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情况。”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委内瑞拉人。卡洛斯的堂妹,从十四岁起就是他的恋人。他们是一伙的,在一起好几年了。别人告诉我说她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关心的人。”
“一个娼妇。”
“一个刺客的工具。我不知道她猎到过多少猎物,有多少个有价值的人由于她死去。”
“可惜我不能杀她两回。”
“可你可以利用她,利用她的死。”
“你说的那种疯狂行为?”
“唯一的疯狂行为是你抛掉自己的生命,那时卡洛斯就全赢了,他可以继续用他的枪……和炸药棒……你只不过是一个新的数字,加在一长列显要人物死亡名单上的又一个名字。这才是疯狂。”
“你难道是有理性的人?为自己不曾犯下的罪行承担罪责,为了一个娼妇的死吗?为了一个不是你造成的死亡受人追捕?”
“这是事情的一部分,实际上是最必要的一部分。”
“别和我谈疯狂行为了。年轻人,我求求你离开吧。你所告诉我的一切给了我面对全能的上帝的勇气。如果说有哪一个人死得应该,那就是她死在我手里。我能正视着基督的眼睛承担我杀了人。”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结果自己了,”贾森说,第一次注意到老人衣袋里鼓出的一支枪。
“我是不会接受审判的,如果你指的是这个意思。”
“噢,太好了,将军!卡洛斯本人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主意。他一步棋也没有白走,甚至没必要用他的枪。但是那些计数的人会知道是他干的,是他造成的。”
“那些计数的人什么也不会知道,心脏病……一次重病……我不在乎那些杀人者和窃贼的口舌。”
“假如我说出了真相呢?说出你为什么杀死她呢?”
“有谁会听呢?即使你能活着说。我不是傻瓜,伯恩先生,你在逃避的不只是卡洛斯。在追杀你的人很多,不是一个。你自己这么对我说的。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据你说是为了我的安全。你说过,什么时候如果这事了结了,我是不会愿意被人看到和你在一起的,这些都不是一个很可信赖的人说的话。”
“你当时信赖我。”
“我说过为什么。”威利尔的眼光挪开了,注视着他死去的妻子。“那是在你眼睛里。”
“诚实?”
“诚实。”
“那么现在再看着我。你看到的仍然是诚实。在去南特勒的路上,你告诉我说你愿意听我要对你说的话是因为我给了你生命。我现在再一次要给你生命。你可以自由自在地走开,不受到任何影响,继续进行那些你说对你是重要的事情,对你儿子来说是重要的事情,你能够获胜……别误解我的意思,我不是舍己救人。你活下去,去做我要求你的事,这是我能活下去的唯一途径,是我有一天能获得自由的唯一途径。”
老军人抬起他的目光。“为什么?”
“我告诉过你,我要抓住卡洛斯是因为从我身上被拿走了某种东西——某种对我的性命、对我的正常神志来说极其必要的东西,而他是这事的起因。这是事实——我相信这是事实——可不是全部的事实。另外还有一些人牵涉进去,他们有的是体面人物,有的不是,而我和他们的协议是抓住卡洛斯,让卡洛斯落入圈套,他们要的也正是你要的东西,可是发生了一些我无法解释的事情——我也不想去解释——可是那些人认为我背叛了他们。他们认为我和卡洛斯做了交易,认为我从他们那里偷走了几百万,还杀死了我和他们之间的一些联系人。到处都有他们的人,奉命一看到我就格杀勿论。你说得对,我正在逃避的不止是卡洛斯一个人。我正受到一些我不认识也看不见的人的追杀,就为了那些弄错了的缘由。那些事他们说是我干的,其实我没干,但没人听。我没有和卡洛斯做交易——你知道我并没有。”
“我相信你。没有东西能阻止我打个电话为你说话,我欠你的情。”
“怎么打?你说些什么呢?‘那个我知道叫做贾森·伯恩的人和卡洛斯没有协议。我知道这一点,因为他向我揭露了卡洛斯的情妇,而这妇人是我的妻子。我勒死了我的妻子,免得给我的名誉带来耻辱。我正想打电话给警察局说我杀了人——不过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们我为什么要杀她,或者为什么要自杀……。’是这样吗将军?这是你要说的话吗?”
老人沉默地注视着伯恩,根本的矛盾对他已很明瞭了。“那我无法帮你忙了。”
“太好了,妙极了。卡洛斯彻底胜了,她也胜了,你输了,你的儿子输了。去吧——叫警察吧,然后把枪管放进你该死的嘴巴打烂你的脑袋吧!动手吧!这就是你要做的!把自己从这世界上除掉,趴在地上死掉!你在世界上已经毫无用处,不过是个自我怜悯的老头子!上帝知道你不是卡洛斯的对手,不是那个在渡轮街用五根炸药棒杀了你儿子的人的对手。”
威利尔的手抖动着,这颤抖蔓延到他的头部,“别这样,我告诉你别这样。”
“告诉我?你是说你在给我下命令?身着黄铜扣军服的小老头在发布命令吗?算了吧,别来这一套!我不接受你这种人的命令!你是假货!你比你骂的那些人更差劲;至少他们有勇气做他们要做的事!你不行,你只会讲无用的空话,空谈,吹牛,损人利己的庸俗家伙,躺倒死去吧,老东西!别想给我下命令!”
