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晓咏走的时候,连门都没关,论可耻的程度简直无人能出其左右!
正想起身关门时,裴奚贞忽然叫住了我,“小宇,你好好躺着休息。他娘的,我不睡了。”
“啊?头儿,劳逸得结合,忙也不急于这一时。”我诧异的关心说。
“没人比我更了解这个弟弟。”裴奚贞坐直了身子,“咔、咔、咔、”接连的撸掉三根硬胡须,他皱起眉头似乎感到了痛意,“以我对他的了解,除非我脑瘫了才信他今天回天北。这厮……十有八九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线索,准备趁我们睡觉时,窃取咱的劳动果实。然后等咱们睡醒时,接到总局的喜报,傻了眼都没办法挽回,我决定去跟踪他。”
“靠!他够阴险!”猛地站起身,我气愤不已的道:“拼了!头儿,事关我们部门的荣誉,我和你一块去,路上乏了还能换个人驾车,大不了后边补一天觉而已!”
第二百一十八章:割喉
穿好衣服,我和裴奚贞匆匆下了楼,瞧见办公室的门开着,便凑过去往里看了一眼,林慕夏竟然也没有睡觉,她正坐在电脑旁忙碌着。我好奇的问道:“林大脚,家属资料不是都发布给各大分局了吗?现在弄啥呢?”
“在查乐七然、伍思山、朱燃、毕云遥的资料,除了乐、毕二人,其余的均有重名。”她停下手,喝了口咖啡道。
昨晚光顾着排除家属,因为我们的主案是纹身屠夫,所以卞平供出的四人还没抽出身去弄。没想到林慕夏这么勤快,我比起一个大拇指,“厉害!十二劫神的,怎么样,乐七然和毕云遥现在在哪?”
“乐七然在户籍系统中,显示十年前就已经死亡了,而毕云遥却移民去了东京。”林慕夏打了个哈欠,她眼睛红红的,“名叫伍思山的有十八个,朱燃更多,三十六个,累煞我也……”
“累了先睡一会觉,不急于这一时,养好精神才有效率。”我笑道。
林慕夏竖起中指,她鄙夷的道:“哟,难得见你关心我一次。你不睡觉跑下来干嘛?”
这时,院子里传来裴奚贞的呼唤,“小宇,打情骂俏有的是机会,现在该走了!!!”话音刚落,我的脸如烧红的炭火,连忙解释说:“甭听老狐狸瞎掰,那个啥,我们去跟踪鼻涕泡,你赶快好好休息。”
她静静的点了点头,随手关掉了电脑的显示器,伏案而睡。
裴晓咏驾着他那辆红色的奇瑞QQ,一路向西,奔往西街的方向。裴奚贞眼睛尖,瞄住QQ的背影,狠狠踩住油门追了上去。副驾驶上的我举起望远镜观望,困得直打盹,真不知道鼻涕泡身为天北市的D。I。E老大,为毛开了辆如此Q的车,貌似改装过,速度挺快。裴奚贞似乎用尽了浑身解数,终于撵了上来,与红色QQ保持了约有四十米的间距。
鼻涕泡心中目的地很明确,东拐西拐的,但始终没有绕弯走多余的路段。
“头儿,这条路径好眼熟,不是通往紫川河西畔的吗?”放下望远镜,我疑惑的道:“他闲的没事跑去紫川河干啥?”
“不清楚。”裴奚贞眼睛快眯成一道缝了,他踩住刹车,拉过我的肩膀道:“小宇,你顶一会,我撑不住了。”
心想我能不换吗?这疲劳驾驶可是动辄就把命搭进去的因素,我晃了晃脖子,和老狐狸换了位置,还没发动车子,他便鼾声大作,睡得香极了!我最羡慕容易进入睡眠的人,不像我,有时候很累很困,但心里有事压着,翻来覆去便无法安然入眠。
换个位置的功夫,前边的红色QQ甩没影了,我想了想,既然是这条路通往紫川河,索性凭着直觉往紫川河开好了。我提升了速度,绕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渐渐的没了城市的建筑,荒芜一片,红色QQ再度显现。果不其然,裴晓咏冲着紫川河西畔去的。
眼皮越来越沉,我提不起来神驾车,忽然,前边的道路有对情侣穿行,我猛地一个急刹车。车子由于惯性飞快的向前滑动,尘土四溅,幸好及时停住,不然这热恋的小两口起码得挂一个。裴奚贞忘了系安全带,身子“嗖——!”地一下,撞上了挡风玻璃,他立即被磕醒,有点发懵的说:“这到哪了?什么情况?”
