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3)
打电话没人接,发信息没人回,要不要这样子啊!她拿着手机发呆。离婚协议书寄出去快一个礼拜了也没消息。又不想去他那个别墅或是他们家。总之就是觉得跟他沾上一点边就烦的要命。
西西最近总是很晚回来,害她真的觉得有点小小的寂寞。最终,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和卓玦去台北。管他,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说不定回来离婚协议书就签好字摆在她眼前了。
机场里卓玦坐在她旁边,带着帽子盖住脸,问,“解决了?”
“没有”她摆弄飞机票,很不情愿的回答。
“那还跟着我乱跑?让人家知道还以为我拐带你私奔呢?”
总觉得卓绝的反应有点过于激动,她狐疑的瞪了他一眼,“我想散散心行不行!”
飞机上,吉喆怎么都合不上眼,看着窗外的云,身旁闭着眼的人忽然说,“如果他出现在台北,你就不要离婚跟他回去,知道吗?”
“凭什么啊!”
“有时候男人不说不代表不爱。”
她对台北的兴趣,仅限于吃。什么日月潭那些经典的景区她都不是很有兴趣。要问还有没有别的?大概就是听人说台北的明星多,不知道能不能遇到,随便是谁,只要能遇到就拍个合照。和明星拍照是初中时候的梦想,那时候迷恋过很多明星,傻傻的幻想以后有一天能攒够钱去看他们的演唱会。可惜这个梦想一直没实现过。忙升高中忙考大学,后来大学毕业有钱了也没去看。因为后来渐渐发现曾经挖空心那么那么想要得到的东西,在长大以后就没那份热情了。摆在眼前都不会太兴奋,可能还会觉得碍眼。反思自己曾经可笑的执着。人长大了还真是现实的可怕。
夜里做了一个梦,辗转难眠。据说台北士林夜市的小吃都很不错,凌晨一点她将卓玦约出来。她住的是酒店所以打个的很快就到了,卓玦的家并不在市里,等了好久才出现。
一坐下就开始抱怨,“我说姑奶奶不带你这样子的,这么晚了很折腾人讷!”
可怕的台湾腔!其实卓玦虽然是台湾人但台湾腔并不重,故意这样子说话反而让她很想笑,故意打了一个冷战,学着他的样子,“你可不可以好好说话,很嗲诶!”
“干嘛这么晚还出来吃东西?”
“想吃啊。我要吃蚵仔煎!喝正宗的奶茶!担仔面、卤肉饭、炸鸡排……”
她还没说完就被卓玦抢话,“停!你是不是今晚吃完了明天就走?用不用这么着急?还是……呆不下去了……”
“阴阳怪气!我饿啊!行不行!”
点了一大堆吃的东西,她吃的起劲儿发现卓玦一直看着她都没有动,“你干嘛不吃?”
“看着你吃啊,你是不是又不开心?因为他一直没出现?”卓玦拖着下巴。
她卖力的吃,狠狠反驳,“才不是!神经!我真的饿,酒店的东西不好吃。”
“阿吉,你不是说以前有个梦想是看演唱会?明天我带你去。”
演唱会现场太火爆了,她和卓玦被挤在人堆里,耳边是旁边人拼命的呐喊,几乎都听不清台上的人再说什么,可是每当歌声响起就会安静下来,或是大家齐声联唱。荧光棒像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的摇摆。
曾经她是多么热切的期待过这样的场面,看电视转播都会抓心脑肺的恨自己不能亲临现场。一个人在沙发上又唱又叫又跳。而此刻,那样的心情早就随着年华一去不复返。再没了那时的激情。只是拿着荧光棒跟着人潮一起摇,没有喊也没有唱。
一首再熟悉不过的歌曲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了,整个现场安静的吓人,那个她曾经执着的喜欢了很多年的男人在深情的唱:“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在十七岁的初恋第一次约会,男孩为了她彻夜排队,半年的积蓄买了门票一对,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第一次听觉得这首歌是在讲故事,后来有一晚夜里听广播,电台的女主播声音很美,讲了一个很动听的故事,配上这首歌,她听着听着就流眼泪了,一个人趴在枕头上嘤嘤哭泣。虽然没有经历过,也知真爱是多么的打动人心。
后来的许多年一直很想知道真爱究竟是什么样子,一直找寻从未遇见。她想,是时候该放弃了。
散场后,卓玦激动的问:“怎么样?什么感觉?”
觉得自己整个人像在飘,身体仿佛还在被人挤来挤去,耳边有几十万人在齐声呐喊,模模糊糊她说:“感觉自己很渺小,非常渺小。”
他没有出现,在台北玩了一个星期,他始终没有出现。
第二十九章
(1)
回程的旅途中,卓玦一直帮他说找各种理由解释,殷勤的奇怪。
什么都不可以!他那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她去了台北。除非他死了,不然什么理由都不接受。她不想听,连喜欢的飞机餐都没吃,一个人披着衣服睡觉。心里暗自下决定,“我一定要跟他离婚!必须离!彻底离!坚决离!离离离!”
