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魂鬼’,想要抓我交替。
我心里一阵后怕,要不是甄甫玉及时拉着我,刚才可就悬了。
考虑到黑羊子屯的诅咒,今年还差一个人淹死,我生怕落在自己头上,不敢多呆,小跑着回了村子。
几乎是我一进村子,我就感觉气氛不对劲,整个村子安静的可怕,所有房门全都开着,没有半个人影子,仿佛这村子一夜之间搬空了似得。我扯着嗓子吆喝道:“强子!秦教授,张燕,你们在哪?!”
我喊了半天,没半点回应,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村子被老雕洗劫了,可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毕竟老雕现在就是头野兽,他要是来了,肯定会把村子闹得一片狼藉,绝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干净利索。
就在我心里纳闷的时候,甄甫玉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跟她走。出了村子,往北走了没多远,眼前就出现一片小树林,树林中飞鸟特别多,大晚上都叽叽喳喳吵闹的很。而在树林中,隐隐约约透着几点火光,走进了一瞧,原来张坚强他们。
我长舒一口气,还没等我开口问怎么回事,张坚强就一把拽住我,脸色煞白道:“老赵,你刚才回没回村子!”
“你这不废话么,我不回村子,这黑灯瞎火的难不成露宿荒野啊?还有,你们怎么都跑到这来了?难不成是老雕又到村子里闹了?”
张坚强咽了口吐沫,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比那可怕一百二十倍!我……我们刚才瞧见河神了!”
“什么?!”听到‘河神’二字,我身体猛地打了个激灵。虽然河神不是邪物,但连我师公都斗不过它,可见它有多凶。
张坚强跟我说,这河神出来的没有半点征兆,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速度非常快,眨眼就把吴村长给吞了,然后一眨眼又不见了,谁都没看清楚河神的长相。因为河神以前也出来闹过,村民们说只要进这片林子躲起来,就可以躲过河神。
我打量了一下这片林子,发现林子里的鸟叫根本就不是麻雀,而是鹰的幼鸟。我打眼一数,这林子里最起码得有十几个鹰巢,其中还有非常凶的隼子!我心里一阵嘀咕,难不成河神怕鹰?
就在这档,刚死了闺女那村妇,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又被河神这么一吓,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时而哭时而笑,嘴里含糊不清道:“河神发怒了,咱们都得死。”
我眉头一皱:“它不是不会进林子里捉咱们吗?”
旁边的秦教授叹了口气:“咱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林子里吧?总得吃喝拉撒,只要一出林子,就可能被它给盯上。”
张坚强把嘴一咧:“大不了咱不出去了就是了,娘的,看看谁能耗得过谁。”
我也是这个想法,斗不过咱躲得过。可是没一会儿,村民就开始喧闹起来,似乎是有个村民在外面打猎还没回来,要是他不赶快进林子,河神一准去找他。那村民是死是活跟我没多大关系,毕竟我又不认识他。可是我却突然想起,师公还在林子外面,要是那河神去找他,师公可就危险了。
而且甄甫玉先前跟我说,师公命里有个坎,说不定就是这道坎!
想到这,我调头就往外跑,还没跑出林子,手就被人从后面拽住,不是甄甫玉,而是张坚强。
“老赵,你特娘疯了!河神可在外面的,出去作死!”
我甩开他的手,大声道:“我师公还在外面呢!”
张坚强一愣:“你被河神吓傻了?啥时候又蹦出个师公来了?”
由于我心里太急,就挑肥拣瘦的说了说。
张坚强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娘的,你师公就是我师公,咱师公有难,说啥也得救,你等着,我回去拿上枪,去轰了河神狗娘养的脑袋!”
