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你不会死在纹身屠妇手中。”裴奚贞淡淡的道,不经意的笑了笑。
关薄云倒也痛快,直截了当的问道:“需要我怎么做?”
裴奚贞倚在座椅,仰头思索良久,道:“演一出戏,先与溧阳路交行沟通好,然后通过媒体发布消息,把你包装成一个慈善家,大致内容是昔日行长故地重游,探望当年劫案遇害者家属,活动举办在交行门口。而且我代表警方,公布十二劫神已全部伏诛,把他们临死前的身份透明公开在大众的视线。”
姜还是老得辣,裴奚贞奇思妙想,竟然想出这样一个馊主意引人眼球。不仅如此,还为那些死去的人沉冤昭雪,一举两得!
“好!”关薄云痛快的道,紧接着他犹豫不决,“有个请求,可以将我勒索厉明宇分成的赃款的事情隐瞒吗?”
“废话,这次活动的主角是你,能往外说这事?”我瞪了他一眼,搞不懂他这些年是不是过傻了。
……
凌晨,裴奚贞带关薄云回到了他家,我则跟老蒋留在D。I。E过夜,一觉睡到晌午十二点,当然是饿醒的。老蒋开车带我、于小愿和心晴出去吃了个午饭,回来时发现,宁疏影和林慕夏没来上班,打了电话才知道,二人按照裴奚贞的指示去与交行交涉,忙活到天快黑了,这对姐弟带着倦容归来。
林慕夏喝了口水,她忍不住吐槽道:“累死姐了,破交行拽什么拽,竟然说是旧事重提,揭开伤疤影响他们的业务。”
“结果如何?”我心凉了一半,情况有些不妙啊。
“宁二货出马,谁敢不从?”林慕夏扑哧大笑,她靠在办公桌旁,眉飞色舞的道:“现任行长简直是油盐不进,趁他站在墙边观画时,老弟双手齐出,甩出五柄飞刀,定住了对方的周围,行长当场吓傻了,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举办这次活动,定于一个星期后。”她打开手提包,掏出几张钉在一起的A4纸,“这是签订的合同。”
活动名称为“十周年悼念遇难者”。
我惊诧的道:“暴力胁迫……”侧头望了眼宁疏影,他一声不吭的操纵着鼠标,瞧了眼电脑,今儿个竟然换了新游戏,玩得是冰封王座之澄海3C,这是一款意识与手速至上的单机游戏,他正单挑五家疯狂的电脑。
接下来的五天内,我们疯狂的打电话和走访,奔波游走于十二劫神犯得那些劫案的遇害者家属之间,通过五天的努力,大概联系到了三百余人。这个人数终于让裴奚贞满意了,我不岔的心想道:有这份毅力,就算不混警察了,去跑业务做销售兴许能争一争“销冠”。
老狐狸放了我们两天假,众人养精蓄锐,准备后天的“十年悼念”活动。这次活动,媒体以警方公布十年调查未果的重大连环劫案为噱头,铺天盖地的渲染,引发了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十二劫神”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语,重新火了一把。
趁着空闲,我好好的陪老妈和林婉婉玩了两天,又跑去桃源仙境般的凤港村“偷”菜,值得一提的是,若水这丫头与当地村民打成一片,无论从装扮还是生活方式,均融入了村落的风格。
48小时的假期很快渡过,一大清早,裴奚贞通过手中权力,调了三个武警小队配合当地民警维持现场的秩序,此外交警大队也派了许多人进行封锁溧阳路的交通。两辆救护车分别停在溧阳路前后的路口,以防活动的过程发生意外。整条溧阳路,挤了约有数千人,最核心处的一条队伍是遇难者家属、记者,其它则是围观的群众。
临出发前,裴奚贞去供奉前辈灵牌的英雄堂,取来了一个锦盒,我好奇的问这是啥玩意,他神秘兮兮的道:“镇门之宝。”接下来他让关薄云脱掉外套和裤子,然后将锦盒打开,一件约有毛衣厚的连体衣显露而出。
宁疏影凑上前,手捏住衣角搓了几下,他眼神炙热的道:“刀枪不入。”
“没错。”裴奚贞沉吟的道:“这件轻灵的避弹衣,是三年前破获的一桩盗墓案所缴获的物品,被我给争取了过来,我做过测试,除了狙击枪的最大威力有效范围内,穿上它,几乎可以避免死亡的威胁,如若被子弹击中,承受的攻击将会由点扩散成面,将威力平均瘫倒身体各处。但不是绝对的,只要不是头颅,所受最严重的伤害不过断根骨头罢了。”
能有这么神奇?见状,我身手拿起衣服轻轻拽了拽,发现弹性不错,材质似乎是用软金属丝缝制的,若真如老狐狸所说,这件避弹衣,完全抛除了传统避弹衣的笨重与抗弹能力,我不禁慨叹起古人的智慧何其伟大!
