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公主“扑哧”一笑,继而又认真地说:“你说得也有道理,你也不能总在耳卢家白吃白喝,这样吧,你每天到城堡来找我,拜我为师,我教你学佉卢文,如何?”
“好啊,那太好了!”我正愁无人交流,寂寞得紧,这下好,我可以天天借着学佉卢文的机会,跟着公主混了,说不定王宫里还能管我餐饭。
我怕阿娜公主反悔,对她说:“我们汉人拜师,得行拜师礼。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哦不,终身为母,所以你就坐在马上,我得向你跪行大礼,然后,大家都不能再反悔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大汉是如何行拜师礼的,我模仿着《大汉天子》里的情节,向阿娜公主跪下,三叩首。
阿娜公主看我行礼,“咯咯”笑个不停,弄得我好没面子,我讪讪地说:“公主,严肃点,拜师呢!”
听我这么一说,公主就笑得更厉害了,她弯着腰差点摔下马,我连忙伸手扶住她。
她打掉我的手:“不用你扶!你以为本公主真会掉下马?你也太小看人了!”
等她终于笑够了,她板起脸,装作严肃地向我招招手:“卫儿,过来!”
卫儿?我下巴都差点惊掉!我指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娜却坦然道:“咦,你不是说,一日为师,终生为母吗?我既然是你母亲,不得唤你卫儿吗?我母亲就是这样唤我哥哥的呀!”
我心里想,这丫头真是太可爱了,把我的话就当真了,我解释道:“这只是一比喻!看你的年龄,比我还小呢,怎么能当我母亲了?你以后就喊我小魏吧!”
她歪着头想了想,大概觉得我的话也有道理,抬起头说:“好吧,小魏,我教你,你要好好学,如果你不认真,我就,我就打你屁股!”
说着她马鞭临空一抽,发出“啪啪”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捂住屁股,仿佛已经抽到我一样。
阿娜调转马头道:“我走了!”
说罢策马扬鞭而去,真是干脆利落的紧。
看着她绝尘而且的背影,我心里不由得赞叹,造物主真是奇妙,即便在这样一个沙漠王国里,也会有如此美好的少女!
我走到湖边,把清澈的湖水当镜子,照了照自己了脸,我看到自己很憔悴,头发也已经很长,胡子拉碴的,这个形象要搁在北京,直接可以上天桥要饭了。
我用湖水把脸洗干净,再用手梳理一下头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清爽一点。突然,湖水里照出另外一张脸,我回头一看,竟然是阿娜公主的母亲大姆,她一身紧凑的打扮,还包了头巾,我差点没认出来。
大姆说:“能用我们尼雅湖的湖水梳洗,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的福分。”
原来这个湖泊就是尼雅湖,上次在和田博物馆听女导游说起过“尼雅”这个名字,我立马弯腰向她行礼,大姆面无表情地对我说:“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跟着大姆一直走到城堡后面,那里有些荆棘类的灌木丛,路很难走,一不小心就被勾住衣服。
我正奇怪她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种地方,大姆站定不走了。
她拔下头上的一根发簪,在空中画了个圈,那些荆棘灌木竟然移动起来,往两边分开,露出一个隐藏着的山洞。
第50章 塔底地宫
大姆率先走入,我只好乖乖地也跟在后面。
我们刚走入山洞几米,灌木丛就又复原隐蔽了入口,但奇怪的是洞内竟然有光线照入。我顺着光往上看,发现这个洞居然在石塔底下,而石塔中间其实是空心的,光线是从塔顶照入。
我环顾山洞四周,修理得很整洁,里面陈列着一些精致的器皿,人、马和骆驼的雕像。中间是一块空旷的平地,铺着羊毛毡毯。
再往里看,我隐约看到并排放着几个长形的木箱子,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走近一看,不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这这……”我指着这些箱子语无伦次,惊慌失措。
大姆看到我的样子,不满地说:“没错,这些是灵柩。但是你也没必要如此慌张!”
“为……为什么放在这里?”操,我能不慌张吗?这什么意思啊?不是要把我就地解决然后也装进棺材吧?要不要这么狠啊?
“为什么?这本来就是精绝国的王陵地宫啊!这些都是精绝国历代国王,包括我的夫君,都长眠于此。”大姆冷冷地说。
还好不是要我的命,我长长松了口气:“大姆,你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
大姆说:“这里说话,比在宫里方便。”
大姆在羊毛毡上席地而坐,示意我也坐下。
大姆开门见山地问:“听说你昨夜见到了那些幽灵?”
我呆呆地看着大姆,心想,她怎么会知道。
大姆白了我一眼:“你不用奇怪,我刚见到你之前,已经遇到过阿娜了。”
原来如此,既然大姆已经知道,我就老实地回答:“昨夜很多恐怖的纸片人飘进来,原来是幽灵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姆说:“原来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也难怪,你在这里语言不通,自然就打听不到什么。其实这没什么稀奇,这本来就是个幽灵之国。”
幽灵之国?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怎么不稀奇,这简直太稀奇了。
“难道,这个国家所有的人都是幽灵?大姆你,还有阿娜?不可能啊!”想到这,我又紧张起来。
“当然不是!你白天所看到的人,都是精绝国的子民,他们勤劳,善良,就象收留你的耳卢一家一样,淳朴到不懂得什么叫自私。”
这话确实说得很对,自从我到了耳卢一家,他们对待我就象失散的亲人一样自然,供我吃喝毫无怨言,仿佛我一切我都可以心安理得。
大姆继续道:“可到了晚上,精绝国就被这些幽灵统治了,所以这里的居民,天黑以后绝不出门。”
我问:“这些幽灵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它们的来历吗?”
