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的走出包厢。
过道里季苒迎面走过来,他抬了抬眼,没有理会。
擦身而过时,胳膊被季苒抓住,仿佛是在哀求,“三哥,她不是你那些莺莺燕燕,你不要再闹了,当我求你,别害她。”
他嘴唇微动,推开她的手,弯了弯嘴角,“我害她?是她自愿入戏的,我可没霸王硬上钩,你不是说她不一样么?难道你就没想过,她也是那种满脑子飞上枝头当凤凰思想的女人?你能肯定她一点那样的想法都没有?”
“她不是。她没有。”季苒几乎是脱口而出,对她深信不疑的样子。也许是遇见了那个人的缘故,有很多感触,她能料想到的事情她不希望发生在吉喆身上,一点儿都不希望。
“三哥你知道吗?我送她贵重的东西她从来不要,在朋友那随便扯了点廉价油画布给她她就高兴好几天。我说把舅舅那套没卖出去的房子给她住她说什么不愿意硬是靠自己找房子。我有什么好事她都真心替我开心。我要是伤心她绝对第一时间出现。她真拿我当真心朋友。所以我信她。”是动了真情,这么多年她没有什么真心的朋友,只有在吉喆面前她才敢不设防的敞开心扉,她才能感觉有人是站在她这边是懂她支持她给她力量的。
他眼睛看着远处,目光慢慢收回来,冷冰冰的说,“是么,你不知道吧?她现在就住在我那里,而且,很喜欢我。”
“我知道!”季苒怒目瞪着他,“你不就那些本事么!你以为我猜不出来?你不想结婚不要拿她当幌子,你以为你拖着个她就可以逃避婚姻了吗?家里人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你这样害人害己有意思吗!”
他似笑非笑的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冷硬的吓人,“有意思!我觉得很有意思!我就是要拖她下水!我不痛快谁TM都别想痛快!”
空气中像撒满了火药,一触即发,季苒狠狠的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进去告诉她!我叫她立刻马山必须离开你!”
“你带她来就为这个?”他抖了抖衣袖,表情波澜不惊,“她知道的,只是离不开我而已,你非要不给面子惹她伤心我也没办法。”
季苒,傻眼了。才想起婚礼时吉喆在更衣间对她说的那句,“是我喜欢他,你不用管我,我自己知道怎么做。”感情的事怕就怕陷得深,那样的话她这个局外人说再多话都没有办法。有些事是她阻止不了的,她连自己都管不好,还在这里耀武扬威的插手别人的事。下意识靠在玻璃壁上,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还没完全清醒,就被他恶狠狠的拖出包厢。她幽幽的问:“你干嘛?去哪里?结束了吗?”看见季苒呆呆的靠在过道里还没来得及同她打招呼就被他死命的拖往前拖,她笑着冲季苒摆摆手,再白他一眼,投胎也没这么急,何况你这辈子投胎投的这么好!急什么急!
“去哪儿啊?”
头顶的声音震耳欲聋,“散伙了!回家!”