关薄云穿上了连体避弹衣,将外套、裤子,况且现在是冬季,任谁也瞧不出来他做了防弹措施,他微微的颔首道:“谢谢你的守信。”
“不必谢,既然承诺,就该如此。”裴奚贞又递给了关薄云微型监侦设备,要求他戴入耳蜗,随时听从林慕夏的指示。这玩意是当初林慕夏还在情报科时,老狐狸从她手里搞来的,第一个使用对象是蔬菜狂魔杨斌。
准备就绪,我们乘车来到溧阳路,裴奚贞和关薄云是这次悼念活动的主角,而我和林慕夏、老蒋、宁疏影四散在周围,六个人之间保持畅通的通讯。约在将近十点的时候,这条路段的人群犹如蚂蚁般密集,裴、关二人落座在交行门口搭建的台前,旁边还坐了几名遇难者家属代表。
关薄云象征性的照着手稿,一边抹眼泪,一边发表了长达二十分钟的感言,深感痛惜。缓了缓情绪,他将话筒递给旁边的遇难者家属,无非讲了些这些年过得有多清苦,发誓一定要严惩凶手!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都是遇难者家属的代表在讲话,裴奚贞脸上煞有其事的流过一抹哀伤。一段段曲折的苦情故事,将这次活动催向了高潮,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市民中不少老大妈都痛苦流涕。
重头戏来了,活动进行了最后一项,裴奚贞代表警方,公布十二劫神成员的信息以及现状。花了足足两个小时,他说的舌头都打卷了,终于从姜子牙说到了钱宿兴,十二名劫匪混得风声水起,然而最终的结局却令人大跌眼镜,但他们犯了众怒,不少人挥拳狂喊“杀得好!”裴奚贞摇了摇头,最后道了句:“我们警方,会严惩行凶者的,因为纹身屠妇,逾越过法律,从而达成目标,倘若人人如此,这个社会还有什么安全性可言?”
群众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力挺刘玉的,甚至将之当作与美国超级英雄相媲美的人物,美其名曰:“纹杀女”!另一派则是理性的看待这件事,刘玉的做法固然大快人心,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力挺裴奚贞的发言。
活动的第一回合就此结束,刘玉从始至终没有出现。我们并没有灰心,因为活动还有第二轮,定于晚间八点,参与的群众需人手持一根祝福蜡烛悼念死者。
吃过了晚饭,裴奚贞特地把我们叫到一起,他凝重的道:“白天,刘玉也许碍于容易暴露的危险,没有现身,不过晚上就另当别论了。视线可见度低,人群嘈杂,如果在背后下黑枪,很难查出。要我是刘玉的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晚上,你们在四个点好好盯着,一旦有情况,及时通知其余的人。”
“行!”
……
八点,参与活动的市民较之白天,少了近三成。值得欣慰的是,场面依然壮观,一条街,站满了人,无论男女老少,手中均捧着点燃的蜡烛,无数个微弱的光点汇集在一起,竟然使得这片空间再无黑夜的冰冷,被充满人情味的温暖取而代之。林慕夏的声音透过通讯设备传入耳中,她暗暗咂舌道:“这个情景,重现了08年汶川地震后的天南夜晚。”
“活动开始了,咱们把眼睛都放亮一点。”裴奚贞提醒道。
约过了四十分钟,悼念活动接近了尾声,顶多再有十分钟结束,我不禁失望的叹了口气,“刘玉今晚还会来吗?”