“刚出城区,我不行了,换你开一会。”我没管他同意与否,径自钻入后座努力睡觉。
……
不知过了多久,裴奚贞拽了根胡子往我脸上一吹,旋即我便惊醒,轻晃了几下昏沉的脑袋,我望了眼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是哪的景色,“头儿,这是在哪?”
“海棠村。”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红色QQ,笑着说了句,“鼻涕泡的车停在那,往村东的方向去了。”
“感觉你好开心的样子……”猫起身子走下车,深呼了两口新鲜空气,我极为不解的道:“村东有啥价值的线索吗?鼻涕泡犯得着大清早的赶过来。”
裴奚贞一边锁好车一边道:“我的确开心。”他拿起金属拐杖走向裴晓咏的红色QQ,满脸坏笑的拧开了金属拐杖的末端,露出锃亮的尖锥形金属。“坑他一把,也不需此行了。”裴奚贞挥起拐杖,尖锥形的金属尖正对着轮胎,调集了浑身力量,猛地扎向轮胎。
“砰!……嘶、嘶。”
传说中的气爆!犹如平地特大好的鞭炮般,接连的响起了四次,并连同气体流失的声音,我再一望去,红色QQ的四个轮胎尽皆瘪了下去,估计裴晓咏见了不得气个半死!接下来我给裴奚贞的车开了一处不易被人发现的位置,我们便赶往村东。
农村人勤快,起得特早,虽然第二季的农作物收完了,但海棠村临近紫川河,为了充实物质,有不少人家合租了船打渔。村里只剩下老人、小孩和歇班的租客。天也不凉,他们就坐在自家大门口聊天,小孩三五成群跑着。
裴晓咏早就走的不见了踪影,我们经过一路的打听,得知他去了老刘家。这不正是林慕夏新认的干爷爷家吗!鼻涕泡怎么还在怀疑这茬?我和老狐狸相视一眼,简直快无语了,迅速来到刘伯的院门外,瞧见大门还是锁住的,墙边还摞了几块红砖头。
“他十有八九翻墙而入。”裴奚贞断定道。
我们不甘落后,攀上墙一跃而下,看见房门大开,锁头都被砸烂了。透过某个房间的窗户,发现了裴晓咏的身影。我敲了敲玻璃,他望见我们一愣,大声的喊道:“我日!你们咋来了?”
来到他在的房间,我瞅着七零八落的抽屉,翻了个白眼,“没有证据,单凭怀疑便潜入人家,这就算了,竟然还跟鬼子进村似得,弄成这德行,专业点好吗?”
