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本领,变成强壮的男子汉,然后,有一天,由他来保护这些叔叔、伯伯。
叶槐喜欢这里!
“呼……呼……呼……”
“不要跑!”
不跑才怪,谁会想和一只把自己脑袋拎在手的鬼魂聊天!
跑,不停地奔跑!跑得筋疲力尽也不能停下。因为,停下代表的是消亡。死亡了还能有魂魄去地府投胎转世,而消亡了就一切都没有了,魂魄没有了,即使肉体还存留,也不再是这个叫叶槐的人。
像这样的事情,在叶槐目前十八年多的人生中常常演。五岁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经常会有一些很可怕的人来找他说话,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五岁以后,他明白过来因为他与别人是不同的,他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五岁以前,他常常做梦,每次做梦都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着看不到边的大房子,大房子有着高大威严的门,幽森慑人,门口有着两个看门人,长得很丑陋,很凶的样子。每次去的时候,都会驱赶他,说什么那里不应该是生魂去的地方。
五岁以后,叶槐知道那不是做梦,而是离魂,他去的地方也不是他认为的什么大房子,而是鬼门关,而所谓的门卫,就是地府的鬼差。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丑陋的不一定就是邪恶的,而外表华丽的不一定就是善良的,要用心去分辨,而不是用眼睛去判断。
“左伯伯,右伯伯,救命啊!我打不过厉鬼啊!”
叶槐是不幸的,让他一个小小的凡人拥有能看穿阴阳两界的阴阳眼,叶槐又是幸运的,因为他的阴阳眼,他有幸结识了那么多爱护他的先辈,得以有幸得到他们的教导,还能在无法保护自己的时候到这里寻求保护。
鬼门关,人人视如畏途的地方,在叶槐眼里,却是这世间最好的地方。只不过,今天地府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平日秩序井然的鬼门关,平日从不离岗的左右伯伯今天也不在岗位。平日常在鬼门关口游荡的诸位叔叔们也不见踪影。
“桀桀……桀桀……终于不跑了吗?来,小宝贝,快过来,陪我聊聊,三百年,整整三百年没与活人聊过了,来,快过来!”
一直追在叶槐身后的厉鬼迫近,叶槐苦恼无比——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掉,还说来鬼门关找左右伯伯帮忙搞定,现在看来只能自己搞定了。
“等等,别过来,你要聊什么?聊人生还是理想?对了,你是雄性还是雌性?”
叶槐一边说,一边抓着一把符纸,不停的往厉鬼那里丢,不能打伤他,制造点麻烦应该可以。叶槐的体质太过特殊,只能修炼一点入门功法,拿半吊子的茅山符咒术用出来也顾不得丢人现眼了。
叶槐丢出去的符箓,无头厉鬼连搭理都懒得费劲,怀里抱着的脑袋,眨巴着铜铃眼:“老子是爷们儿,纯的!”
叶槐悄悄挪动着脚步,随口安抚着:“好,爷们儿,我告诉你,我一般只陪女鬼聊人生聊理想,男鬼一般不搭理,看你这么有诚意,追着我跑了四五十里路,我就拨冗陪你聊聊。请说,有什么烦恼?还有什么没完结的心愿等等,我愿意在能力所限的范围内给你提供帮助。”
“帮助……我需要什么帮助……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陪我说话,没有人陪我喝酒,只有一个人,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
无头鬼有点呆,反应比较迟钝,叶槐说了半天,还是只知道眨巴眼,怀里的脑袋不停的左右摇摆,铜铃眼泛着幽幽的绿光,周身的怨气一阵汹涌翻腾。搞得叶槐极度怀疑他是不是被砍头的时候摔到脑袋,把脑子摔傻了。
汹涌的怨气,让叶槐心中一紧,移动的脚步更加的小心谨慎:“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忌日,我明天回家就给你弄一桌等的酒菜,鸡鸭鱼肉,样样齐全,还会给你准备等的好酒,洋酒你知道?我妈妈的朋送她的,她都舍不得喝,我偷偷拿出来给你好不好?”