“年轻人就是浮躁,不要放松警惕,坚守到最后一刻!”裴奚贞沉稳的道。
溧阳路陷入了安静,全场鸦雀无声,这是市民自发性的表现,悉数垂头持蜡,没有一人大声喧哗,忽然间,异变突起!
“砰——!砰砰!”
连续的手枪响声划破了伤感的祝福氛围,人群中开始出现了慌乱。听到枪响,我第一反应是扫视自己负责的区域,没有异常,便望向台前的关薄云,他应声倒地,嘴里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腹部中弹!左胸中弹!大腿中弹!
所幸子弹没击中脖子以上的部位,D。I。E的镇门之宝够靠谱,他的身体没被穿透,但也受创不轻,裴奚贞安排武警将之送入救护车,并示意市民不要惊慌,保持冷静,不过这等于白说,一旦现场失去控制,就像光棍见了寡妇,一发不可收拾。
“纹身屠妇没看见,耶梦在我这边区域!持枪者是他!正试图混入人群!”林慕夏惊讶的道,她追了上去。
为了防止踩踏事件的发生,在老狐狸的授意下,数个武警小队鸣枪示警,这才暂时压制住了慌乱,所有的警力倾注于疏散群众上面。我和宁疏影、老蒋同时往林慕夏的方向接近,现在能确定,耶梦的出现,预示着刘玉隐于幕后。想抓到隐藏的大鱼很难,先逮到耶梦再说!
林慕夏负责区域的人慢慢的走干净了,只剩下我们四个,她摊了摊手道:“耶梦好像混在人群,擦着凌宇的身边过去……太乱了,我挤不过去。”饶是以宁疏影的身法,仍然无济于事,遍地黑压压的人头,他压根没看见过耶梦的踪迹;老蒋形如推土机般在人堆里横冲直撞,恐怕耶梦没敢靠近他,避之锋芒溜掉。
“呜~呜~~”
若有若无的挣扎声传来,林慕夏侧起耳朵,仔细的聆听,她的视线锁定了路口旁的垃圾桶,“那里有人!”待我们赶过去时,宁疏影一脚踹翻了垃圾桶,一个医护人员打扮的中年男人被绑住手脚和封住了嘴巴。
我蹲下身摘掉了贴住他嘴的胶带,他散发的味道实在难闻,我向后退了两步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
“妈的,我都在垃圾桶里待了有俩小时了!”男人自己解开了绳子,嫌恶的脱掉脏衣服,他恨恨的道:“我是负责开救护车的司机,有个臭娘们把趁我眯觉,给我弄成这样。现在救护车都不知道被开哪去了。”
什么!救护车被开跑了?武警们将受伤的关薄云似乎就安排在了停放这个路口的救护车!大惊失色的我们迅速联络了裴奚贞……
第二百四十七章:U7328
“头儿,跟你汇报一件要紧事,关薄云他……”我拨通了裴奚贞的手机,然而没说完,便被他打断,“我在交行门口,你们都赶紧过来。”我们四人呼哧呼哧的跑了过去,裴奚贞摆了张黑脸站在自动取款机旁,他拔了根胡子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刘玉冒充救护人员,拐走了关薄云。”
情急之下,我们倒是忘了裴奚贞和关薄云之间有一套微型监侦设备连接,林慕夏松了口气,她道:“sir,关叔他现在如何?”