裴晓咏捡了张报纸,他滋完了鼻涕,苦笑道:“目测老头儿跑路了,东西不是我弄的,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现成的。”
“跑路?”裴奚贞诧异的道,他审视着房间的情景,“怕是遭了贼……”
“早打听过了,村里刘老头儿最穷!连个储蓄罐都没有,谁会偷他?”鼻涕泡解释道,显然认定了刘伯畏罪潜逃。
想起了上次来刘伯家的情形,我犹豫不决的道:“头儿,忽然记起个事。我和林慕夏晚上来吃饭,然后上完厕时,无意闯入了放了刘伯亡妻与女儿遗照的房间,但很快被他发现。刘伯反应有点激烈,给我撵了出来,或许有秘密也说不定。”
裴晓咏把我推出了房间,“这还等什么,赶紧过去瞧瞧。”
老狐狸和鼻涕泡跟在我后边,凭着印象,我推开了那个房间的门,然而眼前的场景,完全颠覆了我们的心脏。如果说之前对刘伯的古怪还有怀疑,现在彻底没了,因为……刘伯死了。
一对妻女的遗照摆在上边,米碗中铺着许多燃尽的香灰。
死者跪倒在地,年迈的身体佝偻着,我们赶紧绕过尸体来到正面一瞧,刘伯的喉咙割成三节,血液沿着身体,浸透了前边的衣服。最为古怪的是,他左手攥着纸质有些泛黄的旧报,不知何年何月的;右手捏住一只剃刀,刀锋上留有干涸的血迹,这恐怕便是凶器。刘伯的嘴里,塞了团东西,像一张卷起的照片,死法很诡异,他的死亡时间至少有十二小时。
“因为来的匆忙,没有戴任何工具。”裴奚贞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给林慕夏打了个电话,拨了两遍才接通,“小林,海棠村的刘老头,啊呸!”他急忙改口道:“你干爷爷死在了自己家里,带好验尸用的工具,再多戴三副手套赶过来。噢!对了,你没睡好,别开车了,找周队长或武云峰借个人栽你。”
“天北的裴部长,看你这回还张口闭口怀疑刘老头是凶手不。”我冷笑连连的道:“人家估计是被你念叨死的,坐等我家林大脚发飙。”
裴晓咏滋滋了会鼻涕,郁闷的低下头,不知做何感想。
以防案发现场被破坏,我们退出了灵房,在院子里倚着门小睡了会觉。约过了半个小时,我听见稀里哗啦的铁链声,睁开眼看向大门。“哗啦——!”门被打开,林慕夏扔掉手中的锁链,她跨着便携包,提着验尸的工具包,冲我们仨喊道:“人呢?”
“跟我来。”我站起身,领她进了案发现场。
尽管我们起初接近刘伯是为了查他女儿,但短短一次炖鱼汤的经历,林慕夏与之建立了感情基础,二人都属于智者,她真心尊敬这个长辈。不单是她,连我都忘不了这个凶巴巴的老头,本该手脚不便、健忘的年纪,却能早起晚归用垂钓的方式度过余生,轻而易举认出每一条钓上来的鱼,感觉挺有爱的。
众人戴好手套,林慕夏强迫自己冷静好,她只当是一具普通尸体,驾轻就熟的验起了尸。裴奚贞检查案发现场,我和鼻涕泡则是搜索每一个房间,但愿能找出凶手遗留的蛛丝马迹。
第二百一十九章:历马!
刘伯住的二层小洋楼,上下共有九个房间和一个卫生间。他妻女离世后,倍显的空落冷清,也没有像其它村民那样把闲置的空房租出去。有的房间落满了灰尘并结了蜘蛛网,貌似许久没人进过。除了他和女儿的卧室,此外,凶手没有步入过任何一个房间。而被人翻得杂乱不堪的房间,便是刘伯的卧室。
“凶手估计是想找什么东西。”裴晓咏滋了纸鼻涕,随意的抛入纸篓,他故作高深的道:“可能找到了,也可能没找到。”
我放弃了搜找,笑问道:“可以把这理解为废话吗?”
“要不然你说一句不是废话的话?”裴晓咏哼了句,臭屁的离开卧室。
重新翻了遍,我仍然无所收获,便来到供着遗照的案发了现场。林慕夏已然解剖好刘伯的尸体,正在检验内脏,一夜未睡的她,做起事来丝毫不含糊。裴奚贞手里拿着三个证物袋,分别装了旧报纸、剃刀和刘伯嘴里的打卷照片。
接过证物袋,我仔细的瞧了眼报纸,发现日期竟然是1999年6月24日的天南早报,第一版是十二劫神抢劫城西溧阳路的交通银行,造成十人伤亡的大事件!心中不由得疑惑,刘伯如此关注十二劫神,难不成他真的与纹身屠夫、十二劫神之间有关联?
我拿起另一个证物袋,打卷的照片抚平后有些皱,但并不妨碍看上边的内容。照片上的人感觉很眼熟,我头一偏,瞧到了刘伯妻子的遗照,竟然一模一样!不过少了几分苍老,刘伯嘴里照片的主角比之遗照要年轻一些,可以确定此人正是中年时的刘伯之妻。
想不通凶手究竟处于何目的,把刘伯妻子的照片塞进其嘴里,莫非是情杀?我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刘伯妻子的字样,等回去好好查一下她的死亡时间。这时,林慕夏已经结束了验尸,她疲惫的道:“体内完好,死因是喉咙处致命的三刀。刘伯肩膀处有抓痕,凶手割完他的喉咙时,以防万一,用了很大力气按住他肩膀,排除了自杀的可能。”
裴奚贞扯了扯胡子,他皱起眉道,“还有没有其它发现?”
