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武云峰并未多问,扫视了一圈宝马,他安慰的道:“除了玻璃坏了,其它正常,不耽误开。”
现在已经将近下午五点,下班时间到了,裴奚贞还在市局没回来,也不知道他究竟忙啥,不过我心里很开心,没有他的“讲道”,今晚可以歇一歇了。我去休息室换了身备用的衣服。在进行日常锻炼的老蒋瞧见我背后的伤口,憨憨地道:“凌宇,你让豹子挠了?疼不?”
“不疼啊。”我摇摇头。
嘴上虽然这不在意的说,但我决定待会去天南二院,一方面是和多日未见的婉婉温存下,另一方面则是处理伤口,万一真感染了,恐怕整个背脊都会烂掉,我可不想好身材尽毁。
蒋天赐放下运动器械,走过来掀起我的衣服,他凑近背后伤口闻了闻,随之就憋着气不说话。我转身问他咋了,他在柜子上翻了翻,拿起一只镊子,用酒精消了毒。“你这是干啥?”我看着他。
“别动。”
老蒋郑重其事的道,他一只大手扳住我肩膀,导致我动弹不得,右手捏住镊子戳进我的伤口。触碰到肌肉,我痛的哇哇大叫,鬓角冷汗直冒,接下来背脊竟然有种抽丝般的感觉。
此时疼痛减轻了许多,我疑惑道:“老蒋,你在弄啥?”
“好了。”他松开扣住我肩膀的手,憨声道,“你转过身来自己瞧瞧。”
我瞪大了眼睛,“老蒋!这是从我伤口里摘出来的?”他手拿的镊子,死死地夹了只虫子,乳白色柔软的身体,一节一节的,有些像蚯蚓,拉伸开的长度竟然有二十厘米,这虫子的前端胡乱舞动,它拼了命地在挣扎,想要逃离镊子的钳制。
蒋天赐大头点了点,“这玩意儿,叫尸鼬虫,寄生于腐烂的尸身内,当尸骨完全腐烂时,它的生命便到了尽头。”
尸鼬虫?
“这虫子有危害吗?”我不放心的问道。
“在非洲的时候,我有过一个战友,他去敌人的尸体堆上搜集弹药,然后有些乏力便睡了一觉,醒来时感觉背后有些别扭,他回到阵营后让我瞧了瞧,大概有个直径3毫米的小孔吧,我们谁也没放在心上。一个月没到,他就猝死了,为了寻求死因。我们解剖了他的尸体,发现体内有一条大拇指粗的尸鼬虫,拱破了他的心血管。”蒋天赐唏嘘道,他将镊子转了个方向,特意让我看清了尸鼬虫的尖锥形头部。
尸鼬虫钻进体内后,东拱西拱,会越长越粗长。
得亏老蒋发现了不对劲,帮我将之拔出,不然再多耽搁一会,尸鼬虫一旦钻入体内,那时谁也发现不了,更不会往这方面想。估计以后我死了都是个糊涂鬼。
赶紧的抢过他手中的镊子,我将虫子仍到地上,猛踩了几脚,将之跺成稀巴烂,心里这才舒服了点。这鬼东西钻进我身体,想想都觉得恶心,妈的,怎么如此命途多舛!
