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等同于脚踩西瓜皮,滑到哪算哪。
我们找到宾馆,打算住一晚再走。因为去宜宾的客车要到明早清晨。我们也正好趁着这个功夫,稍作调整,为下一步做计划。
开始我还参与着讨论,后来发现连那几个老家伙都没有头绪,我就别跟着添乱了。肚子饿得慌,我下楼吃了一碗重庆小面。
未料上来之后。竟然有了结果。
“僰人悬棺?”我听见正在讨论。
悬棺并不稀奇,从福建、江西一路过来。川南滇北都有这样的葬式。
到底有没有把握,老宋他们并没有承诺。他们给出的结论是,既然悬棺是川南滇北的主要特征,那目前为止。也就这看上去与我们干的事儿有关。打鬼打鬼,不是墓地,就是坟圈子。这很正常,总不可能到麦当劳里找线索。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我们坐上了往南走的大客。这片全是蜿蜒山路,屁股颠的疼。既然有了目标,我们中间也就不再休息。
到了宜宾,立马转车珙县川南最著名的悬棺聚集地。
珙本僰地,汉武帝开夜郎国,置僰道县,僰人简单一点的说,就是中国历史上,曾经存在过的一个少数民族,后来被汉化。或融入到其它民族中去。
珙县麻塘坝悬棺群,便是我们这次的主要目标。这是个类似于“主题博物馆”的旅游点,甚至在本地的官方网站上,还能找到有关其的报道。
我原先以为,干咱们这档子事儿的,不往深山老林、悬崖峭壁处也就算了,怎么还跑到人家的风景点来了。
麻塘坝地处偏远,而且交通不便,很多设施跟不上,所以每年的游客并不多。但我还是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在珙县县城我们吃了点东西,包了当地的一辆小面包车就直奔此地。
司机以为我们是来旅游的,一路上尽给我们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我们中除了祝瑶瑶,没有一个“正常”的,自然也无交流。
只有瑶瑶三言两语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司机一定对我们这个“旅行团”的人员组成,好奇不已。
离悬棺处还有几里地,我们便让司机停了车。在山坡处休息到傍晚,再步行前往。
现场的情况,也符合我们的猜测,所谓的工作人员早就没了踪影。一座简陋的大门算是入口,只要边上三个“售票处”的大字虚张声势。
原本我还以为会花费些功夫,结果却是如此轻而易举的进入了。
一进去,就看见对面二百米高的崖壁依水而立。崖壁上密布着蜂眼般的桩孔遗迹,以及红色的岩画多幅。
岩画上表达的多是古时候僰人生活、劳动、仪式的画面。紧接着便看见众多,悬在半空的中的棺木。
说实话,亲眼所见和看电视还是不一样,震撼不言而喻。僰人是木桩悬棺,将木桩打进桩孔,托举而成。
为了保护遗迹,还有相当部分的木棺,上千年来从来没有被开启过。
有了直观感受之后,我突然明白了老宋头为什么,会把这里作为第一个目标了。确实也是,也只有此番奇景,才能和我们要干的事儿匹配。
“接下来干什么?”我挠挠头。
木棺上下根本没有立足点,就算我们现代人,不借助工具,根本没法攀登上去,还真不知道那些古代少数民族,是怎样将重大几百斤的棺木运抵高空的。
老宋头四处转了转,看山看水观气识势,然后挑了一个形如鸟喙的山崖,指了对面的上下七八口棺材说道,“上去!”
“上去,怎么上去?”我挠挠头,“还有,上去干嘛?”
“废话,”四眼翻了个白眼,“当然是上去开馆,难道是上去看风景?”
“开棺?”
“来都来了,总不能接受一通民族知识普及就回去吧,既然那个紫薇卜盒给了我们线索,咱们就上去查证,这条线索是否同我们的推测相符。”
话虽没错,但不还是没把握嘛。
“就是因为没把握,咱们才要上去。哪怕确认无关,也起码划掉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我觉得有理,也就不再多问。我们沿着河水先前,翻过山丘,绕道西南,最后从一座人工的小木桥到了河的对面。等我们到了那个鸟喙崖的后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幸亏和这帮子老江湖出来,不用担心物料的问题。攀崖的绳索早就准备好了。我们做了分工,我、四眼两个年轻人,外加老宋爬上去,其余人原地待命。
闲话少叙,做好准备,老宋便抛出绳索,试了几次,绳索那段的铁钩,便牢牢的挂上了山顶。四眼第一,我第二,老宋殿后,我们依次爬上了悬崖顶,随即在另一侧,照计再把自己吊了下去。
很快我们便到了木棺旁。
“等等,不会有什么意外吧,这棺材里面别回头冒出什么邪物来,”真要动手的时候,我又开始紧张了,这玩意悬在外面上千年,风吹雨淋,汲取天地只灵气,不是说过,超过一千年的东西,就会产生意识。而且悬棺还是一直曝露荒野的,“万一冒出来一个僵尸可不好!”
