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科考队里有我的朋友在,所以我知道这事,陈家村里恐怕还没人知道。”
陈斌叔叔说:“嗯,那你们都不要再提这事了,以免村民见利忘义,真的抽干水去开发什么旅游。”
我和小熙都点点头,只有小熙爸爸颇有不解,不以为然。
陈斌叔叔说他已经逛够了,想回客栈休息,小熙爸爸就开车把我们送了回去。
临别时,小熙对我说:“我只请了三天假,明天就要回北京了,陈斌叔叔还要在这住几天,拜托你照顾一下。”
告别小熙父女,我和陈斌叔叔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我的房间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陈斌叔叔捧着个茶壶进来了。
他说:“闲着没事,我泡了壶好茶,我们一起喝茶聊天。”
我忙取来两个茶杯洗了,倒上茶,递给陈斌叔叔。
他喝了口茶说:“这正宗的湖南黑茶就是好喝,在英国多年没喝到过了。快二十年了,也没喝惯他们的红茶。”
我又不懂茶道,平时喝的都是白开水或者可乐,这时也只好随声附和着。
陈斌叔叔话题一转,又问我:“你是小熙的朋友还是男朋友啊?”
这个问题问得我有点尴尬,我说:“是朋友,去年我们剧组在这里拍戏时认识的。”
陈斌叔叔却有点不信:“我看不象是单纯的朋友吧?你在追她?”
我说:“对!不过小熙不一定能看上我!”
陈斌叔叔暧昧地笑笑,又转了话题,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你那个在科考队的朋友,还跟你说过什么关于陈家村的事?”
虽然陈斌叔叔刻意表现得漫不经心,但我还是感觉到了这才是他来我房里聊天的重点。
此时也没有什么好相瞒的,我就把涂坚哥他们在陈家村的发现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但没有说新疆尼雅的事情。
陈斌叔叔一边听,一边神色凝重起来,显得仓促不安。
等我说完,他就借口茶已经喝淡了,捧着茶壶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觉得这个陈斌叔叔有点怪怪的,对科考队来陈家村的事情好像特别感兴趣。
还没容我多想,海叔打电话来说,他们已经快到客栈了,要我下去迎一下。
我赶紧下楼跑到客栈外面等候,五分钟后,一辆出租车从村道上开过来,海叔和爷叔相继从车上下来,我帮着从后备箱拿他们的行李。
再次见到爷叔和海叔,我非常高兴,爷叔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倒是海叔愈发苍老了。
安顿好他们两位,我先向海叔汇报了小美在公司的情况,还跟他们聊了北京遇到的那几件灵异事件,爷叔和海叔都夸我做得很漂亮。
重点当然还是陈家村的事情,由于事情太复杂,我只能往简单说,郑秋娥夫君陈家英祖先的来历基本清楚了,但是还缺一个环节,需要我们师徒四人共同解决。
然后又顺带着聊了今天陈氏祠堂落成典礼上发生的事情,听得爷叔和海叔都唏嘘不已。
爷叔说:“可见祖宗是不能欺的,那妇人真是活该!”
海叔说:“那陈阿生也实在可怜,估计是觉得自己死得太惨,所以趁这机会闹一闹,发泄一下。”
我觉得好笑,说:“都已经供进祠堂了,大小也是陈氏祖宗,还这么使性子?太不懂事了吧?我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爷叔问:“哦,你看出什么端倪了?”
我说:“现在还说不准,明天跟村长见面再说吧!”
晚饭时,我想着到底要不要叫陈斌叔叔一起吃饭,小美让我照顾他,我不能丢下他不管,但他和海叔爷叔都不熟悉,又不是同一路的人,在一起吃饭,会不会话不投机,反而尴尬?
但不容我考虑那么多,晚餐时分,陈斌叔叔先来邀请我一起吃饭,看到爷叔海叔之后,就热情地一并邀请了。
在餐桌上,陈斌叔叔弄清楚了我和爷叔海叔的关系,才知道我也是初入道门中人,不由多看了我几眼。
我讪讪地说:“陈斌叔叔,您是科学家,研究天文的,自然不会相信我们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
陈斌叔叔却摇摇头:“人体其实就是个小宇宙,一样奥妙无穷,何况现在对人死后的灵魂归宿问题,在国外也是科学研究的课题,不是什么迷信。中国的易经和奇门八卦,全世界都很推崇,如果你真能好好研究,将来也会有一番成就。”
陈斌叔叔的话让我很受用,原来还感觉我学的东西拿不上台面,所以连父母都不敢告诉。
海叔显得更高兴,夸赞陈斌叔叔说:“陈先生真是明事理的人,不愧是大科学家,不象有些人,明明自己也没什么学问,还非说我们是搞封建迷信,这种人,我都不爱搭理他。”
于是大家把酒言欢,其乐融融。一餐饭下来,陈斌叔叔和海叔爷叔都成了朋友。
第二天,陈斌叔叔说要去凤凰古城看看,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就独自背包走了。
海叔和爷叔也有点心动,他们说上次在湘西待了那么久也没有去凤凰古城玩玩,趁这几天空闲,要不也去玩一趟?我也想陪他们去,但是今天和村长有约走不开,就请客栈安排他们参加旅游公司的一日游。
他们走后,又剩我一个人了,等来等去村长也没给我打电话,我忍不住就拨过去问。
村长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忙到现在了,还是为了陈阿生牌位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解决才好!”