“你是不是去过尸体很多的地方?”老蒋凝重的道,他扫了眼地上被踩烂的尸鼬虫。
我不可置否的点头道:“下午,我和宁疏影前往了一个怪异的地方,本来打算喊你,可你睡得实诚,”紧接着我把下午去红旗镇的经历对他说完……
老蒋呆愣愣的思考了半晌,过了十分钟,他回过神道:“挺邪乎的,白天人多眼杂,晚上要不要再潜入红旗镇一趟?我陪你。”
“不了、不了。”我连连摆手,妈的,破地方一天去两次真让人受不了,“改天再说。”
接下来在储物室寻了一部老牌诺基亚,仅能接打电话发短信的那种,先对付用着。我给瘦猴摊主打了电话,还是处于关机状态,心想他这下凶多吉少。我已经尽力寻找,还差点把自己搭上。
开车去天南二院的路上,我寻思着柳汉中讲述猫奶奶的神奇,尸鼬虫在体内至活人于死地的时间差不多为期一月,柳汉中说中了“灵猫催命爪”顶多也有一个月的活头,而猫奶奶却可以挽回所谓“灵猫催命抓”的诅咒。我有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每个中了“灵猫催命爪”的人,体内都存在一条尸鼬虫,猫奶奶恰好有可以祛除虫子的手段。
一路想着,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林婉婉恢复的情况不错,此时石膏已经弄掉,她拄着拐可以下地行走了。我来之前跟她有过短信交流,得知这个时候林忆不在,好像是和宁疏影去了商场。我便趁着空档,前来与佳人幽会。
她没在病房,而是在医院旁边的绿地,独自一人坐在长椅。
离老远我就看见了林婉婉,想给她一个惊喜,便饶到其身后,猛地捂住了她的眼睛,压着嗓子粗声道:“猜猜我是谁?”
“凌宇哥哥~!”她撅起了小嘴,轻快地说:“这么久才想起来看我。”
“嘿嘿,怎么猜到是我的?”我尴尬的笑了笑,声音恢复了正常:“没办法啊,你身边常年有护花使者,我近不了身。”说的是宁疏影,他心里对我仇恨值不低。
林婉婉抽了抽鼻子,“闻的呗,你手的味道可变不了。”
“嗅觉比狗还灵!”我捏住她的琼鼻,打趣道:“婉宝宝最近休养的不错啊。”
“瞎说,胖了一圈还叫不错?”林婉婉哼了声,旋即她面色一变,鼻子动了动,狐疑地贴近在我身边闻来闻去,“凌宇哥哥,你身上怎样有股臭味,就像肉烂掉了般。”
未等我说话,她继续嗅着,最终锁定了我的背脊。
林婉婉不顾我制止,一下子掀开我衣服,她瞳孔猛缩道:“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好好照顾自己?”说着说着,她就掉了眼泪,“伤得那么重,以后谁照顾我?”
“哎,一言难尽。”我叹道。
“跟我来。”林婉婉站起身,她手搂着我的胳膊,“扶我回病房,给你找点东西。”
路上遇到的护士都冲我俩挤眉弄眼的笑,估计是林婉婉的同事们,我们回到了病房,她把房门关上,然后让我坐在床上等会。她架起拐以小步挪到电视旁,费力的蹲下身,在柜子里拉出一个粉色的手提包,她翻找了会,手中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的是白色的小颗粒。
林婉婉走回床边,一脸的认真,“凌宇哥哥,把上衣脱了,趴在床上。”
记得有次林慕夏用过她妹妹调制的药致伤,看来林婉婉本事不小,这瓶子里的颗粒应该是啥药,我便照着她的话去做,三下五除二的脱好,趴在病床。
“以后要好好注意,知道吗?”林婉婉的小手在我后背摸了摸,她心疼的道:“哼,下次再犯,就不理你了。”
“真舍得不理我啊。”我歪着脖子道。
忽然,林婉婉撤离了手,然后听见她把颗粒倒在手中的声音,猛地一下覆盖在我的伤口,她的手连连滑动,迅速的让颗粒均匀地涂抹在每一寸破皮之处。我只感觉背脊发烫,这种热量很舒服,并不突兀。
“凌宇哥哥,可以起来啦。”
林婉婉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卷纱布,扶着我坐好,她低下头一圈又一圈的将纱布缠绕向我的身体,“三天之内不能洗澡,不能碰水,并且不可以动这里,明白吗?”
“遵命!”我感动极了,每次和她在一起时,就会被家的温馨所笼罩。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林婉婉接起后脸色变得很急,她挂掉电话,道:“不好,姜琪琪说老妈和我哥已经进了二院大门。”
“婉宝,想不到你还挺精明,都学会插眼了。”我穿好衣服,使劲抱紧了她一下,向门外走去。
林婉婉站在病床旁,望向门口道:“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第一百章:第五中队
我没敢做电梯,顺着楼梯下了楼,从后门离开了天南二院。之前来的时候以防被发现就把车停在二院附近的地下停车场,我做贼心虚的绕了回去。发动好车子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瞅是于小愿的号码,估计又是心晴,便接起来一听,哪想猜错了,竟然是于小愿本人。
她问我裴奚贞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了,我说于姐你稍等,我打打看看。挂掉后我拨通裴奚贞的号码,通得好好的啊,难道头儿把前妻的号码拉黑了?在我想的时候,裴奚贞接了,“小宇,正好我要找你呢,现在你人在哪?”