老宋笑笑,四眼则给出了一个不屑的眼神,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很有把握。我挠挠头,恍然大悟,他们各自都有识崇断邪的本事儿,既然那么笃定,自然前面已经看过周围的气场,并无异怪之处。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担心。估在长亡。
我们晃动着身体,像荡秋千一样,将自己荡向棺木。用力一扒,差点没失去平衡跌落下去。这棺木和底下的木桩,风侵雨蚀若干载,看上去完整,实际上早就外强中干,离腐朽湮灭只有一步之遥。
我不禁又有所感慨。这木头放在外面别说千年,十年八载就已经不行了。谁也说不清,它们之所以还能悬挂壁崖的原因,是因为力学,还是念力。
“小心点!”定下心来,老宋嘱咐道,他牢牢的抓住绳索,才重新把握平衡。
一定下来,就见他从后腰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顺着棺材缝隙慢慢的插进去,然后一撬。我也没见他使力,便听“吱呀”一声,那厚重的棺材盖被开启了。
尘封多年的棺木,因为我们的到来重见天日。
一轮明亮的冷月挂在半空,射出茫茫冷光,包裹着我们周围,平添了几分诡异。
这时候,还是有点慌张,毕竟脚着地,头不碰天开棺材,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他们比我先一步,正扒在棺材板,向里张望,我赶忙调整姿势,将自己荡过去。往里一看,是一具完成的骸骨,头冲南,脚冲北,平躺在棺木中。
似乎并无异常之处。
“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老宋说道。
我们便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顺着棺材的边缘,一点点搜查过去。
结果既出人意料,又合情合理,除了骸骨,里面什么都没有。估摸就算有,也早就腐烂光了。
我不甘心,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仍然毫无收获。
“是不是咱们搞错了,紫薇卜盒的线索,跟所谓的僰人悬棺压根就没关系?!”我皱着眉头问道。
只是我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儿,竟然牵扯出一个全中国都知道的人物。
第二百三十九章 僰人悬棺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我失望之极。去看四眼和老宋的表情,亦是如此。他们还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周边的那些棺木。此举透露出来的意图,我心知肚明。
但。
老宋的意思是,这口棺木未必有我们需要的线索。可是其它那些呢?
这话他没说出口,但我知道他就是这样想的。
我倒是很想,一口口棺材开出来看。一圈下来,就成悬棺专家了。然而这悬崖峭壁上,一共有两百多口棺材,一个个找过来。还没过半,我估计我们自己都累到躺进棺材里去了。
“不一定,”老宋自言自语道,他否决又肯定了自己的观点,视线始终盯在我们侧下方的另一口棺木上。
“怎么了?什么不一定。”
老宋也不答,而是手往下指了指,示意我们往下。下降的过程中,我也迅速的扫过那口棺木。
还真的被我瞧出点名堂。
“啥意思。这棺材怎么和其它的不一样?”我问道。别的都是方头,可眼下的这口两端却是圆弧形的。
“所以说不一定,咱们挑几个有代表性的,就可以以一概全了。”
此话有理,老宋头照葫芦画瓢,照样用匕首,照样使巧劲开馆,吱呀一声,喷出了淡淡的粉末,我们急忙捂住鼻子。 果然有变!
过了一会儿,粉末散去,并无不祥出现。
老宋这才探过头去,手刚扒上棺材,他便“咦——”了一声。
“什么动静?”我赶忙上前。才发现里面的情形和之前我们所看到的截然不同。
之前的棺木里骸骨是完整的,从头到脚,四肢骨骼都排列有序,显然就是尸首腐化而成。但是眼下的这口却完全不同,里面的尸骨,散在棺材里。头骨夹在两腿之间,两只手并在一起,若干根肋骨像柴火一般堆在一起。
老宋头皱皱眉头,“二次葬!”
何为二次葬,故名思议,就是棺材落葬之后,又被开启,然后重新葬过一次,所以里面的骸骨被打乱分散,横七竖八叠在一起。
不对比没感觉,比起之前,显然上一口便是完整无损的一次葬。
当然二次葬也是一种风俗,但是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族群,会出现不同的葬式基本是不可能的。
我们三支手电对准棺材内部,才发现,这里面还多了一些东西。
“这是什么?”四眼眼明手快,顺着棺材板摸下去,摸上来细长条的玩意儿。
“我看看。”老宋说,他接了过来,我们把手电全都照射过去,这才发现,原来是一根红漆竹筷。
“怎么会有根筷子?”我挠挠头不知所以。
“上面好像有字。”四眼又说道。
我眯着眼睛看过去,辨认出来了之后,心理一激动,筷子上竟然是个“阿”字。
我们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均是表情复杂。喜悦的是,紫薇卜盒确实没领错道,不是虚晃一枪逗我们玩,果然川南滇北的僰人悬棺里,出现了这个“阿”字。
可令人头疼的是,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哎,你们还有东西?”我余光瞟见了棺材的角落里的一个黑色阴影,连忙把手电摆过去,我探出身子,伸直手臂,拨开白骨,勾上来原来是个圆形的盒子。
我把它递给老宋头,老宋头把上面的一层灰吹掉,显露出了四个字:天罩地罡。
老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又怎么了?”
