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这么说我心动了,那时候我家穷的很,寻思手上一股腐臭,也不怕再来一次,万一有点好东西,正好拿来周济家用。
这次摸到衣服都还是好好的,肯定是新死不久,胸口微微隆起,似乎是个女的。
手能伸到的长度有限,没有摸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我缩手回来的时候,好像觉得脖子上有挂饰。
本来手都快拉出来了,又再次探了进去,这次就是想摸脖子那,棺材里面的位置全凭感觉,谁想一下伸到死人嘴唇了,正想挪开,感觉死人的嘴唇动了一下。
我全身仿佛过电一样,连头发丝感觉都乱颤,手一滑,大叫一声,往后退的过猛,一下倒了。
刘华也被吓的退了两步,问我,“咋了?!嚎啥?”
我摇摇头没说话,觉得可能是自己出幻觉了,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舍不得那女人脖子下面的东西,再次将手伸了进去。
这次我没有去摸脖子,反而先去摸她的嘴,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可能是为了验证自己是幻觉的想法。
可我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颤动的手指刚刚伸到她嘴那,突然感觉一阵剧痛!
我大叫一声,急切往外拔,还是拔不出来, “啥东西夹住我的手了,快过来帮我拔出来!”
刘华也慌了,赶忙在后面拉我的腰,可是那手夹的紧紧的,越往外拉越疼的要命,我只得先让刘华停下。将另一只手也伸进去掰,竟然被死人牙齿夹住了一根手指。
情急之下,力道也大,可那根手指被夹的死死的,犹如被机关扣住一样,用力时将死人的头颅拨的不停摇摆,手指还是拽不出来!
又急又怕之下只好去扣住死人的牙齿,喊住刘华用力拽,他也急了,两个人力气叠加,顿时感觉手指那头猛然一空,好像挣落了几颗死人的牙齿,我们两个狼狈的摔倒。
顾不得疼痛,我们都连忙爬起来,我一把将铁锹抓在手里,警惕地看着黑漆漆的棺材洞。刘华见我这样,紧张地将斧头也抄到了手里,“咋回事,里面是啥东西?”
我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中指,模模糊糊的看见指尖处有血往外流,指着棺材洞,“好像是,好像是棺材里面的死人咬住我的手了!”
刘华一下子愣住了,说了声怎么可能,但看了看我的手不说话了。
我们两个喘着粗气,想不明白那死人的嘴巴为什么碰巧会合上!害怕棺材里面有什么动静,等了一会,棺材里面死寂。可越是这样我们越害怕,那夜不知道是农历几号,月光已经要下去了。黑暗开始笼上来,我们也不敢再盗头颅了,胡乱掩埋了痕迹,飞也似的跑出了坟场。
将那辆老旧的洋车子骑的震天响,总算是离坟岗子远了,兀自放心不下。总担心后面有东西追上来。
在通向村庄的岔路口,我和刘华分开了,我摸黑往村里走,总感觉那个中指发麻,已经失去了知觉,我心里有点怕,寻思这事真他妈的诡异。
来到家里已经快五更天了,我和爷爷同住,不敢惊动他,黄狗叫了两声,见是我也老实了。爷爷咳嗽了一下,不过没有醒。我也不敢点煤油灯,打了盆清水,弄了一块洋碱(肥皂)反复的洗那发麻的手指,黑暗中也看不见,洗了许久,似乎觉得好了点,就爬自己屋睡觉了。
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总梦到僵尸,死人,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色梦,最后和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缠绵的时候,她突然张嘴咬住了我的手!
我大叫一声醒来,外面已经大亮,看自己手的时候,吓的一个哆嗦,从中指那有一条黑线,隐隐蔓延过整个中指,外加一个手面。
我不敢和爷爷说,爷爷是一个老古董,要知道我挖人家的坟,估计会气的背过气去。
谁知爷爷叫我给牲口淘草,我一伸手爷爷就看见了。
只得把昨天晚上的事全说了,爷爷听完就指着我骂,“你这个败良心的娃子,我把你拉扯到这么大容易么?!你干什么不好,去扒人家的坟!咱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啊!怪不得你娘生你的时候会没命!你爹才会不要你!
