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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荔枝红了（4）
“你真应该对小美好点。”惠惠闭着眼低低地似乎在自言自语，华曦听到，忙从乱乱的思绪里逃出来，“我对大家都挺好啊。”
“问题就出在你对大家都挺好上。你就别装了，你们的事，小美都对我说了。”惠惠压低了声音说，似乎唯恐小美听到。
“你都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知道，”惠惠卖弄着关子，“你别把小美逼疯了。”
“我？”
“是啊，我可没见过这么痴情爱着一个人的，这种爱法，换了我，我可吃不消。”
华曦为惠惠的夸张神情感到有些惊异，“是吗？我真是不太清楚。”
“哎。亏你还是名牌大学研究生呢，情商太低！居然不知道女孩子爱你爱得那么苦。”
“我真的不太知道，我只觉得小美把我当作好朋友和大哥哥。”
“蠢啊！那我问你，你爱不爱她？”惠惠拉出了一副爱情辅导员的架势。要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华曦又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这个嘛，还真说不清楚。”
惠惠气愤地将两只细眉立起来，“瞧你这种人，和小美一个德行，就是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爱就是爱，有什么难为情的？”
在惠惠的质问下，华曦反倒平静了许多，“爱一个女孩和喜欢一个女孩是两个范畴的东西，虽然不太容易分清楚，但至少不能相提并论。”
“哎，你们这些学问大的人怎么这么复杂啊，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何必非要区分爱和喜欢呢？这是和自己找别扭。”
华曦顽固地坚持着，“爱和喜欢确实不同，属于不同的感情形式。”
“有什么不同？”
华曦思索了半天，谨慎地回答：“爱一个人需要社会责任，爱不是一场游戏，喜欢则有很多种，它更轻松，少了很多压力。”
惠惠似乎听明白了，就压低声音质问道：“那你对小美是爱还是喜欢？”
华曦沉吟了半天，“我不知道。”
惠惠听了就不吱声了，过了半天，才叹了口气，“大院里的这帮人都觉得你俩是天生的一对，谁知道你们这么复杂。虽然我水平低，可我知道应该趁着年轻享受生活、享受爱情。”
“怪不得你的男朋友够一个排了。”华曦取笑道。
“是啊，不好吗？”惠惠为自己争辩着，“有什么不对吗？他们争着给我送花，争着对我说甜言蜜语，争着约会我，难道这不是很享受很满足吗？我可以每天依偎着爱情睡去，梦里都会笑醒，难道这样不好吗？为什么要让自己像个僧人一样的苦修呢？虽然有时小美气急了也骂我下贱，说我是个骚货，可是这个鬼东西却从来没有享受过爱情的快乐啊，你俩接个吻，她都会对我念叨上半个月，真没劲，难道你们在一起只会拉拉手、说说国家大事什么的？”
华曦反问道：“可你也有失恋的时候啊？你不也痛苦得要死要活的？”
“是，但是我可以马上迎来下一次的恋爱，看你俩，简直是互相折磨，你瞧瞧小美，面黄肌瘦，典型的阴阳不调，年轻轻的都快成了老太婆了。”
“惠惠，你胡说什么？”小美不知什么时间已醒过来，忍不住发话了。惠惠吓得吐吐舌头，“好好，算我什么都没说。”
小美现在看上去平静了一点，脸色也好了许多，“什么都没说？我都听到了。”
惠惠赔着笑脸，“我这不是向书记汇报汇报最近的思想动态嘛，不关你事的。”
小美顶道：“不关我事？你把我的秘密全交代了，还不关我事？看我怎么缝上你的嘴，等你再失恋的时候，我就把你关到门外，看哪个男人收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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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荔枝红了（5）
“我这不是替你打抱不平嘛？至少让他多给你点爱情的滋润。”
“感谢，不需要。”
“好好，不需要，等你需要的时候，可没人帮得了你。”惠惠被小美顶的渐渐软了下来，只好对小美不住地赔笑脸。华曦在一旁听着两人斗嘴，女孩的私房话让他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拦住小美，“好了好了，发着烧还吵个不停，至少惠惠很快乐。”
小美不服气地说：“我也很快乐。”
惠惠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是啊，每天拉拉手，多快乐啊。”
小美本来发烧的脸一下羞得更红了，闭着眼扯着无力的嗓音大叫道“惠惠，闭嘴啊！”
