但乌拉拉只感到兴奋,开始活动筋骨。
哥一向不会出乌拉拉达不到的题目。
哥也曾说,乌拉拉的宿膀没有他松软,手腕没有他结实,手指也没有他灵活,但整体加起来,乌拉拉摘猎命格的速度却比他还要快上一些。那是因为乌拉拉天生的协调性奇佳。
所以,哥正在用这个游戏告诉自己,自己已经可以跟上他了。
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消息啊。
“我猎到的命,也要塞回绅士吧。”乌拉拉摇摆着晃在半空的双脚。
“对。”哥看着绅士,说:“所以绅士,你也要尽情的跑。”
绅士骄傲地喵了声,舔舔爪子。
“这是场速度跟技巧的游戏。”哥瞪着乌拉拉,警告:“不过要是你连一次都猎不到的话,我会……”
“你会杀了我!”乌拉拉欢畅大叫,手刀已瞬间劈向哥!
3
乌拉拉终究没有被哥杀死。
所以他得到了机会,听见自己的梦想。
每天在三合院吃完晚饭后,乌拉拉就会听见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邻居房于,传来一阵悠扬的弦动声。
不知怎地,那弦线的震动与木箱空间所发出的特殊共鸣声,深深打动了乌拉拉。
“是吉他么?”乌拉拉。
“大概是吧?”哥随口应道。
乌拉拉完全被奇异的音乐给吸引,一夜都没睡。
第二天,乌拉拉就跑到哥口中的唱片行,在人来人往中,戴上肥大的耳机,在一张又一张唱片里构筑的缤纷世界,流连忘返。
第三天,乌拉拉就确认自己在音乐国度里的坐标。天还没亮,乌拉拉就站在唱片行的铁卷门前,满心搔痒地徘徊。店…开,乌拉拉就戴上耳机,按下试听钮。
“天啊,这歌里的英文到底是在讲什么啊?怎么唱到我好想跟着大叫!”乌拉拉闭着眼睛,身了随着疯狂的音乐晃动起来。
电吉他。
死亡摇滚。
重金属。
嘶吼。
一连好几天,乌拉拉整个下午都缩在唱片行的角落,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乌拉拉伸出双手,假想自己正拿着一把绝世吉他,站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狂飙,接受数万观众浪潮般的挥手喝彩。
第九天,在人挤人的唱片行里,坐在地上的乌拉拉突然睁开眼睛。
“我的手之所以那么快,一定是因为,我的身体想弹吉他!”
启发乌拉拉最初的那把吉他,每天晚上都会发出勾引的声音。
那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邻居也是座三合院,里头住了一个独脚的虬髯大叔,除了那支勾引乌拉拉的吉他,他拥有一副不算好的喉咙,跟一双绝对称小上快的手。
独脚大叔每天都会背着占他、转着轮椅,兴致盎然到市区人多的地方弹唱,他会在轮倚前放一个破铝罐,赚取微薄的打赏过活。
回到家,没有客人时,独脚大叔也会在三合院里自得其乐,一把吉他就这么弹上半个夜晚。
而累了一天,乌拉拉常常躺在屋顶上听迥异于电吉他的大叔牌老吉他声,有时候哥也会抱着绅士躺在乌拉拉旁边跟着听,但哥总是听到呼呼大睡。
有一天,乌拉拉终于忍不住,独个儿飞檐走壁到隔壁的屋顶,朝着下头大喊。
“大叔,你在弹什么歌啊?”乌拉拉蹲在屋檐上,看着坐在长板凳上的独脚大叔。
独脚大叔没有停下吉他,只是抬头看看乌拉拉。
“邓丽君的月亮代丧我的心啊!”独脚大叔愉快地说。
“很好听啊,可邓丽君是谁啊?就是人家说的明星么?”乌拉拉搔头。
“她啊,是我的人生呦。”独脚大叔幽幽地说。
虽然邓丽君风华绝代的年代,独脚大叔未能躬逢其盛,但默默超越数卜年的清丽歌声,才是真正的明星本色。