威利尔松开交叉相握的双手,从椅子里猛地站起身,痛苦的身躯颤抖着,“我告诉过你,别说了!”
“我对你告诉我的话不感兴趣。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的判断没错,你是卡洛斯的人,活着是他的走狗,死了也是他的走狗。”
老军人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他拔出手枪,那动作是悲哀的,但威胁是真正的。“我一生杀过许多人。这在我职业中是不可避免的,常常又是使我感到不安的。我不想杀死你,可如果你无视我的意愿我会动手的。离开我,离开这所房子。”
“妙极了。你很能领会卡洛斯的心意。你来杀我,他去拿所有的赏金!”贾森往前跨了一步,同时意识到这是他走进这房间后的第一个动作,他看到威利尔的眼睛睁大了,手枪微微抖动着,这摆动的影子投在墙上。稍一使劲撞针就会向前冲,子弹就会射中目标,因为尽管一时失去理智,但是握武器的手在一生中都是握枪柄的,那一刹那到来时不会动摇——如果这一刹那真的到来的话。这就是伯恩必须冒的风险。没有威利尔,就什么都没有了;这老人必须明白。贾森突然喊叫起来:“来吧!开枪吧。杀死我。接受卡洛斯的命令吧!你是一个军人,你有给你的命令,执行吧!”
威利尔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指关节发白,手枪抬高了,枪口指向伯恩的头部。就在这时贾森听到发自老人喉咙的低语。
“我是一个军人……住手……住手……”
“说什么?”
“我是一个军人,不久前,有个人,有个你很珍爱的人,对我说过这话,”威利尔静静地说道。“她使一个老军人惭愧地记起他自己是谁……他曾经是什么人。‘听人家说你是个巨人,我的确相信。’她还那么优雅、和善地对我这么说。别人对她说过我是一个巨人,她相信了。她错了,万能的上帝,她错了——可我将尽力而为。”安德烈·威利尔放下枪,屈服中包含着尊严,一个军人的尊严,一个巨人的尊严。“你要我做些什么?”
贾森松了一口气。“迫使卡洛斯来追踪我。可不是在这里,不是在巴黎,甚至也不是在法国。”
“那么在哪里?”
贾森一步不放松。“你能想办法把我弄出国吗?我必须告诉你的是受通缉的,我的名字和相貌特征现已摆在欧洲各移民关卡和边防检查站了。”
“出于弄错了的原因?”
“出于弄错了的原因。”
“我相信你。能有办法,军事顾问委员会有办法,会照我说的办。”
“用假身份?不告诉他们原因?”
“我的话就足够了。这是我应得的。”
“还有一个问题,那个你谈到过的你的助手,你信任他吗?——真正地信任他吗?”
“以我的性命担保。我最信任他。”
“愿以另一个人的性命担保吗?那个你说得很对,是我很珍爱的人?”
“当然,可是为什么?你一个人走?”
“我不得不这样。她是决不会让我走的。”
“你得告诉她一些情况。”
“我会的,就说我现在在巴黎,或者在布鲁塞尔或阿姆斯特丹隐藏起来了,这些是卡洛斯活动的城市;可她必须离开,因为我们的汽车在蒙马特被发现了。卡洛斯的人在搜查每一条街道、每一套住房和每一家旅馆。你现在和我在一起活动,你的助手将带她去乡下,在那里她会安全的。我这么告诉她。”
“我必须问个问题,你如果不回来怎么办?”
伯恩尽力掩饰他声音中的恳求口吻。“我在飞机上会有时间的。我将把所发生的事、所有我能记住的事全都写下来。我会把它寄给你,由你去决定。和她一起。她称你是巨人。作出正确的决定,保护她。”
“‘你是一个军人……住手。’我向你保证,她不会受到伤害。”
“这是我所能要求的一切。”
威利尔把手枪扔在床上,它落在那死去的女人的两条光着的大腿间。那老军人突然咳起来,充满着轻蔑,他的心情恢复了。“谈实际的吧,我年轻的恶狼,”他说着,不太自然地恢复了权威的口吻,但很明确。“你的策略是什么?”
“首先,你目前惊吓过度,心力不支,犹如在黑暗中行走的机器人,遵循你无法理解但也必须听从的指令。”
“和实际情况相差不远,你说是不是?”威利尔插进来说:“在一个眼睛诚实的年轻人迫使我听他说话之前。可这副模样是怎样引起的?还有,为了什么?”
“你所知道的——你所记得的——就是在起火后有一个人闯进你的房子,用枪砸你的脑袋,你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到清醒过来时发现你的妻子死了,被人勒死了,尸体旁有一张纸条,就是这字条上说的事使你灵魂出窍。”
“这会是什么呢?”这老军人谨慎地问道。
“事实真相。”贾森说。“是你永远也不愿让人知道的事实真相,她是卡洛斯的什么人,他是她的什么人。写字条的杀人犯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告诉你可以用它核实他写的是真是假,一旦你相信了,你就销毁字条,然后随你怎样将凶杀案报警,可是既然他将实情告诉了你,还杀了参与杀害你儿子的娼妇,他要你送一封信。”
“给卡洛斯?”
