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就醒了,发现我的手机铃声真的在响,拿过来一看,顿时汗毛直竖。
来电显示居然是“方旭尧”!
我犹豫着接还是不接,最后一咬牙,接!
我接起电话:“喂!喂!”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只朦胧传来“哗哗哗”的水流声,仿佛在水底一样。
我按掉电话,想了想,再拨过去。
手机是通的,但没人接。我想起早上给方旭尧打电话的时候,这手机还是关机的,怎么又开机了呢?如果在别人手里,为什么又没人接?
这些谜团在我心里,挠得我心痒痒,无法入睡。
也许是今天退房的人比较多,服务员楼下楼下地跑了大半夜,扰得我更无睡意。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有点睡意,这一睡反而睡过头了,等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我开门时看到海叔在走廊上。海叔看到我说:“你还在啊?我以为你早就出门了呢!你不是说今天要还去龙山村吗?”
我说:“昨天晚上楼上太吵了,到早上才睡着。”
第123章 送别旭尧
海叔说:“是吗?昨天我睡得早,没听见什么动静。那你快去快回吧!”
我答应着,跑到服务台借小三轮,顺便和服务员提意见:“以后你们能不能别在晚上收拾房间?你们楼上楼下地跑,吵得我睡不着!”
服务员委屈地说:“昨天就我一个人值班,我早就在值班室睡觉了,谁跑上跑下打扰你了?”
我不满地说:“不是你,难道还是鬼啊?”
服务员说:“卫小魏,你可别吓我哦,你再吓我,三轮车不借给你了!”
我听她这么一说,我也疑惑起来,难道昨天听的脚步声真不是她的?郑秋娥?肯定不是,郑秋娥已经投胎转世,不会再出现,况且这跑上跑下的脚步声,绝对是年轻人的。
我心里一激灵,不会是方旭尧来找我的吧?
我在心里祷告:“方旭尧,你如果有什么冤仇,你就托梦告诉我,别大半夜的吓我,过段时间,我们剧组就要来拍戏了,你千万别给我出乱子!我们怎么也是朋友一场,等下我就去送送你!”
我骑着小三轮卖力地赶路,生怕走得慢了,就遇不到方旭尧父母了。
进了龙山村,我不知道上哪去找,只好冒险再去老太婆那里看看。还没走近,就看见一拨人从老太婆院子里走出来,其中有中年一男一女哭得站不住,要人扶着,我猜一定是方旭尧的父母了,他们中年丧子,痛不欲生。
我跟上去,但他们此刻如此悲伤,我也无法开口说什么安慰的话,任何安慰的话,此刻说出来,都是虚弱无力的。
我跟着他们向村委会走去,我看到队伍中有人捧着骨灰盒,一问旁人才知道,今天一早,方旭尧的灵柩就送去火化了,方旭尧父母来,就是要带走骨灰盒,也看看儿子最后生活的地方。
村委会已经安排了会议室给家属们休息,方旭尧的父亲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一声不吭,而母亲呈半痴状态,偶尔说句话也是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幸好来的亲属比较多,我打听到刚才捧骨灰盒的是方旭尧的舅舅,就上前去打招呼:“您好,我是方旭尧的朋友,我叫卫小魏,方旭尧出了这样的意外,我们都很难过,还请节哀!”
方旭尧舅舅摇着头哀叹:“我们旭尧才二十五岁啊,就这么走了,我姐姐姐夫就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让他们以后可怎么活?”
我听了这话也是万分难过,劝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活着的人一定要坚强。让旭尧父母自己多保重吧!”
方旭尧舅舅说:“旭尧这一走,他们恐怕一年半载都缓不过来。对了,你是旭尧哪里的朋友?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说:“我是在这里才认识方旭尧的,一直也比较投缘,哪知道没几天他就出了事,太不幸了。我今天特意带了香烛来祭奠他一下,可这里连个祭台都没有,要不我们去门口找个空地给他烧点纸?”