第十四章 (1)
最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不停的送自己东西,一堆又一堆,她是看了,但是没兴趣,因为他选的那些衣服包包鞋子,对她一点用处都没有。好看是好看,可她又不是整天只知道打扮逛街做美容的贵妇,她一个普通人穿那些衣服去上课还不把学生吓死,那些名牌包配上她的休闲服不伦不类,还有那些高跟鞋,跟那么细不用穿都知道一定很崴脚!还不如买点实用的东西,比如项链之类的。可是她也不喜欢戴那些,累赘。
无聊时,她喜欢躲在家里看碟片,若是真正喜欢的片子,她会翻来覆去的看,一遍又一遍,品味每一个细节。
影片快结束,那个日本女孩穿着一袭白色长裙,手里拿着音乐盒静静的听,男子走过来,抑制不住发自内心的笑,低下头笑着,抬起头咬住嘴唇,女孩站起来伸出手说,“我是Hitomi,很高兴认识你。”男子握住她的手,轻轻抚摸,许久,才缓缓的说“我叫石家宝,多多指教。”两人相视而笑,一瞬间已经是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片尾,石家宝说的那一句“你去哪里了?我等你很久了”她一直认为是最美的情话。能轻易说出口的爱并不算真爱,能让人正切感受到得那才是吧。
这部片子,看了有多少遍她自己都记不清了,每一个场景,每一句对白她都像刻在脑子里一样记得很清楚。可是,她还是想看。翻来覆去,不厌其烦。
“这部片子,我初中时看过,不过都忘的差不多了,只记得张国荣演的是卧底警察。”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她都不知道,听见他的话有些惊诧。
他绕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又是喝过酒,仿佛疲惫不堪靠在她身上,“别动,我靠一下。”
电影自动回放,又到了开场的那一幕,她盯着笔记本的屏幕,“你,相信真爱吗?”
他不语,闭目养神。看着电影里幸福的女孩,她明明是笑着却说的很伤感:“相信吧,相信,会比较幸福。”
他依旧闭着眼,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样东西递到她眼皮下,“给你,戴上。”
“你老送我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嘛?我不要。”她白了一眼,没有接。
慵懒的往她身上凑了凑,“那你想要什么?钻石?房子?车?”
“神经病!”
用力搬住她手腕,强行的给她戴上,继续靠回去,仰头看天花板,很平静的说:“那天,你看见那个女孩,是我未来结婚的对象。”
她默然思索,许久,恍然大悟似的说,“哦,我想起来了。她是杂志上的那个人。我就说在哪里见过……珠宝设计师,不错啊,和你很配。”
没有任何他期待的反应,他坐直身子微微喘着气,不由一阵无名火,“顾吉喆!这是你该有的反应吗?”
“那你觉得我该有怎样的反应?你要是想跟她结婚我也拦不住,你要是不想,我也帮不了你,我的反应有用吗?没有。所以,我只能说我很困我要睡觉了。”她也惊讶自己竟然可以这样冷静,还像个心里咨询师一样慢条斯理的给他分析。
“顾吉喆,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他惨淡一笑,像在对自己说,“你这样的喜欢,我还真承受不起。”
听见这句话她走的更快。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多久,只知道灯一直没有关。她躺在床上,觉得门缝里透进来的光格外刺眼。蒙住头,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发鬓里。多少年了她都这样,哭起来没有任何声音。
第十四章 (2)
后来,大家竟然都像没事人一样当那天的对话不存在,日子照旧。她认真上班,努力学做菜,拉着他一起看碟,偶尔陪他出去应酬。做她觉得恋人之间应该做的事情,他不愿意她就耍赖。他越是刻薄她就对他越好,因为怕以后没有机会了,就让自己不顾一切这一回,这辈子,只要有这一回就够了。不是没想过,这样没有结果一厢情愿的恋爱有什么意思,可她就是舍不得,就是不要命的喜欢,就是想每天多看他几眼,就是像飞蛾扑火一样怎么都收不回来。
因为知道没有结果,所以更加留恋过程。
又被他家人叫去吃过几次饭,她才发现他母亲是怎样厉害的角色,嘴上说自己很开明不干涉子女自由恋爱,背地里就撮合他和别人好。
江书玥,江家的小小姐,和他确实是门当户对。一起同桌吃饭的时候就强烈感觉到出身好的人就是不一样,连坐在那里不出声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势。但是,她没有因此而看低自己,别人再好那是别人,自家有自家的活法,犯不着跟人家比。
无论季舒情对她怎样明枪暗箭的挤兑,她就是不接招,装傻充愣,她快活。想让她知难而退,自惭形秽这招,老套。电视剧里悲催的女主角她最烦了,况且她凭什么要那样,只是喜欢他罢了,喜欢也有错吗?又没想要得到什么,让人好好的喜欢一把是割你肉了还是喝你血了,看吧你难受的。她还早就做好准备等着季舒情给她钱威胁她之类的,可就是什么都没发生。没事,见招拆招。全当二十几年的无聊人生中出现了一段奇遇,年轻嘛,不就是要折腾。
一次他侄子的生日吧,贺家老爷子和外公说起当年的事谁也插不上话,她却能。上学那会儿她就喜欢历史,古今中外都研究过,很多禁书都偷偷看过。聊得他爷爷都跟着点头说她的观点独到。贺老爷子多少年没和年轻人聊得这么开怀,问她对高干什么看法?
