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娘们,爷今天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男人吐了两口,他脖子晃了晃,准备站起身。
这时,意外突然发生,花斑大蟒的力气过大,竟然一下子将捕蛇器震断,失去武器的中年人迅速退向洗手间并关紧了门。蛇瞳中的敌人消失,仇恨便转移到离它最近的单体,出言不逊的男人可就遭了殃。
花斑大蟒歪着大脑袋,斜起一只眼睛,锁定好攻击目标,“啪——!”它的尾巴犹如一条粗鞭,呈秋风扫落叶之势,生猛的劈抽在男人腰际。我从侧边看,他在蟒尾击中他时,整个人成了“C”的形状,抛飞出两米开外。男人努力的挣扎试图站起身,但摔得太狠了,爬起、落下,反复的循环。
此时成为独眼龙的花斑大蟒并没有消气,反而脾气更爆,速度很快的以S形接近男人。
门外,林慕夏冲赵勇摊了摊手,“喏,你也看到了,我不是故意的。”赵勇撇撇嘴,唯恐造成伤亡,他攥住枪,连连扣动扳机,子弹无一落空,有的击中花斑大蟒的头部,有的击中腹部让它速度一缓。这条花斑大蟒的防御力和生命力异常顽强,赵勇的举动非但没有成功毙敌,却拉来了花斑大蟒仇恨,这条大长虫搁下男人不管,斜着眼往门这边冲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大雪天
赵勇急道:“大家快躲开。”无需他多说,围观的几个男人比猴子蹿得还快,逃到走廊另一端,我护住林慕夏向后退的时候,一道身影自我们身边划过,颠簸的背影,手持金属拐杖……夜半消失的裴奚贞,这时现身!他站在门旁,右手抓住拐杖,浑然无惧的应对奔而袭来的花斑大蟒,对方貌似被老狐狸的气势震慑住,停在他身前一米处撑起蟒头静立而望,幽绿的蛇瞳颇具敌意的扫视裴奚贞,似在酝酿着攻势。
忽然,花斑大蟒动了,蟒尾迂回着摆了半个弧线,狠狠抽向裴奚贞,企图将之缠卷住。但见惯了危急情势的裴奚贞,并非吃素的,他弓起身子,以金属拐杖支地,灵活的弹起身子跃过花斑大蟒的必杀一击。他没退反进,借势蹦向花斑大蟒,整个人犹如老佛坐钟般劈跨坐在蟒身,右手绕过蟒头一横,将金属拐杖横着卡在蟒嘴,紧接着左手同时跟上,双手一左一右的抓住拐杖,花斑大蟒的嘴被卡住,动弹不得,只能翻来覆去的滚动,企图将裴奚贞甩下来。
它一个打滚,重重给裴奚贞背部朝下拍摔在地,但他挺靠谱,忍住疼痛捏住拐杖死不松手。“小宇,看真人版的狂蟒之灾上瘾了是吧?你他娘的还不快点帮我!”裴奚贞冲我低吼了句,他哪敢分心,人随着花斑大蟒的摆动挣扎而飘忽不定,唯恐稍有不慎这畜生就能脱困。
林慕夏在我冲上去之前,在包里取出一枚钢针管,她耶到我手里,叮咛道:“扎入蟒头。”我心想这玩意估计是麻醉剂,便放下心的凑近人蛇混战的地盘,躲避蟒尾扫荡的时候,不断的寻找机会下手。
花斑大蟒力气渐渐耗尽,和先前的动作相比,像慢放了两倍,裴奚贞神色凝重的环抱住蟒脖,粘液沾的满身全是,稳稳握住金属拐杖的左右端,我观他手隐隐有脱力的前兆,实在是粘液太过于湿滑。
攥住钢针管,我一咬牙,箭步冲至花斑大蟒近前,扬起手扎向蟒头。最坑的是,裴奚贞早不失误、晚不失误,偏偏这个时候手脱了扣,金属拐杖在蟒嘴中“吧唧”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他向后栽倒在地。花斑大蟒猛地摇头,避开我手中的钢针管,它身体一挺,向上蹦了半米,旋即急速朝我俯冲,敞开血盆大口吞向我的脑袋。
我已然闪躲不及,这一瞬间,冰凉的感觉传至全身各处,蟒嘴的弧度仅自头顶覆盖住口鼻,一股吸力诱使着我往花斑大蟒的体内钻……粘液封住了我的嘴与鼻孔,心中钻出四个字:眩晕!窒息!我怎能任由被它吞吸,此时别想指望别人救助,沉静下惊慌的心脏,我摸着黑将钢针管换到左手,拼尽全力的扎向硕大的蟒头感觉到了针头刺入,扎得不是很深,但入肉即可达到效果,我当机立断把针管内的药剂推送至花斑大蟒的头颅!