惠惠笑着坐到小美身边，做戏般地抱住小美的脸，“小美，别生气，以后我俩在一起，不要那些臭男人。”
小美扑哧笑了，将惠惠推开，将头倚在华曦的胳膊里，“你别臭美了，谁要你？”
惠惠抬头像是乞求般地问道：“书记，你要我不？”
华曦尴尬地点头，“要，你们两个都要。”
华曦的话音刚落，小美和惠惠齐齐地冲华曦嚷道：“你别臭美了。”
『4』
小美的病好了之后，生活又恢复了原样，只是脸色苍白了许多，人也不像以前那样活泼了，平时闹一会儿后，就会很快显出疲态。
华曦几次劝她到医院检查检查，身体上的事情马虎不得，可是都被小美当作耳旁风推脱了。不过，这段日子里，小美还是在夜晚的时候拉华曦去散步，或者坐在楼顶的天台上，看着深圳的夜色聊个没完。只是华曦心中一直挺乱，不知道自己在小美心中的角色到底是情人还是大哥哥，这些话题小美再没有提起过，两个人似乎都在回避着这样的问题。偶尔，惠惠在和男朋友通完长长的电话后，也会参加天台上的聊天，三个人古往今来、没边没际地聊上个没完，华曦还会把新买的手提音响拎上来，从披头士到罗大佑，从保罗西蒙到平克弗洛伊德，没完没了的音乐和没完没了的话题一直持续着将这个夏天送走。
吴缨还总是参加大家每天必修的篮球课，只是作为观众，她并不是那么投入，和大家一通说笑之后就会匆匆地离去，经常到一个自小要好的朋友家里去打牌和看电视。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是很在意，虽然华曦也同吴缨有说有笑，但毕竟小美在身边，心里还是多了层隔阂。
『5』
这个月底，在北方已经是入秋的时刻，可是在深圳，白天的天气仍和夏天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晚上有了些许凉意。
这个时候，正是深圳荔枝成熟的季节，宁绍辉在大院的年轻人中提议，大家集资到南山的荔枝园里去采荔枝，顺便野营一下。这个提议一出，即时得到了铁杆单身们的支持，让宁绍辉顿时感觉有了成就感，说话的调门也提高了许多。只是叶青对野营的地点提出质疑，虽然南山的荔枝比较好，只是那里没有地方住，不如到龙岗的盈翠宾馆，它是为东深引水工程办的小招待所，临着东深水库，背后有一大片荔枝园，关键是叶青的远房叔叔当所长，可以优惠订到房间。
周六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吴缨就把公司的三排座标致轿车停在了大院的门口，这群单身汉将车塞得满满的，害得司机直抱怨轮胎年久失修，既费力又耗油。小美和华曦紧紧地贴在一起，惠惠在一旁被挤得嗷嗷叫，直将小美往华曦的腿上搬。吴缨一身休闲装，颇像个海外旅游者的模样，大大方方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指挥着司机向龙岗歪歪扭扭地出发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章 荔枝红了（6）
盈翠宾馆不过是东深水库旁的一个仅有两三排平房的简陋招待所，只是背依大山、面朝湖水，虽然简陋，但别有一番味道。标致车坚持着开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这些人的肚子早就饿得哇哇乱叫了，下车就一头冲进门厅背后的食堂里，抢着位子眼巴巴地等着上饭上菜。叶青跑前跑后地收了所有人的身份证，全部登记完领了房间钥匙的时候，饿狼们已经将先上的几盘菜吃得一干二净，只有小美心细，为叶青每样都留了一点出来。叶青拎着钥匙，对围坐在一起、所有眼睛全部直勾勾地盯着残汤剩菜的一桌人嚷道：“喂，一共八个人，我开了四间房，男士两间，女士两间，谁和谁住赶紧报名？”
宁绍辉马上举手，“我和你住。”
叶青红了脸，“呸！你老老实实地看哪位男士收留你吧。”
宁绍辉叫道：“这种公有制的分配方法不合理！”其他的男人也起哄般地附和着。
叶青板着脸，神态完全像个处理游客闹事时的导游，“有什么不合理？一个一个说。”
宁绍辉抢先叫道：“道理很简单，因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大家哄堂大笑，不过到最后宁绍辉还是和华曦一同分到了一把钥匙，华曦低声地对宁绍辉说：“真看不出，你可真够活跃的。”
宁绍辉摆出一副的严肃模样，“我这个人工作归工作，玩起来，比谁都疯。”
还没吃完饭，大家就纷纷让华曦确定活动内容，华曦让叶青提前跟食堂订了两箱啤酒和一些小食，让大家回房间休息休息，洗个澡，之后到门前的湖边集合。回到房间，宁绍辉还带着刚才的一脸兴奋，华曦笑他难得这么开心，宁绍辉拉着华曦坐好，还为华曦倒了一杯茶，脸上表情如春天的野草一般真诚。“深圳的生活条件这么差，看着那些在内地的同学都逐渐安定下来了，自己心理压力特别大，这种难受，只有自己才知道。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还不痛痛快快的。”
