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蒋这超大号的电灯泡在旁,但我和她的举动属于“同事间的互爱”,老蒋察觉不出丁点异样。
天色已经黑透,担心兽主回来前毒蛇和猛虎有不轨的行为,老蒋掰断了一些树枝,归拢一块,拿打火机点燃了。林慕夏睡得很安静,我轻轻揽住她腰,缓慢地坐在地上,看她没被我变换动作弄醒,我松了口气,双手抱着她,感受着缓喷在我腮部的丝丝热流。
“阿巴噜,阿巴咔~~”
野人骑着小老虎奔回了此地,他手中拿着白花花的玩意,像一顶帽子。
老蒋眼睛一凝,他诧异的道:“凌宇,这兽主拿的是骷髅头!”
我打了个冷颤,待野人跳下虎背时,视线落在他的右手,千真万确为一只头骨!
野人看见林慕夏睡在我怀中,他愤怒的指着我道:“阿巴咔!阿吧咔!阿巴咔!!!”
毒蛇和两只猛虎跟急于表现般,冲到我们近前,凶态毕露,冲我龇牙咧嘴、吐动信子,仿佛只要野人一声令下,我立刻惨遭注毒或分食。
“凌宇,你放开我。”林慕夏醒了,分清了眼前的情势,她冷静的道:“兴许兽主以为你伤害我呢。当然,不排除吃醋。”
我释放了手臂,凝重的说:“好,你小心点。这森林里,他一家独大惯了,没什么能制得了,拽得跟二五八万似得。如果这劳什子兽主敢有半点不轨行为,除非从我的尸体迈过去,否则我一定拿枪把它们全突突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林慕夏站起身,她撩动刘海,又蹦达了几下,表示安然无恙。
野人狐疑的瞧了眼我,示意两只老虎和那条毒蛇退回原位,他露出笑容,将手中的骷髅头举起放到林慕夏的头顶,然后退了一步,上下仔细的打量林慕夏,显得满意极了!
林慕夏的额头布满了黑线,她嘀咕的道:“骷髅头……凌宇,蒋男神,你们帮我分析下,它代表了什么意义?”
“这玩意相当于战利品吧,荣誉的象征,他送给你,只有两种可能。”蒋天赐摸动下巴,他憨呆的道:“要么看上你了,想立你为‘后’,要么是表示感谢,把你当成自己的人。”
我郁闷的道:“自己的人,和看上了,有区别吗?”
“呃……口误。”老蒋急忙改口道:“就是朋友。它常年生活在深山,顶多强势点,没坏心眼的,不像外界那般表面一套心中一套。我个人感觉,更贴近第二种可能,兴许他一个人太孤独了,你对他又那么好,真心想交个朋友。”
我点头道:“这比较靠谱点。”
林慕夏抬手抚摸着脑袋上的骷髅头,她眸子中闪动着地上的篝火,“阿巴咔,阿巴阿巴。”
野人开心的不得了,他绕我们转了三四圈,“阿巴噜!”双手揪住我和老蒋的胳膊,将我们拽到了一旁,野人眼中时而愤怒、时而温和,最后捡起来一根枝条,猛地掰断,他的意思是在告诉我们,不准欺负林慕夏……
尼玛,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幸好,野人毫无将林慕夏据为已有的心态。
野人亲手扑灭了地上的篝火,他冲毒蛇打了个手势,模仿的嘶嘶叫了两声,很快,毒蛇潇洒的使用S形身法蹿到了野人的腰间,他面朝两只老虎,手指着我和林慕夏,似乎在劝说老虎们充当我们的坐骑,交流完,两只老虎不甘心的低呜了声,乖乖地凑近我们,分别将身子趴地。
“丫的,我们哪敢坐老虎?”我想了想,毛骨悚然的道:“现在两只老虎在兽主面前装得乖,鬼知道它们到时候爆发,打死也不能骑!”