爷爷说这让我很不好受,只得半解释半埋怨地说,“谁能想到棺材里的死人还会动?!”
“谁知道?只能怪你们,胆大包天,死人的身体是不能乱碰的,活人死人阴阳两隔,尤其是死去很久不腐烂的尸体,活人手上有电(静电),经过死人的心脏,一摸就容易诈尸!”爷爷气的胡子一撅一撅的。
“诈尸?”
可这手实在是怕人,骂完我,爷爷赶紧套了驴车,用手绢包好了一把零钱,让我坐上来去乡医院。这个时候我不敢说什么话,一说话就要被骂的抬不起头。当时虽然怕,可也没太放在心上。
坐在驴车上出村口的时候,村里的一个叫张二逛荡的老婆子,颤巍巍的给爷爷打招呼,问我们干啥去。
爷爷不敢说实话,我挖坟要是被传开了,以后对象都处不上,只是说去集上。
张二逛荡老爱偷人东西,我平时不爱搭理她,可是今天她有些异样,头顶上笼着一层黑气,印堂是暗青色的,眼白上泛,有点怕人。
我给爷爷说,“爷爷,张二逛荡的头顶上怎么有黑气?”
爷爷大概还在生我的气呢,怒到,“我看你的头上才有黑气,还有心说人家,坐好,赶紧到乡医院给你问问。”说完,爷爷甩了一下驴鞭子。
很显然,他并没有看见张二逛荡头顶的黑气,可是她头顶明明有,我就寻思她头顶的黑气是什么东西,难不成她干了很重的活,头上冒出的水汽,透过她脏黑的帽子,看起来是黑的。
总觉得难以自圆其说,就不想了,一路到了乡医院。那时候的乡医院破旧的很,没什么科室,也不需要挂号,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老大夫,爷爷就让我上前伸手,我一伸手那老大夫吓了一跳,“呦!让啥咬着了?”
因为周圈围了一群人,我畏畏缩缩地说,“死人。”
那医生满脸都是诧异,直接甩手让我们走,周围的病人也跟着起哄,没办法,爷爷只好厚着脸皮挤到里里面,给医生讲了实情。
我听那老医生笑着说,“要真是死人咬的,并且咬成这样,我是没办法,你们去找其他人瞧去吧!”显然他还是不信。
爷爷一看人家要赶我们走,怯懦地说,“你看看能不能先给打个什么针?”
老医生犹豫了一下,对爷爷说,“老哥,他这样的情况我确实没见过,就是被毒蛇咬的,毒素也都扩散了,打血清也没有用了,更别说他是被死人咬到了。他这那么久也没事,我看也不是什么毒,弄不好是过敏了。”
爷爷在央求时,那医生也不搭理了。爷爷见乡里的医生真不认识,开始心疼起我来,不想训我了,只是问我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我说疼倒是不太疼,就是发麻,而且那道黑线现在摸上去发烫。
爷爷也没有其他法子,我们只好回去了,爷爷一路都在寻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刚到村口,见几个老人围在一块说话,爷爷从旁边过的时候问 “唠啥呢?”
一个老头吸了一口自己卷的烟,小声的说,“张二逛荡死了。”
正在赶车的爷爷着实下了一跳,勒住了驴车道,“咋可能,早上还给她还给我说话呢?”
几个老人说,中午死的,她一个孤寡老人,人家上她家还东西发现的,死在床上了,现在还不知道咋处理呢。
我这个时候比爷爷还惊讶,早上看到她头顶有黑气,那莫不是她死前的征兆?
☆、第二章:瞎子
我为什么能看见她头顶的黑气,难不成是被那个死人咬了一口的原因?
