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蓝风云,看上去倒是不像坏人。”老卫皱着眉头说。
“好人和坏人,光凭样貌是无法断定的,就像乔巴。”小水反对道。
范医生搙了搙头发,诧异的看向莫古:“刚才和蓝风云分开的时候,他最后说了一句话,你可曾记得?当时那句话好像是对你发出来的。”
“哦,是吗?”莫古诧异的问。
范医生点了点头,说:“他当时说,命中注定,无中生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什么是命中注定,什么又叫无中生有,还造化弄人,莫古,他这么对你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我想蓝风云肯定不会空口而发吧?”
莫古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何蓝风云会说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好吧,大家说了这么多,有猜测,也有分析,但这诸多事情我们都无法得到一个定论。”老卫起身看向大家,总结道,“现在,我们的处境很不妙,先不说乔巴那一伙人背后到底是个什么名堂,昨晚遭遇的黑衣人,来头显然比乔巴他们更大,这个血狼组织肯定还会有所活动,他们的目的,以我的猜测自然也是天狼山,还有一个像幽灵一样的樱花刀客,他是不是有同伴,也说不清。至于这蓝风云兄妹,我们也风不清他俩的来意,看来,天狼山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啊!这些人中或许有敌友之别,日后,我们得更加小心,我想,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嗯。”莫古点头赞同,接过话说,“那我们白天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再秘密的离开这里。”
“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肯定被监视了,怎么离开?”猴头问道。
莫古笑了笑,说:“我自然有办法甩掉这些尾巴。”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莫易突然说:“哥,这个血狼组织,是不是就是把大爹和麻子他们骗到天狼山挖矿的那些人?”
莫古心中一愣,莫易的话好像有些道理。他起身来回的走了几步,淡淡的说:“有可能。大家白天好好休息,不要一个人独自离开。天一黑我们就走。”
天黑后,莫古带着大家悄悄的离开了旅馆,穿过几条街道,莫古在一处大超市门前停下了脚步。
“怎么,我们这是要逛超市么?”猴头问道。
“跟着我走就行,只要能甩掉尾巴,一切好说。”莫古笑了笑,带头进入超市内。
大家不解的跟着他一路到了五楼,这五楼竟然开了一个规模很大的电子游戏厅,此刻,很多年轻人正在玩街机、射击类游戏,厅内枪声一片,喊杀冲天。一行人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片刻,不多时,却走到了游戏厅的后门。
从后门下到超市一楼,老卫发现他们已经身在超市的另一头,心中暗想原来莫古早已定下了甩掉尾巴的路线。刚出超市,门前又是一道通向地下商场的拱门,在底下商城转了好一阵子,回到街上后,就连莫易也分不清在哪个方位了。
“这简直就是转迷宫嘛!”小水笑道。
莫古没有答话,他站在街道旁伸手招来两辆的士,刚一上车就对司机说:“去河西。”
车子驶过舞水桥,莫古又指示司机拐进一条岔道,到了一家酒店门前,这才示意司机停车。
众人下了车,猴头嘘了一口气,打趣道:“我感觉我们在躲猫猫,怕的就是躲的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你这臭嘴吧!”小水很不满的冷哼道。
“白天躺了那么久,今晚能睡着才怪。”莫易边走边撕下脸上的一块纱布,嘟嘟囔囔的说个不止。
酒店不比小旅馆,房内的装备设施豪华许多,价格自然要贵出了几十块钱。当下订了四间房,为了安全,范医生让莫古和麻吉住一起。
时间还早,大家都无睡意,几个男人便在莫古的房里闲聊打发时间。
小水躺在浴缸里,从进入瞎子岭开始,她已经好久没有洗过这么舒服的热水澡了。昨晚是怎么和莫易脱险的,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天醒来,便觉得身体有种虚脱无力的感觉,直到这时,那种虚脱无力仍然没有完全的消失。