无头鬼还是呆呆的,眼睛翻,喃喃自语:“名字……忌日……名字……忌日……对,我死了,我被杀死了,我被皇下旨砍头了!为什么要砍我的头?老子忠心耿耿,为何要砍我脑袋?!对了,对了,是奸臣,是那个奸臣害了我,对,是他,就是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永世不得超生!啊!杀杀杀!”
周围的鬼怨之气,疯狂的向无头鬼身聚去,双眼的绿芒,仿若实质一般,脑袋漂浮在身体周围,双手捶打着胸膛,凶厉的眼神,四处扫视,看到偷偷移动脚步准备逃跑的叶槐,一声尖啸:“杀杀杀杀杀杀!报仇!报仇!”
竟是向叶槐扑过去欲吞噬他的魂魄。叶槐暗地里骂了句他奶奶的,打起全部精神,左躲右闪,狼狈至极。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脱,咋办?瞅瞅身后的鬼门关,右伯伯曾警告过叶槐,他是生魂,鬼门关以内是禁地,绝对不准进去。
叶槐犹豫着,这只厉鬼缠了他,不能把厉鬼带回家去,那会害了妈妈!他又不甘心被厉鬼夺去肉身,那么,目前只有一个办法了!
“靠你奶奶个嘴!”
怒骂一声,叶槐丢出一把符箓,暂时阻止像头暴走的公牛般的无头厉鬼,纵身跳进鬼门关。
“砰”一声,叶槐狠狠摔在地,坚实的触感,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魂魄之体都能感觉到疼痛。从地爬起身,如他所料,那只无头厉鬼并没有追来,危机暂时解除。首要任务就是去找认识的阴神鬼差,帮他解决还阳的问题,他活人还没当够呢,暂时还没有做鬼的想法。
叶槐打量着四周,虽说在鬼门关混了这么多年,但地府内部长啥样,他还真没见识过——黑色调为主,光线没他想象的那么暗,幽森、威严、大气。也不算很奇怪,地府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鬼蜮,总的来说,地府也是“政府机构”,当然不可能小家子气的鬼气森森。
第一卷 平凡与不平凡之间 第二章 魂在屋檐下
今天的地府也很奇怪,叶槐走了老半天,莫说鬼魂,连个阴差都没遇,脑袋时有一阵风掠过,抬起头去看,能看到一缕青烟。在鬼门关混多了,见多了这种青烟,叶槐知道,那是在御空飞行的阴神鬼修们。看来,地府今天还真是出了点什么事了,还是了不得的、影响到凡间的大事。
循着青烟遁去的方向,叶槐拔足狂奔。拜常年被鬼在屁股后面追的待遇所赐,叶槐锻炼出了一双飞毛腿,基本,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只要他参加的径赛项目第一名都是他的,从未旁落。魂魄之体轻飘飘的,跑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也不知跑了多久,一座高山突然出现在眼前,看各种遁光都是往山去,叶槐暗自嘀咕想不到地府也有山。为了活命,只好往遁光飞处爬去。
叶槐很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并且不是一般的差距,而是相当大的差距,这种差距,还时不时的被血淋淋的表现出来——阴差鬼神们爬山是用飞的,而他只能靠双腿爬,遇到陡峭的地方,还要四肢并用,一边爬一边安慰自己人类也是从四肢并用的动物进化过来的。至于进化论在地府适用不适用,那就不是叶槐关心的范围了。
好不容易,几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叶槐才爬山,山顶意外的平整广阔,也意外的热闹。广阔的山头,密密麻麻的站了不少“人”,高矮胖瘦,稀奇古怪,什么样子的都有,一叶槐的小身板,想挤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比让成龙去和姚明抢篮板还难。