“不清楚,处于昏迷状态,而车上其它救护人员发现路不对,质问过刘玉,所以我才通过监侦了解情况的。”裴奚贞顿了顿,继而道:“救护车在驾驶中,与此案无关的救护员刚才都被半路赶下了车,目前急救车仅有刘玉和关薄云二人。”
林慕夏一边掏手机,一边道:“幸好监侦设备藏的够隐秘,无论颜色还是大小,跟耳屎差不多。有它在,关薄云的所在地将不是浮云!”她打电话给了卜笺箪。接通之后,林慕夏稍带急促的道:“卜姐姐,拜托个事儿,帮我查一组数据。”
“好的。”卜笺箪应道。
林慕夏思索了几秒,她粉唇不停的翕动,“E型监侦设备,编号U7328,现处于高速移动使用状态中,你查一下它的B端所反馈回的IP信息。”这套专业术语听得我们云里雾绕,想想也能猜到是关于监侦设备的定位追踪功能。
约过了一分钟,卜笺箪打过电话,“5分钟前拐入了临河大道,1分钟前进入沿河街,正在往街尾移动中。”
“谢谢卜姐姐,电话请不要挂,每个一分钟说一次U7328的B端实时动态。”林慕夏将手机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她的另一只手在虚空中比划了两下,道:“凭监侦设备B端所经过的几个地址来看,纹身屠妇似乎有从溧阳路通往紫川河的兆头。”
“一个字,追!”裴奚贞狠狠的掐断根胡须,看了眼时间,距离刘玉驾驶救护车离开溧阳路已然过了二十分钟,他竖起食指道:“务必在刘玉行凶前,赶过去,终止作案。”
D。I。E的五个人挤在老蒋的军用越野,老蒋猛地踩住油门,车子犹如离弦之箭,飞速驶向临河大道。林慕夏说的没错,刘玉的行车路线的确是溧阳路到紫川河西畔的最近路线!
疯狂的追逐间,林慕夏冲她的手机问道:“卜姐姐,U7328的A端与B端距离多远?”
“等一下,我套用公式算算数据。”卜笺箪没急着回答,她撂下手机,用电脑算了几十秒,她吁了口气道:“B端的移动速度比A端慢了将近二分之一,照这个势头,再有二十分钟,A端可与B端交汇!另外,现在B端已经驶入迎河大街。”
迎合大街?
我心头一动,过了这条街,将会进入一个荒僻的地段,直行数公里,则会抵达紫川河西畔,刘玉的目的地果然那一带地方,她家住在临近紫川河的海棠村,难道是想回到家去了结关薄云的性命?
分秒必争的追击纹身屠妇。老蒋再次提升了速度,三分钟的时间,我们抵达了迎河大街。这时,卜笺箪的声音再次响起,“B端改变了路径,拐弯驶入西街,向你们D。I。E的方向移动。”
“干!”裴奚贞骂了句。
老蒋反应迅速,一个漂移甩尾,将越野调头,就近拐入一条能够通往西街的小路,等我们来到西街时,卜笺箪再次汇报道:“B端已经越过D。I。E,向东街移动,目测对方是想通往市中心。”
西街的街头,有一辆救护车横在道路中间,这正是刘玉劫走的那辆。裴奚贞让老蒋暂时停车,我们下车跑到救护车探查了清楚,空无一人!在旁边一家打烊的店铺前,坐了一个边打电话边抽烟的中年男人,“喂,警察同志吗?我的车被人抢走了。”听上去他在打电话报警,林慕夏走上前稍微问了几句,她走回来道:“刘玉抢了辆出租车,带关薄云跑了。”
裴奚贞冷冷的道:“继续追!”
原本只需十分钟便能追上的相对距离,由于刘玉狡猾的七拐八拐,我们竟然追逐了四十分钟,仍然在屁股后边吃灰,随着卜笺箪一次次机械般的汇报,老蒋驾驶军用越野已然驶入了城东的区域!忽然,他减慢了车速,缓缓的向岔路口行去。
“老蒋,咋了?”我好奇的道。
蒋天赐憨憨的道:“唉!没有油了,去加个油。”
此时,我们均心急火燎的状态,跟踪了一路,刘玉中途连抢带骗,换了四辆车,她诡异的行车路线,把我们都绕懵了,这货……究竟想去哪里?老蒋给车子加好油,继续按照卜笺箪的提示追击。然而这次刘玉没再改变路径,一往直前,终于,卜笺箪解脱般的道:“U7328的B端在天南二院停住了。”
她这句话仿若天籁般,让我们紧绷的神经稍有缓解,得亏刘玉停住了,不然……还没追到自己先累死在了半路。刘玉的落脚点是林婉婉工作的医院,我并不担心,今天林婉婉是白班,这个点她在家呢。
裴奚贞联系天南二院的院方,得知一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