本来秦教授和张燕也想跟着,我没让他们去,毕竟碰到麻烦,他俩帮不上啥忙,还只会拖油瓶。张坚强就不一样了,虽然没啥道行,但到底说也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我俩相互照应还能安全点。
出了林子,我俩沿着师公家的方向狂奔,结果刚过河岸,我俩就被突然冒出来的翠花给拦住了。
这个档口见到翠花,我心里更加不安,赶紧问她。结果跟我想的差不多,河神果真去找师公去了,师公知道自己斗不过它,就让翠花来告诉我们,就算有天大的事,现在也必须立刻离开黑样子屯,否则小命不保!
“老赵,咋办?”张坚强眼睛盯着翠花,问我的意思。
我没半点犹豫:“还能咋办,就按照原先说好的,去轰了那狗娘养的脑袋!”
虽然那老家伙跟我刚认识,但再怎么说也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一想起当初老五七因为我被老雕和虎头害死,我心里就一个劲儿的颤抖,我不想再让这样的惨剧上演。
我一把将挡在面前的翠花推开,带着张坚强撒丫子往师公家的方向跑。跑了没几步,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轰隆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的砸在山上,仿佛整个山都在摇晃,而这声音正是从师公家那边传来的。
张坚强虽然吓得满头大汗,但手上却没闲着,不断往汉阳造里装子弹,同时还把插在后腰的山刀递给我。
等我们赶到师公家的时候,茅草屋和院子已经夷为平地,就连地上的草都被翻了出来,哪里像是遭到了怪物,分明是被推土机给拱了一遍。就在我止不住发愣的时候,张坚强猛地一拍我肩膀,伸手指着倒塌的茅草屋废墟,大吼一声:“老赵,你快看,是不是你师公!”
我顺着张坚强的指示往废墟一看,果然发现废墟中伸出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我赶紧跑过去,低头一看,的确是师公的胳膊。可是当我拉住他的胳膊往外拖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竟然闪了一个跟头,等我从地上爬起来时,惊骇的发现,我手里只有一条断臂,师公的身体却不见了!
“老赵,你……你振作一点!”见我眼神空洞,盯着断臂发呆,张坚强就算已经怕的不行了,还是一个劲儿的安慰我。
师公的断臂将张大爷和老五七临死前的记忆全都勾了出来,我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强烈的悲愤之意遍布全身,折磨得我无法呼吸。我扯着嗓子大吼:“为什么!为什么谁沾着我谁不得好死!”
结果我刚喊道这,茅草屋后方的林子里就传出一阵凶猛的狗叫声,是师公养的大黑狗!
我先是一愣,紧接着抄起山刀就往林子里冲。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被愤怒和悲伤冲昏头脑的时候,我也没办法理智思考敌我实力的悬殊,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报复’!
☆、第45章 九丈大虫
大兴安岭的人能在这片土地上长久不衰,仰仗的是三样东西,胆量、猎枪、守山犬。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吓住守山犬,哪怕是面对山大王,它也敢用于亮出獠牙,上去搏命。也正是因为这样,守山犬和我们出马仙一样短命,不是被老虎咬断脖子,就是被黑瞎子掏了肚子,十犬九惨。在我们这甚至流传一句话:“上了山的狗,进了洞的出马仙,就没指望他们能活着回来。”
当我发现那只大黑狗的时候,它只剩下半个身子了,从腰部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一口咬了去,肠子混合着鲜血流了一地。可就算是这样,它仍旧冲着不远处的草丛疯狂嘶叫,像是在告诉我,吃了师公的河神就在那草里!
紧随而来的张坚强,见了守山犬,没半点犹豫,抬起枪就把它脑袋轰出一个大窟窿。我没骂他,因为这是对待濒死守山犬最好的做法,让它痛痛快快的死去。
我把守山犬的尸体拖到一边,打算以后把它和师公的断臂葬在一起。然后,我和张坚强摸到那团草边上,用山刀把草丛调开一道缝。
当看到里面东西的刹那,张坚强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娘咧,好大一只钱串子!”
