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就有一位将官上来答应了声,率着一千多人,去搭建大帐了。
段萧也被一群人护着,要去帐里调他的度,运他的筹去了。
尚未行进多远,从木栅栏那边传来的隆隆轰响,让段萧感到了一阵的不可思议。他得到的消息很确凿,现在的虎贲团堪堪五千之数,这样大模样的行军,难不成,他们把五千的人全押到这边来了?
这等于是顾头不顾尾,全身都暴露在外。
段萧不由的一阵狂喜,但又不确定自己的推判是不是正确的。所以还是想等等再看。
铁蹄踏在地面上产生的震动越来越强,表明虎贲团离雪狼营驻地也越来越近了。段萧盯着木栅栏,这一道极高却极厚的木栅栏,根本经不住任何一只马队的冲击,但是这木栅栏,又几乎代表着两军对决的生死线了。
虎贲团未到,段萧的眼睛里却发现了天上飞着一只奇怪的生物。
独角神兽!
随着大白越飞越近,段萧看清楚了。这只飞马确实是郑潜展露神迹时的独角神兽。有此神兽作证,他来传的国王关于郑潜是冒牌货的令谕无形中大打折扣了。
段萧还清楚的看到了,独角神兽的身上坐着的,正是那个跟他抢妻之恨的郑潜。
虽然公主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什么,但是对于段萧来说,公主是手中之物,是必得之而后快的人。虽然国王应承了即使公主不嫁于他也有可能传位于他,但是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他想得到的东西,容不得别人染指。除非这件东西是他不想要的,他兴致高时,倒是可以施舍于人。
看到意定神闲的郑潜,段萧一阵心慌再加以气急。早不来晚不来,这个神角神兽偏偏这时候来,似乎专门在跟他过不去一样。
雪狼营里也一阵哗然。
国王令谕,他们被征召过来的原因是要为神使报仇的。郑家的那个遗孤擅杀神使,再假冒神使之名。如此大罪,自然激起了老兵们的无限愤慨。
但现在独角神兽出现,而它背上的那个人,正是国王令谕要斩杀的假冒神使。神驹具有灵性,如果说郑潜是杀神使的人,神兽就不可能让郑潜骑在他的背上。
而国王的令谕又不可能是假的,这两种相互矛盾的心理绞在老兵们的心里,让他们感到了一阵无所适从,沉不住气的已经问出了声。
“不是说神使是他杀的吗?怎么他还会骑着神使的神兽?”
“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众老兵面面相觑。军心动摇。
“大家不要慌!”段萧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作为一个野心家,他如果连这点场面都震不住,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那个郑家的杂种,骑的虽然是神兽,但他连神使又能杀,还找不到让神兽折服的办法?”
“难道你们怀疑国王的判断吗?来人啊……”
那队护着段萧的护卫队中出来了几个人。
“去,将神使的尸体抬出来。我们今天就是为神使报仇来的。”
几人一抖缰绳,急驰而去。
不一会,从一个白色的方阵里升出一顶大轿。这顶大轿正是当初国王来统领营门口时,准备接郑潜去王宫的那顶大轿。大轿的轿幔飘飘,在轿里,果然躺着一个和郑潜颇为神似的人。只是没有郑潜脸上的三道长疤。躺在轿中的人气息全无,却脸色红润,像只是睡过去了一般。
“有神使的尸身为证,你们今天要给我好好的杀,将郑家这个遗孤碎尸万段!”段萧此时的脸上又显出了狰狞。
段萧其实从心里还是很怕郑潜的。
郑潜在城门外大破雪狼营,给他造成的心理冲击力不少。所以现在他是打算先让这批老兵先冲,而国王的护卫队还是要放到他自己的身边,他才比较安心。
正是因为知道国王护卫队的实力,他才敢于如此横行无忌。没有国王给他的这层底气,他是万万不敢停留于战场这么长时间的。
战场是随时都可能有人送命的地方,而该送命的人,应该是这些冒着点傻气的军人,他段萧是有要事在身,是将来要登上王位的人,怎么能够和这般低卑的人一样跑到人堆里打打杀杀呢?
两万五对五千,段萧的意识里,是这战场怎么打都不会败。但从看到郑潜的那一刻起,他又对这个自己的这个推断怀疑起来。
有了这层怀疑之后,他已经决定国王的护卫队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轻易派出去了。
“快,中军帐弄好了没有?我要去中军帐议事!”
段萧被一群军士拥着急急的向着草草搭建起来的中军帐奔去。
郑潜在高空遥遥看着这一切,大白扇了几下翅膀之后,便落到木栅栏之前,等待着身后隆隆铁蹄之上的生死兄弟。
雪狼营五个方阵,段魂的核心部队组成的两个方阵,列于队伍的最后端。这两个方阵早收了段魂下的命令,作作佯攻即可。所以在前方的三个白色战阵向前移动的时候,他们的这两个方阵移动的却极其缓慢。
这一切,都落在了在更远处的一个被重林遮蔽着的小山之上的段峰的眼中。段峰的身旁正站着雪狼营的最高指挥官段魂。
段魂向段峰道:“叔父,如此大战,主帅脱离,怎么说以后都不好交待。”话里行间,段魂是有着很多的不情不愿的。
段峰却答非所问:“段萧不是早想一掌军权了吗?正好趁之个机会让他过过瘾啊。”
“可是,我的那一万多将士……”
“你的军队你不是打过招呼了吗?”