下飞机告诉西西晚上去找她,然后就直奔父母那里,给爸爸妈妈买了很多礼物,也给卡卡买了,但暂时还不能给。一个人在客厅摆弄礼物,给西西买的,给季苒买的,还有画廊里的人。茶几上的手机伴着铃声震动起来,是西西激动的说:“看电视!快点!很劲爆!我也是才在朋友店里看到,快开电视!看××卫视转播。”
手里还捧着一大堆东西,她奇怪打开电视跳台,似乎只剩下后半段,“……乳腺癌晚期已于×月×日在医院病逝……其家人……”
东西落了一地,她傻傻站在原地。她知道,她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那个人几个星期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一下子,就不在了。想起什么赶紧穿上鞋跑出家门。
打电话没人接,先跑回别墅,翻花盆底下的钥匙打开门,似乎没有人,找了许多地方都找不到他,又回到别墅等,大概是累了竟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有动静,坐起来看见他坐在对面,逆光下看不见是什么表情。
“钱玉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许久,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她是自杀的,大概是觉得活着太辛苦就走了。前几天就火化了,我才把她亲戚送走。”
她慢慢靠过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轻轻抱住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哑的嗓音传入了耳朵,“之前……还叫我陪她看星星……那时候是觉得不对劲儿,但是没想到……”
他的鼻息很弱,在颈窝里似有似无,很用力回抱住她,仿佛找到什么靠山,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谁都不再说话。客厅里的钟滴滴答答不知转了多少圈,天色渐暗,她轻轻推了一下他,“我……该回家了。”
“这里就是你的家。”他固执的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如果没有出现在台北的理由是这个,她可以接受,可是……“我……”
“我公司出问题了,很可能会破产……”他急切搬住她的肩膀,墨黑的眼眸写满痛楚,“你说过的……不是吗?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会破产?怎么会呢?她那时只是说气话而已,真的只是气话呀,不敢看他的眼,“好……我哪儿都不去……”
两人相拥而眠,他似乎睡着了,她睁开眼,怎么都还是无法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怎么可能呢?都怪自己的乌鸦嘴。只是出身好有什么错?他也很努力她都看见的。结婚以后也处处肯让着她,是她总要无理取闹,总拿从前的事打击报复。总怀着邪恶的小心思觉得是他欠了自己的。他又有什么欠了自己呢?都是你情我愿,他又没有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领结婚证。明明就是还爱着他,却不肯再承认。自尊,自尊会比真心更重要吗?自己到底是矫情个什么劲儿!自己,又何尝没有践踏过他的心呢?
悄悄推开他的手,一个人走下楼,只打开了沙发边的小灯,这个家其实让她很留恋,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幸福的,幸福不是靠说的,而是用心去体会的。是因为自私,所以总忽略掉那些美好而温暖的细节,总想着自己而忽略他人。
腰忽然被人从背后环住,他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我还以为……你走了。”
眼角一下子有东西落出来,她回身钻进他怀里,开始语无伦次的说话,“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说的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的……我没想到……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我其实不是想报复你,是因为还喜欢你,就算你还是没那么喜欢我我也不怕……我就是和自己别扭,我觉得我再怎么努力都配不上你……我那么渺小,你那么高大……我几乎什么都不是……而你……”
哭的那样伤心,嘴里也说个不停,亦如多年前落下床那晚,让他无比心疼,护在怀中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申请破产你就高大了,比我高大,以后我都要靠你养着了,别哭了好不好?”
她抬起头寻找他的眼,“恩,我会养你的,绝对不会离开你,你放心吧,我的存折里存了不少钱。”见他表情怪怪,她擦擦眼泪,“你笑什么?都要破产了你还笑?你不会是……骗人的吧?你要是敢骗我……”
“不是,不信你可以看这几天的报纸。只是……没什么……回去睡觉。”
第二十九章 (2)
这几天,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陪她买菜,看她做饭,晚上一起看电视,到固定时间就睡觉。电话不多,也没人来找。
这天晚饭前,她看着沙发上悠闲看电视的人,再低头研究那份报纸。是说他盖得楼倒了,什么银行收紧信贷什么股市暴跌导致资本市场的融资功能消失后面一大推分析地产行情的专业术语她也看不懂。总之就是他说的是真的。这份报纸怕他看了心烦,她都是悄悄的拿出来研究。可哪有人破产了还这么镇定,跟没事人一样?这也太奇怪了。电视里破产不是法院要来收房子,追债的人一大堆,生活一落千丈,苦不堪言么?可据这几天的观察,什么她预想的糟糕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怕惹他心烦又不敢问,每天小心翼翼的陪着哪都不敢去。偶尔找机会说说“大家都还年轻一起努力奋斗”这样安慰他的话,可就是觉得哪里奇怪。
终于忍不住,她收起报纸,坐到他旁边,电视里在播放什么财经节目他看的很认真,没有理睬她。纠结了一下,拉住他的衣角,“我们……还可以在这里住多久?法院会不会来收房子?”
