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哥连连说他真的就只走过这一条路,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一头雾水。
四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数123一起停下来。”
“怎么了?”
“1、2、3!”
我们刚停下,四眼就语气很沮丧说道,“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很有可能是在做无用功,我们或许永远都出不去了!”
我的情绪跌到了谷底,感觉整个身体就在变冷,这样的话不亚于一场地震。四眼是我找来的,他的话具有绝对的权威性。如果连他都认为出不去,那咱们很有可能真的出不去了。
“什么意思?”
四眼叹了口气,“大意了,我没想到它那么厉害!”
“什么乱七八糟的?”
四眼对我们说道,“我没开玩笑,这东西我怕讲出来你们会受不了!”
“啊?”
“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我挠挠头,这个问题还真无聊,隔着半个月前打死我也不信,现在你就算把我打死了,我还是信,“你这不是废话吗?”
“可是你们听说过笼皮鬼吗?”
“笼皮鬼?那是什么东西?”这么“专业”的知识,我怎么可能了解,“你就别买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越说越急,本来信息就少,现在还陷入绝境,脑子被越弄越乱,“四眼,你倒是说说清楚啊,就算死你也得让我死的明白吧。”
“我不敢确定,先前还没想到,可现在前后已联系,我觉得就是。”四眼又叹了一口气。
我被吊得心烦,“你就先别感叹了行不行。”
四眼回答道,“这么说吧,人分好坏,鬼也有恶善,而且形成的原因有很多种,比方说旧时斩首的无头鬼,淹死的落尸鬼,难产而死的血糊鬼,话多的人死后的唠子鬼,它们或冤死或枉死,积着深深的怨气,它们各有各的害人方式,又各有各的防范办法。然而这笼皮鬼——”四眼咽了口唾沫,“旧时遭凌迟的犯人,或者现在被车马碾碎的人,体无完肤、死无全尸厉化成的鬼,此鬼怨力十足,最喜剥人皮,套在自己的身上迷惑人心。”
“啊!”我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所以,卖我房的老刘就是这种东西?”
“对,咱们遇上吹魂离体了!”
“吹魂离体,这他娘的又是什么东西?”
“这么说吧,这笼皮鬼就在我们的附近,把我们的魂魄吹出身体,来取我们的人皮!”
我实在是难以想象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的场景,鬼——笼皮鬼,就和我们一起存在于这个黑的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洞里?它趴在我们的头顶,潜伏在我们的身边,蹲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我们傻叉一样的爬来爬去,就这样和我们擦肩而过?
更要命的是,它们还在对着我们吹气,把我们的魂魄吹出体内?
说实话,我还是没明白四眼说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正处在一个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状况中。
“然后呢?”
“所以我们的一前一后,还有另外的‘我们’存在,其实我们碰到的,看到到的是我们魂魄!”
“啥!”我实在是理解不了了,“啊,我——这个,实在——娘的,”我语无伦次,“魂魄怎么会以实体出现?我的身后可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你啊,而且魂魄离体?小孩都知道,如果离体了我们还能算活着吗?”
四眼冷冷的说道,“你说的没错!”
“啊!”我浑身抖了一抖。
四眼接着说的话,又让我几乎崩溃,“我们是介于生和死的之间,或者说,我们现在其实已经死了。”
第二十章 还魂
这绝对是个爆炸性的新闻,我已经死了,或者说我们已经死了?这不就是跟说笑话一样嘛。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咬自己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我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感。我吓了一跳,就算现在还活着,也会被生生吓死。
这,这怎么可能?!
我撩开袖子,再一次用力咬下去,深深的疼痛感,猛的一下袭来。
“疼疼,我感觉疼了!”我叫着,想要来证明我还活着,还有知觉。就在我叫的当口,第二次痛感再次传来。
四眼问了一句,“有什么用?”
“什么没什么用,死人怎么可能会有疼痛感。”
四眼冷冷的说道,“你没有发现,你所有的感觉都是延迟的!”
“啊,你别在那扯淡,人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介于生死之间——”话说到一半,我就懵了。四眼说的确实没错啊,当我咬下自己第一口的时候,并没有感觉,而是到了第二下,手臂上的疼痛的知觉才缓缓而来。
“究,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开始语无伦次了。
四眼回答道,“这就说明你的魂魄正在离开你的身体。”
“啊?”这是第二个爆炸性的新闻,我满肚子的疑问想要问,但一张口,却不知道该问什么。“娘的——,这个,或者说,我们死了?太滑稽了吧!”
我干脆不说话了,因为突然间无话可说,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四眼在轻声的咳嗽,老刘哥喘着粗气儿,一切细节都那么真实,可我们怎么可能死了呢?