“我是下过令了。但是虎贲团那边……”
“你只要让你的人不乱动,虎贲团那边自然没事。郑潜这个神使找的不是你,他要找的另有其人。”
“可是如果执金吾强行调动军队怎么办?”
段峰收回看上战场之上的视线,转到了段魂的脸上。盯了好半晌,一动不动。盯的段魂的心里发慌。
段峰终于还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段魂,战场之上,军令不畅是不是常有的事?”
“军令不畅是有,但是这种事在雪狼营不可能发生。”
“你就让这种事,在雪狼营也发生一次吧。”段峰摇着头。
这个子侄,忠心仁爱正直,能当上雪狼营的最高首领,自然具备了很多的优点。可是有一个缺点简直就是致命的。不懂得变通,这似乎都成为了军人的天性。
段魂十分不情愿这么做,但是段峰这个叔父兼大公,在段魂的印象中,几乎从来都没有出过错。大公的话,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这是他的父亲亲自交待过的。
段魂生生的折着自己的性子,朝身后的树林里扬了扬手,跑来一个军校样的人。段魂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军校点头便急速离开,隐没到了树林之间。
“段魂。”段峰有些意味深长的向着段魂喊了一声。
“叔父。”段魂上前俯首躬听。段魂知道,每当段峰用这个口气唤他的时候都会教给他一些东西,而且这些东西无一不是被验证了极其有用。
“英雄是什么?”段峰问。
“英勇杀敌,屡建奇功!”这是段魂的心里话。虽然强压着,但也掩不住的激动。
“还有呢?”段峰继续看着这个年轻的子侄。
“还有……博爱仁义,除暴安良。”
段峰点点头。
“还有没有了?”
“忠义两全,誓死为国!”
段峰反复的小声的吟着段魂的最后一句话。
“你知道,成为英雄的前提是什么?”
“这……”
“要想成为英雄,你必须首先要活着!”
“可是叔父,身死而成全身后名,也是英雄的一种啊。”
“历史是人写的。历史的真相永远都不会大白于天下。”段峰像是教训段魂,又像是自语着说了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第一百一十八 对决
“叔父,怎么会这样呢?”
“后人们记住的只是历史的残片,永远不会还原出一个真实的历史。你自信能成为那个残片?有多少人比你更英勇善战,有多少人比你更加战功卓著,但只要没有成为残片,都会被历史的洪流彻底的淹没。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段魂头上渗出汗来。
“你活着就是要争取让你成为历史残片的机会,这是你如果想留名的唯一方法。”
“那我们次此的战役……”
“一场阴谋,一场闹剧而已。你没有必要将自己卷到这场闹剧里。这是我留住你的原因。”
“可是叔父,军队原本就应该忠于王室忠于国家的啊。”
“军队忠于的……”
段峰俯身,用脚踢松了一片泥土。他将这片泥土捧到了段魂的面前。他的手不断的揉捏着泥土,碎泥纷纷从他的指间漏了下来,像一串串黑色的珍珠。
“这是什么?”
“泥土!”
“军队要忠于的,只有一个。”
“叔父的意思是说?……”
段峰点点头,“就是脚下的这片泥土。”
段峰拍了拍手,将手上的残泥拍尽。再指着远方的战场。
“那里有许多人马上也要进入泥土里。这些人为什么而死,其实他们并不知道。但是,正是这些人,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就死掉的人,用他们的血和骨骼造就了这片泥土,多少代人的血肉骨骼,才造就了临冬城和我段氏王室。”
段峰又将手一划,似乎想将临冬城所有的地界都圈入到他的手划出的这一个圆中。
“你知道不知道,这里的每一山,每一树,每一条河里,哪里不是被血浸过的?哪里没有尸骨?你要守护的,不是你个人的荣耀,是整个临冬城的这些由尸骨和鲜血垒起来的山河,你知道你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吗?”