“教我弹吉他好么?”乌拉拉直截了当。
“你有烟么?”独脚大叔停下吉他。
“没。”乌拉拉傻笑。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好吃懒做啊。”独脚大叔继续弹他的,不再理会乌拉拉。
“等等我啊。”乌拉拉哈哈一笑,消失在屋檐上。
于是一个晚上一首歌,一首歌一支烟,乌拉拉就这么开始他的梦想生涯。
“天!你学得真快,你以前从没碰过吉他?”独脚大叔吃惊。
乌拉拉的手,简直就是从吉他延伸出去的一部分。
他的音感,早就从无数打斗训练中所培养的种种敏感节奏,迅速被召唤出来。
但乌拉拉自己也很吃惊。
明明就跟自己热衷的摇滚乐迥然不同,邓丽君却一点一滴占据他对音乐的信仰,尤其他看见钢铁男子汉般的哥,在听了自己弹奏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时,竟会偷偷拭泪。
哥一定是想起了小蝶。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看一看,你去想一想,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一边弹着吉他,乌拉拉开始领悟,原来这个世界的美好,就是各种不协调都能漂亮地共同存在,但并非水乳交融,而是持续美好的不协调。
喜欢邓丽君,喜欢摇滚。这就是自己。
“哥,我好像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了。”乌拉拉。
“喔?是弹吉他吗?”哥笑。
“嗯。”乌拉拉笃定。
不久,乌拉拉十七岁生日。
哥买了一个数字随身听,跟一把蓝色吉他送给乌拉拉。此时的乌拉拉已经不需要向独脚大叔学习任何技法,他靠着从耳机里不断横冲直撞的摇滚乐震荡灵魂,然后将灵魂的震荡波幅,轻易转换成手指与弦线的携手狂舞。
不需要认识五线谱,不需要了解任何乐理。纯粹的爆发。
正当乌拉拉开始跟独脚大叔一起到街头卖唱后,某个午后,父亲终于答应乌拉拉可以开始学习猎命。
“真的吗!”乌拉拉惊喜不已。虽然自己早就偷偷将猎命术练到出神入化,但父亲亲口认可自己在咒术与体术上的成长,仍旧让他很开心。
“乌霆歼。”父亲看着哥。
“嗯?”哥坐在地上,又是一身伤,同样是父亲痛打下的结果。
“城北来了一批鬼。”父亲。
“那又怎样?”哥躺在地上,绅士舔舐着哥额头上的创口。
“带弟弟去杀鬼吧。”父亲丢下这一句,冷冷地走了。
九把刀的秘警速成班(二)
幸好有些传说是真的,吸血鬼怕银,怕得厉害。但畏惧银的程度和吸血鬼的年资或自我训练有关,也跟银的纯度有关;有的吸血鬼新鲜人被镀银的子弹击中就会死去,但凶狠的吸血鬼只会被镀银的子弹所伤,并不会致命(除非被打成蜂窝)’而纯银的子弹和兵刃则肯定会造成吸血鬼重伤濒死。不过有一点必须说明的是,吸血鬼毕竟不是鬼怪,所以使用非银制的武器攻击吸血鬼也是有效的,只是吸血鬼的内在体质修补伤口非常迅速,唯有银,才能阻碍伤口的复元速度,甚至造成血液毒化而死亡。
4
中国可不是日本。
虽然人类的世界中权力斗争依旧,但各国政府总算对在境内活动的吸血鬼组织,都采取一致的打压政策。
每个国家都没有秘警署或秘警部,超然独立于各个民众所知道的法律机制外,可以随意调度需要的资源,秘警署署长大都与国防部部长平起平坐。只有最优秀的警察或军人才能接受秘警的训练,成为平衡黑暗势力的光明。
猎人,则是异于秘警的协同存在。
根据国际猎人协会调查,百分之七十八的猎人都曾担任过秘警,其余则是师徒传承的古老惯例。猎人必须通过种种测验:肉搏战技、枪械使用、敌我分辨、跨国语言、各国吸血鬼政策认知,以及道德衡量,之后才能被称为合法的猎人。各国并给予合法猎人特殊等级的护照,最方便的通关标准与协助,以及最完善的医疗照护。
