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爱- 第93部分

　　　　就像接受面试一样紧张的咲夜，回答道

　　　　「我基本没什么衣服。更连一件能约会的都没有。所以，为了与密约会，我把这补好了。……因为穿这就不会失败的」

　　　　「失败？」

　　　　「我不会打扮。不知道自己该穿成什么样。不过，穿这衣服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紧绷的脸微微红起的咲夜，头转到了一边。

　　　　「……因为密，你说过我穿这『可爱』的」

　　　　她这因为要和我约会用心打扮的用心，让我觉得很高兴。

　　　　「……怎么说呢，那个，谢谢。果然，很适合你啊」

　　　　看着窗外的咲夜连耳根都通红了起来。

　　　　「这发型，也是呢。我觉得很不错喔」

　　　　平时都是将那头顺滑的长长黑发放下的她，今天将后面的一些编了起来，系上了白色的蝴蝶结。不过，这或许让她超过了自己害羞的阈——

　　　　「与这无关」说着那莫名其妙的话，一下把蝴蝶结扯了下来，头发散开了。

　　　　「好可惜。明明那么可爱的」

　　　　「哼。我才不在乎」

　　　　生气般说着的咲夜，映在窗上的表情很复杂。混杂着喜悦悲伤表情的她，紧盯着窗外。

　　　　就在这时，

　　　　「啊，看到了！」咲夜小声叫了出来，指向了窗外。

　　　　红叶遍布的山间，露出了观览车。

　　　　那是离我们住的神代市最近的游乐园，《梦之园》。我还小的时候，曾不知多少次到那里去玩过。

　　　　「要说约会的惯例似乎就是《游乐园》的」说着这，把今天的目的地决定为了那里。

　　　　冰凉的秋风，自车前部打开的窗中吹了进来，轻柔的摇动着咲夜的发。

　　　　「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啊」

　　　　对她点了下头的我，就像在说给自己听一样重复着。

　　　　「是啊。毕竟，是最后的约会了」

　　　　†；

　　　　「我，全部都，知道了喔」

　　　　二学期首日。我家。我的房间。

　　　　和我一同回到这里的来夏，连制服都没换，就再一次说出了同样的话。

　　　　我根本没听过什么欧米加。你说的我不明白——虽然我在用那种话拼命搪塞，但来夏并没有理会。

　　　　「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的。毕竟，也看过不少奇异的情景了」

　　　　来夏坐到床上，继续说道

　　　　「比如，我母亲被天使杀掉的时候——」

　　　　刚刚升上初一，《世界灭亡》开始后，来夏的母亲马上就在我们眼前被回收了。而我，在那时就算不愿意也明白了自己是欧米加。

　　　　「那时……我看到了啊。看到小希的胸，被天使的剑贯穿了。当时虽然不明白，可小希一直在说『是我的错…』……」

　　　　来夏那时，就已经注意到了吗……

　　　　「还不只是那个。春假时也是。我和小希，在学校被天使袭击了吧？是咲夜同学在危机时救了我们」

　　　　「…………」

　　　　「咲夜同学当时叫着『你活着世界就会毁灭』，一剑刺穿了小希的胸……」

　　　　来夏满怀确信的点了下头。

　　　　「小希你，是会让这世界毁灭的欧米加。还有，小希如果死去，世界灭亡就会终结。只有相爱的人，才能杀死小希」

　　　　我不由自主的，震颤了起来。

　　　　唯独——

　　　　我唯独不想，让来夏知道的。

　　　　青梅竹马的她对我来说，就是平和日常的象征。她是个该在同学们包围下欢笑着的人啊。我想永远让她处身在和平光明的表面世界。但在与我扯上关系的瞬间，那或许就只是幻想了吧……但即使这样，我也不愿让她知道我所在的黑暗世界。

　　　　我现在，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万一要是让她知道，这个我才是让她失去家人的祸首的话——