她说,“高干怎么了!高干也是人吧。没有老百姓能有你们的江山么?”
就这句话把两个老爷子逗的开怀大笑,连贺子燊不苟言笑的父亲贺锦荣都跟着笑了,季舒情气的在桌子下面恨不得把指甲都掐碎。更加觉得她是个没分寸的野丫头。
她就是故意的,反正也没打算跟这些人有什么更深的瓜葛,不提醒他们一下他们就不知道今天的幸福生活是怎么来的!越是在她面前摆的高高在上她就越要把他们给拉下来。江山再大,没有老百姓那也不叫江山!
后来贺子燊问她怎么就那么大胆,在长辈面前那样口无遮拦的。她很不削,“谁叫你们全家拽的二五八万的跟自己真是什么皇亲国戚似的,往上数三代我保证你们家都是农民出身!”
贺子燊一下就没电了,某天吃饭的时候好好的说了一句,“我们家三代以前是行医的。”
她一口饭,没喷出来卡在嗓子眼儿半天才下去,转了转眼珠,信口开河说,“告诉你,我太姥爷的爸爸的爸爸以前是贝勒!论出身我比你高级!”
看他似乎很相信的样子心里笑翻了天,叫你妈妈总瞧不起人,说大话谁不会,我还没说我祖宗是顾恺之呢,够大牌吧。
地位出身是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吗?人不就是喜欢把自己抬到一个高度然后就找不着北了么。找不着是吧,她就当自己是导航仪。再了不起,也是人,也成不了仙。
第十四章 (3)
同事过生日,她翻翻钱包,没有多少零花钱了,这个月买书买颜料买画笔都超支了。闹心啊。左思右想她想到了衣柜里的那堆东西,赶紧跑过去,蹲在那里仔细挑。还好,除了一件很素气的碎花连衣裙她觉得适合自己拿出来穿了,其他的一样都没动过,连标签都还挂在上面。
这个包,太贵,那个衣服,翻翻标签,塞回去,她怎么可能送这么心疼肝疼肉疼的礼物。怎么办啊?
“你干嘛呢?出来帮我磨咖啡豆。”门外的声音很不耐烦。
“我正忙着呢,你自己磨。”没空搭理你。
“这些东西你不是不要么?怎么?又回心转意了?”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她身后,裤腿擦过她衣服下摆。
“喂,贺子燊,这些,你看哪个比较像便宜货,你帮我挑一个。”
他冷哼,“便宜货?这些都是百货公司的新货!”你个不识货的傻妞。
“啊?怎么这样啊……”她也觉得,翻了半天没一样看着便宜。牌子她几乎是认识,不追捧这些,但好在以前大学选修设计课时学过。
最终,她选了个颜色暗点体积小点的包包。撤掉标签,就说是A货。一面想一面塞进袋子里。转身发现他已经靠在床上,过去拿了包,“起开,我晚上有事,你早点睡吧。”
“去哪里?”
“同事过生日。”
他一听“噌”的站起来拦住她去路,“顾吉喆!我送你的东西你就这么随便送给别人?”最可恨是还当着他的面!
她看看表,还早,吵会架的时间还有,“反正我也用不着,再说,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我凭什么不能送人!”