安静了一会儿,四眼挠挠头,开口说话了,“我解释不太清楚,但大致了解这个意思,举个例子,你有没有看见过电视里的特技,用高速摄影机录下人的运动,然后慢镜头播放出来,你会看见人的身后,还有一个个影子慢慢的才会消失,就像流星背后的一道光迹。吹魂离体,就是类似于这样的东西,它会在不知不觉的当中,让魂魄离开我们的身体。”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没有人说话,一度让我有空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错觉。说实话,他的举个例子我是听懂了,很形象,可我还是无法理解,人的魂魄怎么在这里和高速摄影机混为一谈呢。
“我说——”
“你先别说,你让我回忆回忆,怎么对付?”
我长吸一口气,四眼的话,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我以为死亡是不可逆的,但他的口吻,似乎还是有回旋余地的。这两天的经历,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知道这个世界,比看到的要复杂的多。
“是是,没错,你还有什么东西是随身带的,要不要集体撒泡尿,把尿飙到它们身上有没有用,或者你还有其它什么东西。”我附和道。
是啊,毕竟四眼是用最简单不过的物件,把在我家的脏东西逼出来过的,没准他还能再琢磨出什么直接有效的法子来…
四眼没理睬我,接下来安静了很久,我们也不敢打扰,三个人就趴在洞里一动不动。不知道经过多长时间,四眼“嘶”的一声,说道,“你用脚再往后踢踢,看看你还能不能碰到后面的那个‘我’!”
“哦!”我伸出腿轻轻的向后踢去,勾了半天竟然没勾到。
“怎么样?”四眼问。
“你别往后退啊,我怎么碰不到到你!”
四眼说道,“我没动。你慢慢的往后退两步。”
四眼的意图到底在哪里我不知道,但他让我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活动着关节,慢慢的让自己的身体往后退,一边退,一边用脚试探。
我有点小兴奋,难道四眼在我们不知情的状况下,又施了什么法。尽管在黑暗中,我对距离感几乎没概念,但退了五米肯定有的,“他”原先肯定没有离我那么远,而现在竟然消失了“四眼,你不在了!哦不,我身后的那个你不在了!是不是我们还魂了!”
四眼又“嘶”了一下,“还个屁的魂,你继续!”
“什么?”我还没回答完呢,突然脚下碰到一个东西。我触电一样的缩了回来,“四,四眼是你吗?”
我的脚放在那里想动又不敢动,然后就感到一只手再次抓到了我的脚踝,轻轻的敲了三下。
“四眼,回个声,到底是不是你。”
“是我!”四眼回答道。
“你,你怎么离我越来越远了!”
四眼的回答听上去很无奈,“没法了,不管有用还是没用,咱们现在必须不停的往前爬!”
“嗯,你想到法子了?”
“我不知道,但总得试试吧!”
终于听到点正面消息了,我心一紧,尽管四眼的语气让我心里打鼓,但无论好坏,起码他给出个一个法子——一个人身处绝境的时候,任何一根稻草都是弥足珍贵的。
“1、2、3走”四眼喊着口令。我们开始和先前一样,匀速的向前爬去。
我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于此。
我们又开始了最初的爬行。虽然动作姿势和先前完全一样,但心态早已迥然,起先是急着出去救人,现在能把自己顾好就已经不错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心理压力自是不必言说。这洞里阴气十足,感觉不到热,但我的汗还是蹭蹭的往外冒。我们不断的往前爬,很快就又感觉到了体力不支。
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这是个很矛盾的悖论。如果无休止的这样爬下去,却不感觉到累,自然是因为已经“死”了,但如果累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我们陷入了一个非常矛盾的死亡循环之中。
“停!”四眼命令道。
“怎么了?”
“你再往后试试!”
“哦!”我伸出腿,以为四眼还是离我很远,但这一下,腿刚伸直就碰到他了,“四眼,你怎么跟上来了!”
四眼长舒一口气,“我们慢慢的活过来了。”
我哭笑不得,四眼嘴巴说出来的东西,每次都让我费解,“那接下来呢,我只想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四眼回答道,“目前只有不停的往前爬了!”
我又问道,“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没有头!”
我的心随即一凉,这一热一冷,给你希望,再把你抛向深渊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操——”我感觉自己快崩溃了,“那我们在干什么?”
“一旦我们停下来,魂魄就会慢慢的离开身体,但只要我们还在运动,魂魄就会始终跟随着我们!”
我在黑暗中摇摇头,“四眼你能不能说点人话,我现在完全晕了,什么东西跟随着我们?”
“魂魄和我们的肉体之间有粘力,当你保证匀速的向前,各种力量达到平衡的时候,我们才能保证魂魄不离体,才能保证自己还活着。”
我还是听不懂,或者压根就没去听,“四眼,你不是说有一群鬼正在对着我们吹气吗,他娘的,你把它们逼出来,咱们跟它们拼了,这么耗下去,谁受得了!”