只有合法的猎人才能受到特殊法律的保障,拥有开枪杀人、破坏公共设施、领取赏金的权益。其他擅自猎杀吸血鬼的人类,则被称为“嗜猎者”。成为嗜猎者的原因有太多太多,两大主因分别是仇恨,与变态。
如果将嗜猎者记人猎人排行榜,或许整个排名将会大地震。
虽然为了不再引发全面性的世界战争,各国政府都对日本维持表面的良好关系,甚至会在外交上与日本吸血鬼帝国采取分赃式的合作,例如允许日本自卫队参与中东维和部队,美日安保条约的签署等等。但在谍报活动与军事封锁上,却始终不愿意放松对日本的监控。
必须承认的是,日本的确是个很难渗透进去的国家,即使派遣特务,也查不到太多除了众所皆知血腥事物之外的“秘密”。地下皇城始终是个谜,关于血天皇的动向也是个谜。
而在华人世界,吸血鬼的存在只能作为地下黑社会的一部分,通缉赏金资料随时在世界秘警联合网站上公布,一点也不马虎。
由于格斗技结合了独特的气功,华裔猎人整体素质的评价也保持在世界的前三;世界前百大猎人榜中,华裔猎人也占了三十七。可以说,东方世界是顶级猎人的强权。即使不计入不曾被知悉的猎命师族群。
而西方世界,则是秘警组织与科技武器的尖端。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世界发展出最终极的核子武器,终结了台面上的战争。即使到了二。一五年,核子武器还是有效压制了日本圈养派吸血鬼的势力发展,任何战争的开启,对双方都意谓着惨烈的代价。
城北的吸血鬼大有来头。唯一的情报是,他们窝在城北的某废墟区域内,进行不可告人的交易。上个月据说有几个猎人喜孜孜进去搜捕,结果却没有人回来。
现在北京秘警署很紧张,开始计划调动秘警攻坚,但因为世界运动会正在北京如火如荼进行,秘警处被公安部强力要求不要节外生枝、影响到中国的形象;何况秘警署提不出有效的证据,能证明在城北进行非法交易的吸血鬼对世运会有什么恐怖企图。
所以攻坚计划迟迟未发。
刚刚人夜,废墟区域外的制高点,山丘上的矮树丛。
“大有来头?什么货色啊?”
乌拉拉向拳头吹气,谁都看得出来他根本不怕,而是在狂兴奋。
“苏联黑手党的打手。”哥。
“然后呢?”乌拉拉。
“没有然后。在不明白敌人底细的情况下作战,也是很重要的。”哥。
“嗯,反正对方再厉害也没有哥厉害。”乌拉拉笑道。
“是吗?你可得自求多福。”哥淡淡地说。
乌拉拉一愣。
“我得自己一个人去?可是爸说……”乌拉拉讶异地看着哥,不是吧?
“如果你没办法活着回来,我会杀死你。”哥眯起眼睛,还是那句话。
“据说一个人只能死一次哩。”乌拉拉吐吐舌头,就要离去。
哥瞪着乌拉拉,郑重地警告:“还是那句活。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
“一定要做到。”乌拉拉一吹口哨,绅士跳到乌拉拉头上,一人一猫翻身下坡。
乌霆歼却不知道城北废墟里吸血鬼极其邪恶的来历,即使是最有经验的猎人,也叮能会用最屈辱的方式丧命。
他最爱的弟弟,已一脚踏进死神的饕口。
5
不知什么原因,从八年前开始,人口稠密的北京竟会空出这一块废墟似的偌大区域。
数十栋不知为何紧密相连的老旧宿舍、破旧毁弃的商业大楼、曾经被大火吞噬过的戏院、永远都在咳嗽的流浪汉,全都像菌状物般滋黏在一块。
这里没有人住,没有人管,就这么在城市北端自成天地,成为各种犯罪的温床。
猎人倒是很喜欢在里头掏金,秘警也偶尔奉命到这里演习。或许这块区域就是在这样的默许下形成的口巴?