大姆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告诉我:“我嫁来这里时,幽灵已经存在三百多年,当他们曾经活着的时候,他们才是精绝国的主人!我只知道,在三百多年前的一场争斗中,他们全部死亡,精绝国就被他族统治了,而它们,只能成为幽灵。”
我问:“这么说,是现在的精绝国人杀死了他们,抢占了他们的家园?”
大姆摇头:“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以为是这样,但后来发现事实不是如此,卫公子,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我已经对你说得太多了。这几年都没遇见过从大汉来的人,请原谅我情不自禁。”
我想想也不应该,现在的精绝国子民个个淳朴善良,绝不是争强好斗的凶恶之人,做不出那种抢人家园还杀人灭口的事情。
但是既然大姆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能再追问了。
“大姆,你把我叫来,究竟所为何事?”
大姆的脸色开始变得温和,款款而谈:“我三十年前来到这里,心里是万般不情愿,我们同嫁沙漠诸国的姐妹,都是为了尽孝,救出家中待罪的父兄,我们同病相怜,在出嫁前都商量好,等父兄出狱,我们就自裁。但我来到精绝国后,这里生活虽苦,但我的夫君待我很好,也就慢慢认命了,还生下一儿一女。我的儿子就是如今的国王,他容貌性格都象他的父王,也是个天生的王者,而我的女儿阿娜,却显现出一半的汉人血统,她的容貌有几分象我,但比我更漂亮,性情也是刚柔相济,既有他父王一族的率性天真,也有大汉女儿的含蓄细腻。她是我这辈子的掌上明珠,我不愿随便将她嫁给周边小国的国王。”
我越听越觉得心跳加快,大姆不是要招亲吧?
大姆没发觉我的异常,继续说:“卫公子,昨日在城堡见到你,我就觉得很亲切,晚上思来想去,发现我这些年内心深处依然思念着大汉,我舍不得把阿娜嫁给沙漠诸国,是我内心深处,还存着念想,想把她嫁回汉室。但如今大汉已不存在,这个念想也绝了。可今天看到阿娜欢欢喜喜从湖边出来,我就知道她对你有好感,所以我把你带到这里,是想问你,你可愿意留在精绝国,做我的女婿?”
天哪,没想到大姆跟我来真的。虽然我承认,阿娜是个非常可爱的姑娘,可是我不能动心,我要是留在这里,小熙怎么办?她才是我的正缘啊,我心里已经有了小熙,就绝不能再装别人了。
但是为难的是,我怎么回绝大姆呢?她可是精绝国如假包换的太后娘娘啊,万一我抗旨不存,她一怒之下把我死啦死啦地,我找谁含冤去?我可不想成为幽灵中的新成员。
我打定主意,不能生硬拒绝,也不能爽快答应,想起我现在身处二千多年前,大姆又是从汉室出来的,那时候不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于是我就一本正经编起瞎话来,反正拖一时算一时:“大姆,承蒙你看得起我,小卫心中不胜感激。公主娇柔可爱,我自然倾慕不已,但我的家远在荆州,我若要留在此地,婚姻之事,终须经得父母同意,小卫实在不感私自做主。请大姆见谅。”
我以为精绝国离荆州路途遥远,中间还隔着一个沙漠,这事肯定就此作罢了。
果然,大姆泄气说:“卫公子说的也有道理,阿娜虽然是精绝国的公主,但身上流着一半大汉的血液,既然要嫁给汉人,就要尊崇大汉的礼节,我也不想让她被人看轻。”
我连忙说:“大姆,我看此事就先搁一搁,等日后从长计议。”
不料大姆却说:“哎,你别看我精绝国隔绝在沙漠之中,但从楼兰东去的商队时常会经过这里,若要托人送封书信到荆州,那也不是没有办法,等我想出了辙,就赶紧操办,阿娜这丫头,年纪也不算小了。”
我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低头不语,消极抵抗。
谁知大姆不依不饶,起身把我拉起,走到那堆灵柩前,让我跪下。她说:“卫公子,你现在就当着精绝国历代国王的面发誓,说这辈子都不负阿娜!”