想到莫易没事,小水的嘴角忍不住笑了笑,整个白天,他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着温柔和关切,与莫家兄弟相处这么久,小水已经对这兄弟俩很了解,莫古是个心思细腻,遇事冷静,凡是都会思考一番的人。他做事稳重,头脑灵活,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成熟魅力,就连笑的时候,也保持着一种迷人的绅士风度,当他对什么心存疑问的时候,他会尽一切的能力通过自己的方式去弄懂,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是不会随便向他人求助,他懂的东西很杂很多,有极其敏锐的洞察力,那双犀利的眼睛,会抓住任何的疑点。
“或许,他的笑容会让很多女人为之倾倒。”小水暗想道。
对于小水来说,她虽然很喜欢莫古,但这种喜欢,却只是一种朋友之间的喜欢,而那个爱和她争吵较劲,愣头愣脑,想啥说啥的坏家伙莫易,却让小水心动不已。关键时候,他总会冲在前面,为了别人,他宁愿自己吃苦受累,其实,他是一个内心很温柔,外表很火爆的男人,他不会和你记仇,哪怕你曾经多么的让他讨厌,危难之时,他同样会对你呵护备至。
小水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脑海中又想起了在凤凰,趴在他背上的情景。
“真是个坏家伙。”小水轻声骂道,想到昨晚的事情,她忍不住问自己,“我昨晚到底怎么了?范老三,为什么会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看我?”
伸手整了整尚未干好的头发,小水又看到了在她左臂上的奇怪图案。
左臂上的这个图案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她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往事。
小水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母亲生下她之后,不久便离开了她。小水是奶奶带大的,父亲或许早已预见了这一切,死前便给没有出生的女儿留下了一笔钱。
她记不清母亲的样子,渐渐的懂事后,有时候会问奶奶关于母亲的事情,可老人每次都只对她说同样的话:“你母亲是个很漂亮的善良女人。”
可是,每当小水问到母亲为何要离开她的时候,奶奶都会闭口不答,这让小水很困惑,很伤心,甚至一度的在心中恨过那个女人,她无数次的怀疑奶奶的话,如果母亲真的是个善良的女人,她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个疑问一直纠结在小水心中,直到老人去世那天,她才告诉小水说:“你别怪你母亲,要怪,就怪你的命吧,你是天生的没娘命啊!你母亲,明明有个女儿,却要活生生的忍受有女不能见的煎熬和痛苦。”
每当看到别的孩子和他们的母亲一起走在路上,小水都会咬着嘴巴,躲在一个角落里默默的看着他们走过,直到看不见为止,那种没有体会过的温馨,让小水更加觉得无比的凄凉。有时候,她会偷偷的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哭泣。为了弄懂奶奶去世前的那句话,十八岁那年,小水开始走上寻找命运真相的路途。
她拜访过风水师、鸟仙、神婆、神棍、算命师……,这些人当中有江湖骗子,也有奇人异士,有人告诉她说,你天生是个通阴女。也有人告诉她说,你是个没娘的娃,如果你有母亲陪伴,你是不能长大的,你母亲离开你,是为了让你能平安。
搞懂了母亲离开的原因,自己却和那些风水阴阳命数结下了缘分,很多这方面的东西,只要他们一说出来,小水就能搞懂弄清,对于她的天赋,那些奇人异士很惊讶,有时候,他们也会教小水一些东西……
小水摇了摇头,一个人走的太久,她突然发现那是一条充满着孤独寂寞和冷清的道路。
左臂上的这个奇怪的图案,自从出了十里沟,仿佛越来越清晰了。它很像一个纹身,可是,却嵌在自己的皮肉之下。
“这,难道是一个记号?”小水隐隐的感觉到自己和十里沟的关系有些说不清,进入十里沟的那种独有的归属感,以及在沟中遭遇的那些幻觉,那个叫着她姐姐的小女孩,那个在祭台上吟唱舞蹈的女巫,还有那个戴着面具模糊人影……即使在现在,她仍然能清楚的想起来。
为什么这么多年自己的这个胎记没有变化,却在到了十里沟之后,变得清晰起来?