渐渐的,吞吸我身体的力量减弱,后而停止蠕动,我已憋气超过一分钟,想将脑袋拔出蟒口,左右手的拇指抠住蛇瞳,干拔拔不出,仿佛粘住了般,快急死了。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噼里啪啦”的电弧声,这是电击剑启动的声音,我意识到不妙,下一秒极大的电流沿着我的屁股蹿向全身,抽搐的我竟然奇迹般的挣脱蟒口的束缚,刹那间犹如重获了新生,眼前一黑,昏厥在地。
清醒时已经是太阳高照,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林慕夏站在不断冒热气的水盆边柠着毛巾,我赶紧将眼睛闭紧装昏,没多久,一只手抚过我的面,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正在我暗爽的时候,腮帮子忽然掐住,她哼了句:“还装睡!姐不伺候你了!”
“咳!”我尴尬的咳嗽道:“蟒蛇吞食的滋味……”
林慕夏没等我把话说完,接过话头形象的比喻道:“就像大肠里的便便。”
“你这么恶心,你家里人知道不?”我翻了个白眼,睡意特别的浓,迷迷糊糊的道:“哪个拿电击剑电我的?”
“古有司马光砸缸,今有我林慕夏电你。”她拎起床头柜缩回原形的电击剑,冲我晃了晃,“想不想再试试?”
“呃……”我记得上次体验电击剑的滋味,还是在珈蓝别院,和被卧龙残害成血奶牛的女人共同体会的,然而此次却是独自承受,打死我都不愿意体会第三次,扭过头继续呼觉。
“睡、睡、谁,都成猪头啦。”林慕夏掀掉我的被子,道:“裴sir跟这边的金队长赶往当地的殡葬中心,他和我通过电话,说待会就能回来。”她一提那具疑似老蒋的无头尸体,我脑袋里的瞌睡虫全死光光了。
“昨晚头儿啥时候离开的酒店,他去了哪里,有没有告诉你?”我立即坐直了身子,极为好奇的瞅向林慕夏,一股脑的说出了心中疑惑,“还有,蟒蛇的来历,腹中所吞食的3个幼童,尸体化验结果如何?蟒尸呢?怎么处理的……”
“麻烦你歇歇吧,一次性问这么多。”林慕夏拿起暖壶倒了杯热水,把碗口凑到唇边,她轻轻的吹凉,道:“我先喝口水。”
“咦?小林姐,你的裤子有点红……霸气侧露啊!”我像发现了新大陆般紧盯着她的腿中间。
林慕夏狐疑的低下头,瞧了眼渗出微红的大腿内侧,脸色蓦地通红,连忙拿手去遮挡,“咔嚓!”她手中的碗没端住打翻在地,碎成数片,“凌宇!我和你没完!”她匆忙的夺门而出。
没多久,林慕夏换了一条干净的浅蓝牛仔裤,她拎了个拖布,煞气腾腾的出现在门口。
“喂,我错了,叫你姐还不成吗?”我求饶道。
她眼神阴冷的向我走近……我吓尿了,忙不迭的说了句:“轻点揍。”我赶紧裹住被子躲起来。黑暗中,我等了半晌,都没感觉到有攻击落向我,忍不住掀开一道缝隙往外瞧,林慕夏的身影在床边晃来晃去,她在收拾残碎碗片和洒落的水,之前是吓我的。我有恃无恐的扯掉被子。忽然,林慕夏微笑着转过身,另一只手所掩饰住的电击剑暴露无余,我眼皮一跳,她挑了挑眉毛,“再消停的睡会吧你!”
蓝色电弧闪烁的剑尖刺了过来,猝不及防的我中招,犹如发羊癫疯般抽搐、软倒。
我沉睡了两个小时,恢复意识的第一件事便是环顾房间,林慕夏这个惹不起的姑奶奶没在,我悄然松了口气,“哗啦啦”冲马桶的声音响起,裴奚贞打开了洗手间的门,他愣愣的说:“醒了啊?”