“嗯。”
林慕夏指了指老虎,连连摆手拒绝。
野人挥动手臂,“阿巴咔。”与此同时,两只老虎如释重负般逃离了这处森林,他又想将黑白双色交花的毒蛇当作腰带赠予林慕夏,不嫌事大的“阿巴噜。”
“噜个毛。”我示意林慕夏赶快拒绝。
她稍作思考,双手握住毒蛇,樣着笑容将它缠回野人的腰间,“阿巴噜。”
野人异常的激动,转过身,“阿巴噜、阿巴咔”他蹦蹦跳跳的消失在树林间。
“吓死人了,毒蛇好冰冷,黏黏的。”林慕夏扶住胸口,她心有余悸的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收拾好东西赶紧追往天纹那,卜姐看我半天没回应,以为我们遭遇了意外,差点联系上级发动武警部队搜救呢。”
“阿巴咔。”
我笑了笑,评价的道:“以心交心,野人其实挺好相处的。”
接下来,我们按照卜笺箪的提示,夜行了四公里,终于绕到离天纹有五百米的地方,这处湿气较重,野兽们不爱靠近,却成就了天纹隐居的乐土。
“现在离天纹这么近,他整食物时难免有所察觉。”林慕夏歪头凝思,她泄气的道:“蒋男神,你懂的多,寻个隐蔽的地方,供我们小憩。”
“好的。”
蒋天赐扛起了我手上的步枪,拿好夜视仪,便与夜色融为一体。
瞧多功能警花一副老尼入定的神态,卜笺箪十有八九正在反馈消息,我好奇的道:“天纹那头的情况如何?”
“稍等。”林慕夏静静地倾听,约过了五分钟,她极为无语的说:“凌宇,暂时不适合行动,天纹缠着张嘉嘉聊个不停,已经持续了俩小时不觉疲惫,但说的内容对我们没一点价值,几乎全是天纹的往事。他们安居的地方,有一座树屋,是天纹前年住的老地方。”
我诧异的道:“天纹没和兽主接触过?”
“没有,他说知道一条安全的路,能够避开野兽。”林慕夏按揉着太阳穴,她猛地一拍大腿,“晕,我忘了脑袋还顶着只骷髅头。”
“别摘了,挺漂亮的。”
我开了句玩笑,分析的道:“这一路上没再碰到野兽,没准拜骷髅头所赐。我反复推敲了无数次,感觉老蒋的猜测虽然对但并不全,骷髅头是兽主的玩意,送给了你,也许不仅象征着友谊,他是担心我们再遇见之前被猛兽夹击的情况,所以将类似于‘尚方宝剑’的骷髅头戴在你头顶。”
“经你一说,我霎时觉得好荣幸。”林慕夏打消了方才欲摘骷髅头的想法,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只是不晓得这骷髅头代表的死者,究竟是谁,老顶在脑袋上有点于心不安。”
我意动的问:“天纹的炸弹呢?”
“哦,本来打算走近侦查时说的。”林慕夏撕开饼干包装,她涩笑的道:“他把炸弹卸掉了,缠绕在树干,那金属球搁置在床底,挺不妙的,我们很被动,唯一的办法,等天纹离开树屋的范围,否则稍有惊动,他拿金属球威胁我们或者直接引爆……”
我不声不响的把手放在她拄地的手背,她小作挣扎便任由我抚摸,虽然彼此心照不宣,但谁也没有捅破薄如一毫米的窗户纸。她在等我开口,我是担心确定关系随之而来的水火互克情劫。
“凌宇,慕夏。”蒋天赐呼哧呼哧的跑回了这边。
林慕夏“嗖”地打开了我的咸猪手,她清了清嗓子说:“蒋男神,遇见啥事了?”
“有……有、”蒋天赐换了口气,他喘息的道:“林子里有个死人!他……是我们的老熟人!”
第六百零三章:这里、有第四个人!
老熟人?
我心脏咯噔狂跳,就算大风大浪都笑着应对,但最受不了的,便是熟人的身亡,感觉像被人生生抽离了一块骨头,前不久吴力的噩耗让我数天不能安心,眼下……我和林慕夏异口同声的问道:“谁?”
“三浦镇派出所的副头儿,熊兴为。”老蒋手扶住大树,他叹息的道:“我对这位副所长印象挺好的,没想到……”
“啊?老熊挂了?”我不可思议的说。
“唉,老熊说了,再有个半年,他就能辞职享后半辈子了。”林慕夏的眸子轻微颤动,她拧紧眉头道:“难道是天纹干的?蒋男神,老熊是怎么殉职的?”