方旭尧舅舅既感动又意外,他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懂这个礼数,象你们这辈的人,一般都不信这些。”
我说:“信不信都是一点心意。”
方旭尧舅舅点点头,跟我出来,一起找了块空地,点上香烛,给方旭尧烧了纸钱。当纸钱化为灰烬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平地而起,把纸灰给卷走了。
方旭尧舅舅看得目瞪口呆,我对他说:“看,旭尧把纸钱拿走了!”
方旭尧舅舅说:“难道,人死后真会变成鬼吗?”
我说:“也许我说了你也不信,旭尧死的那天,我就在下面见到过他。”
方旭尧舅舅狐疑地问:“真的假的?太离谱了吧?”
我不置可否地苦笑一下,岔开话题说:“你们今天就回去吗?听旭尧说,他家在浙江?”岛东厅弟。
方旭尧舅舅说:“是的,浙江湖州。”
我问:“你们怎么来的?”
方旭尧舅舅说:“本来想坐飞机,但是我姐姐姐夫听到消息都已经快崩溃了,根本走不动道,无奈之下,我们借了二辆商务车一天一夜才赶到这里。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返程了。”
我们回到会议室,方旭尧的姑妈在整理他的遗物,每收拾一件都会睹物思人,伤心一番。
收拾完毕,方旭尧姑妈问:“旭尧的手机呢?怎么不见了?”
其他亲属也说:“对啊,怎么没看见他的手机?他住的地方都收拾干净了,没落下什么东西呀!”
方旭尧舅舅开始拨打方旭尧手机,他听了会说:“关机了。”
我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奇怪的电话,当时手机是能接通的,还听到水流声。
我一激灵,说:“会不会在那条水沟里?”
方旭尧舅舅说:“有可能,旭尧平时到哪里都手机不离身的,我们赶紧去找找!这是旭尧最心爱的东西,一定要找到。”
于是几个男性亲属和我一起,在村里人的陪同下,去了那条水沟。
我第一次看到这条水沟,原以为能淹死人的水沟会很深,但现场看来,这条沟渠也就是两米宽,一米深,真不知道方旭尧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怎么会淹死在这条沟里,想想也太冤枉了。
我问带路的村里人:“这条沟里以前有淹死过人吗?”
村里人摇头否认说:“从来没有,这条沟渠春夏才有水,冬天都干涸的。一般不可能出事。”
这里没淹死过人,说明这次可不是什么水鬼找替身了。
方旭尧舅舅下水摸索了一阵,举起手机说:“找到了!”
我一看果然是方旭尧那部三星手机,已经浸泡很久,基本废了。这部手机真的在水底,那么昨天的电话又怎么解释?方旭尧,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大家看到手机已经找到,便回村委会。这时场地上已经停着二辆浙E牌照的商务车,司机看到方旭尧舅舅他们手机已经找到,便招呼大家上车。
亲属门把方旭尧父母先扶上车,方旭尧舅舅捧着骨灰盒最后一个出村委会的大门。
我默默注视着方旭尧的骨灰盒,心里念道:“方旭尧,一路走好。”
方旭尧舅舅一边走一边喊:“旭尧,我们回家喽!”
车里面的亲属个个都哭出声来。
方旭尧舅舅还没走到车门口,脚下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怀中的骨灰盒滚了出去。
车上的亲属大惊,赶紧下来两人,一人扶起方旭尧舅舅,一个捡起骨灰盒。
方旭尧舅舅满脸愧疚,边上车边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
后面的人捧着骨灰盒也上了车。
车门关上后,司机开始发车,可是发动了几次都没打着火,司机下车打开发动机盖检查了一下,说:“好好的怎么就打不着火了?难道电瓶没电了?还是启动马达烧了?”