华曦听了很平静，“实际上，是离开了那种工作压力很大的环境，心底的天性就释放出来了。”
宁绍辉红了脸，“你说的在理，可能是平时老装着吧，总是把自己伪装起来，有时候，我特想和你念叨念叨。”
“我们平时总是伪装成不孤独不寂寞的样子，不仅要向同学朋友伪装，还要向家人亲戚伪装，所以，今天的深圳人活得很累。”
宁绍辉紧锁起眉头，人也深陷在破旧的沙发里。“同学也好、父母也好，都觉得你到了深圳就应该是发财了，觉得你是大老板了，觉得深圳遍地是黄金。他们哪里知道，我们在深圳也是挣几个工资，讨一份生活。所以，每次遇见同学，每次和家里人通电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们，不知道该不该把真实的生活告诉他们。每次听到父母的声音，我都觉得他们苍老的声音里充满了期盼，我从来不会对他们说真实的生活和感受，永远都是好好好。也许他们心里清楚，只是我自己觉得特别内疚。这种情况对于我这样来自小地方的人，特别明显。”
华曦摇摇头，“我们都一样，都承受着这样的压力，只是我们都不愿意表露出来罢了。也许所有来深圳的人都承受着和我们同样的心理压力，所以，这个城市才与众不同。不过，孤独是让我们成长的一剂良药，排解孤独才是我们必须的选择。也许，你应该谈谈恋爱，寻找一段稳定的感情。”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章 荔枝红了（7）
宁绍辉叹了口气，在昏暗的灯下，似乎变成了一团阴影，再没有了刚才欢快的心情。“我在大学的时候，也是很出众的。只是到了深圳才发现，自己忽然变成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过客，没有人关注你，也没有哪个女孩会倾慕你，在这里，钞票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我不过是个一贫如洗的穷光蛋。谁会喜欢你？”
“我看不是，我注意叶青对你就挺有好感的。”
宁绍辉嘿嘿地笑了两声，“算了吧，大家都不容易。我可不想两个人凑在一起过穷日子。说老实话，如果说好感，我倒是挺喜欢吴缨的，不过，只是想想而已。”
华曦坚定地鼓动着，“没有捣不烂的门、没有推不倒的墙，你只要行动起来，我看就有希望，大家都寂寞嘛。”
灯影下的宁绍辉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6』
等华曦和宁绍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大家基本上已经在湖边上聚齐了。小美正和惠惠一起往地上铺报纸摆小吃。吴缨一见华曦，就大声地嚷嚷着，“两个大男人，在房间里还这么久，做什么好事？”
华曦打趣道：“我们谈谈感情。”
“你俩个大男人谈什么感情？”
“我们大男人就不能谈感情？”
叶青叫道：“真变态！这么先进的玩意儿你们也敢虚心接受？”
惠惠做出遗憾的样子，“哎，真浪费！挺好的男人，怎么都自相残杀了？刚才还说男女搭配呢。”
小美笑着对惠惠说：“我看是急的，实在没地方下嘴，就只好哥们之间凑合凑合了。”
宁绍辉对小美摊开双手，“哪有那么严重，我们两个不过是暂时谈谈而已，又没做别的？”
吴缨大惊小怪地说：“你还打算真干啊？很危险的。”
华曦看大家玩笑开得离了谱，就挥挥手，一屁股坐在人群中央的草地上，“行了行了，拿我们当什么人了？我不过是给小宁介绍个女朋友而已。”
吴缨一听急急地问：“哪的哪的？”
华曦干脆卖起了关子，“哪的？就是我们这里的，就在眼前这些人里啊，人家托我向他表示表示，所以我刚才就向他摸摸底罢了。”
小美一听忙着打听，“谁啊谁啊？”
华曦转过头去，故意不理小美，“反正这儿就你们四个是女孩，还能有谁？不过，他已经答应考虑考虑了。”
宁绍辉见华曦开起了玩笑，便故作诚恳地使劲点点头。
这四位女孩一下都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都僵僵的，谁也不想先站出来洗刷自己，因为大家都明白，谁先站出来谁会落得一身嫌疑。在座的其他男性这时开始起哄。华曦见状，就皱皱眉头，似乎不耐烦地对大家说：“行了行了，别瞎猜了，人家的事情，你们管那么多干吗？”
一直不爱说话的司机在一旁冒出一句，“别猜了，是谁就赶快交代了吧。”
小美第一个憋不住了，举手大叫：“不是我。”其余三位一见也马上举手大叫不是我，华曦冷笑道：“嘿嘿，都不是你们，难道是我了？”
小美憋红了脸，“到底是谁？快说吧，叶青，是你，一定是你。”
叶青马上从草地上爬起来，“向毛主席保证不是我，我敢肯定是吴缨。”
吴缨当时就涨红了脸，毕竟这么多的男性在场，自己的脸面重要。“不是，就是叶青，对对，还有惠惠，是你。”
就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