老蒋似乎不爱多讲,他简单的描述道:“尸首分离,相隔半米,血浸于地,死不瞑目。”
短短十六个字,足矣将案发现场的情景描述的淋漓尽致,此刻,我的心仿佛被揪起一样,一天前我们打过电话,两天前我们讨论过案情,今天……他已然进入了死亡的世界。
这片广阔的深山老林里除了我们,已知的唯有兽主与天纹、张嘉嘉仨人。
倘若下死手的真是天纹,那他的仇恨值可就拉大了,但我们转念一想不太可能,似乎另有其人,因为卜笺箪实时监听张嘉嘉和天纹的动静,并没有反馈过天纹与人交过手。为此,林慕夏还特意求证了遍,卜笺箪很确定的说天纹白天一直在跑路,抵达树屋时寸步不离张嘉嘉,没听见二人对话中有关于再次杀人的事。
“伤口怎样?”林慕夏凝重的问完,她摇头道:“算了,离我们这多远,亲自到那祭奠下,毕竟我们共同经历过案子,一定要抓住真凶!何况天下警察如同一家。”
老蒋按照原路线领头,我与林慕夏手持物品紧紧跟在他屁股后,约过了十分钟,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涌入鼻孔。
我们仨停住脚步,老蒋粗手指动了动,“就这了。”我望见三米前横陈的断头尸,由于这是森林的缘故,植被环境加上通风等因素,故而腥味极淡。这一刻我是有多希望老蒋当时看错了,然而我掏出手机,借着微弱的屏幕光观察尸体,只是半边脸贴住草地,近日来D。I。E和熊兴为打交道极为频繁,如若连这也能认错,干脆抠掉双眼得了,林慕夏和我稍作观察,苍老的脸部确实是熊兴为的。
他没穿警服,是一身灰褐色的便衣。
地上的叶子、矮草有一道宽为半米的乱迹,至于长度、延伸入东北方的漆黑夜色,老蒋顺着走出了五十米,他无奈的返回道:“断流了。”
熊兴为的脖颈断裂处,绝对不是野兽撕咬的痕迹,而是平整的刀痕,我怀疑是有点长度的利刃。
如此一来,野人的嫌疑便没了。
林慕夏借来我的电击剑,她示意我将手电筒调到微亮,然后伏地了身子拍摄案发现场,很快拍完了,她忧伤的戴上手套,翻动熊兴为的衣服裤子口袋。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是,熊兴为钱夹子中的现金、银行卡、优惠票俱在,包括一张缩小的全家福(老伴、儿女、孙子),但他的身份证、警员证、枪支,不翼而飞!
“坏了,凭丢失的物品,我直觉有人要冒充熊兴为。”我惊疑不定的道。
老蒋阴嗖嗖的道:“一经发现,我第一个废了他!”
林慕夏示意我和老蒋噤声,她冷静的说:“安静,你们等我简单的勘察完,然后赶紧离开此地,到时候攒一块说。”
我点头道:“行。”于是和老蒋一前一后的布防,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咦?有枚扣子。”林慕夏轻声道,我眼角余光注意到她将之拾起,观察了数秒塞入小证物袋。
很快,多功能警花采集完证据,赶时间来不及细研究,她站起身道:“凌宇,蒋男神,我们先走。”
我愕然的冲熊兴为尸体喏了喏嘴,“咱们不帮老熊收尸,让他曝尸荒野?”