“头儿,我想举报林慕夏,残害同事,呜呜……”我抬手抗议道。
“抗议无效。”裴奚贞递给我根烟,他低沉的道:“你昏迷的时候,我替你接了一个电话,听之前,请做好心理准备。”
我疑惑的道:“讲吧。”
“苟意,你的线人,他……”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瘦猴摊主?他莫非病发挂掉了?我急的不行,催促道:“老苟怎么了,快说!”
“今天早晨,他办理了退院手续,离开了四院。”裴奚贞也点了根烟:“我派人去找了,下落不明。算起来,还有十多天就两个月期满了,苟意恐怕是深知自己时日无多,想躲起来,选择悄悄的死去。”
我沉默了,咔嚓咔嚓的胡乱的按打火机,将烟扭成一团仍掉,“我想回天南。”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裴奚贞甩给我张今晚十二点“延吉—天南”的机票,他唏嘘道:“早猜到你会这么做,机票我给你订好了,免得心里有遗憾。”
……
第二天清晨,我漫无目的走在大街,脚下所踩的土地并非熟悉的天南,依然是延吉。真应了裴奚贞那句话,有些事情强求不来,凌晨因为大雪,航班临时被取消,我没走成。大雪纷飞的夜晚,我从朝阳川机场出来时,不知行了多久,经过一家KTV时,透过玻璃墙看着自己的影子,像极了雪人。
“嗡——”
我的电话响了,是林慕夏打来的,“凌宇,你在哪里?怪我,现在才知道昨夜的航班取消。”手机传出她急切的担忧。望了眼陌生的街道,我郁郁的说:“迷路了……”
“赶紧打个出租回参花街。”她挂掉电话。
收起手机,我站在街边等出租车经过,似乎大雪天的缘故,冻得嗖嗖的过了二十分钟,都不见半辆出租车的踪影。就在这时,一辆三轮机动车经过,司机刹住车,他拉下车窗,露出朴实的面孔,“兄弟,你想去哪里,我稍你一程,路费不多,给俺个回程的油钱就成。”
对方的邀请使我动容,油钱恐怕比打出租便宜不少,我权衡了一下,决定搭车。这时,我注意到副驾驶坐了一个中年妇女,她揽住襁褓之中的宝宝,红肿的眼睛昭示她在不久前伤心的哭泣,我皱起眉问道:“这位大哥,你们去哪儿啊?”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说了你也不知道,俺和婆娘去送子。”他敞开了后座门,满眼苦涩的道:“这天寒地冻的,先上车咱再唠嗑。”
第一百七十七章:弃婴岛
扑抖掉落在身上的积雪,我钻进机动车内,给车门关紧,温度暖和了许多,我伸脖子瞅了瞅妇女怀抱的小宝宝,稚嫩的脸蛋约有两岁不到,是个女孩,她那双仿佛黑玛瑙般眸子,新鲜十足的望向我。
先是礼貌的做了自我介绍,我接着纳闷的道:“大哥您贵姓?你说送子,敢问这句话何意?”
“俺叫汤恺行。”
汤恺行专心的操控方向盘,转了两个弯,路没先前那般滑时,他说:“娃病了,倾家荡产也没治好,眼下没钱了,山穷水尽……听旁人说市里有个弃婴岛,岛上只有一座儿童院,指不定有好心的人家伸出援手,救助下娃。”
“汤大哥,你的意思是……弃婴?”我目瞪口呆的瞧向稚嫩的小宝宝,心中了然,这算哪门子送子,所谓的弃婴岛,便是婴儿安全岛,建立的初衷是为了保护弃婴生存权利的一次尝试与探索。目的是为防止弃婴在野外受到不良环境侵害、延长婴儿存活期,作为弃婴接收设施和临时庇护场所。
但……这仅是初衷而已,随着时态的进展,岂止是婴儿?几岁的孩子都有!潜在的鼓励了不负责任的人做不负责任的事,隐形的对于弃婴行为纵容。在这里丢弃得婴童多了,有些父母生怕被拒绝,把宝宝放在门口和附近眨眼的地方,便狠心离开。万一儿童福利院人满为患,无法再收容,也有的婴童因被发现不及时,沦落在外无人理会,何况这冰天雪地的,这种行为无异于谋杀!