“刘伯死时在昨天晚饭后,吃得是青菜、萝卜和牛肉,但在他胃里发现了少量的酒精。”林慕夏摘掉了手套,她坐在地上道:“我和刘伯只有过接触,得知他不爱喝酒,只有家里来人时,才会象征性的喝一点。我感觉,凶手是刘伯认识的人,昨晚来他家里做客。刘伯招待完凶手后,对方因不明的原因将其残忍的杀害。”
“恐怕与十二劫神的第五次犯案有关。”裴晓咏插了一嘴,他分别检查过三个证物袋,猜测道:“又是报纸又是刘老头亡妻照片的……”
“没这么简单。”我打断了他的话,道出了自己的观点,“也许是凶手故意布下迷阵,杀完刘伯之后,为了摆脱嫌疑,在他家中翻出了旧报纸和照片,故意布置完把我们往那方面引导,他以此达到逃离法眼的目的。”
“凌宇分析的不错。”
裴奚贞狠狠拽断已经扯了近五分钟的胡子,他沉吟的道:“鼻涕泡所说的也并非不可能,凶手可能棋高一筹,想在了前面,让我们觉得他是为了引导警方而故意为之。不过说回来,他终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能翻出这两样东西。至少说明了他对十二劫神在溧阳路交行劫案的情况很了解,兴许刘伯妻子的死与劫案有关。”
通知完城西殡葬中心来运尸,裴奚贞便找来街道派出所的人守着现场。经过这番变故,我们哪还有睡意,虽然疲惫,依然决定不休息了,返回D。I。E继续加班。另外,顺子那边对于花小错的验尸,有了结果,他亲自送来的验尸报告,可当时我们没在,周振宇代收的。
花小错吃的食物中,含有让人虚脱无力的混毒。所谓混毒,便是单拿出来没有任何副作用,组合在一起就成为毒药。顺子查出死者中的混毒是三种食物一块c吃而意外造成的,由此可以看出凶手的手段很高明。这种混毒虽然无法致命,但是软绵绵的比娘们力气还小。所以经常健身并有八块腹肌的花小错,面对手持电锯的纹身屠夫,全无反抗之力,他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老张对于电话录音可谓是下了苦功,打过去电话,还是老肖接的,他说老张自己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没日没夜的破解变声频率,只为将声音回归本色。
一波未落,一波又起,刘伯的死可以说十二劫神案的周边衍生案,他的肚皮很干净,没有任何纹身,故而凶手未必与纹身屠夫是同一个人,当然,没准是纹身屠夫只对十二劫神的肚皮有兴趣。
现在D。I。E掌握的线索,很多,犹如乱麻般没有头绪。
林慕夏抱怨的道:“我觉得纹身屠夫如若再整出什么事情,咱们的大脑容量都不够用了。”她求天求地的让凶手消停一段时间,这个举动起到了活跃气氛的作用,我们几个人一笑抿疲惫,为此,裴奚贞又添置了两台电脑,人手一台效率能提升不少。
裴奚贞和裴晓咏的心思都在各大分局今天调查受害者家属上边,林慕夏重点着手与十二劫神中四名成员的下落,我的事就轻快了些,主抓刘伯这趟线,根据以往的惯性,这类周边衍生案,往往能推动主案的进展,就和一些小说中主角打不过反派,然后下个副本提升战力再去虐敌是一个道理。
没超过二十分钟,我这边有了结果。
刘伯的真实名字是刘向东,今年71岁,天南市海棠村的人。而她的妻子刘敏,却比他小十岁,同为海棠村居民,职业竟然是溧阳路交行的保洁员,于51岁的时候,中枪死于一场银行抢劫案。
我心脏咯噔一跳,难道说……档案有误,十二劫神第五次作案的受害者有11人?按捺住惊异,我继续拉动滚条,往下翻着档案,然而刘伯的职业更让我愣住,他是溧阳路交行的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