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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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鬼-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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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是有苦说不去。
    他这样,我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告诉他实情?那我爹不疯了才怪,既然这事儿我能承担,就不要麻烦他老人家了。但是不告诉他吧,也不像话,毕竟他也应该有知情权。
    这还真他妈尴尬,从来只有爹把自己家族的秘密传给儿子的,在我们家却是反过来的。
    莫非我爹也是个“世外高人”,只不过一直隐藏至深?
    我突然生了这么个念头,猛然间还有些小激动,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老爹,这个裤管上都带着泥点子的糟老头,顿时让我失望之极。
    绝对不可能。
    我爹绝对不是什么“世外高人”!
    “真的是回来看看你们二老,然后碰巧遇上这事儿的!
    我爹当然不会信,“你当我傻呀,你们俩深更半夜突然一身是伤的冒出来,还带着豆豆,现在村长又让只大老?上了身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赵英俊(1)
    
    月光照在我老爹的脸上,阴暗分明,我这才发现,这个在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男人。热门已经老了。他两鬓花白,额头上有刀划过一样的刻纹,背微驼,岁月的在他的身上,留下不可逆转的痕迹。
    我身心疲惫,不仅是因为刚刚和老齐打得不可开交,更因为从一开始卷入此事之后,从来就没有喘过气。假设我还算坚强——可即使再坚强的人,也会有他柔软的一面,潜意识里都需要有一个避风港。不管这个人又多大能耐,当他最需要“保护”的时候,往往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
    ——在极度疲惫的情形下。往往会变的矫情。
    是啊,曾经那个在我面前挡风遮雨,给我指点,把我养育成人,那个无所不能的老爹其实已经老了。
    他已经无法承担什么事儿了,他的这个年纪更应该儿孙满堂、颐养天年,而不是经受他这个年纪不再应该经受的那些东西。我便是他的继承,他的延续,接过他的班,把一切风雨挡在门外。
    在那一刹那,我有了一种托盘托出的冲动,就像我小的时候,每每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第一个想起的便是他老人家。然而话到嘴边。脱口而来的却是,“真没什么事儿!”
    我实在没有勇气告诉他真相,如果他的一无所知的话。我宁愿他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过完一生,对所有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请百度一下 谢谢!
    我心里想要对他说的潜台词就是,“这个事儿你还是不了解为妙。”
    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口吻与心思。竟然同老秃驴如出一辙。我不了解老秃驴的心态是什么,但我切切实实的不想让老爹担心。
    老爹看我的眼神从怀疑,到了抱怨。其实就眼前的这些事实,只要是个正常人,就明白肯定有天大的隐情,但我已经打定主意死咬着不放,“我真的没意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谁知道那么巧,偏偏我同学来的这天,村里竟然会出此异状!”
    我一个劲儿的否认。否认的次数多了,对方自然而然会慢慢麻木掉,真的开始信任我。
    可就在这时,一块黑乎乎的暗器,飞了下来,直奔我爹的脑袋而去。我吓了一跳,脸上的五官都挤成一堆了。第一反应便是扑过去,一把把老爹扑倒在地。
    “你干什么?”我爹躺在地上惊讶的问我。
    “别动!”我压着嗓子喊道,随即警觉起来,环顾四周,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我定眼瞧那枚暗器,原来是房顶松动之后,掉下来的一块瓦片。
    而杯弓蛇影的我,第一时间却以为是暗算。
    这是前段经历带我的本能反应。几乎像特种兵一样的下意识行为。这个行为,让我露出了破绽——如果没事,如果我还是“正常人”,谁会有这样的表现?
    一看是误会,我连忙将我爹从地上拉起来,拍拍自己和他身上的尘土,“村里刚刚发生这种怪事儿,还是小心点为妙!”我还在狡辩。
    但老爹的脸已经绿了,他看上去非常的生气。生气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我把他扑倒在地。而是因为,我显而易见的身背着重大“秘密”,却自始自终没有告诉他。
    我都不敢直望他的眼睛。不料,我爹却没有发作,而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儿,然后背着手,朝着屋里走去。
    看着他苍老的背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我理解他那声“叹气”的含义。他知道自己老了,老到连孩子有什么事儿都只想自己担着,而不愿意告诉他。
    老爹跨过厅堂,进了里屋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却愣在原地发呆。
    我点了一根烟,站在墙角抽,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没过多久,四眼便出来,“耗子洞都捂严实了!”他说。
    然后站到我的身边,他也不说话,兀自从我的口袋里摸出烟来,点上吸了起来。
    我们两个都沉默着,眼面前烟雾缭绕。我突然有种疲惫感,心里想着有这样干脆放弃吧,“爱咋咋地”。
    四眼拍拍我的肩膀,“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
    我摇摇头,“你不了解!”