“城东二院附近。”我如实道。
“哟,找小情人去咯?”裴奚贞直言不讳的道:“听老蒋说你受了伤,这么大的事咋不向我汇报,能耽误军演不?”
林婉婉叮嘱我,三天内不能触碰背后,但距离军演还有四天的时间,我便道:“可以赶上。”
裴奚贞放心的说:“你线人啥情况了?”
“不太妙哎,人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我叹了口气,接着道:“下午和宁疏影去找零院旧址,结果红旗镇处处充满了诡异。”
“找你就是为这事,听说那有一堆尸体,动物、人的都有,腐烂程度也不统一,对不对?”
原来裴奚贞这次打电话是和我确认情况的。
我打了个冷颤,“对。”
“那就好办了。宁疏影也把现场的照片发给了我,但他现在有事。”裴奚贞沉默了四五秒,“我向上头申请了调动100名武警,你立即回部门,给我们带路。”
“好吧。”
挂了电话,我先是给于小愿回了条信息,撒谎说裴奚贞手机坏了,然后买了袋包子便返回D。I。E。
院子外停着十辆绿色棚顶的军车,每辆车上不算司机,坐了十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清一色的头盔,一张张冷峻的面孔,此外还有两辆大型挖掘机,阵仗宏伟,裴奚贞和老蒋站在大门口。
我把宝马车停进院内,然后快步跑到院外,来到裴奚贞身前,“头儿,这次调兵遣将蛮快啊?”
“那可不地!”裴奚贞的胳膊隔空挥过眼前装满武警的军车,他红光满面的道:“我把所有现场的照片往上头一发,立即被重视了,其中也有这次军演在即的原因,咱D。I。E做为秘密小队,不能有差池。”
“霸气,威武。”我恰到好处的拍着马屁。
“等你斩首行动功成,咱就能一直这样。”裴奚贞朗笑了两声,手抬起放在腮部,拔断了根子,他颇有气势的对着所有军车大吼道:“准备出发!”
蒋天赐和我挤在裴奚贞的车,在前面带路。
很快,重新回到了红旗镇,这次阵势浩大,彪悍的红旗镇人哪还敢像下午对待宝马车那般,各个缩在家里,撬开一丁点门缝,向外瞧着街上过路的军车。看来强势到了某种程度,就能改变态度!
我指着路,裴奚贞把车子开到旧篱笆院旁,刹住车。
身后的十辆军车与此同时也停住,围在院子外,所有的武警战士纪律严明的成为五列,接着有一个中队长跑向我们,先是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裴部长,天南市武警支队第五中队已到岗,请指示。”
裴奚贞回应了一个军礼,道:“周队,先派遣三名战士,携带定位仪,随凌宇前往案发现场。”
周队长点了三名精兵出列,然后裴奚贞拍了拍我肩膀,“辛苦一趟了。”
有点坑的是,我心脏突突直跳,奈何蒋天赐身形大,小洞也钻不来。但了解下边情况的就我一人,没办法的事。等周队长在老井边放好绳梯,随后取来强光手电筒绑在胳膊上,我身先士卒的攀下老井,另外三名武警也紧随其后。
我驾轻就熟地带领仨人潜入窄洞,爬了一会,便抵达洞的尽头,那里……尸骨如小山。腐臭的味道让三名素质极高的武警都连连皱眉,其中一个叫郑治理,他按下定位仪器的按钮,把它放在这儿,我们便按照原路折返,等爬绳梯重新回到地面时,身上均沾满灰土。
此时,我却发现裴奚贞和周队长的眼神不对劲,他俩目不转睛的瞄着三名武警的背后。我好奇的走过来一瞧,仨人竟然的背脊多出一道狭长的抓痕,血肉模糊,有两人的伤势跟我的一模一样,从右肩膀划至左肾的,郑治理的伤口是连接了两片肩胛骨。
周队长面色不改道:“郑治理,你们背后的伤怎么弄的?”