“唉。”汤恺行叹了口气,“没办法的事……”
我没好气的问道:“你家的宝宝得了啥病,真有那么难治?”
“先天性白血病。”
汤恺行忧伤的道,接下来他沉默不语,我也不好多问。东北的直爽与心地善良,我有听闻过,在我没拦的情况下,汤恺行主动提出让我搭顺风车并收费,很容易看出他确实穷困僚日,落魄到极点。这辆像古董似的三轮机动车不知使了多少年头,汤恺行的军绿大衣还缝着好几个补丁,凭这……能说他不负责任吗?
心中很是无奈,虽然明知弃婴是不对的行为,但这并非劝不劝的问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汤恺行夫妇的苦衷,身为外人的我难以感同身受,不过多少能理解,倘若不丢弃宝宝的话,他家财力已尽,宝宝得不到后续的救助,仍然难以存活,有谁愿意每日看着饱受病痛折磨的宝宝躺在床上等待死神降临……
一路无话,
冥冥之中,汤恺行女儿似乎察觉到遗弃的命运将要降临在她身上,这个一岁半的女婴“哇哇”的哭泣,配着“咕咔咔——”的发动机噪音,听的我心酸难耐。终于抵达了地方,所谓的弃婴岛,竟然距离我们昨夜住的参花街不算太远,仅隔了三条街道,靠近延河的河畔,四排被雪压弯腰的松树中间,坐落着孤零零的儿童福利院。周围挺冷清的,人流、车流量不大,倒是蛮清静。
我跟着一家三口前行了几步,发现有座小岗亭的建筑,大小约有电话亭般,门上安装了电铃,这是作为弃婴的父母与管理员联络的方式。小岗亭里边放置着两张小床,靠近门口的床竟然躺着一个嘴里叼着胶皮奶嘴的男婴,他还不会翻身,肉乎乎的小手乱扑腾!我低头一瞧,地上留了两串浅浅的脚印,快要被新落的雪埋平,那男婴的父母已然离去多时,但男婴仍在岗亭中无人问津……我心中不禁为汤恺行女儿担忧。
“恺行,就这吧。”
汤嫂恋恋不舍的低头凝视着女儿,又怕天冷冻到宝宝,她将花棉被裹的严实,眼角泪光闪动,汤嫂的耳朵隔着棉被贴紧女儿,最后一刻的温存。汤恺行冲老婆点点头,抿住嘴不忍多看。
“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恺行,还是你来吧。”汤嫂的眼泪被寒风凝结成晶花,她抽泣着把襁褓递给老公,“换你来,我舍不得。”
“哦。”
汤恺行没有埋怨,猛地拉开小岗亭的门,给女儿放在旁边的空床,他最后留恋的看了眼,便狠心合上门,按动电铃,便拽起蹲在地上哭成泪人的老婆往机动车走。
“汤大哥,汤嫂,你俩等等!我有话讲完,再决定离开也不迟!”
我大声叫道,喊住了汤氏夫妻,其原因并不是想劝二人不弃婴,而是我注意到小岗亭靠近松树那边的雪地中,有一道狭长圆柱形拖痕,雪下了太久的缘故,它一点也不起眼,看见这个时,我脑海忽然中闪现出昨日陪我睡觉的花斑大蟒。
凸起的蟒腹,接连的倾吐三具婴童尸体,情景触目惊心。
而弃婴岛与参花街没隔多远,粗略的估算下,充其量约有两千米的间距。联系两者之间的共同点,我心中大胆猜测着,会不会有花斑大蟒守在弃婴岛的小岗亭附近,一旦有新增的弃婴,趁人不备就把毫无反抗能力的婴童卷走吞食?
汤恺行转过身见我低头沉思,误会了我的意思,他的脸色如吃了苦瓜般,“凌老弟,想说啥就说,看不惯骂骂俺也好,心里多少能舒坦点。”
“不,汤大哥,你过来瞅瞅这道奇怪的痕迹。”给这对满头雾水的夫妻拉到小岗亭,我将昨夜的亲身经历娓娓道来,听的二人老泪纵横,末了我补了句:“您看这个男婴,那么久还没人来救助,何况……谁也无法保证专门捡小孩吃的花斑大蟒只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