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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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失眠-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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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分辨自己在说什么了。最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所以,你才和她用速写薄交谈,是吗?“
   
  我问着,可是这一切,我都没有写在采访薄上。
   
  “恩,患上抑郁症的小桃回了京都疗养,我就一直去看她。她的爷爷奶奶也老了,根本没办法好好照顾她。那时候我在想,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小桃她真的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唯独我这么一个人,她还可以依靠。于是,我便帮着小桃的爷爷奶奶照顾她,争取让她从阴霾里走出来。“
   
  “之后呢?“我觉得我的手在慢慢发颤,原来事实的背后真相是如此不堪。
   
  “一开始小桃很抗拒我,她看到我便是流泪哭泣,甚至抄起身边的东西,往我身上砸,一边哭嘴里一边发出难过的呜咽声。我想,如果我一开始没有和她在一起,拒绝了她,结局也不会如此不堪。如果当时我和小桃没有那个孩子,她们家不会举家迁移到美国,最后还遇到那个枪击案。甚至,其实我不该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惹她伤心。于是,我决定在背后默默的照顾她,尽量不在她的面前露面,甚至帮着她找到一个能托付终身的男人,也好。没有我的日子里,她的情绪还算稳定,偶尔和她的爷爷奶奶去街上走走,偶尔只能一个人不停努力的挪着轮椅,而我呢,只能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看着她,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翔太君的脸上布满了哀伤。我看着翔太君的神色就知道,他和小桃的那段日子是多么的难熬了。翔太君又说:
   
  “小桃很努力的做复健,而我呢,也渐渐淡出了她的生活。有时候想想,若她失去了记忆该多好,那我可以重新以一个助人为乐的大男孩的形象出现在她的身边,伴随于她的左右,为她遮风挡雨。”
   
  “原来你刚刚说的那句“幸好她还记得我”是反话。”
   
  “恩。小桃的眼泪大多源于我。”翔太君苦笑着摇头,然后又说:
   
  “我记得那是个夏天的周末,小桃一个人上街去买和果子,我不放心就偷偷跟着。她遇到了几个不良少年,那几个不良少年调戏着她,还耻笑她是个单腿瘸子,搞得小桃害怕的大哭。于是,我当时也顾不得多想,冲上去和那几个不良少年扭打在了一起,痛痛快快的打了一架,最后打的我全身都是伤。以前我不是一个喜欢打架的人,说到底我是个胆小鬼,高中的时候也有不良少年欺负小桃,当时我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经历了那么多,才发觉,为了小桃,就算被人打遍体鳞伤也是值得的。”翔太君说着,我默然。
   
  “那天我浑身是血,头都被那几个不良少年用砖头敲破了。小桃害怕的大哭,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不放。她不会说话,只能一边哭一边不停的跟着路人比划,最后有好心的路人发现了我,才叫来救护车,把我送去了医院。恰恰是那一架,小桃才回到了我的身边。以前我无所谓,我懦弱,小桃走完了九十九步,只差我最后最后一步。可是,我却把她推开,往后退了十步,最后失去了她,甚至让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想今后我得去照顾小桃,让她依靠一辈子。”
   
  “所以你们还是在一起了?“
   
  “恩,后来小桃恢复的不错,我就带着她回了东京。因为她不会说话,不能从事些什么工作,又喜欢画画,我就建议她在家里画漫画。她现在也算是个人气漫画家,每个月也有少许的收入。我呢,白天在秋叶原打工,有时候还得回大学上课,晚上还要去代官山做服务员,生活虽然辛苦,但有小桃和我一起努力着。“翔太君说完了,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只道:
   
  “蔻蔻大姐,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去打工了。哦,对了,到时候如果这个故事上了杂志,能不能通知我一声?”翔太君穿上了一件外套,我则埋头整理着采访薄和文件。
   
  “好的,我想,小桃看到一定会很开心。” 
   
  “谢谢你,乐意听我说这么多。”翔太君笑着吐了吐舌头,然后又道:
   
  “哎呀,要迟到了!蔻蔻大姐!那个,我先走了!再见!”
   
  翔太君急急忙忙的说着,我只是点了点头,看着这个急急忙忙的阳光青年快步离开。
   
  吉田桃不是雍容华贵的公主,翔太君也不是身骑白马的王子,这么一个不完美的故事,却让过去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成长成一个独当一面的青年,勇敢的带着他喜欢的女人往下走。
   



☆、秋叶原(四)