叶槐举目四顾,山顶四周的树木也爬满了鬼,看那些家伙凶悍的样子,考虑到双方的武力值,叶槐打消了过去挤一挤的念头。他一个生魂,进入鬼门关时间尚短,身的阳气还未散尽,这时候挤去鬼堆里,和丢块肉在饿狼堆里没什么区别。
小心翼翼、躲躲闪闪的寻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棵只有一只老鬼的树,叶槐仔细观察过,那老鬼周身没有一丝怨气,身形若隐若现,魂魄中并没有血光,说明他不是个凶厉之鬼,没有吞噬过别的阴魂。是个相对安全的鬼。
察觉到叶槐打量的目光,老鬼朝他微微一笑:“小可过来一叙。”
说话半文半白的,地府推行“与时俱进,请说白话文”的活动不久,看老鬼说话的样子,似乎是刚开始改变说话习惯。那老鬼看出叶槐迟疑,摇头笑笑,和声道:“可是为你身那可怜的阳气心忧?尽可放心,老夫对此并无兴趣。”
叶槐咬咬牙,飞快的思考着。不去留在鬼堆里,现在是没鬼有空搭理他,但只要有一只鬼注意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去……看老鬼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又似乎暂时没有吃他的打算,一时半会是安全,先死和后死要怎么选择……那还用说吗?叶槐哧溜一下爬树去,本着礼貌无大错的原则打招呼:“老前辈,打扰了,晚辈找个人,找到了就下去。”
老鬼笑眯眯的,态度和蔼:“无妨,此树甚是高大,仅老夫一人,多了小,既是缘分,也是热闹。老夫已许久未见过身带阳气的小鬼,小是否新逝?”
叶槐暗地里留意观察老鬼的四肢动作,小二叔教过他,许多鬼都是人变的,动作和习惯还会无意识的保留着生前的样子,老鬼也一样,如果他要动作,定能从他的肢体动作中看出端倪。叶槐一边注意着,一边笑着答道:“前辈慧眼如炬,确实如此。”
老鬼捻着胡须,睿智的眼光,细细的打量了他两眼,不由一声轻咦,面泛起淡淡的微笑,目光隐隐发亮,看的叶槐一阵毛骨悚然,手里情不自禁拿出一把符箓,随时准备扔出去。
老鬼饶有趣味的看看叶槐手里的符箓,笑道:“小无须惊怕,老夫只是惊奇于你的体质,非是觊觎你的阳气,对老夫来说,阳世已是过去,再无牵挂恋栈。”
叶槐脸皮早被锻炼出来了,被这么说也不恼,挂着无辜的笑容,嘴里打马虎眼:“前辈高风亮节,是晚辈误会了。前辈还有什么指教吗?实在不好意思,晚辈有急事,赶着找人。”
老鬼笑眯眯的摇头,眼睛却不看场中,也不说话,眼神诡异的继续盯着叶槐看。叶槐敢用他见鬼十九年的资历打赌,老鬼对他没有杀气。这是叶槐在“死去活来”的见鬼生涯中锻炼出来的直觉。依靠着这个直觉,他逃过了不少次的杀劫。不过,被一只鬼很诡异的盯着看,总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情,先解决正事要紧。
叶槐努力的往中间望去。正中间,一个长耳圆脸的胖和尚与一个满脸凶悍之气、浑身缠绕着实质般的怨气的鬼王遥遥相对。和尚脚边爬着一只模样古怪的怪兽,体型巨大,小灯笼似的的眼睛,紧紧盯着与胖和尚相对的鬼王,低声咆哮,前肢低伏,随时准备扑过去撕咬。
今天地府的混乱,大概就是因为胖和尚和厉鬼?!
叶槐心中揣测着,他不懂修行,看不出胖和尚和鬼王的修为,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两个是很危险的!但这和他没多大关系,现在要紧的是先找到左伯右伯,不然他的小命就没了,叶槐暂时没有做死人的意向。
在鬼群中寻了一会儿,终于在大和尚身后的鬼群里找到了他们,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几位叔叔都在,左伯捂着胸口跌坐在地,右伯的样子似乎也不太好。
叶槐的双拳无意识的握紧、放松,面无表情的看着场中,不发一语。一直在看他的老鬼见他如此,笑问道:“小已寻到旧?”