位于此区域的右邻地带,一栋楔形的八层建筑物。
灰灰旧旧的回廊,腐败的气息。
地上几瓶沾满灰尘的空酒瓶堆在角落,几张始终无法关好的生绣铁门随风哑哑。
寻着不加掩饰的气味,呵以轻易找到吸血鬼的窝。不加掩饰,正显示进驻于此的吸血电是多么骄傲狂妄。
六楼。
大理石桌,一颗被刨空空的头颅,里头摇晃着玫瑰色映波的血酒。
“又脏又臭,真不是吸血鬼住的。”血酒一饮而尽,一个高大的西洋吸血鬼抱怨。
“早点回到莫斯科吧,这里的空气实在太糟糕了。”另一个更高大的西洋吸血鬼看着电视,不停按着手上的选台器。
这里曾是某个大企业的员工弹子房。
在这个阳光绝对照不到的阴暗大房间里,除了被铁链绑在撞球桌旁的一个猎人外,所有人都理着光头,穿着昂贵宽大的皮革跟镶嵌金属图腾的靴子。
这五个俄国吸血鬼个个高材异常高大,像是从摔角场直接空运过来的怪物。
撞球桌上堆满了一叠叠的人民币。在网络金融转账盛行的今日,用现钞买卖的感觉还是最充实的,有些人就是摆脱不了这样的迷思。
“我说老大啊,几箱枪跟药粉都交货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啊?”一个坐在地上、玩塔罗牌占I、的吸血鬼发着牢骚。
“我已经跟北京公安协商好了,只要老大不打廿士运会主意,想在这里多住两个礼拜都行。钱在人类社会里,毕竟是最管用的语言。”说话的戴眼镜吸血鬼笑笑,看着一个穿着貂皮大衣、却没穿裤子的男人。
没穿裤子的高大男人坐在黑色沙发上哈麻,眉心中间刺了个扑克牌黑桃。
普蓝哲夫。
在前苏维埃共和国时期就是黑手党的重要人物,毁灭掉的猎人军团不计其数,行事风格阴狠毒辣,刑求的技术更是阴很毒辣到了极点,到了连许多吸血鬼都无法认同的地步。
这样的人物,自然也很有阴狠毒辣的本钱。
此次普蓝哲夫来到中国,是特地追杀一个猎人来着,顺便卖卖俄制军火跟毒品,结果才刚踏人北京,没两灭就把该杀的人杀掉了,只好窝在这里继续杀人堆着,换换北京口味的血。
没想到,很快就吸引到一票为数八人的猎人团队。
不是盖的,这批猎人非常的强。短短十五分钟的攻坚,仅仅丧命两人,就杀死十六个俄国吸血鬼,势如破竹来到普蓝哲夫面前。
然后倒下。
猎人的血是不是特别好喝,普蓝哲夫并没有兴趣,但他特别有兴趣研究猎人自尊心崩溃的过程。所以剩下的那六个猎人整整被折腾了十一天才死去。只剩下带头的那一人。
“杀了我!”那双手被铁链铐在撞球桌旁的猎人头目,用仅剩的怒气咆哮。
一丝不挂的他,赤裸裸背对着房里一半的吸血鬼,另一半的吸血鬼则欣赏他痛苦的表情。猎人头目的两只脚掌被铁杖贯穿钉在地板里,被迫张得很开,无法动弹。
两腿已被血染成酱红。寻着痕迹,那酱红是从两腿之间断断续续扩散出来,间接渍在地上。
“废话,还用得着你说?不过平常要操到世界排名第五十七猎人,好像不大容易?别忍了,喜欢就大声喊出来罢。”普蓝哲夫站起,嘴巴吐出一团白气,大剌剌走到撞球桌旁。
猎人头目紧闭双眼,嘴唇发白,全身颤抖。
下半身全裸的普蓝哲夫站在猎人背后,拍拍猎人的屁股,一把抓起猎人破破烂烂的双肩,下身用力一挺。
猎人惨叫,嚎叫,哭叫,悲叫,痛叫。
貂皮大衣晃动。普蓝哲夫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回忆两人十一天前打斗的过程,动作越来越激烈。
十一天前。
“姜衍,你要当我的性奴,还是被乱枪打死?”
普蓝哲夫看着跪倒在地上,被五柄枪指着脑袋的猎人头目。
“杀了我!”猎人头目嘴角挂血,瞪着他。
“那就如你所愿吧……把他铐在桌上。”普蓝哲夫冷冷道。
“说你很爽,我就一指爆了你的脑袋。”普蓝哲夫淡淡说道,手指敲敲猎人头目的太阳穴,下半身疯狂摆动。
6
看着撞球桌另一端,活活被操死的同伴尸体,猎人头目痛苦地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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