  01
  夜里的秋叶原十分的热闹,我套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站在街角,等着宫本先生来接我。他跟我说路上堵车,让我等等。其实,我想如果我方才坐临海线,现在已经回到御台场了,也不用站在风里等着那个还堵在路上的宫本先生。
  寒风凛冽,将我的头发吹乱。以前我留着一头齐腰的长发,后来因为我和刘先生的事情,我把头发剪得很短,让自己看上去成熟干练,雷厉风行一些。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在逞强,只是不愿意输。
  等了很久,烟瘾又上来了,我走到一个小巷口,从包里翻出那包烟,然后点燃一支,执在手里,慢慢抽食。其实比起以前,我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好多了,刚和刘先生撕破脸的时候,我可以一上午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抽完一整包烟,烟灰缸得两个换着用。
  很快宫本先生的车停在了街角,我看到那个车牌,便踩灭了烟头,往前走去。用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宫本先生问道了我身上的烟味,便蹙着眉,用着那澳大利亚式的英语和我说:
  “蔻蔻,No cigarettes!Promise me!“ 宫本先生一生气就会爆那口带着关西腔的澳式英语,我睨了他一眼,只道:
  “I reject !”
  宫本先生是个大男子主义,他喜欢那种乖乖听话,温婉可人的小女人,可正值三十二岁的他却偏偏遇上了我这么一个有些桀骜的大龄剩女。
  “真是拿你没办法了!冷吗,喝这个吧!”言毕,宫本先生从一边取出了一罐小豆汤,顺手递给了我。我看到那罐温的小豆汤便是无语,捧着它撇了撇嘴,只道:
  “又是小豆汤!”
  “小豆汤是绿色饮品!别废话!快喝!“宫本先生手握方向盘,嘴里振振有词,眼睛正视前方。宫本先生极其喜欢这红豆小豆汤,按他的话来说,这东西比咖啡之类的东西好喝多了。我埋怨了几句,然后打开了小豆汤,饮用着。
  见我埋怨,宫本先生没说话,只是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启动车子,往御台场的方向开。
  “采编进行的如何?“他问着。我便向宫本先生解释了青木翔太和吉田桃的来龙去脉。宫本先生只朝我一笑,然后道:
  “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有遗憾的人生,才叫人生。”
  “你说的没错。”想起那个青木翔太,我又说:
  “那个青木翔太是个有趣的家伙,他跟我说,杂志这种东西是传递正能量的。”
  “那小伙子他说的没错啊。你们中国人不也说,文以载道么?“
  “伏尔泰还说,语言是人权呢,这个理,你我道不清,辨不明。“
  我很疲惫的应着,我绝非一心一意准备一辈子投身于文艺之中的人,所以这文以载道也好,人要捍卫自己的语言权也好,跟我其实也没多大关系。
  “不过我答应了他,不把那么不堪的结局写出来。”
  “不堪吗?其实也还好,如果没有那几番周折,那个男孩子是不会如此大彻大悟的。你听说过一种说法么,愧疚也可能是维系感情的纽带。某种程度上来说,那那场枪击案件,来的正好,来的巧妙。”宫本先生分析着,我没有多言。
  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又不敢苟同。
  因为毕竟,人和人都是不同的。至少,愧疚根本没有维系我和刘先生的感情。
  02
  遇到一个红灯,宫本先生手握方向盘,踩了刹车,停在那里。我转首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浓眉细眼,高挺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身着黑西装白衬衣,卡在喉结下的领带结被他微微松开,骨络分明的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认真驾车。
  此刻的红灯似乎变得十分漫长,他单手撑着脑袋正视前方,问着:
  “蔻蔻,干嘛不继续做时尚杂志编辑了,跳进这文艺的圈子来?” 
  关于这个问题,我从来都闭口不答。我不可能跟他说,我是为了缓解情伤,避免和前男友见面,才跳槽的,那种原因简直弱爆了。良久,我饮了一口小豆汤,然后说:
  “时尚那个圈子太浮夸了,人也跟着浮躁。如今搞了一年的文艺,我心里也算是平静了不少。”
  “你有没有想过写写你自己的故事?”宫本先生问我,我笑道:
  “再说吧。”我沉沉的叹了口气,见这个话题谈不下去了,车子里又剩下一片沉默。
  没过多久,我转首盯着宫本先生看,宫本先生被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清了清嗓子,我扑哧一笑,道:
  “宫本先生,其实,你是我至今为止见过的最好的编辑。”我这句赞美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宫本先生是一个能够反复将十几万字的东西看上好几遍,排版,装帧,印刷这种流程全部认真跟下来,不容一丝失误的人。
  “那是当然的,我都混了八年了。蔻蔻,你觉得编辑的工作是什么?”宫本先生淡淡的笑,然后问了我这么一个问题。
  我被这个问题问懵了,以前我做时尚的时候每天也就浑浑噩噩,把应该做的东西做完,交差了事。宫本先生见我没说话,只道:
  “我做了八年编辑,我就觉得,一来,我得将一本装帧精美,印刷清晰,文笔流畅的成书交给我的读者,这样我才放心。二来,我得将一些文字功底扎实,语言优美,却淹没在尘土里的作者挖掘出来。如今这文坛越来越在吹虚一些假大空的东西来蛊惑人心,优秀的作者优秀的作品实在太难得了。”