叶槐点点头,目光紧盯着场中,不发一言。老鬼又是淡淡一笑,状似调侃的道:“小只一心关注场中变化,不留心注意老夫,是否已不再怕老夫谋害你?”
敢情老鬼早就把叶槐的举动看在眼里了。叶槐也不躲闪,坦然道:“怕,但怕也无用,晚辈打不过前辈,如果前辈想害我,我又能做什么?”
“小不怕死?”
“怎么会不怕!可怕也没用,前辈是狼,我是羊,晚辈能做的唯有临死的全力一搏,希望死得爽利些。”
老鬼捻着胡须,不置可否,叶槐也放开了,坦然笑笑,沉吟一阵,准备下树去看左伯右伯,身体刚一动,一根树枝已拦到身前,却是老鬼:“小此时往场中去,与自寻死路无异。”
叶槐道:“谢谢前辈关心,晚辈省得。”
说着,伸手去推树枝,没有打消下树的念头。老鬼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或许还会给你的人增加麻烦,小还要去吗?”
叶槐神情坚定,笑问:“如果前辈的亲遇到了麻烦,前辈会因为惧怕死亡而止步不前吗?”
老鬼眼中掠过一道奇异的神情,拦阻叶槐的树枝未动分毫:“小是凡人,阴阳殊途,当有分别、选择。”
叶槐嘿嘿一笑:“我选择,我喜欢。”
老鬼一怔,看叶槐的眼神越来越诡异,看得叶槐汗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的要反抗,老鬼诡异一笑,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叶槐就觉全身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老鬼弹出一个金黄中泛着红光的光团,一下打在他脑门,叶槐只觉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啥都不知道了。
第一卷 平凡与不平凡之间 第三章 活过来了
仿佛掉进了无尽的深渊,很黑,很黑,这种黑……有些熟悉,对了,就像是小时候被恶鬼侵入梦境之后的感觉。也是这样的黑,吓得他不停地在黑暗中奔奔奔,唯一不同的是,恶梦里还会有只形貌恐怖的恶鬼,而这一次只有黑暗,无边的黑暗。
悠闲的在黑暗中漫步,对了,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不同。好像以前做恶梦的时候,最后都能逃脱出来,似乎是常常来帮助他,但到底是谁,相貌什么的,叶槐却已记不起了,只依稀仿佛记得一对古怪的小突起,是什么呢……
“大哥,快来,小槐在笑,应该快醒了。”
“嗯。”
熟悉的声音,是左伯右伯,他死了吗?不,不能死,他还不想死,他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啊!”
一声大叫,终于脱离了无边的黑暗,叶槐睁开眼睛,刚看清楚眼前的情景就吓得“哇”了一声,两双大大的、泛着青色的眼睛,青色的脑袋,占据了他所有的天空,下意识的抬手准备揉眼睛却被立即制止:“打吊瓶呢,爪子不要乱动。”
是左伯的声音,刚才不是幻听。仔细看看,围着他的两个脑袋不是左伯右伯还是谁!叶槐扭头看看四周,已不在阴间,而是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手背插着针头——是医院。
正要开口说话,病房的门被推开,叶家老妈叶苏苏走了进来,头发盘着,身还穿着西装套裙,一进门见叶槐醒了,不由又惊又喜:“儿子,你醒了?”
满面的笑容,衬得叶苏苏整个人光鲜靓丽,快步走过来,手抚叶槐的脑袋,关切的问道:“感觉如何?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叶槐虽然满腹疑问想问左伯右伯,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歉意的看左伯右伯一眼,对老妈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有些饿,妈妈辛苦了。”
“傻孩子,你都睡了四天了,比你的最长记录还差六天呢,妈妈就知道你会没事的。”叶苏苏满面慈爱的笑着,眼睛湿湿的,伸手疼爱的敲了叶槐的脑门一记:“妈妈给你带了你最爱的粥,来,吃一点垫垫肚子,可怜的宝贝,饿坏了?”
说着,就从随身携带的包装袋里拿出一盒白粥来,细心地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