    四眼又不说话了,眼镜片闪着光,他的眼眶中也仿佛闪着泪花似的。我这才想起来,四眼比我更惨,他的母亲在整个事件中也有她的“角色”,而且还送了命。
    我继续不响,照以往的经验,如果他不愿说,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是白费。四眼默默的看着远方,隔了良久才冒出一句话来,“我从没见过我爹,打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
    在四眼缓缓的叙述中,有关他的曾经,他的往事,徐徐向我打开。
    四眼姓赵,本命赵英俊,苏北人,尽管他从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却跟着爸爸的姓,他的母亲姓张。四眼他妈在苏北淮阴那块儿几个县级市,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虽说谈不上什么荣耀,但在坊间传鑞中,也是个口耳相传的传奇。
    为什么呢,因为她是远近鑞名的神婆,习得一手关亡术。何为关亡,其实就是能让死去的亡魂附身的手艺。四眼身上所会的那些玩意儿,便是跟他妈学的。
    关亡在各地的叫法不同,也意思都是大同小异。家属如果能够准确报出死者的确定死亡时间,他妈便能将亡魂招回来,在确认没错之后,便可以和家人交流,述说遗愿或者死者在“那个世界”的近况。
    四眼妈关亡的场地,就设在家里。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单元楼,四楼靠西的意见两室一厅,便是四眼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四眼妈在客厅接待那些“客人”,而四眼耳濡目染,从小就看惯了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他妈关亡时,会在面前摆了竹匾,里面装满了米。家属报上相关信息,四眼他妈便口中念念有词的开始读起咒语来。四眼知道,用不了五分钟,竹匾里的米,就会像有人拿了一支无无形的笔,在上面划出死者的姓氏。一般情况下,不会有错。“客人”点头示意,他妈便继续振振有词,很快她的声音、姿态和神情都会发生改变。
    而这个时候,就是亡魂已经附身了。
    四眼从小就见过生与死之间交流。见过痛哭流涕的父母,见过相濡以沫的夫妻,见过情人,见过好友,他们有点心怀愧疚,有的想念万分,有的情深意切,带着各种各样的原因,通过四眼他妈,和亡者有着“另类”的接触。
    在四眼看来,他妈是很伟大的,因为她在做一件好事,灵媒的意义就在于,让永世不得相见的悲情,有了缓冲和指盼。
    这是积阴德的事儿,同样也因为违反了“天条”,对身体有极大的伤害。
    四眼他妈有个规矩做单不做双,何为做单不做双,就是以农历算,每逢初二、四、六,以此类推,是不做关亡的,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教诲,至于为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而发生的那件可怕的事儿,正是因为破了这个规矩。
    四眼牢牢的记得,那是农历四月初八的一个晚上,那天晚上还下着雨。约莫十点多钟来了女人,浑身湿透,一来便央求四眼的母亲把他的男人找回来。
    四眼的母亲原本想打发她走,让她第二天再来,可未想,这个女人“噗通”就跪了下来。
    她说,既然你做单不做双,再过一个多小时,就是第二天,我可以在这儿等,一直等到凌晨,这样就不算破了规矩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赵英俊(2)
    
    四眼说,他妈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在午夜至阴时刻关亡,想想都知道,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但见这个女人那么焦急一定有她的苦衷。于是她就把女人拉了起来。然后询问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个女人的丈夫是个小老板,做中巴生意,和家里的亲戚凑了三十万块钱,买了三辆中巴和一辆小面包,承包了市郊的某条公交路线跑客运运输。
    客运运输,车轮子一转,便有钱进来,一旦运转起来之后,就停不下来,虽然日子过得辛苦,但眼看着一天天还清外债,快要有自己的积蓄,小夫妻俩自然是越干越起劲。
    然而。万事都由不得“出风头”,这条线路越办越红火,自然引得别人眼红。市里面有个无赖,家里略有背景,黑白两道都有关系,仗着这点“家底”,就什么事儿都不按规矩出牌了。
    无赖先是找了几个小混混,在这条线路上横加阻拦和捣乱,让他们正常的运营干不下去。女人的丈夫逼得无法,只能花钱从外面找人去谈判。这才发现原来无赖的胃口,绝不仅限于敲诈勒索,而是要把这对小夫妻赶走,自己跑这条路线。
    这可是人家养家糊口的生计,亦是未来的希望。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于是便报了警,因为无赖市里有关系,民警来了之后,调解了几次,并无实质性的解决问题。而且梁子是越来越大。  无赖动了歪脑子,一个月前,趁着天黑把女人的丈夫给绑架了。至此之后男人便杳无音讯,寻找的时间越长,女人就越来越接受一个事实,丈夫其实已经遇害了。但是苦于找不到尸体,公安机关却始终无法立案侦查,这案子只能一拖再拖。
    无赖大概听到了什么风声,买了第二天一大早出国的机票,准备潜逃。这一逃,想要再抓着,必然是难上加难,就在这时,女人听说了四眼的母亲的“本事”,被逼无奈,只能连夜赶到四眼家。求四眼的母亲帮忙。
    四眼妈一听,确实迫在眉睫,但老祖宗的教诲不能丢,怎么办呢,于是就让那个女人在家等着,过了零点,便帮她招回丈夫的魂魄。
    貌似一切都很正常。到了十一点半,家里突然停电了,所有钟表也停止了摆动。四眼家做这种营生,阴气重,发生奇奇怪怪的事儿并不稀奇,以往也经常出现类似的状况。
    但四眼妈还是有些担忧,这关键时刻,是不是什么暗示呢?