另一辆车上的司机也下来了,他说:“你打电话给4S来修一下,我带着主要亲属先走。”
大家觉得这样也好,于是方旭尧的父母和抱着骨灰盒的亲属,都换到了另外一辆车上去了。
可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这辆车也不能发动了!司机连打几次火,都打不着,这时大家都觉得有点怪异,方旭尧舅舅就说:“怎么会这么巧?这两辆都是新车啊!要不再试试?”
这时,第一辆车已经能发动,方旭尧舅舅就说:“赶紧的,再换过去。”
可是当他们再换过去时,又熄火了。
我觉得蹊跷,但心里已经感觉到什么。我说:“大家不要再折腾了,先把旭尧的骨灰盒抱下来。”
第124章 墓碑秘密
方旭尧舅舅就把骨灰盒抱下来。这时,两辆车都发动又正常了。
我说:“一定是方旭尧的魂魄不肯走!”
亲属们急得抓耳挠腮:“那怎么办?总要把他带回去的!”
我说:“如果他不愿意走,你们怎么带回去?你们也看到了,他上了车,车就动不了。如果上飞机,岂不是更危险?”
方旭尧舅舅说:“这下可就麻烦了,我姐姐姐夫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把旭尧带回去,他们可怎么受得了呢?”
我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看还是让旭尧在这里先入土为安吧!”
亲属们听了我的话,回车上去和旭尧父母商量去了,他们嘀咕了大半天,终于商定先找地方休息,明天如果还带不走,就只能在龙山村买块坟地安葬了。
我给方旭尧舅舅留了个电话,跟他说:“如果明天真的在龙山村安葬旭尧,就告诉我一声,我还来送他。”
方旭尧舅舅谢了我,他们就坐车走了。
我看他们都走了,也就骑小三轮回客栈。
当我“哼哧哼哧”刚骑到客栈门口,就看见客栈门口热热闹闹地,仔细一看这不是那两辆浙E牌照的商务车吗?他们怎么也住到这个客栈来了?
方旭尧舅舅看得我,也很惊奇:“小魏,你也住这个客栈?太巧了。”
我问:“这个客栈挺偏僻,你们怎么找到的?”
方旭尧舅舅说:“本来想去县城找宾馆住宿,但带路的司机导航出了问题,七拐八拐就到了这里,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我问:“还没开房吗?”
方旭尧舅舅说:“他姑妈正在办理手续。”
我说:“你们千万别抱着旭尧的骨灰盒上去,用东西挡着点。”
方旭尧舅舅会心地:“知道!”
于是我就管自己上楼了。过了一会,听到他们都上楼来,我就开门出来打个招呼。我看到方旭尧的父母住进了我对门隔壁,也就是方旭尧上次在客栈住的那一间。
方旭尧舅舅随后就把一个大包捧进他父母的房间,我一看就知道包里装的是方旭尧的骨灰盒。
这一夜,我几次醒来都听到对门方旭尧父母轻轻的哭泣声。
第二天天刚亮,走廊里就有人进进出出,把我吵醒后,我也就起来了。
等我吃完早餐,我看到他们已经退了房,聚集在院子里商量。
方旭尧妈妈坐在车上,抚摸着怀中的骨灰盒说:“旭尧啊,听妈妈的话,跟妈妈回家,好吗?”
方旭尧舅舅示意司机发车,司机会意,立即拧动车钥匙,但是和昨天一样,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方旭尧妈妈又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她说:“既然儿子不愿意走,就随他的愿吧!”
方旭尧爸爸红着眼说:“唉,那我们就在龙山村找块好坟地吧!只要旭尧舒心,价钱无所谓。”
方旭尧姑姑说:“买墓地,还得请风水先生看下!可这人生地不熟的,到哪里去找风水先生呢?”