我说:“陈阿生的事情,或许我能解决,我们还是见面聊吧!”
村长一听这话,马上说:“好,那我马上来客栈找你。”
不到一个小时,村长就出现在客栈了。
我看到他急急匆匆的,脸上满是焦虑的神色。屁股还没坐下,就急不可耐地问我:“小魏,陈阿生的牌位,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说:“我现在也说不好,但是起码你们先要弄清楚陈阿生作怪的原因吧?”
村长一拍大腿:“他一个死人,死了那么多年了,我咋知道他发的是哪门子邪火?粮食是他拿的,上吊是他自己吊的,要说委屈,那个时代,谁不委屈?我还跟着大人出去要过饭呢!”
我摇摇头说:“没那么简单。村长,我怀疑陈建华不是他亲生的?”
村长一愣,朝着我瞪大了眼睛:“什么?建华不是他亲生的?你咋知道?”
我说:“我有证据,但现在还不方便跟你说。你仔细想想,陈建华象不象陈阿生?”
村长仔细想了想,说:“陈阿生长得畏畏缩缩,建华却生得一付俊朗面孔,不象他爹。”阵庄围扛。
第107章 护犊之罪
我说:“陈建华肯定也不象他娘!”
村长想了想说:“确实也不象!”
我说:“陈建华另外有爹,而且肯定也是陈家村人!”
村长说:“我怎么越听越离谱了,要是陈阿生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凭啥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个孩子?”
我说:“此事就蹊跷在这里!当年陈阿生偷拿粮食,上吊自杀,有没有其他目击者?”
村长摇头说:“没有,没有!当生产队的人发现陈阿生上吊死在祠堂里,又发觉粮食少了很多,就到他家里去问情况,结果看到的是陈阿生的堂客刚生下孩子,陈阿生的堂客说她肚子疼了一天一夜,饿得实在没力气生孩子,她承认是陈阿生拿了粮食回家,煮饭给她吃了,她才有力气生下孩子。生产队的人动了恻隐之心,不再追查拿走的粮食,后来陈阿生的堂客虽然死了男人,但却度过了饥荒,也养大了孩子。陈阿生如果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他为啥还要这么做?所以我还是不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我说:“村长,我并不是空口白牙乱说的,等查明后你就知道了。陈阿生昨天大闹祠堂,说明他一定有冤情,我现在就跟你回陈家村查一下。”
村长说:“既然你说得这么肯定,那么就跟我走吧!”
我跟村长到了陈家村,先找陈建华。陈建华在村里也没有家了,昨天本来他打算祠堂落成典礼结束就回长沙的,但他爹陈阿生的牌位无法放安稳,他只得留下来,现在就住在亲戚家里。
我们在他亲戚家找到陈建华,我先向他问好:“陈老师,我是卫小魏,我们通过电话,上次的事多谢你了。”
陈建华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小魏,听说肖准后来收了你这个徒弟,看来你也不简单啊!”
我客套了几句,说:“今天我来陈家村,一来拜会一下陈老师您,二来,我有些事想问您,是关于您父亲的事。”
陈建华看到村长陪着我一起来,就明白了,他说:“昨天我爹的牌位放不安慰,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我爹他命太苦了,为了我付出了自己的命,想想真对不起他,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还有什么心事放不下。”
村长安慰了他几句,对他说:“小魏年纪虽然小,但也很厉害,今天我带他来就是想查清事情,让你爹的灵魂安心。”
陈建华感激地说:“那敢情好,小魏,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我心里想,这还真难问,我总不能直接问他是不是他爹生的吧?
在村长的催促下,我问道:“陈老师,你生下来就没爹,你娘带着你一定很艰难,不知道当时村里的人对你怎么样?”
陈建华说:“从我记事起,村里的大多数对我都挺照顾的,都可怜我们孤儿寡母,但是也有不讲理的人家,会欺负我们。”
我问:“那有没有特别照顾你们的?”
陈建华:“有啊,林生大伯就很照顾我们,经常会来我们家帮助干些体力活,也特别喜欢我,我娘就让我认他做了干爹。”
听到这话,我心里就更有底了,问:“你干爹是做什么的?”
陈建华还没想起来,村长抢着先回答:“陈林生当时是生产队的会计,能干得很。”阵土叨技。
陈建华一经村长提醒,也想起来了:“是的,我干爹是会计,会打算盘,小时候还教过我珠算。”
我接着问:“你干爹现在还在村里吗?”
陈建华说:“在的,年纪很大了,但身体还行,还能走动。”
我:“哦,你怎么没住干爹家里啊?”
陈建华说:“干爹对我好,但干娘一直不待见我,所以我一般不去他家。”
我朝村长看了一眼,村长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村长对我说:“林生昨天也来参加典礼了,后来身体不支突然晕倒,他心脏不好。今天早上碰到他儿子,说情况不太好!”