这玩意儿乌黑透亮,像是个倒在地上的大水缸,身上布满了杨树叶子大小的鳞片,跟我在师公家见到的那个鳞片一模一样。张坚强说它是钱串子,要我看,这就是一只大的不能再大的蟒,说是森蚺又不太像,因为它身上的鳞片实在是太大了。
“老赵,它咋不动弹?”张坚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声问道。
我咬着牙,心想,它一出来就吃了无村长和师公,还有半只守山犬,这会儿早就吃饱了,肯定是在消化食儿呢!这个时候是干它的最好时机。我没有半点犹豫,抄起山刀,抡圆了,砍在它身上。
刀刃碰撞鳞片,迸出一团火星,不光没伤到它,反而把它给惊醒了。身体一张一缩,紧接着,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就从草里窜了起来。按道理,身体越大的蟒蛇,行动起来也不方便,脑袋也抬不起来。可这家伙,半个身子都立了起来,像是电线杆子似得。呈三角形的大脑袋上面镶嵌着两个铜陵大小的眼珠子,冒着幽幽绿光,直勾勾的看着我们。
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正被惊得慌神儿之际,张坚强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它脑袋就是一枪。
汉阳造这玩意儿,对付邪物没啥用,但对付这大蟒到是起了作用,一枪愣是给它在下颚上钻了个眼儿。
这一下可把大蟒给激怒了,张开血盆大口就往我们身上咬。虽说蛇嘴里只有两颗尖牙,没办法咀嚼,但就凭它这张大嘴,上下颚一合,就能把我们的身体直接咬断!千钧一发之际,甄甫玉一把将我推开,巨大的蛇嘴正好咬在我刚才站的位置,硬是把地面咬出一个大坑。
甄甫玉拖着我往后跑,张坚强也没闲着,一边往后撤,一边开枪。
“砰砰砰。”
“轰隆!”
张坚强开了好几枪,对大蟒的伤害微乎其微,可大蟒随便一个扫尾,就扫断三四棵胳膊粗的树苗,最后抽在张坚强的身上,就算是力道被树苗减少了很多,仍旧把张坚强抽的飞出去四五米远,一口鲜血喷出,再也爬不起来了。
要是现在给我一把冲锋枪,我分分钟就能把这大蟒给灭了,可问题也恰恰出在这。无论是我,还是师公,我们都是出马仙,善于对付邪物,碰到这种近乎怪物的大蟒,反倒是没了辙。这也是为什么师公修为那么高,却斗不过它。
而且我敢肯定,这家伙是地藏潭的守葬灵!
守葬灵的形式和种类有很多种,出了邪物,也有生物。相比于我们后山大墓的金骨玉髓,这大蟒显然要更凶。怪不得黑样子屯的人都叫它河神,它的确担得起这个名声!
现在我根本没时间考虑,为什么好端端的守葬灵会从地藏潭跑出来,眼下活命最要紧。我跑到张坚强身边,拖着他往树林外跑。可大蟒身体像波浪一样弯曲了几下就到了我们身后,张嘴就从上面咬我脑袋。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了许多,反身就是一刀。这一刀,正好砍在它脑门中间,它脑袋上的鳞片相对较少,虽然皮下就是骨头,但张坚强这把山刀连铁皮都能一刀砍开,更何况是骨头了,刀刃直接陷进它的头骨里面。
感受到疼痛,大蟒发出一声无法形容的怪叫,尾巴一甩,就把我和张坚强给甩飞了出去。这家伙随随便便一下,都不是普通人能够吃得消的。身体一砸到地上,我就感觉五脏六腑都翻搅起来,疼得我不断倒抽凉气。
大蟒狂暴的甩了一下脑袋,硬是把脑门上插得山刀给甩掉,紧接着以惊人的速度向我们爬来。
就在我以为要完了的时候,突然,我身后亮起几道光线,紧接着秦教授的嗓音响起:“快!扔它!”