段魂听着段峰略有沉痛的声音,心下一颤。
“叔父,我,知错了。”
“魂儿,你不知。现在的你不知,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就连我,也不知道何为对错。但我知道一条,不管是谁,都不可以将这些国土当成一家之用。我段氏王室同样不可以。”
“为成就一人之功,而令生灵荼炭,难道我临冬城亡国一次还不够吗?历代先祖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难道还要再一次被这种野心毁于一旦吗?”段峰厉声的喝问着段魂。
而段魂在段峰如此的喝问之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段峰说的这些话,段魂只听懂了个大概的意思,这些话的意思太深,以段魂一个军人的眼量,是不能体味到段峰这个博古通今的大公的心境的。
段峰重重的叹了口气。
“魂儿,你不用懂。你只要知道,你不要去无用的牺牲就够了。”
“是,谨遵叔父教诲。”
二人再不说话,只将目光投向了已经开始进入到战斗状态的战场上。
此时,雪狼营和虎贲团正隔着这道木栅栏对峙着。
虎贲团只组成了一个黑色的方阵。队伍的前列,是骑着独角神兽的郑潜和虎氏三兄弟。
郑潜最靠前,虎氏三兄弟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倒提着乌钢枪并列着在他的身后。
郑潜没有长兵器,到现在还只是随身的虎骨匕。在这样的两军对峙之时,一方面显得气度从容,一方面却又显得光手光脚,两种不同的观感都集中于他一人身上了。
对方的战阵之前,并列着几位将官,看情况也是退役之后再被征召回来的将领。现在这些将领因为分派行动的原因,官衔都有提升。与郑潜对阵的,是一排十几位由百夫长提升起来的千夫长。却没有见到雪狼营的一位将军。
根据两军的军制,一般两军都会配有主帅一名,即雪狼营的营长和虎贲团的团长。副帅一名,偏将一名,裨将两名。千夫长百夫长若干。
这些将官的官衔的识别在于各军盔甲上图腾的位置。主帅在正胸,副帅在下腹,偏将在右肩,裨将在左肩。将军以下,所有的图腾都印于盔甲的后背。
而郑潜看的分明,这些与他对阵的人当中,没有一个盔甲的正面是有图腾的。自然也就明白其中的诀窍了。
雪狼营的核心部队与这些应召过来的退役老兵,在军容和军纪上还是有着一定的差别的。所以,郑潜一眼就认出来,打头的这三个触眼可及的方阵,不是雪狼营的精锐。
心下既然明白了,郑潜便向着虎氏三兄弟回头小声的说了句。
“大哥,二哥,三哥。等会要是冲锋起来,避过段魂的那只雪狼营军队。虎良说过他们不会真打,我们只要突击这些老兵就行了。”
临来之前,虎良也将这个情报传于三人,现在他们见对面的场景,对虎良这些话方始信以为真。就是郑潜不吩咐这样,他们也已经拟好相应的冲锋计划。
三人朝着郑潜点点头。
“郑潜,执金吾大人传国王令谕,只要你交出公主,乖乖受死,那么我等就可以饶过虎贲团众将官的一条性命。郑潜,你还是放明白点,不要因为你一人之过,而让整个虎贲团遭受灭顶之灾。”
这位千夫长看来还是带着善意的提醒的。
“段萧?原来那个胆小鬼也敢留在战场上?既然你是他派来的,那么你马上滚回去向段萧说,叫他不要躲在别人的裤档里,有胆就和我正面为敌。”
“放肆,段大人如今是雪狼营主帅,你一个罪大恶极之人,怎可与主帅大人相提并论?”有一个千夫长,看不惯郑潜对段萧的不敬。虽然心下惴惴,但是仗着人多,也就敢于大声喝骂了。
“一般屑小,想活命的就给我滚;不想活命的,今天你们就可以达成心愿了。”郑潜忽然寒意袭人的冲着一排千夫长说了句。
众位千夫长浑身一冷,不由自主的看看身后的无数杆朝天指着的长枪,心里这才踏实下来。
郑潜忽然单手一举。
虎威将倒提的乌钢枪摆到身前,也朝天一举。身后的虎贲团将士立即有了动作。
他们朝天的枪尖同时向前,缰绳勒紧,只等虎威钢枪一沉,便要开始冲锋。
郑潜和虎氏三兄弟是轻盔,但整个虎贲团却是重骑兵。盔甲从头到脚,连马背上就包着一层藤条。这正是郑潜一百万金币的功效。
雪狼营那边,除了段魂的一万多人是重骑后之外,余下的人都只是轻骑。以重骑对轻骑,优势尽显。
雪狼营的千夫长们算是平时经历过一些战事,对于郑潜的这一举手,也立即有了动作。便有一位千夫长喊了声,“收缩。列阵。”
剩下的千夫长也都各自朝着自己率领的方阵喊了起来。
三个方阵立即有动作,原本各骑之间的空档立即被收缩,枪尖也横着指向了虎贲团。
虎威看到这一幕时,嘴里噙着冷笑。
用这种战阵迎接重骑兵的冲锋,简直就是找死。但是他可没有提醒对方的义务。
郑潜高举的单手向下一斩。
大白随着郑潜这一斩的动作,立即双翅一展,扬蹄狂奔,连飞带跑的如离弦之箭射向了雪狼营。
虎威的沉枪的动作也紧随其后。
“杀!”虎威大声的喊了一声,一抖缰绳,黑色的高头大马第二个冲了出去。
“杀!”虎啸,虎门第三位并排着冲了出去。
五千重骑兵,应和着虎威的这一声喝,缰绳一抖,雪狼营的沙场便在无数扬起的铁蹄之下向后急退。
隆隆之声冲天而起,五千将士,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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