我见状马上说:“这个包我身上,我两位师父就在客栈里,他们看风水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亲属们商量后决定,让旭尧父母和其他亲属在客栈休息,我陪两位师父去选墓地,旭尧舅舅姑妈做代表去看墓地谈价格。
一辆商务车载着我们五人再次来到龙山村。
我们先找村委会的人,说明来意,他们说龙山村没有公墓,要想埋在这里,现在荒山坟地都分掉了,还得和村民去谈。让我们去后山先看,看中了那一块地,再和村民商量。
于是我们又上了山,龙山背阴的地方,基本都是坟墓,有的气派豪华,有的只有一个土坟。
海叔和爷叔拿着罗盘在山上东转西转,终于站定了。爷叔对我说:“小魏,你看,这里看过去,这片树林特别茂盛,似委蛇东西,忽为南北,有龙脉之相,这样的墓地,对生者死者都有好处。”
墓地既已选择,旭尧舅舅和姑妈便和村民商谈价格,这里的村民很好说话,很顺利地买下了这块墓地。
事不宜迟,旭尧姑妈去村里找石匠刻墓碑,旭尧舅舅赶紧打电话给客栈的亲属,不一会儿,他们就赶过来了。
村里的土工也来了,司秦麦老人闻讯,带了鞭炮炮竹和徒弟一起过来帮忙。
落葬以后,旭尧妈妈久久站在墓前不愿回去,她对着旭尧坟墓说:“旭尧啊,你喜欢这里,就安心在这里住吧,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就托梦给妈妈,妈妈再来给你迁坟。以后每天清明节,只有妈妈活着,就会来看你。”
在场的人听了,无不心碎。
因为他们今天还要返程,所以都先走了,留下我和海叔爷叔。
海叔叹息说:“这小伙子上次住客栈时,我就觉得暮气很重,当时我还叫你离他远点,没想到真这么快就没了。”
天色已晚,我也想回去了,但爷叔还在坟地里转,好像很有兴致似的。
海叔说:“你朋友孤苦伶仃地埋在这里,你得跟他的邻居打声招呼,让他们照应下。有纸剩的话,也要烧点给他们。”
我摸摸包里昨天准备的纸钱还有一些,就拿到方旭尧左邻右舍份上去烧,并对他们祷告,要他们照顾一点。
烧完纸,我顺便看了看墓碑,方旭尧左边的坟是水泥浇筑的,大理石墓碑上写的是“长兄向争鸣之墓”,落款是“弟向飞敬立”。
海叔也在旁边看,他问我:“小魏,你说这个墓主是什么人?”
我回想起我和海叔第一次在郑家墓地,见到郑秋娥的坟墓时,海叔只瞧了一眼墓碑,就说出那么多关于郑秋娥的信息,后来还都一一验证了。
我觉得海叔是在考我,我想了一会说:“这墓主是个男人,未婚,而且可能是个独子。”
海叔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我指着墓碑说:“长兄,当然是男人;如果已经结婚,自然有子女来立碑,无子女也应该由妻子来立碑。为什么是独子嘛,因为墓主和他弟弟的名字,虽然都姓万,但名字不象是亲兄弟的,倒象是堂兄弟。”
海叔赞许地点点头:“有长进。不过还有一点你没看出来!”
我疑问道:“还有什么?”
海叔说:“这墓主不到三十岁,是个年轻人。”
我惊异:“这也能看出来?”
海叔解释道:“湘西一带的风俗,男人三十而立,也就是说,三十岁才算真正的男人。墓主如果已经年过三十,即使未婚未育,也会认一义子来立碑,如果不到三十,还不算成人,没有孩子的话,就由弟弟来立碑!”
听完海叔的话,我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
海叔把我拉到方旭尧右边的墓旁,对我说:“那你再看看这座墓碑,解读一下。”
这座坟墓只是一个土包,上面长着杂草,碑也是普通石碑,上面刻着“先妣秦曹氏冬娥之墓”,落款是“孝子秦邦国敬立”
我左看右看,这就是一个老太太死了,儿子给立的碑呗,只是这个名字让我感到有些刺眼,怎么刚走了一个郑秋娥,又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