　　　　†；

　　　　咔咔……咔咔咔……

　　　　随着可怕的金属声，《梦之园》知名的龙卷过山车缓缓的沿轨道提升而上。

　　　　在最前面与咲夜并排坐着的我，为了分散注意力张口道

　　　　「真……真是幸运啊，本来都已经闭园了的……」

　　　　「嗯。真幸运。差点把最后的约会都浪费掉呢。一定要感谢《园长先生》啊」

　　　　头轻转动的咲夜，望着渐渐变小的地面。一个身穿警卫员制服的白胡子爷爷，从操纵室中探身出来眯起眼望着我们。那像圣诞老人一样的爷爷，似乎曾是这《梦之园》的园长。

　　　　我会说《曾》，是因为这游乐园已经关闭了。临时政府制定的复兴政策会为娱乐设施提供补贴。但，这《梦之园》却在那对象之外。因为那，连经营都无法进行下去。

　　　　所以，当我们呆呆站在《闭园通知》的公告牌前的时候，现在作为警卫员管理着这里的园长先生问起了我们。和他说过自己小学生时经常到这里来玩什么的，就特别让我们进来了。

　　　　「不过，机器什么的还能动吗？」

　　　　听到我的疑问，白胡子爷爷和善的哈哈笑了。

　　　　「这些孩子们就像是我亲生的一样啊。即使是现在也没少了保养喔。我可是准备和它们活到最后一瞬的」

　　　　要说他的主职是圣诞老人，副业是游乐园园长的话，我也一定不会吃惊吧。

　　　　咔咔……咔咔咔……咔嚓……

　　　　过山车，一直上升到能一眼望尽这包场一般游乐园的高度。

　　　　无表情的咲夜让我觉得很兴奋似的望着四周，

　　　　「《过山车》……之后会怎么动啊？真是期待」

　　　　一进入园内，咲夜就像担心什么一样。对我的态度也像计算过似的。但，玩起来似乎快乐了起来。

　　　　「嘛，怎么说呢……你很开心啊」

　　　　手足僵硬，背上感到冷汗涔涔的我，耸了耸肩说。咕咚，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怎么了，密？你脸色很难看啊」

