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抬起头,对他笑,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感性却不理智的决定。
而事实证明,她这次的选择并没有错。
丁齐远驱车赶到的时候,原本是松了口气的,可再扭脸看到程以萱,他便有些淡定不下来了,“总算找到您幸好没出什么事”之类抱怨的话瞬间止在口中。
“邱先生,这位是?”怔了几秒钟,他一脸狐疑地看向邱名山,口中虽然没有多说,但脸上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显然把邱名山的“出逃”和眼前这位陌生且十分美丽的姑娘联系在了一起。
邱名山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不以为然地笑笑,他简洁明了道:“小以呀,我的救命恩人。”
丁齐远的表情顿时更郁闷了,又不敢多问,只得尽职尽责关心起主子的安危:“是属下保护不周,您没有伤到哪里吧?对方哪一路的您可知道,我现在就……”
“不必了。”不等他说完,邱名山一抬手,打断道,“小角色而已,小以已经帮我搞定了。”
虽然看不出邱名山口中的这个“小以”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既然老大这样说了,丁齐远自然也没必要质疑,冲程以萱微微躬身,他礼貌道:“麻烦您了,小以小姐。”
程以萱张口结舌,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事实在是太尴尬了,自己的确想要救人不假,但那也不过仅仅是个美好的愿望,到最后搞定那伙人的还不是邱名山自己?若论救命恩人,邱名山才是她名副其实的恩人!
“咳咳,我,我……”不知所措晃动着双手,程以萱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一定可笑之极。她想要解释,却又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禁不住涨红了脸。
邱名山看着她尴尬的样子,心里一阵好笑,于是替她解围道:“小以也是你叫的?以后叫小姐就行了!”
“小姐。”丁齐远浑身一凛,老实叫道。叫完,却又觉得哪里不对,“以后?”
“对,小以现在没地方落脚,所以我决定带她回M市。”邱名山点点头,随即又微微挑眉:“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丁齐远回答地斩钉截铁,迅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可一想到家里那位难缠的主儿,他登时又有些犹豫起来,“但韩轲那里,我怕……”
邱名山“哈哈”大笑,在他的肩头拍了两下,安慰他道:“不用怕,韩轲那里我自然会搞定,不会让他去烦你。”
仿佛得了特赦令,丁齐远的脸色立时好转,就连心情都变得愉悦许多,向程以萱点点头,他自我介绍道:“我叫丁齐远,外号钉子,是邱先生的贴身保镖,以后小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程以萱之前还在好奇那个听似十分难搞的韩轲到底是何方神圣,现在听到“保镖”二字,顿时将韩轲抛去九霄云外。
这个姓邱的竟然有保镖?要知道她认识的人中有保镖的也不过陆、岳两家,就连她那个身为副董的父亲也未曾请过。
既然有请保镖,那必定是有一定身家,并且这身家还不是个小数目。可寻常生意场上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身手?
这个邱名山,他到底是什么人?
“别叫什么小姐,我叫程以萱,丁子哥以后叫我以萱就好。”敷衍地朝丁齐远笑笑,程以萱终于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之前的冲动。然而事到如今,再说NO是不是稍微晚点……
***************
随车和邱名山、丁齐远回宾馆过了一夜,倒是相安无事,程以萱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不过有件事她却更加肯定了,那就是对于邱名山身份的猜测,非富即贵,一定错不了!不然那个保镖丁齐远也不至于总是趁邱名山不注意之时偷偷用眼瞟她,一副戒备心十足的模样。
第二天清早,一行人便搭上了回M市的航班。
飞机起飞前,邱名山心情大好地煲了一个十分有情调的电话粥,而在那个电话中,程以萱再次听到“韩轲”这个名字。
说实话,程以萱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八卦的人,但这一次,这个电话以及这个出镜率颇高的名字却十足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韩轲,韩轲,无论怎么听也该是个男人的名字,可和一个男人讲电话又能有多大乐趣,至于把邱名山开心成那副模样吗?
程以萱虽然算不上聪明绝顶,但毕竟也曾轰轰烈烈爱过一场,所以不消一时半刻,她便猜出了大概。
“丁子哥,丁子哥。”伸手捅捅一旁面无表情的丁齐远,她笑得一脸谄媚。
按说和这个二十四小时保持面瘫状态的雕像谈论八卦新闻,并且还是他主子的新闻确实有些不合适,但考虑到和他主子亲谈似乎更加不合适,而那个男女莫辨的韩轲听起来似乎又对她未来的生死存亡问题影响深远,她一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丁齐远转过来的脸上依旧表情全无,喊了句“小姐”,他问道:“有什么吩咐?”
“都说叫我以萱就好,小姐小姐的我真不习惯。”程以萱下意识去纠正,可一看到丁齐远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她终于还是决定放弃,“对了,问你个事,和邱哥打电话那个韩轲,是不是他老婆?”