我想起来了,昨天陈建华被他爹的牌位所砸,头上流着血走出祠堂的时候,有个老人晕倒在地,原来此人就是陈林生!关于陈阿生的事情,现在唯一的知情人就是他了!一听到他昨天受刺激心脏病又犯,今天情况不好,我怕万一迟了一步,就永远都找不到真相了!
于是我说:“陈老师,老人情况不好,您不去看看他吗?”
陈建华说:“干爹心绞痛是老毛病了,一般服片药就会缓解,我不知道他今天情况还很严重,没有人告诉我!那我得赶紧去看看他!”
村长会意地说:“小魏,我们也去看看!”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我们三人一行到了陈建华干爹陈林生家里。
陈林生的儿子看到我们过来,让我们进屋,还喊自己堂客给客人倒茶。而陈建华的干娘坐在门口,看到村长打了个招呼,对陈建华爱理不理,冷着脸。
村长走到陈林生床前,叫了声:“林生哥!你感觉怎么样?”
陈林生费力地睁开眼睛:“这回我怕是真的要走了!”
村长忙宽慰了他几句,这时陈建华走上前去,握着陈林生的手说:“干爹,不碍事的,你好好养着,会好起来的。”
陈林生拉着陈建华的手不肯放,也不说话,只是贪婪地看着他的脸。
陈建华进退两难,走也不是,留了不是。
我悄悄对村长说:“我想单独和陈大爷说几句话。”
村长会意,就把陈建华拉出去,只留下我跟陈林生两人。
老人半闭着眼睛,意识有些模糊。但我看到他的容貌的时候,已经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我走近陈林生身边,凑近他的脸说:“陈林生,建华是你亲生儿子,对不对?”
陈林生身体猛然抽搐了一下,半闭的眼睛突然睁开,遽然发出一道光,他看着我,问道:“你是谁?怎么晓得?”
我不理会他,继续问:“仓库里的粮食是谁拿的?陈阿生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林生浑身抖起来,战战兢兢地说:“阿生,是你吗?你终于来了!我跟你走,我对不起你,我早该死了!”
我看到陈林生把我当场陈阿生附体,便将计就计,对他说:“陈林生,你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我就让建华过来喊你一声爹!”
只见陈林生眼睛发亮,激动地喘息起来。
我看到时机已经成熟,悄悄地把村长招呼过来,村长会意,悄悄站在我身后。
等陈林生稍稍平息一点,我就说:“陈林生,你再不说,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陈林生说:“是的,再不说,我就没有机会了,阿生,我对不起你,是我该死,我混帐,建华,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和你堂客阿菊生的!阿菊嫁到陈家村之前,我俩就认识,那时我们就好上了,可是我爹嫌阿菊家成分不好,不许我娶她,后来她就嫁给了你,嫁过来前,她就已经怀上建华了。她嫁给你以后,我为了避嫌,不敢再见她,可是当她快临盆的时候,有天在村口碰到我,阿菊就告诉我,你知道她怀的不是你的孩子了,所以就住在祠堂仓库里不再回家。阿菊说,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她怕她把孩子生下来也是饿死。当时我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我娘也是饿得浑身浮肿。我害怕阿菊一尸两命,就打起了仓库的主意。到了阿菊生产的那天晚上,我偷偷溜到你家去看望,阿菊已经痛了一天一夜,没有力气把孩子生下来……”
第108章 左右为难
陈林生说到一半,突然大喘气,一口气就要接不上来的样子,我担心他话说一半就这样死了,想要叫人,可他摆摆手,努力平息下来,继续道:“我心一横,就跑到祠堂,看到你坐在门口叹气,我就溜进祠堂拿起一袋粮食,刚跳出窗户,就被你发现了。我当时急红了眼睛,操起耙子就砸了你,你晕倒后,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你吊在祠堂的梁上,然后把粮食送到你家,给阿菊做了饭吃。可在我生火做饭的时候,发现厨房柴堆里有你留下的粮食,原来你把所有的口粮都留给阿菊了!你因为在祠堂几天没吃饭了,所有才会被我轻易打晕,才会那么容易被我吊到梁上!阿生那,我真是对不起你,后来队里的人发现了你的尸体,又看到少了粮食,都以为是你拿回家给堂客吃的,也都以为你是畏罪上吊自尽。从此以后,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一闭眼你就会站在我面前,问我为什么要害你,现在你来了,很好,很好,我这就跟你走!建华,建华,你在哪里?爹要走了!”
我回头看看村长,村长满脸惊惧,这样的真相,恐怕谁也不曾想到!
这时,房门口传来“砰”地一声,我和村长转身望去,陈建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只见他脸色发青,十分可怖。
村长拉拉我,我知趣地跟着村长离开了陈林生家,想必陈建华已经听到了陈林生说的话,既然他已经了解真相,接下来该怎么办,认还是不认,是他们父子间的事情,我们作为外人,没有资格去多管。
走到无人的地方,村长敬佩地说:“小魏,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