　　　　「……没。没什么」

　　　　「你该不会是……害怕了？」

　　　　「那……那怎么可能」

　　　　擦去额上渗出汗水的我继续道

　　　　「只是，我提前说一句。男女的脑是存在性别差的。因为脑脊形状的不同，女性对惊恐游戏有很强的耐受性。这是天生的。所以，作为男人的我对惊恐游戏耐受小也是……」

　　　　——咣当。

　　　　过山车到达了顶点。

　　　　「终于要开始了啊，密」

　　　　我没回答的，闭上了眼。只有现在，祈求着那不信的神。

　　　　虽然因为太逊没与人说过，但我，也有几个非常害怕。

　　　　主要的是——早起，蟑螂，香菇，以及，惊恐游戏，等等。

　　　　不久，车体动了起来。

　　　　如果将那之后的情形只用声音来表现的话，就会像下面这样吧。

　　　　轰隆——！！

　　　　「呀哈哈哈哈哈！这好有意思！」

　　　　插画04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

　　　　「yahoo！转了个圈啊！」

　　　　「死了！死了！虽然死不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快停下！」

　　　　轰~~~~~~~~~~~~~~~~~~~~~~~~……

　　　　平安回到地面上的我，觉得想亲吻大地一样。呜呼，不会动摇的地面，这是多么美妙啊。

　　　　相对于进入恶心状态的我，咲夜很高兴。那娇小的鼻啪啪的动着。

　　　　似乎很喜欢第一次坐的这过山车。

　　　　「好棒喔！这个太有意思了！」

　　　　大大挥着手转着身，感动起来。脸上泛起微微红潮的，抓起了我的袖子。

　　　　「好！再坐一次吧！」

　　　　「等，等等！连续坐太困难了！去玩别的吧！」

　　　　我说着随手指向了一个游乐项目。那个是，《鬼屋》。嘛，只要是惊恐游戏以外的不管什么都OK了。

　　　　咲夜似乎不知道鬼屋是什么似的，一瞬愣了一下，

　　　　「好啊。走吧！」

　　　　不过马上拽起我袖子走了出去。

　　　　我们请园长先生打开电源，走进了鬼屋。

　　　　就结论来说，我们这次的立场完全倒转了。

　　　　「呀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那是什么！有怪物出来了啊！」

　　　　「鬼屋就是这样的啊。你都能与天使战斗了，这应该不可怕吧」

　　　　「那个和这个不一样！天使我已经见惯了，而且从小就在接受杀死天使的训练所以不害怕！但是，我从没见过这种可怕的怪物！而且，这里这么黑！太可怕了！密，要是敢放手我就砍你！给我紧紧抓牢！」

　　　　「……咲夜，你就这么害怕啊」

　　　　「闭嘴！……呀啊！啊啊，突然蹦出来太卑鄙了！」

　　　　「啊，喂！不要拔剑出来！不能破坏鬼屋啊！」

　　　　嘛，基本就是这样。

　　　　我们都为各自害怕的东西惊叫出来，兴奋着。

　　　　特别是咲夜，变得让我无法想象她平时的开朗和有活力。那少见大声笑起来的咲夜，让我也不由得笑了。

　　　　非常快乐。

　　　　让我吃惊般的幸福。

　　　　难以言表的愉快。

　　　　兴奋，打闹，拍着手。

　　　　在笑，在笑，在欢笑。

　　　　同时，伴随着心中微微感到的疼痛——

　　　　†；

　　　　将人心破坏的最简单方法，就是破坏掉对方相信的东西。

　　　　虽然程度不同，不过人都是相信着成为基准的《什么》确立的自我。而失去了心理上的支撑，人的心就会变得无比脆弱。

　　　　夕阳染红的房间里，我紧紧的咬着唇。

　　　　在我的支撑下，来夏才好不容易保持着平静。但如果，如果她知道我才是让她失去家人的祸首……她说不定会疯掉。那，绝对不行。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就是欧米加。

　　　　「呐，小希。是这样的吧？」

　　　　来夏充满确信的目光不断贯穿着我。那表情在说，求求你不要骗我。

　　　　明明只有三寸之舌是我的武器，可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我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会伤害到来夏。

　　　　沉默，在我们周围不断蔓延。

　　　　这寂静，比任何雄辩都更有力的述说着真相。

　　　　「果然，是真的啊」

　　　　来夏全部理解般的，大大点了点头。

　　　　「…………」

　　　　已经无法掩饰了吗……。如果再想掩饰，说不定会更深伤害到她。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来夏，平静的对消极承认自己是欧米加的我回答道

　　　　「我一觉醒来，就知道了。那，就像理所当然一般。就像明白熟悉游戏的玩法一样，让我知道了」

　　　　那，不是和我知道自己是欧米加的情况一样吗？能做到那种事的只有选择我成为欧米加的《神》，以及……亚当。那个混蛋把一切都让来夏知道了吗？但，为什么……？

　　　　「呐，小希！」

　　　　来夏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带着美丽的笑容看着我。带着那平时向日葵一样灿烂的笑容。

　　　　她在我眼前，张开了手。手心是两枚戒指。是塑料做的玩具戒指。

　　　　「这戒指……」

　　　　「是我们两个小时候买的啊。我们用这个做过《结婚典礼》的吧？」

　　　　我曾经和来夏在秘密基地里写下《婚姻证》，交换了戒指，还笨拙的吻了青梅竹马的脸——模仿过结婚典礼。那是坚信着世界会永远和平，未来是无限，自己会成为正义英雄的，儿时的事。这我本以为会和秘密基地一起被天使回收的戒指，在《内圣诞节》时让来夏发现了啊。