“你!”他气的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什么什么!你把我床扔了那时候就答应过我,以后我想干嘛就干嘛。”她理直气壮的扬着小下巴,“我时间到了,你不用等我。”
说完赶紧跑,身后的人气急败坏,“你长本事了,最好别给我回来!”
幸好同事相信了她的话,还说仿的真好。就算是A货也开心的跟什么似的。女人啊,怎么就那么爱那些东西?
她能喝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好在其他人都不能喝,所以最后她安全清醒的回家了。扭了半天发现房门打不开。
“贺子燊!你开门啊。”
“我睡着了。”敢学她?
没睡着给我装睡,她使劲儿摇门把,“开门!你开门啊!”
“你给我睡沙发!”
又鼓弄了半天,没反应,算了,睡沙发就睡沙发。坐在沙发上心里一阵哀嚎,好歹您给个被啊。缩在沙发里诅咒他。
对,他们真正的同居了,因为有一天她叫他买票然后约自己看电影他说很无聊不愿意,她就说了一句“我找别的男人陪我看”就跑了。回家就发现自己床没了。问他,他说“我扔了。”她气的要命,没床睡哪儿啊。他还幸灾乐祸,说“给你三个选择,第一,你跟我睡,第二,我带你睡,第三……”她以为第三是睡沙发,于是她想都没想就说“第三!我选第三!”万恶的第三,无情的第三,第三就是,“咱俩一块睡!”
那晚,那晚没发生什么,她没有矫情的答应了,再后来抢被子还把被单给撕破了。
人啊,心生爱慕可以,最好是不要深入了解,一了解清楚了就完蛋。当初你以为喜欢的是衣冠楚楚的君子,其实他就是一浑身都是毛病的混蛋。可是,可是最要命的是,哪怕你知道他是个混蛋了你还是心里装着他。放不下,抛不开。她恨自己,恨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吱”开门声,那个万恶的声音响起“赶紧给我滚进来!”
出息啊,出息真没有暖和舒服的床有用,也没有他好。哎……
第十四章 (4)
工作上一直不那么顺利,公司刚步入正轨很多事情办起来都不太容易。父亲对他始终很有意见,怪他当初没有留在部队一个人偷跑到英国,如今回来选了这么个敏感的行业。动不动就话里有话的讽刺他。每天要应付这个还要应付那个,只有回到家才能有片刻安宁。有时候看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儿就来气,也不知道是妒忌还是怎么就是想惹她生气。又或许,是羡慕。
母亲的招数,也不过就是那些,安排他和书玥这样那样,以为就快功德圆满,其实他的书玥都很无奈。他们从小一块长大,要来电早就来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可是为了能多清净几日大家都亮出演技。
爷爷和外公倒是喜欢吉喆,动不动就跟他说,“叫那丫头来陪我们下棋。那丫头比书玥强,跟我们没代沟。”
可能是因为当年的事母亲不敢再弄什么太大动静,一有机会就在他耳边吹风说吉喆不适合给她们家当媳妇,说婚姻说未来说了一大堆他们在一起将来会有多么不幸福。他心里想,跟她不幸福跟你们安排的就幸福了么?再也不想被任何人摆布。
嘴上却跟母亲说:“没办法,您儿子就中意那种类型,不过您也别急着拆散我们,我还没打算跟她怎么着,您让我多过几天清净日子行不行!”季舒情是何等聪明,儿子大了再不是小时候没主见胆小的孩子了,不敢来硬的只有慢慢来软的。
是真的没打算跟她结婚之类的,都还没到三十他压根就不想结婚。况且,母亲说的对,他要娶也不可能娶她。可也不想放她走,就想拖着她维持现状。是,他就是这么自私。在他这样的人眼里,她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可每天还朝气蓬勃,生活的有规律有意义,物质上的东西对她一点吸引都没有,不是装,他清楚,那不是装出来的。苒苒说的对,她就是简单,简单的一尘不染。他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