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庆幸这个重大的发现,医院看不了,我有点慌了。
思考了一路的爷爷终于下定了决心,“先让牲口歇歇脚,喂点草料,我们也吃点东西,呆一会去找十里铺找一个瞎子。”
“瞎子?”当时感觉挺不可思议的,正规的医院看不了,一个瞎子难道能治我的手?
“嗯,先歇歇,一会我让小浩来赶车。”爷爷说道。
“那个瞎子是干啥的?是大夫么?”我有点奇怪。
“不是,如果要是他都没有办法的话,那就麻烦了!”
“既然不是大夫,他要钱还是要物?”我听爷爷话语这么相信这个人,也重新燃起了信心。
“他什么都看不上,可就是有能耐。关键是这个人脾气很怪,不知道会不会给看,先去找他再说吧。”爷爷说完之后走了,估计去找我的堂哥米浩,让他过来赶车。
找来堂哥后,爷爷又抽了一袋烟,三个人就出发了。
我寻思这什么怪人,能让爷爷这么看中。
十里铺很远,黄昏的时候终于到了,是一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村,村口的大青石上刻的应该是十里铺三个篆字,我只认识最上面的一个十字,秦岭山脚下都一样,周围是山坳子。
在一户普通的人家前,爷爷让停下了驴车。
我抬眼一看,院墙是石头堆成的,院墙里面四五间房子,和其他山里人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我指着这院墙小声说,“这就是那个瞎子住处?”
“嘘,小声点,别乱说话。”爷爷摇了摇手,更小声的回应我。
“咋了?”
爷爷还没有回答我,堂哥米浩就拉开裤子,在瞎子门前放起水来,这一路可把他给憋坏了。
这时门吱吱呀呀开了,走出一个一身黑衣的人,三十来岁,一头白发犹如雪染一般,瞪着一双白眼球,“哪来的混球在我家门口拉尿,滚开!”
堂哥被突如其来的训斥吓了一跳,差点尿一裤子,要不是场合不适宜,估计我就要笑出声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瞎子,一般瞎子性格都很好,不然会被别人欺负。自己看不见的话,自然很多事情需要求人,可是这个瞎子是个异类。
堂哥有些恼怒,想想是来求这瞎子给我看病的,想骂又没有骂出口,咕咕哝哝地走开了。
爷爷赶紧往前,还微弓着身子,“三七先生。”
那瞎子一点也不理会爷爷,走到刚才堂哥撒尿的地方,一双白眼珠盯着地面,也不说话,好像在看被堂哥尿过的地方,并且他闻了闻。
“你们是哪来的?谁她妈让你们在这撒的尿!”
我还没来得及发火,令我更加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瞎子转身进了屋里,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把铁锹,将刚才堂哥尿过的土铲起,丢到了不远处的坑里。
我还以为这瞎子是什么世外高人,没想到语言粗俗,行为令人生厌,堂哥一下气的从驴车后面窜上来了,看了看我,涨的满脸通红,又忍下了。
“你这是金銮殿啊,尿一泡怎么了?”虽然要看手,但我还是忍不住。
爷爷转身看了我一眼,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不让我再说。“三七先生,你别和娃娃一般见识,其实我是带他来瞧病的。”
瞎子脸上的怒气仍在,“瞧病?我又不是大夫,你来错地方了吧?”
“您虽然不是大夫,可是这娃的情况,只有您有办法啊。”
“他咋了,听声音中气十足的,背后叫人瞎子也不含糊啊。”说着继续铲土,他铲土的手法有点匪夷所思,尿湿的土现在已经能够全部被铲起,丢掉。
本来我还想再回敬两句,被他这话和铲土的手法吓到了,这他妈的什么瞎子啊,简直就能说耳聪目明啊!只得收回了小瞧之心,听爷爷和他对话。
“娃娃不懂事,但我们确实遇到难处了才来找你的,您一定发发慈悲心,给我孙子看看。”爷爷继续央求。
“你的口音有点熟悉,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瞎子锄完了土,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爷爷点了一下头,“见过,见过,十年前,在关公桥下,当时趴着的那个人,就是老朽。”
瞎子楞了一下,“十年前?关公桥?怪不得,怪不得,哼,你是要来要挟我么?”