下一秒,七八个火把从我脑袋顶上飞过,砸在大蟒的身上,惊得大蟒连连后退。
我转身往后一看,发现不光秦教授来了,连那些被河神吓破了胆的村民也来了。以我对秦教授的了解,他肯定没本事动员这些人,八成是张燕出的力,毕竟这娘们在蛊惑人心方面的功夫,我是领教过的。
等秦教授他们跑到我身边,瞧见‘河神’的真容后,全都没了动静,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恐惧感。
张燕捂着嘴,心惊肉跳的问道:“秦先生,这是什么蛇?森蚺?!”
秦教授见多识广,自然认得这蛇,他脸色铁青,一字一顿道:“不是!是纳布!”
按照秦教授的说法,这种蛇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布,但却极其罕见,近乎于传说,也有人说它们已经灭绝了。‘纳布’是马来西亚人对这种蛇的称呼,亚马逊人称它为巨蛇,而在我们国家,称呼就更多了,有蛇化蛟、黑大串子、土龙。
这家伙最长可长到三十多米,寿命达千年,相当于活化石,温顺的森蚺跟它相比,就像是家养的小猫遇见豹子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
当我提起,这土龙很有可能是地藏潭的守葬灵时,秦教授若有所思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地藏潭很有可能是四大邪脉之一,否则没必要用这种家伙当守葬灵!”
虽然这家伙和‘鸡冠蛇’一样,近乎于传说,但再怎么说也是动物,是动物就能被弄死!
张燕转身冲村民们大声道:“你们惧怕的河神,不过就是一只大蟒罢了,回去拿上枪,来灭了它!”
大兴安岭人,啥都缺,就不缺土猎枪。一听这话,所有人掉头就往村子里跑。秦教授和张燕扶着我和张坚强,我们紧随其后。土龙被可能是在地下趴着的时间太长了,早已经习惯了黑暗,被火光惊得没敢来追我们。
不过等我们拿着猎枪再回来找它的时候,它早已经不见了,根据地上爬行的痕迹来看,它肯定是回了地藏潭。
张坚强这犊子刚才差点没让土龙一尾巴抽死,结果醒了以后,扯着嗓子非说要报仇,动员大家一起去地藏潭把那狗日的给弄死,今年啥也不吃了,光吃蛇肉!
可就算是知道了所谓的河神是土龙,但一提到去地藏潭,所有人就开始犯怂。张坚强气不过,骂他们活该这些年被祸害,然后借了几杆猎枪,想让我跟他去。结果我也没去。
那土龙倒是其次了,问题是刘芸和老雕也在地藏潭,就算是去,也得万事俱备才行。
第二天一早,我先去把师公和黑狗的尸体收拾了,葬在山上。这荒郊野岭的连个木匠都找不到,最后我找了快木板插在坟包前,写上‘师公之墓’。说来也无奈,老五七、师公都是见了我以后就被我给煞死了,可我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尤其是师公,道术双休,又调教出张大爷那种徒弟,何其的能耐,可死后不光尸体不全,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混上。这恐怕就是当出马仙的命吧。
说实话,我挺羡慕秦教授的,虽说茅山道士也分污衣和净衣两派,但再怎么说也比我们出马仙强多了,至少这辈子活的光鲜亮丽。反观出马仙,活着的时候没人知道,死了以后就更没人知道了。
我给师公守灵那晚,翠花跟我一起。
和张大爷一样,师公也光棍了一辈子,膝下无子,翠花几乎就是他的孩子。如今师公死了,她更是变得无依无靠。
我本来是想让她跟在我身边的,但她却没答应,说是骨灰坛子被土龙给毁了,骨灰随风飘扬,没了寄托,用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不如趁着有限的时间,多陪陪师公。
我心里一阵难受,可又没有什么办法,人生就是这样,总有那么多悲欢离合,惆怅欢颜。人活一世,吃五谷杂粮,本身就俗气,又有几个人能像得道高僧那样,摆脱这些尘缘,理清楚这些愁绪呢?
☆、第46章 季当千
这地藏潭似乎比我们后山大墓还要神秘,就连见多识广的秦教授都知之甚少,只能根据守葬灵推测地藏潭应该是建造于元末明初,因为那个时间段关于‘土龙’的见闻记载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