“伤?”郑知理疑惑的道:“什么伤?”
待三名武警相互看清楚了彼此背后的伤痕时,郑治理的脸色惊慌道:“我压根一点感觉也没有。”其它俩人也如是道。
蒋天赐向随车的医护人员要来了镊子,消毒之后,他的手按住郑治理,将镊子伸进伤口中,隔了片刻,当收回镊子时,前端夹了条尸鼬虫。这条与我背后夹出那条相比,短了一点。老蒋随后如法炮制,分别在剩余两名武警背后夹出了条尸鼬虫。
他将三条尸鼬虫放入一个小罐子,迅速的彼此交织,缠绕在一起,没过五分钟,三条虫子便蔫死了。然后医护人员简单地给受了伤的武警战士处理伤口,直到上药时,仨人才感觉到背后传来的疼痛。
周队长略微怀疑的看着我后背完好无损的衣服,“他们都伤了,你怎么一点事没有?”
“初次来的时候,已经有过一次。”我掀起上衣给他看了看,打消了对方的疑虑。
太阳渐渐落下山,天色有些暗了,事不迟疑,裴奚贞下了一道命令,留下十人在此看守,其他人和挖掘机前往定位仪显示的地点。定位仪器是配对使用的,地面技术人员手中仪器屏幕所显示的位置,在离这边东南方向二百米处,已然出了红旗镇的范围,涉入城南的地段。
花费了十五分钟,大部队迁入了定位的地点。
周队长在地上画了一个方圆将近十米的大圈,指挥着挖掘机开是向下挖,另外还有二十名武警放下了枪,扛起铁锹和镐头配合挖掘机。待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施工进度差不多了,约在地下七米左右,触碰到了空心点,并不断的有石头、土屑向下落。
裴奚贞告诉周队长说挖掘机可以停了,两台挖掘机收回粗长的铁爪,移动到旁边。
接下来的事情就全由武警们代劳,大伙齐上阵总算清理出一个大坑,在大坑的旁边,泥土堆成了山包。这个时候,尸体腐臭的味道铺天盖地席卷而入,弥漫在空气中,不少猝不及防的武警战士,频频呕吐。
裴奚贞在我旁边低声道:“第五中队有不少新人,没经历过这,就跟你刚毕业时,一样的菜鸟,哈哈。”
众人吐也吐的差不多了,周队长满意的点点头,便指挥着他们回到军车把照明设备给搬了过来,当光明驱赶走大坑中的黑暗时,我们看清了坑底的景色,极度的心骇!
断肢残尸,肆乱的堆摆。
这个夜晚,我和蒋天赐是在军车度过的。裴奚贞彻夜未眠,和周队长跟武警战士们处理着大坑中的尸体,第二天清早我醒来时,我本先以为他们都弄好了,哪料想到竟然还没有忙完,裴奚贞和周队长并没有指挥武警战士将所有的尸体都清理出来,那样根本不现实,搁在谁身上也都算是种折磨,难以忍受。
忙活了一个晚上,仅仅从坑底下弄出五具腐烂程度比较低的尸体,摆在坑的旁边。
我知道,这五具尸体是要带回去进行化验的,其它的动物尸体和已经尸油遍体的人尸,周队长命人浇满了汽油,准备焚烧。这是唯一可行的解决办法,如小山般的尸骨运不走,留在这又难免会引发瘟疫等传染病,只好烧毁。
裴奚贞的脚边上放着一个密封的箱子,我疑惑的道:“这里面装的是啥?”
“我也不清楚,几乎每个尸体都有一块。”
“是不是黑色的小牌子?背面还写有编号?”我诧异的道,敢情他们弄了大半夜,时间都花费在了搜集黑色小牌。
裴奚贞看着我道:“小宇,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下午返回D。I。E时,顺手带了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