丁齐远雷打不动的表情竟然蓦地起了变化,就连看向程以萱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意识到这个答案有些不妥,程以萱赶忙改口:“那……女朋友?暗恋的人?总不可能是他妈吧?”
侧目偷瞄了下还在打电话的邱名山,丁齐远蹙眉想了想,终于开口:“韩轲是个男的。”
如果此时有个地缝,程以萱肯定立马一头扎进去,绝不带半点含糊,可惜这是飞机上,地缝没有,马桶洞倒是有一个。
“男,男的啊……”她羞红了脸,结结巴巴说道,“听邱哥说话时的语气,我,我还以为嘿嘿嘿……那这个韩轲想必和丁子哥你一样,也是邱哥的心腹了吧?”
“心腹……”丁齐远神色复杂地念着那两个字,然后点点头,意味深长道:“差不多吧。”
被接机的时候,程以萱总算亲眼目睹了那个她“慕名许久”的韩大心腹的风采。
“名山,名山,这里!在这里!”才出接机口,程以萱便被一个极富有“雌性”的声音所吸引,即便他没有喊出邱名山的名字,程以萱相信自己也一定会循声去看。
不过还未等她有机会看清,对方已箭一般窜了过来,直接撞向邱名山的怀抱。
“小心点,跌倒会毁容的。”淡定自若将身子往旁一闪,邱名山伸手拉住由于惯性险些扑倒在地的那位,轻轻笑道。
那位却全然不领情,“哼”的一声甩开他的手,侧过来的脸上嗔怒满满:“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和程以萱大眼瞪小眼愣了半晌,他蓦地竖起兰花指,一脸狐疑质问邱名山:“她是谁!”
邱名山微微一笑,刚想为两个人介绍,程以萱却大脑短路一般,张口叹了句:“大美人啊!”
“啊?”这下,不止是韩轲、邱名山,就连一直保持雕塑状态的丁齐远都忍不住微微颤了下眉。
“人才啊!”韩轲半是讥讽半是相惜地点点头,实在没料到这世上竟有比他还自恋的人。
直到这时,程以萱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脸一红,手忙脚乱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说的不是我,我说的是——她。”
伸手指向韩轲,她深吸一口气,由衷感慨道:“这位姐姐长得真是太漂亮了!”
丁齐远的眉峰一挑,用拳头抵住嘴,迅速别过脸去,而邱名山索性头一仰,“哈哈”笑出声来。
“大美人,大美人,不错,形容地恰如其分。”
见他们一个个的反应都那么奇怪,程以萱一时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究竟又说错了什么,尴尬挠挠头,她向邱名山投去求助的目光。
而就在这时,脸已经憋成小葱色的韩轲终于捯过这口气,兰花指一竖,郑重申明道:“老子是——男的!”
第五十六章
肩头被人轻轻戳了一下;程以萱终于从沉思中惊醒;抬眼,梳妆镜中婀娜多姿的人儿兰花指高竖;正一脸担忧看着她。
“没事吧,你,”他端着十二分的小心,生怕自己说错话。
程以萱微微扬起嘴角,摇摇头,“当然没事,怎么了,大美人,”
无视她真假莫辨的轻松感;韩轲再次确认道;“你确定?生日party结束之后,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坐了多久了?一句话也没有,是不是还在想……那个人?”
对于那个名字,他讳莫如深,程以萱却似毫不在意一般,随口说出:“你说陆海洋?呵呵,我刚才确实在想一个人不错,但那个人可不是他。”
“还有别人?”韩轲初时只当她在敷衍,并不相信,可转而突然想起些什么,顿时脸色大变,一脸狐疑道:“你说的难不成是……”
“就是你啦!”在一起相处这么久,程以萱还能不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听他语气一变,立时便明白这货定是想歪了。
韩轲一副坚决不信的表情,晃着兰花指来戳她,逼供道:“会想我?当我傻啊!我看你状态就是不对劲,是不是因为陆海洋,是不是因为那场舞?你这样憋在心里不说,我看你不是想我,是想急死我!”
韩轲这个人在别人眼里不但娘的可以,而且嘴贱手也欠,但程以萱不是别人,所以越被他如此数落,她的心里反而愈发的温暖起来。
“哎呀,好了,我真没事,已经三年了好不好?”起身躲开韩轲的攻击,她边笑边解释:“和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快乐的事,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脑容量,也塞不下那许多过往的不开心。再说,以你对我的了解,如果我还对他念念不忘,你以为那曲舞我可以坚持的下来吗?”
听她说得有理,韩轲终于罢手,对着镜子细细整理了一下发型,他重又恢复成那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大美人,然后兰花指一挥,“既然你真的没事,那我也就不在这里瞎耽误工夫了,老太太那里还等着我去汇报情况呢。”
说完,他扭着腰身转身走掉。
终于可以一个人静会儿。程以萱对着镜子叹了口气,忽然觉得镜中的那个人变得有些陌生,能够面不改色接受陆海洋的邀舞,又一路翩跹,在他的手下绽放成最美丽的花朵,淡定地仿佛以往的那些恩恩怨怨从未发生。这真的还是她吗?还是她程以萱吗?