“僰人的棺材里面,怎么会出现汉人的东西?”老宋头像是在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
先不说天罩地罡是道教术语,不应出现在这。
历史上,僰人与汉人始终是处于势不两立的敌对状态。僰人险山峻林中生活,民风彪悍,生性粗狂,是最不易臣服的“僚人”。那时候,当地的土司,远比朝廷命官有威望的多,汉族在这才是少数民族。打架斗殴、舞枪弄棒,时不时的因决斗闹出人命,汉族的官兵根本没法管,也不敢管。
养虎为患,这始终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综上所述,这才有了后面僰人三大王造反,朝廷借机出兵收服僰人,改姓易族,让这个曾经真实存在过的民族,从历史中消失的原因。
老宋一点点的把他觉得奇怪的地方,说给我们听。照这个事实,无论之前还是之后,僰人始终和汉族有着亡国灭族的不共戴天之仇。
僰人生性刚烈,信奉鬼神,且认为死后能有魂灵,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棺材中放着一个汉人的物件。
“会不会是他们幡然醒悟,僰汉合一了?”
“当然不会——”老宋头回答,他没和四眼接着啰嗦,而是端详着与圆盒不放。慢慢的,他似乎略有另有领悟,然后尝试着轻轻的打开盒盖。
一股子奇异的腥味飘了出来,“什么东西!”
老宋脸色微变,“干尸宝!”
“干尸宝?”我荡过去朝里瞧,盒子里是一截海参一样的柱状物,通体漆黑乌亮,“这是唱的什么戏码?”
“干尸宝是摄魂之物,”老宋脸色不是很好,“专门摄取落水之人的亡灵,而且有着封魂的作用。”
“啊?”这些东西于现在的我来说并不稀奇,但问题,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顾、张、宋、祝,”老宋头一字一顿的念着。
“怎么个意思,棺材里的人和四面宗有关?”我问道。
老宋眉头紧锁的思考,他的脸色严峻,隔了好一会儿,仿佛顿悟,他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
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太对劲儿。“怎么解?”
“也许我们被历史骗了!”他说道。
“啥意思?”
“朝廷出兵灭了僰人,不是安定的目的,而正是四面宗和鬼门的一场暗战!”
我也跟着心神不宁不起来,怎么越扯越大了,“鬼门和四面宗不是有契约吗,况且嬅和念念都被封印在方家的血统之内呢,怎么又出来个暗战。”
“说是没错,但未必四面宗和鬼门的大将会安分,没有别的企图?”
“嘶——,不是,老宋头你说说清楚。”
“僰人有习俗,临水而生,浮则养,沉则弃。意思就是说,一千年前,僰人有新生儿诞生,便将婴儿放在水面,能够浮上来的就养大,沉下去的就弃之。”
“还有这事儿,”我一惊,这些山野僚人果然凶残骁勇,“这是优胜略汰?”
“没错,这是后人对其的猜测。但我觉得我们被骗了,或者说世人都被骗了。”宋老头解释道。
“如何说?”
“我们假设——假设僰人中的巫师,以种族繁衍之名推广这种类似于巫术的仪式,因为那时候的人们信巫成风,自然不会怀疑。”
“没错。”
“但是这却中了这个巫师的诡计。那些沉下去的婴儿,其实并不是因为体质不好,而是被那个巫师沉到水底,收集婴灵。”
“就像妇科医院的那21条?”我问
“类似。”
“他收集婴灵做什么,更况且,他为什么要用此种阴毒的方式,欺骗迫害自己的族人呢?”我觉得有点不合理,又问。
宋老头也是一愣,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也许不是欺骗,而是僰人整个民族都信仰了一样东西!”
我浑身一冷,似乎有点明白老宋要说什么了,“鬼门!”
“是的,”老宋顿了顿,“如果这个推测属实,那么实际上僰人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归属鬼门了,并且在偷偷的为鬼门生炼婴灵兵!”
“啊——,然后呢!”
“然后,四面宗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他们得到了信息,所以借着安定蛮夷的借口出兵,在婴灵兵尚未成气候之前,灭掉了僰人,也用这干尸宝,摄取了婴灵兵的亡魂。我想——”老宋转脸看着棺木,“这具尸骸便是生炼婴灵的僰人巫师之一。之所以他会被二次葬,原因正是要将干尸宝的盒子放进去,封住他的魂,不让他继续作祟,不让鬼门的诡计得逞。”
我吊在绳索上,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谁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出兵灭掉一个族群。”
“有,这个人就是四面宗的张姓!”
“谁?”
紧接着,老宋便说出了一个,所有中国人都知道的人名。
“大明朝廷出兵僰人,背后的第一推手——”宋老头看了看天,“明朝首辅张居正。”
第二百四十章 干尸宝
僰人叛服不长,秉性刚烈,爆裂强悍,有披荆斩棘之族一说。常年抢劫汉人财物。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