小水不解的看向左臂,试图认出那图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知道这个图案出现在自己的身上,肯定代表着某种特定的意义,但小水失望了。
朦胧的热气从浴缸里蒸腾而出,熏的小水昏呼呼的有些困倦。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浓浓的睡意,让她忍不住躺在浴缸里,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是她么?”
“好像是她,你难道还没看出来?”
朦胧中,小水好像听到有很多人在她的房里低声议论,窃窃私语,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有时候听的很清楚,有时候又朦胧不可捉摸。
“我们找您好久了,跟我们回去吧?”
“是啊,跟我们回去吧,大家都在等着您,我们等你好多年了,好多年了……”
小水猛的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附近长满了灌木荆棘和金黄色的野花,微风带着暖意,这是秋日的黄昏。朦胧的树影里,有很多人躲在暗中,在偷偷的看着她,不住的对她指指点点,却因为黑暗的缘故,只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而看不到他们的面貌。
“她好像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是的,好像迷路了,她好像听不到我们说话……”
“啊,这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把她带回去,那么多人都在等着她……”
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像一连串音符一样,从树林中不断的传出来,一股脑儿的全部塞进了小水的耳朵里。
那些人说话越来越快,整个树林里,仿佛到处都是一片话声,小水感觉自己的脑袋装不下了,一种要炸裂的感觉,让她痛苦的抱着头,忍不住大喊道:“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啊?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
树林中的话声倏地安静下来,小水睁开眼睛,夕阳的余晖下,她突然看到莫易,正满脸笑容的站在树林边望着她。
“丫头,丫头……”莫易伸出手,深情的喊道。
还在惊恐中的小水正想扑到莫易的怀抱中去,却见莫易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他依然向她伸开着双手,慢慢的,慢慢的,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到整个人消失的无法捉摸,再也没有了踪迹。
“莫易,你别走,你别走啊——”小水撕声大喊道,惊恐中猛的从浴缸里坐起,水,哗啦一声从浴缸中溅出,打湿了一大片地板。
“梦中梦,双重梦境。这到底是梦,还是幻觉?”小水闭上眼睛,强烈的恐惧,让她的胸口还在喘息不定。
恢复镇定后,小水擦干身上的水渍,她看了看对面的镜子,镜子里的女人身体,有着优美曲线,想到刚才的梦,小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刚把睡袍穿上,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丫头,你怎么了?”
是莫易的声音,小水把头发盘好,打开房门,只见莫易正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怎么了?我听到你的叫声,是不是做噩梦了?”莫易问道。
小水点了点头,之前的恐惧和委屈,让她忍不住靠到莫易的怀里,一种强烈的安全感,霎时驱散心中的阴霾。
“我刚才梦到你消失了。”小水低声说。
“没事了,没事了,只是做梦而已,不怕。”莫易伸着手,既不敢抱住她,又不知道该把手放到哪里,当下只好尴尬的任凭手臂伸开着。
不远处,猴头、老卫和麻吉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范医生见状,悄悄的将他们拉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刚亮,莫古便带着大家离开了酒店,早上有些微雨,朦胧空寂的街道上,除了偶尔能看到几辆交班驶过的的士车,很少有走动的人影。
过了舞水桥,一行人搭上了第一趟前往中方桐木的车。
望着整座城市渐渐的被甩在了身后,莫古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暗暗的祈祷着,希望此行能甩掉那些黑衣人,如果再与天狼组织的人撞上,后果恐怕不会像上次那么的平安收场。
沿途上车的人很少,车子一路出了城,上车的也不过寥寥几人,知道此去将会迎接新的挑战,或许所有的秘密就会揭晓,大家心中都有些激动,但没有一个人说话。
范医生忖忖的望着窗外的雾色,整个人却仿佛呆了。倒是小水和莫易,两人经历了那么之后,仿佛终于确定了关系,此刻,小水正闭着眼睛,懒懒的把头靠在莫易的肩膀上。独有猴头,很是好奇的打量着沿途经过的村庄,偶尔还会和麻吉小声的唠嗑两句。
汽车行进了个把小时,便到了中方县境内。这是一座正在新兴发展的小县城,由于紧临市区,交通便利,此处成了房地产开发和市郊工业新的汇聚地,透过车窗,公路旁边可以看到成片新修的住宅区和工业园,对于在市内买不起房子的工薪人士,无疑会在这里做出新的选择。
穿过中方县城后,莫古终于忍不住问司机道:“师傅,去荆坪还要多久?”