“恩?什么?收房子?”他好像完全听不懂似的,半晌反应过来赶紧说,“啊!收房子……不会那么快,我还在解决,不过……以前旧房子的钥匙在书房里,你有空去收拾一下吧。”说完继续看,完全不在意她焦急万分的心。
这是一个快要破产的人该有的正常反应吗?再清心寡欲这么大的事也不能这样不放在眼里不知道着急啊!她有点恼火,“喂!我们会被追债吗?我怕我的钱不多,帮不了你。”
这句话吸引住贺子燊所有的注意力,他不再看电视,“啪”一声关掉电视,很惊诧的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鼓足气故意大声重复,一字一顿,“我说我怕我的钱不够帮不了你!”说完没好气的推搡他,“你能不能积极点,这么大的事你不着急吗?”
一把抓住她乱晃的手,拉进怀里,他心情很好,“我是说可能破产,可能,懂吗?我自有办法,我饿了,我们去买菜好不好?你教我做饭。”
这是什么人啊?太有钱脑子都被钱烧坏掉了?难道还真想破产了靠她养?她那天真的是胡说八道的,现在钱多难挣啊,到时候还有卡卡,这下这日子是真的没发过了,都怪自己太能作妖。不过还好还有原来那个房子。这样的话……以后她就是家里的女王了,看谁还敢跟她摆架子。
一想到以后自己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原本闷闷不乐的脸又舒展开,“好!买菜去!拖到午门斩首前还得让人吃饱饭呢!吃饱了再说!”
第二十九章 (3)
是开她的小熊猫出发的,因为她说要他提前适应没有钱的生活,说不定以后家里的车都得卖掉还钱什么的,只能开小熊猫或者搭公交地铁,不能再养尊处优了。
见他那样高大的一个男人蜗在副驾驶上有点好笑,她扁着嘴一边开车一边摸了摸鼻子,想找点话题,“我这车还不错吧?”
“就是小了点。”他不自在的挪动身子,看见车内的挂饰好像是他陪客户游玩时买的那个,记得那个寺庙的大师说这个同心结可以保佑彼此相爱一辈子,当时心里虽不信还是买了送给她。他抿嘴笑了笑,问:“这个……你一直挂着?”
她看一眼,点头,“是啊,多好看,不过都有点脏了。你不是说在城隍庙买的五块钱一大把,过几天你带我去买吧,我还想要。”
他信口胡说她还真的相信了,现在恐怕花再多钱都买不到了。她就是这样才让他陷得深。并不在乎这个东西是不是贵重,只在乎这个东西是不是他送的,哪怕他在大街上捡块石头送给她她都会当个宝贝似的留着。
“都卖断货了,你知道咱们这游客多,那些老外就喜欢买这些纪念品。”没办法他只能乱编。
“这样啊……难怪西西上次说在城隍庙找遍了都没看到。对了,我们买食材做西点吧!你不是说你会。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超市里人很多,他难得耐心的帮忙推购物车,她跟在一旁选东西,可能晚上有些东西会打折,所以有的地方人异常多都在抢购,人来人往的她总怕和他走丢了,他走的又快,很多东西想看的都没仔细看,扫了一眼就走。
“喂!等一下啊,我看看那个抱枕,好乖啊,咱们买一对吧。”她小跑过去抱在怀里喜欢的不得了。
他跟在后面走过去,瞟一眼,没兴趣,“很难看,买那个白色的,上面什么都没有的。”
“不要!讨厌那么素气的,抱着不温暖。”她又拿起一个举到他面前,“你有没有童年啊!这个是芝麻街!芝麻街你看过没有!这个是艾摩,这是佐伊,正好我们两个一人一个,多好。”
大概、也许、可能小时候看过,但是没什么印象了,他手肘抵在购物车把拖着下巴手看她歪着头兴奋的描述。如果可以这样一辈子守着她,怎么样,他都愿意。正看的出神,背后被人拍住,“贺总?!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你逛超市?”
他转身,原来是韩笑愚他哥公司的陶经理,大概是他平时不苟言笑弄得人家都以为他跟不入凡尘的佛似的,心里好笑,客气的寒暄,“恩,陪我爱人买东西。”
吉喆看着那人,不认识,还是礼貌的打招呼,“你好。”
陶经理受宠若惊,赶紧套近乎,“嫂子好!嫂子看着真年轻。”
互相客气了一下,她不想再搭理,一个人躲过去继续挑。本以为打了招呼陶经理就会走,谁知道跟他聊起了公司合作的事,“贺总,您跟我们韩总合作的那个项目批了吧?我们员工可都马足了劲儿等着效力呢。”
不识相的还不走!他看看吉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赶紧打住,“公事回头公司里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啊。”说完赶紧拉着她走,嘴里跟她嘀咕说:“买吧买吧,喜欢哪个全都买。咱赶紧去买菜,一会儿都没了。”
菜不是都买完了吗?她努力思考这个问题,手里的抱枕没拿稳落了一个,“你干嘛!把我的艾摩都弄掉了。给我捡起来!”
他立马执行命令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