  “这难道是职业操守?你还真是高尚。”我说着。编辑是我的工作,我只把其当成是我营生的工具,对于宫本先生如此高尚有情操的想法,我还真没认真想过。
  “倒也不是,一开始我也觉得烦,很没耐心。但是,与其每天抱怨这工作,带着糟糕的情绪去做那些流程,还不如尝试着去喜欢这份工作。蔻蔻,等你混到第八年的时候,你就会懂了。”
  此时的宫本先生,就像一个严谨认真的前辈,在教育着我这初来驾到的后辈。
  “那等我坚持混到第八年的时候再说吧。”
  “呵呵呵,蔻蔻,你这个傻瓜。”宫本先生笑着说。
  言毕,我们两个没有再说话,他只是认真驾车,而我撑着脑袋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很快,车子便开到了御台场,我推开车门,挎着包准备往自己的公寓里走。宫本先生摇下车窗,唤了我一声,只道:
  “今晚,确定不要我陪你吗?”闻言,我扑哧一笑,心想,这宫本先生有种亲自甚至免费送上门的感觉。我回首,看着他说:
  “我都到家门口了,难道现在再跟着你回品川?”我反问,顿了顿,又道:
  “我的失眠症,其实只有我自己才能治好。”这一句一出,宫本先生脸上有些失落,没有多言,我说:
  “放心吧,如果我睡不着,我肯定会来找你。”
  “蔻蔻,你我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我就不多说了。“言毕,宫本先生调了个头,一脚油门,往品川区的方向驶去。我看着他的车子离开自己的视野,心绪万千。
  其实,只要我往前一步,就能打破这么奇怪的关系。只是,上一段的失败经历让我变得胆小谨慎,不敢向前,生怕走错一步,就摔得粉身碎骨。
  03
  回到家,打开灯,胡乱的在玄关踢掉鞋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往我的沙发上一扑。我家只有一张沙发一张单人床。一来,我一个人生活,一张沙发一张单人床足矣。二来,若多一张沙发,一张双人床,也就会让我多了念想,想要不要找个男人,住进这个房子,陪我一起窝在沙发里,甚至在双人床上□□的滚个床单。
  这一年,我只踏进过直属上司,宫本先生的家。他跟我一样,家里只放了一张沙发,够他一个人窝着看电视。后来,我和他认识的第八个月里,他突然购置了一张双人沙发,放在家里。他跟我说,有空就来坐坐,陪陪他看电视。
  那时候我们的关系比现在还要惨淡和荒唐,可我知道,这个男人大概是选择先投降了。
  我喜欢温柔的人,但我又害怕温柔的人,因为温柔的一刀比彻头彻尾的给你一刀,更痛。以前刘先生是个温柔的人,于是我沉醉在他的柔情里,可最后,我全盘皆输。
  我艰难的从沙发上爬起来,然后褪下了衣服,丢进了洗衣机,随意的倒了些洗衣液,启动洗衣机。自己往浴室里走,打开花洒,冲了个澡。很快,我吹干头发,刷牙洗脸,然后涂抹各种化妆品。
  二十六岁,桌上那瓶眼霜已经遮盖不住自己眼睛周围的细纹了。二十六岁,同学甚至后辈的小孩都已经可以在地上跑了,可自己却依旧孤身一人。二十六岁,刘先生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已经要满一周岁了。二十六岁,还不结婚,在大多数长辈眼里简直就是罪不可赦。
  我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女人,二十几岁,想要努力去完善自己,努力生活,自己创造财富,晚婚晚育却渐渐被人看成是嫁不出去的黄金剩斗士了。
  如今,家中的长辈,国内的朋友开始催促我快些找个男人嫁了,可是,我一点也不愿意一辈子就找个家境和自己差不多的,长相和收入还过得去的人,一起生活。
  因为在我眼里,如果要我和一个三观不同的人凑合着谈恋爱,甚至生活,那我宁可选择一辈子孤身一人。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刘先生,于是沉沉叹气,然后换上睡衣,坐在沙发里,静静看着窗外的夜景。我常常会调动我沙发的位置,最后还是把它摆在了落地窗前,每天睡不着,就看着繁华的东京夜景。
  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我和刘先生住在三十层。刘先生极其喜欢在窗边,他可以吻着我的脸颊,撩起我的裙摆,手指划过我的每寸肌肤。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眸子里的我,以及他眸子里映着的点点霓虹。他很会故意撩拨,然后跟我说,最美的我还有最美的城市在那一刻,都在他的手里。
  现在想想,这多么荒唐,那时候的自己居然勇敢到一丝不挂的站在窗边,任人观赏。虽然三十层很高,但要是有人正好不小心望见,那是要多可怕。
  可能,那时候自己爱刘先生爱到痴狂了,以至于他说的什么都是好,自己失去了思考以及分辨是非的能力。
  想着,我裹了一条珊瑚毯,喝了一口水,然后蜷缩在沙发里。看来啊,今夜注定又要失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如果有人好奇之前的两脚羊,大大劝你们不要手贱去百度。╮(╯_╰)╭求收藏求评论蛤

☆、六本木(一)

  01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房间,挂在床上的风铃被清风吹起,微微作响。随着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铃的响声,我不得不睁眼,伸手去关掉那烦人闹铃。今天是周六,可是,我还是得工作。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怨恨的很。
  我翻了翻身子,身后那个还在半梦半醒的男人便将乱动的我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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