　　　　「当礼物的时候你没有接受……不过这次会接受的吧」

　　　　她握起我的手，把粉色的戒指压在我手中。来夏看着自己手中剩下的蓝色戒指，道

　　　　「嘿嘿…来，交换戒指吧」

　　　　「……交换戒指？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反应让我很不解。

　　　　为什么，你会笑出来？

　　　　明明是我毁灭的世界……

　　　　明明是我，让你的家人死去……

　　　　「我希望你和那时一样，发誓」

　　　　青梅竹马，拿出了古旧的纸片。

　　　　《结婚证书》

　　　　这是藏在我们当作秘密基地的那废弃的水泥管中的。

　　　　「……你没有扔掉吗」

　　　　「怎么可能扔掉啊！这可是我们宝贵的纪念！」

　　　　《结婚证书》上，一行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写着如下内容。

　　　　《我们将来要结婚》

　　　　「写下这个的时候，小希很不好意思的……发誓了吧？说要永远与我在一起，发誓要永远保护我的，吻了我的脸」

　　　　脸上仍带着温和笑容的来夏，直直的凝视着我。

　　　　「呐，小希。我想你，就像那时候一样，再答应我。答应和我永远在一起……」

　　　　她眼中，没有恐怖，没有厌恶，没有憎恨。

　　　　有的，只是深深的爱。

　　　　为什么，你能有这样的目光？

　　　　一直以来，当有人知道我是欧米加时不外乎两种反应。

　　　　像母亲一样恐怖颤抖着拒绝我，或者是像“那个人”和咲夜一样为杀我而接近。根本，就没遇到过有人知道我是欧米加还要和我在一起……

　　　　心中动摇着的我，摇了摇头。

　　　　「我，在和你交往。所以，自己也认为要尽可能的接近你。可……我无法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是，要去死的」

　　　　「那样不行。我求你，不要说去死」

　　　　「来夏，你还不明白吗？我活着世界就会毁灭的啊」

　　　　「我明白。我是明白才这么说的啊。就算是为了拯救世界，我也不许你去死」

　　　　「你是说大家都痛苦也没关系吗？」

　　　　「非要小希去死才能得到和平……这太异常了啊。错的是这世界。小希你没必要去服从那种规则啊。那种世界，我才不要。所以，好不好？小希……」

　　　　带着圣母般慈爱表情的来夏，举起了手中的蓝色戒指。

　　　　「让我们成为世界上最后的两个人吧」

　　　　回过神的我——已经快把粉色的戒指捏碎般的紧握住了拳。

　　　　「不……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

　　　　我抓住来夏的肩，瞪着她。

　　　　「《活着》对我来说，根本不那么简单！」

　　　　直到刚刚自己明明还在为害怕伤害来夏发抖的，但现在却不禁对她怒吼了起来。

　　　　「人们是因为我才死的啊！你不可能知道那有多痛苦吧？你理解不了我这种死掉才是解脱的感情吧？」

　　　　来夏丝毫不为我的话所动。这样的她让我更加愤怒起来。

　　　　「我说，来夏，你其实已经明白了吧？你母亲死掉都是因为我啊。不只是那，你家人会死，同学会死，所有的一切人会死……都是因为我活着啊」

　　　　明明知道这是决不能说的。

　　　　明明知道这会让来夏痛苦。

　　　　明明已经发誓要支撑恋人。

　　　　但无法理解的莫名怒火推动着我，用残酷的话语刺激着来夏。

　　　　「让你痛苦的元凶，就是我啊」

　　　　可，她，依然在微笑。

　　　　「即使这样，我——」

　　　　带着那包容一切的笑容，

　　　　接受了作为欧米加的我。

　　　　「——还是想和小希在一起啊」

　　　　「你还不明白吗！？」

　　　　冲动的我掏出了藏在书桌里的手枪。

　　　　「我是个怪物！是会让这世界毁灭的不死身怪物啊！」

　　　　死死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这样你还要说要和我在一起吗？」

　　　　砰——扣下了扳机。

　　　　†；

　　　　世界，染上了赤红色。

　　　　美丽的夕阳，映照着整个城市。那光晕也照进了缓缓上升的观览车包厢中，将坐在我旁边笑着望向窗外的咲夜也染上了鲜艳的橙色。

　　　　「从这里能看到我们的城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