我顿时听不明白爷爷和这个瞎子在说些什么了,唯一可以认定的是,他们十年前就认识。
“老朽怎么敢要挟你,要不是小孙命在旦夕,老朽一辈子守口如瓶,怎么也不会来找您的。”
瞎子哼了一声,“你孙子怎么了?”
“他不学好,去扒死人的坟,被诈尸咬到了手。”
“嘿,扒人家的坟有什么不学好的,很不错啊。”没想到瞎子对此不以为然,他嘿嘿笑了。“那他现在手面上是不是有一条黑线?”那瞎子看不见,可是我手面上的情况,他竟然一下就说中了。
爷爷说是,您真是神了,这都知道。
瞎子不为恭维所动,“今天是他被咬到第几天了?”
“第二天吧。”爷爷答道。
“第二天?还有六天,回家去吧,中了尸毒了,总共就七天的性命了。想吃什么就给他吃,想玩什么就让他去玩,不然没机会了。”说完,那瞎子就提着铁锹要关门。
“尸毒?”我们三个都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爷爷面上变色,“三七先生,你一定要救救这孩子啊!”
那瞎子回头了一下,语气淡淡地说,“刚中了尸毒的话,吸出来,反复的敷上江米(糯米),或许有救,现在的话,我只能说你们找错人了”,随之把门关上了。
这瞎子,把我的情况说的这么明白,最后竟然是这样的态度,此时我和堂哥顾不上骂他,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候最后一缕夕阳透过来,我看见瞎子的全身都笼罩着淡淡的黑气,那种和张二逛荡一样的黑气,只不过是全身。
如果我看见的是死前的异像,这瞎子难道也要死了么?
爷爷再喊的时候,那瞎子已经不答应。
爷爷说等他开门。
这是农历七月的天,酷暑难耐,还好晚上已经凉爽了一些,眼看日头已经要落山,难不成要再这过夜?
我看了看瞎子紧闭的大门,“非得找他么,爷爷?”
爷爷点了一下头,“其他人恐怕是没有这个本事啊。”
“可是天要黑了啊,而且这人也不给看。”
爷爷转头向着我的堂哥米浩,“你先赶着驴车回去吧,明天早上来接我们。”
我堂哥犹犹豫豫地看了下四周,“你们要在这等么?”
爷爷点了点头。
“可我不认识路啊,一个人怎么摸回去?”堂哥说。
“嗯,那就在这一块等吧。”
堂哥没有办法,只好将驴车卸了下来,将驴子远远地栓在离瞎子门口远一点的地方,弄了些青草给它吃。
夜幕降临了下来,我的右手开始烫的厉害。
不知道坐了多久,爷爷点燃了一袋烟,吧啦吧啦抽了起来。
堂哥坐的很不耐烦,“爷爷,他为啥不给小凡看手啊?我看他就是个贼瞎子,坏的很!”
很显然,堂哥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别瞎说!”显然爷爷制止已经来不及,堂哥还在记恨撒尿的事情。
可是屋里还是一片寂静,就好像瞎子既没有听见爷爷的恭维,也没有听见堂哥的辱骂。
按说依着瞎子的脾气,应该会出来的。
可是没有。
我再次想起张二逛荡的事来,“不会是断气了吧?”
“啥?!”爷爷被我这突然出口的话吓了一跳,不敢高声地训斥我,“你还想不想看你的手?你知不知道来干啥来了!别再说话了,净说些不着调的!”
爷爷训斥我的话音未落,瞎子的墙上扑通一声,窜出来一只大猫,啊呜一声惨叫,幽灵一样地从瞎子屋里窜出来!面朝着瞎子门口,像捕食猎物一般趴在了地上。
门唰的一下开了。
瞎子将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