    然而看着那个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也实在是可怜,所以四眼妈咬咬牙。也准备帮助女人做法了。
    说也奇怪,所有的时钟全都停止,唯独女人手腕上的那块还在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了十二点,女人抬表给四眼妈确认。保险起见,她还特地又延后了十分钟。可就算这样,还是上了别人的当。
    当她知道这一切全是那个女人的阴谋,已经来不及了。时钟停摆和停电都是那个女人的杰作。而她那块手表也是被拨快的。
    当四眼妈开始关亡的时候,离零点其实还差十分钟。可就是这十分钟,却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四眼这种东西看得多,所以并不好奇。那时候他年纪还小,时间一到,就进去睡觉去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概不知。
    等到第二天醒来,才发现女人不见了,而他的母亲,却背对着他坐在饭桌前的长条凳子上。
    “桀桀桀,你醒了!”他妈回过头来对着四眼阴森森的笑着,而且竟然是个男人的声音,“来,跟你大哥打个招呼!”四眼他妈拍拍长条凳子,边上的空位,哪里什么人都没有。
    四眼被吓了个半死,猛然就意识到出问题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他的母亲。正当万分绝望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儿。
    母亲在很早之前交代过,如果出什么意外,务必去把四眼的舅舅。
    四眼翻柜倒箱,终于找到了母亲留在抽屉里的纸条,上面写着舅舅家的地址。四眼赶忙坐着车,去搬救兵。
    来的自然便是我们在寺庙里的那个老秃驴。
    可未曾想,当四眼和舅舅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的时候。四眼他妈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很惨,她脸色铁青,头发凌乱,双眼圆睁,舌头外露,双脚离地悬空的挂在墙上,就像被人活活掐死一般。然而诡异的是,她的身上既没有绳子,脚下也没有椅子,根本没有东西支撑的贴在墙壁。
    老秃驴一看便脸色大骇,嘴巴里念起了经文,这才让四眼他妈缓缓的从墙上滑落。
    就在这时,四面的墙角,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八盏油灯,便是那尸油悬魂灯,悬在八个角落。灯噗的一下无火自燃,火苗上空出现了一个个青面獠牙的厉鬼。
    而其中一个鬼,正是昨天来求助的女人。
    四眼这才知道,母亲是被人算计了。而接下来,一个捏住嗓子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了起来。四眼却找不到声音来自哪。
    他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此人其实就是齐一,也不知道什么四面宗和鬼门十三道,但是接下来齐一和老秃驴的对话,却让四眼和他舅舅,从此结下了梁子。
    原来齐一之所以会找上四眼妈,恰恰是因为老秃驴。言语中,四眼才知道老秃驴在外打鬼,打死了齐一养的一只,按照齐一的说法,这似乎破了他们多年之前的一个“约定”。这个“约定”便是互不侵犯。
    老秃驴首先违反了约定,所以就拿他的妹妹开刀,让她做了替死鬼,以示教训。
    四眼以为找来舅舅是可以救活母亲的,即使救不了,也应该替她报仇才对。可未料,老秃驴却服了软,不仅不追究齐一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还赔礼道歉,希望最初的“约定”还能继续维持下去。
    四眼至今都记得那八盏尸油悬魂灯,记得那个尖细的声音。
    所以当这两样东西,同时出现在林子里那间小木屋时,他就知道齐一便是他的杀母仇家。
    因为舅舅的“软弱”放走了老齐。还狠心的责骂四眼的母亲,说她是个女丁,就不应该偷学张家的本事儿,现在栽了跟头,都是她咎由自取。
    从此之后,四眼和他舅舅的罅隙就算是无法填补了。
    在四眼看来,母亲的死全是因为老秃驴……
    我听了个大概,基本了解了四眼悲惨往事。四眼拼命抽着烟,似乎想要把当年的悲伤全都吸进肚子里似的。
    我也不去打扰他,由着他自己去过渡情绪。
    虽说,这只是四眼的家事儿,但慢慢的,我还是摸索到了一点线索。四眼的舅舅肯定是四面宗的人,这个毋庸置疑,但作为他的亲外甥,四眼却一点不知情,现在似乎也有了解释。
    原因很简单,四眼属于旁系,张家传男不传女,如果说四面宗是张家的事儿,那么四眼随他父亲姓赵,是外姓,自然也就不知道,所谓的四面宗和鬼门十三道,恩怨到底是什么。
    这样看来,老秃驴虽然态度可恶,但是不告知我们“详情”,确实是在为了我们“好”。因为越是被牵扯进去,就越是危险……
    但是我呢,我们姓方的。姓方的到底在这件事儿中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我还是一无所知。
    过了一会儿,四眼慢慢的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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