“不,他会派个信使来的。”
“感谢上帝。我不敢肯定我能完成这件事,如果知道那就是他。”
“信件会交到他手中的。”
“是什么内容?”
“我会替你写的。你把它交给他派来的人。要写得恰到好处,一句不多,一句不少。”伯恩瞧着那死去的女人,看着她喉部的肿胀的部位。“你有酒精吗?”
“想喝一杯吗?”
“不,按摩用。香水也行。”
“我想药品柜里肯定有按摩酒精。”
“请你去给我拿来好吗?再拿一条毛巾。”
“你要做什么?”
“把我的手放在你手放过的地方。只是预防万一,尽管我想不会有人怀疑你。我做这件事的时候,你去给你要找的人打电话把我弄出国。时间很重要,在你给卡洛斯的传信人挂电话之前,也要早在你报警之前,我就得上路。他们会把守机场的。”
“我可以拖延到天亮,我想。就象你描绘的那样,一个受惊的老头儿;可不能比那更久了。你准备去哪里?”
“纽约。能办到吗?我有一份护照证明我是一个叫乔治·沃士伯的人。护照伪造得很好。”
“这么说我的计划就更容易了。你用外交身份,在大西洋两岸都有优先出境权。”
“英国人行吗?护照是英国的。”
“那就用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名义。顾问部门的。你是一个进行军事谈判的英美小组成员。我们赞成你迅速返回美国请示。这种事并不少见,而且足以帮助你迅速通过两方的移民关卡。”
“好极了。我已查过航班表。早晨七点有班机,法航的,到肯尼迪机场。”
“能赶上这架班机。”老人停顿了一下,他还没把话说完。他朝贾森迈了一步,“为什么去纽约呢?是什么使你这么肯定卡洛斯会跟踪你到纽约?”
“两个问题两个回答,”伯恩说。“我必须把他送到那个凶杀了人却嫁祸于我的地方去。他杀死了四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其中有一个男人是我非常亲近的人,和我紧密相差,我想。”
“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我也不敢肯定我自己就明白。没时间了。这事也会在我到飞机上写给你的材料里面,我必须证实卡洛斯早就知道了。纽约的一座房子。案子就发生在那里。必须叫他们明白这一点。他早知道了。相信我。”
“我相信你。那么第二个问题。他为什么一定会追踪你?”
贾森再一次看着床上的死去的女人。“直觉吧,也许。我杀了他在这世界上唯一关心的人。假如她是另一个人,而卡洛斯杀死了她,我会追踪到天涯海角直到找到他。”
“他可能会更实际些。我看那是你对我说的理由。”
“还有别的理由。”贾森回答说,把眼睛从昂热烈克·威利尔身上移开。“他有百利而无一弊,什么也不会失去。没人知道他长的是什么样,可他一看到我就能认出我来。再说,他不知道我的心理状态。他断绝的和他人的关系,孤立我,使我变成一个我从来也不想变成的那种人,也许他办得太成功了,也许我疯了,失去理智了。上帝知道杀死她是不理智的行为。我的威胁也是无理性的。我究竟没理性到什么程度?一个没理性的人,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当然行动慌张,容易给干掉。”
“你的威胁是无理性的吗?你会被干掉吗?”
“我不敢肯定。我只知道我毫无选择了。”
他是没选择了,到头来和当初一样,抓住卡洛斯,让卡洛斯落入圈套。该隐代表查理,而德尔塔代表该隐,人和神话最终合一了,形象和现实融为一体。别无其它可能。
十分钟前他打了电话给玛丽,对她撒了谎,听到她声音中默默的接受,知道这意味着她需要时间来思考。她并没相信他的话,但是她信任他,她同样也是毫无选择了。他无法减轻她的痛苦,因为一直没时间,现在也没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已在进行之中,威利尔正在楼下打紧急电话给法国的军事顾问,安排一下持假护照的人以外交身份飞离法国。在不到三小时的时间内,一个人就到大西洋彼岸去了,奔赴他死刑周年纪念日,这是关键,也是陷阱。这是最后一次没有理智的行动,那个日期发出的命令是疯狂。
伯恩站在桌子旁,他放下笔,再斟酌一遍他用死去的女人的文具写下的字句。这些字句要由一个精神崩溃、神志恍惚的老人在电话里重复给一个不认识的信息传播人,此人会把这张字条交给伊里奇·兰米雷士·桑切斯。
我杀了你的母狗婊子,而且珲会回来找你。丛林里有七十一条街,一个和三关一样茂密的丛林。但是你错过了一条小道,有个你不知晓的地窖里的地洞——就象在十一年以前处死我的那一天你根本不知道我一样。有一个人知道我,而你把他杀了。没关系,那个地洞里有文件能解脱我!你以为没有那最后的保障我会成为该隐吗?华盛顿不敢碰我!在伯恩死的那天,该隐拿了能保证他长久活命的文件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