说罢从我背后一推,我双膝一软,就跪下了。
这时我的火性也出来了,我卫小魏虽然是个屌丝男,长得也是弱不禁风小白脸的样子,但也是个有血性的男儿,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心里想,死就死吧,反正我死也不会背叛自己的感情,我这一辈子不想辜负的,永远只有小熙一人。
大姆看到我的站起身来,表现出倔强的样子,一下子惊呆了。
她铁青着脸,恼怒地拔出发簪,在空中一阵乱划,嘴里嘟哝着什么。
第51章 恐怖之夜
我感觉一阵头晕袭来,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我看到一个个影子从灵柩中飘出,把我围得严严实实,看他们的容貌和打扮,应该就是精绝国历代国王,他们个个面无表情,漂浮在半空中。
我惊惧万分,看到大姆对着我冷笑道:“阿娜的父王和祖先都在看着你,快,你对着他们发誓,永远不能辜负阿娜!”
我虽然已经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尿,但残存的一丝理智支撑着我,我闭上眼睛,摇摇头,一副要杀要剐请便的样子。
大姆显然是有些抓狂了,她只听她转着圈嘟哝,突然一个耳光抽在我脸上。
我一惊,睁开眼,看见那些精绝国历代国王的鬼影一个一个地飘回了灵柩,大姆说:“好小子,算你有种,我的女儿有哪点配不上你,你好好呆在这想想吧!”
说罢,她又用发簪对着洞口划了个圈,洞门应声移开,大姆转身又把我推到在地,自己快步出了山洞,等我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洞口时,洞门已经关闭,我用尽力气想扒开它,堵门的石块纹丝不动,根本无济于事。
我回到塔底,望着塔顶上的光线琢磨着会不会有另外的出口,现在还是白天,洞里还有亮光,等到晚上全黑的时候,让我伴着这些灵柩睡觉,真的要吓死人了。
我对着这些灵柩双手合十,祷告说:“各位大王,我不是存心来这里打扰你们的,你们千万不要再出来吓我啊!我回去给你烧些纸钱吧,求求你们千万不要出来!”
我在塔底的羊毛毡垫上坐下休息,想起海叔对我说过,越是危险的时候,越不能乱,打坐冥就想是最好的方法,努力清空脑袋,冷静下来以后,说不定事情就会有转机。
于是我盘起腿,在塔底打坐,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
也许恐惧烦恼过头的时候,反而负负得正,我是真的什么都不愿意地想了,闭上眼睛,爱咋咋地吧。
我调匀呼吸,气沉丹田,脑海里的事情一件件地小时,我仿佛回到婴儿时代,心灵一片纯净。
我感觉自己身体变得很轻很轻,慢慢地离地,漂浮在空中。
我顺着光线向塔顶飞去,身体象气流一样地钻出塔顶的孔,飞出塔外。
我看到精绝国在尽收我眼底,我飘到尼雅湖边,看到精绝国少女们依然在洗头洗澡;我飘到耳卢大叔家,看到他的两个儿子异丘和沙赫正扛着新摘的核桃回家。我飘到古堡附近,看到阿娜骑着马在焦虑地寻找什么,我飘近她身边,甚至能听到她在喊:“小卫,你在哪里?”
我蓦然睁眼,依然端坐塔底,我惊喜地发觉自己已经学会离魂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海叔,爷叔,肖师父,我成功了!”我坐在塔底默默地说。
我的眼光落在自己腿边,发现塔顶的光照射下来,羊毛毡上显现出一些奇怪的图案,似花非花,我仔细观察,随着塔顶光线的移动,这些图案呈现出不同的形状,仿佛是花儿从花骨朵到含苞待放到鲜花盛开再到凋零的全过程。
要说是花,这种花长得也太奇怪了,连花瓣都不对称。也许沙漠里缺水,长出的花也和别的不一样吧。
但这个羊毛毡上织上这花,还通过塔顶光线来展示它的绽放过程,又是什么意思呢?
当羊毛毡上织的花显示枯萎以后,塔顶的光线瞬间熄灭,看来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山洞里一片漆黑,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就算面对面有人站着,我也完全不知情。
这个才到了真正考验我的时候,我躺在羊毛毡上,心里想,以前在剧组客栈的时候,郑秋娥的异灵不停闹腾,也曾经把我吓得也不轻,但和现在比起来,那些场面算得了什么?想起郑秋娥异灵那张红通通的脸,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恐怖了。记得爷叔跟我说过,看得见的恐怖不叫恐怖,看不见的恐怖,才是最要命的。
我现在就是处于完全看不见的恐惧之中,我只能把心一横,全当自己已经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塔顶又开始有微弱的光线投下来,应该是月亮出来了。
月光照在我的脸上,让我有些许的安心,我开始思念小熙,想到小熙,我突然就意识到我现在一定还是做了个梦,就象前几次梦到阿依努尔和巴克大叔一样,我也终会结束这场恶梦,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但现实时,我如何才能唤醒我自己呢?
我掐自己,会感到痛,我还会害怕,也会饿,这样的清晰离谱的梦境,几乎和现实一模一样,让我不敢肯定这真的就是梦。
我眼巴巴地盯着塔顶,希望天尽快亮,或许,明天大姆就会来找我,到时候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出洞再说。
正当我思绪万千的时候,塔顶光线开始变色,一点一点又变红了。我想起昨晚的情形,又开始恐慌起来,那些幽灵进屋的时候,不也正是月色变红的时候吗?
我的心越揪越紧,死死盯着塔顶,因为我知道这个山洞四面封闭,只有塔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