“还有三四十分钟吧!”司机笑着说,见车上只剩下了莫古那一伙人,问道,“你们去荆坪游玩?都是一个单位的吧!这时候去,也未免太早了点。”
“是啊,今天没事,大伙就趁机抽空出来溜达溜达了。”莫古解释道。
“师傅,荆坪那地方咋样?我们还没去过呢!”老卫好奇的问。
“一个小村子,倒没啥风景可以看,不过,那村子是个天然古村。”
老卫边和司机有搭无搭的闲聊,一边在心中暗暗的估算着时间,终于,司机把车靠在了路边。
“你们到了,从这里下车,往前走三四十米会有条路通向河边,你们要到那里搭船,河对面就是荆坪。桥还没修好,或许你们下次来就不用搭船了,祝你们玩好。”司机说罢,开着空车飞快的去了。
晨雾还没有散去,莫古抬眼往河对岸望去,只见对面有一座村庄,正隐藏在蒙蒙雾霭的笼罩中,当下对大家挥了挥手,快步的往河边赶去。
舞水河傍村而过,想到当日老杨说的话,莫古略有所悟的说:“三江交汇,吐浪牂牁,看来纸上无虚言啊!”
“嗯!”范医生点头应了一声,望着宽阔的河面,说道,“我们要尽快的找到那个地方,才能弄清冯老的意思。”
七人赶到码头处,河边已经有过河的村民等候,不多时,一艘机板船便从河对面驶来。
站在船上,莫古仔细的打量着舞水河,这里的河面很宽,水很深,水流却并不湍急,安静的像个文静的姑娘,船在慢慢的靠岸,远远的就能看到古意盎然的潘家祠堂和关圣庙,想不到当年的踉天古城遗址,就在这么一处古村附近。
靠岸后,莫古给了船费,沿河的路旁搭建了好几家专卖粉面和各种特色的小店子,见到来了陌生人,卖主们以为是游客,便热情的吆喝着他们,希望能招揽到一些生意。
莫易摸了摸肚子,对大家说:“正好没吃早饭,我们就在这里解决了吧!”
猴头欣然同意,当下便选了一家小店,店主赶紧招待他们坐下,自是忙的团团转。
莫古和范医生没有入座,对面就是关圣庙和潘家祠堂,冷清的关圣庙门口,四个老人正端着热茶,围在一起下着打伞棋。
在潘家祠堂和关圣庙的墙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旧时的古字、被雨水淋刷的斑驳脱落的油漆以及文革时候留下的残缺标语,在这雾蒙蒙的早上,更让莫古觉得古意盎然。冷清阴森的潘家祠堂大院内,隐约的可以看到无数的灵位,密密麻麻的陈列在一起。
“据说,这里的潘姓人是潘仁美的后代,潘仁美丢人现眼,当地的潘家人一直不肯承认他,不知道潘仁美死后,是不是进了祠堂。”莫古耸了耸肩膀,硒道。
“等下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范医生笑了笑,对莫古说,“我们去那里瞧瞧,那好像是村里的地图布局。”
两人走近后,只见墙上果然印着村子的景观布局和相关说明。
莫古细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