甚至,就连十分了解她的韩轲都能被她轻松骗过,那可是韩轲,心细如尘的韩轲!不得不说,她的演技还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只不过,这个演技日益炉火纯青,并逐渐能应付各种突发状况的她,竟似渐渐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她最最不愿意提及的女人。
“哎……”心里的千头万绪理也理不清,程以萱越想越不开心,忍不住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而自生日宴会后便一直没有再出现的邱名山,却在此时从门外走了进来。
“既然忘不掉,那时就不该强撑。小以你该知道的,但凡你说个‘不’字,甚至皱一下眉头,我都不会让他牵到你的手。”将身子轻轻倚在门框上,邱名山双臂抱在胸前,一脸的疼惜。
程以萱不知道他是碰巧听到了自己的叹息声还是早已在门外立了多时,只得强作笑颜,胡乱掩饰道:“我哪有,你邱老大的妹妹哪有那么没用!是你想多……”
话到半截,她却再也说不下去,有的时候,对邱名山说谎,就和对他说出一个能够令他信服的谎言难度一样大。只消淡淡一个眼神,她便彻底败下阵来。
“好吧,我承认,我是无法忘怀那些过去,那些如噩梦般,却又偏偏一样不落,统统在我的世界里真实发生过的事。但这并不表示我在强撑,跟着你,我长大了,我也变强了,你也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对不对,哥?”
邱名山神色复杂地望了她许久,终于点点头,掩去眼底的情绪,他淡淡笑道:“是啊,我的妹妹长大了……”
***************
次日一早,程以萱便被杜十娘从被窝里揪出,号称让她陪干妈去逛街购物。不过老太太的好意程以萱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定是因为昨日陆海洋的出现,老太太怕她一个人闲在家里胡思乱想。
挂着一双大黑眼圈,程以萱没精打采往客厅挪,脑海中还反复着夜里有关过去种种的梦境,未曾来得及感慨,客厅沙发上歪斜着的那位已先自转过脸,凌乱并疲惫的模样颇有种刚刚被□过的神韵。
“你……遇到流氓了?”程以萱瞬间清醒,倒不是她有多八卦,实在是这种脂粉未施、不在状态的韩轲,她难得一见。
顶着一对更大的熊猫眼,韩轲几乎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勉强竖了个兰花指权作意思,他声音虚弱道:“老太太呢?”
“不在这里吗?刚才还叫我起床呢。”程以萱环视一周,似乎并没有杜十娘的踪影,这才放心地抱怨道:“哎呦这才几点啊,我困——”
她话音未落,韩轲已挑起眉毛,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他险些哭出声来,“我拜托你,知道‘知足’两个字怎么写吗?现在才叫你起床,你知道我几点起的吗?”
程以萱晃着脑袋一路晃到沙发前,抬腿把韩轲踹到一旁,她把自己重重摔到沙发上,伸了个懒腰,“不知道,几点?”
“三点!是三点啊!”好端端又被程以萱踹了一脚,韩轲登时更伤心了,摆出一副寡妇哭丧的架势,他准备趁老太太不在,好好哭诉一下这几天受的委屈。
不料他嚎了半天,程以萱还是闭着眼睛一点反应也没有,完全一副马上睡过去的节奏。
“程以萱!”韩轲怒,伸手一个靠垫甩了过去。
程以萱这才赖洋洋睁开一只眼,梦游一般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三点起?你说你是不是傻呀?”
韩轲当时气得鼻子差点歪了,“傻子才没事三点起!不对,你才傻!你当我乐意起那么早呀?还不是老太太,逛街就逛街,shopping就shopping,好端端的你化什么妆?化妆也就算了,还点名要化韩国清新小裸妆,我,我……”
“这样啊,没关系,淡定,淡定,等我们走了你再接着睡好了。”程以萱重又合上眼,心不在焉安慰着他,“不过你说干妈她化妆了?刚才好像没看出来……”
她还没说完,里屋门突然“咔吧”一声开了,有人接话道:“没看出来?我就知道小心腹你是在敷衍老太太我!快点起来,返工的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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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将老太太对付满意了,韩轲却并未如之前所设想,过上蒙头大睡的好日子。
亲自将老太太、程以萱以及脸色发黑,看起来随时可能阵亡的韩轲送上车,又目送他们离开后,邱名山回身对丁齐远点点头,吩咐道:“带他过来吧。”
慵懒地靠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邱名山合着眼睛,安静地似乎睡熟了。
对面的王蒙等得有些不耐烦,起身想走,却立时被他身后的丁齐远一掌按下。
“邱董……”王蒙忍不住出言欲表示抗议,不等说完,他已被丁齐远厉声呵斥:“闭嘴!”
小磁炉上玻璃壶中的茶水沸了,红色的水浪上下翻滚,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动。而就在这活泼又略显喧闹的声音中,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邱名山终于睁开了眼睛。
丁齐远十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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