“无知!”
“那怎么办,”我的吼声响了起来,“按照你的意思,有两组‘我们’正按照一定间距,按迅速向前爬行着?”
“没错,或许很多组‘我们’,正挨个在这洞里爬行,想出办法前,我们不能停下来。”
我再次陷入到绝望之中。
这算什么,咱们就跟一群——一群蚂蚁一样,在个很小的洞里,一个接着一个往前,没有尽头,没有希望,直到这样活活的累死!
如果真是这样,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顿时沮丧万分,也冷静了下来,“你还要多久?”
“多久什么——多久想出办法?”
“嗯。咱们总不能跟蚂蚁搬家似的,在这洞里,一个接着一个,无止境的继续下去吧。”
四眼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住,我和老刘哥一头就栽了上去。我脑袋正好撞到老刘哥的骨头,撞得生疼。
“操你娘的四眼,你刹车也不通知一声!”
“你刚刚说什么?”四眼很兴奋,听这语气,他好像想到什么办法了。
第二十一章 松毛虫定律
“啊,我说什么了,我说你刹车也不通知一声——怎么了,你有法子了,是不是咱们不停的刹车,把魂在逼回来?”
“不是这一句!”
“不是这一句?”我挠挠头,就像个中学生临考试前,怎么也想不起曾经背过的答案,“除此之外没了,哦,我说操你娘的四眼!”
“废话,”四眼没好气的回答,“当然不是这一句,再往前!”
“还往前?”
“你说咱们像蚂蚁一样的爬来爬去?”
“嗯嗯!”我连忙点头,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说的这句话到底藏何玄机,“是了,我说我们像蚂蚁,按照这种最低等生物的方式爬着。”我赶紧补充说明,希望能够带给四眼更多的灵感。
四眼长呼一口气。
我赶忙问道,“怎么了,你又想到什么了?”
四眼顿了顿,“我想到了松毛虫效应!”
我换了边身体支撑身体的重量,把身体靠在墙上,喊了句,“漂亮!”
这把四眼和老刘哥都吓了一跳。
“你听说过?”
我头摇的的像拨浪鼓,一转念他们也看不见,连忙说道,“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你漂亮个屁啊!”
“我只是觉得这名儿这么酷,肯定能把咱们带出去。”我讨好的回答道,“这是什么,松毛虫效应,怎么听上去跟达尔文有关,咱老祖宗的古书上还和这个挂上钩了。”
“不是,是我曾经看过的一期科学杂志上面的论文。”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四眼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怎么一会儿又扯到科学杂志上去了!“四眼组织了下语言,然后说道,“有个法国科学家做过的一个实验,他把若干松毛虫放在一只花盆的边缘,使其首尾相连成一圈,在花盆的不远处,又撒着一些松毛虫喜欢吃的松叶,松毛虫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绕着花盆一圈又一圈的走。这一走就是七天七夜,饥饿劳累的松毛虫尽数死去。而可悲的是,只要其中任何一只稍微改变路线就能吃到嘴边的松叶。”
我等了良久,四眼却没再往下说,“完了?”
“完了!”
我似乎听懂,又似乎没听懂。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身处在一个“鬼打墙”的中国地洞里,四眼却在他娘的给我们讲什么狗屁法国实验?
“你们好好想想,这个松毛虫绕圈爬行是不是和我们的现状很相似?”
“然后呢?”
“人未必比虫子更聪明!”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的意思是——”
“我们来分析啊,老刘哥说他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四眼一字一顿边想边说,“我们刚刚下来的那一次,也没有遇到这样情况,而是顺利的到达了通道的那一头,为什么这一次出现差错了呢?我想应该是我们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岔口里。这个岔口很隐蔽,就像被扳过的火车道,我们其实走偏了路,自己却不知道。”
“就像那个厅堂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还有那个床下的那个洞?”我终于有点摸着思路了,“因为我们身处在这个大机关,它在不知不觉中,就把我们带进了错误的岔道?”
“是的,你说的没错,进入了这个岔道,其实就是进入了吹魂离体的这个邪阵,然后出现了无数个‘我们’,像松毛虫一样的绕着圈跑。”
这可以理解,但和我们如何出去有何关系,“字面意思明白了,你能不能通俗简单一点的讲,我们到底怎么脱险?”
“直接一点的解释吧,事情其实没那么复杂,其实真正的出路没准就在我们的身边。”
这句话我听进去了,过程不重要,关键是结局,四眼的话甚至让我有点兴奋,我起码又听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可等等——,别他娘的又是虚晃一枪,让我白高兴一场,最后再来个“但是”。
“然后呢?”我问。
“‘松叶’就在我们的身边?”
“你是说出路其实就近在咫尺!”
“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