“没办法,我担心万一凶手返回原地。”林慕夏眨了眨眼睛,她分析的道:“先暂时委屈下老熊,我们先安顿好,一边留意现场的动静,一边做完此行该做的事,再料理他的后事。”
“哦……”我愧疚的望了眼地上的熊兴为,和老蒋、林慕夏果断的退离案发现场,并清理干净尾巴,像没有人来过似得。
接下来,老蒋领我俩来到了他选择的隐蔽处,如果不拿亲自走上前,还以为只是块草丘呢,哪知道它竟然别有洞天,掀开约有半米高的野草,露出了洞口,空间虽然低了点,仅够我们半跪的,面积却大概有十二平方,睡三个人足够了。
湿气挺重的,虫子也有,不适合直接居住,所以我们仨把帐篷稍作改造,支架整成了方形,边角处拿棍子支撑,近乎完美的贴于小洞内壁,封闭了口子,我们仨坐在其中,点了根蜡烛,帐篷有透气的优点,我并不担心发生缺氧的状况。
仨人花了五分钟,确认了没啥虫子混进来,便把被子铺开盖好,林慕夏躺在左侧,我是中间,老蒋体形大,脚伸不开,这小洞容不下他这尊大将,因此要斜着才能伸开腿。
虽然赶了半天路,但我毫无睡意,隐怒的道:“林大脚,我们先聊聊老熊的事。”
“他的断头处,是长刀砍的,锋利程度,和你的匕首差不多。”林慕夏凭借现场的情况,她推测的道:“老熊死的时候,没有半点挣扎的迹象,他应该是半蹲着的,看不见对方,然后他被一刀两断,尸体背脊微微躬起,有点虾米的形状;头颅掉落,草地的摩擦力太大,没有滚远,不仅如此,凶手砍掉老熊头颅时,还踹了他一脚。”
我满头雾水的道:“你怎么判断老熊是半蹲的?单凭背脊微躬,不可能吧……”
“准确的说,老熊当时是在系鞋带。”林慕夏唏嘘不已。
“系鞋带?”蒋天赐有点不信,他憨乎乎的道:“当时你又没在,咋知道的?”
“老熊的鞋带系了一半,另一根线是拉长的。”林慕夏紧了紧被角,她解释道:“他的拇指和食指,呈虚捏的手势,加上背脊,我敢肯定,老熊临死前,绝对低头弯腰在系鞋带!”
“印象中,老熊虽然年龄有点偏大,但他的职业素质挺高的啊……”我思忖了良久,狐疑的道:“再不济,也不至于连凶手持刀凑近了还没感觉啊,那地方的草地,我试过了,人走得再轻都有摩挲的响声。”
“恐怕唯有一种可能,才解释的通老熊的死因!”林慕夏翻了个身坐好,她面朝向我们道:“信任的人!这样一来,老熊对凶手不设防,对方趁其弯腰系鞋带的功夫,杀意毕露,抽刀断头!”
她说完重新侧躺下身,和E型的B端交流道:“卜姐,三浦镇派出所的熊兴为殉职了,嗯,是的,没错,市外的这片森林,你先不要对外讲,暂时暗中留意下情况,三浦镇警方如果有什么动静,就立即和我说,麻烦你了。”
我觉得林慕夏推理的对,叹息道:“老熊死得真够冤枉的。”
“身为三浦镇派出所的二把手,他因何缘故出现在这片深山老林?”老蒋挠了挠头发,他郁闷的道:“巧合?但他死的地方,离天纹隐居的树屋如此之近,其中兴许有点关联。”
“老蒋。”我的手在被窝中偷偷攥住林慕夏温滑的小手,脑补的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这样,天纹逃窜的路线被人得知,于是乎老熊领人来追,却没想到带上了某个想迫害他的狗腿子,眼瞅着越来越近,凶手抓住了这个大好时机!”
“呼~~呼~~”
耳畔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我试探的叫道:“老蒋,老蒋?”
他累得睡着了。
我扭转了方向,和林慕夏近距离的对望,静静地过了五分钟,“慕慕。”我手不老实的冲她腹部游走,林慕夏探手将我的手扒拉掉,并堵住放置E型设备A端的耳朵,她细若游丝的道:“现在这样不合适,没到时候。乖,牵我的手,接着说老熊的事。”
心头有点失望,我转念一想,第一没给她名、第二没给她实,连开口表白都碍于情劫硬生生憋住,我凭什么对她有过份的举动。手重新遮覆在林慕夏的手背,我仰头吹灭了蜡烛,小声道:“刚才我说的话,你觉得呢?”
“感觉猜对了一半。”林慕夏呵气如兰的说:“三浦镇派出所存在奸细是必然的,但好像不是天纹的,因为凶手杀完人,没有去找天纹,选择了拿走警员证、身份证、配枪等象征着身份的东西,观其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