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伴随着风,猛烈地击打着窗户。台风渐渐临近了,从窗户往下望去,深南大道已经成了一片变幻着的灯影,窗上的雨水模糊了整个世界。
就在某一个夜晚,也是这样坐在窗台上,望着对面小美的窗户,华曦忽然发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想,没有意识、没有内省,如同昏睡的睡虫,直至小美窗户的灯光暗去,华曦的眼泪也随之留下来。那个夜晚,没有风、也没有雨。
灯下的吴缨静静地望着华曦发呆,暴露在外的面颊和双腿泛起红润的光。华曦此刻没有冲动,也没有痴狂,这个美丽*的躯体不止一次地展现着他的面前,但是今天,他变得无动于衷。最初的吴缨,是宁静之中的体会,那来自宁静的触觉燃发了两人之间的烈火。至今,华曦仍无法忘怀那悄悄来临的*巅峰,于黑的夜、于暖的风,它不可再现地来临,又悄无声息地褪去,只余两人永久地体味着天地造化。此后,每次相聚,都不再如此美妙。
吴缨打断华曦的思绪,“难道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一点感觉?”
华曦梦醒过来,“什么?”
吴缨嗔怒道:“我现在可是坐在你的床上啊。”
华曦摇摇头,“不是,台风让我想起了很多。”
“想小美了?”
华曦又摇摇头,“这个时候想不起别人。茨威格还有时间幻想着明天的世界,还在为二战中的欧洲人幻想着未来的出路,而我们,连今天的世界还没想清楚。”
听到这里,吴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痴迷,“我最喜欢你这个样子,看上去像个忧郁的流浪诗人。”说着,吴缨放下手里的啤酒罐,站起身来,靠近华曦的身边,轻轻拢住华曦的脖子,紧紧地吻住了华曦的嘴巴,双手摸索着脱掉了华曦的上衣。
华曦拥着吴缨温润的躯体,女人特有的线条和知觉感染着他的神经,体香和长发的味道优柔地飘进大脑里,勾引着血液和思维逐步迈向沸点。这时,吴缨向后退了两步,站在灯影下,褪掉了那件过长的背心,让充满阴影和曲线的身体呈现在华曦的面前,两眼直直地望着华曦,似乎在等待着法官的最后判决。
吴缨的身体和她的脸一样,也是圆滚滚的,看不到一点骨骼的痕迹。望着眼前似幻似真的诱人躯体,华曦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他还从没有这样端详过女人,从没有这样直接和全面地观察世界的另一半。而今天,他如此接近地、如此冷静地观望着屡屡在夜晚光顾的女神,他惊呆了,心瞬间落入了冰凉的无底深渊,他忽然发现自己变得无能了。
暴雨已经变成了肆虐,台风侵入到了这个城市,带来了狂暴,吹走了一切,风声如雷鸣般地从云霄掠过,涤荡着一切存在的和幻想中的尘埃与杂念。水淹了整个城市,淹没了所有争斗和辱骂,人们窝在角落里,绝望地等待,等待明天的来临。
『10』
吴缨蜷缩着睡在床的一边,天已经大亮了。昨天的台风只剩下一点点的尾巴,继续扫荡着这个城市残存下来的欲望。
华曦整宿都坐在床边,望着吴缨抽泣着睡去,他无可奈何地数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台风肆虐着城市,也肆虐着他的心灵。华曦从未如这样地失望,面对吴缨,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打击,甚至包括自己的身体,看着吴缨失望并抽泣的样子,华曦彻底丧失了最后的一点点信心。天亮的时候,困意渐渐迷糊了头脑,合上双眼就见到吴缨赤身站在自己的面前,眼里充满了嘲弄。
不知道是几点钟了,传来一阵响亮的砸门声,华曦揉着双眼爬起来,套上一件短裤,走到客厅打开门,只见小美笑盈盈地站在门前。
小美见到华曦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样子,推开他哈哈笑着走进来,将手里的一袋杨桃塞进华曦的手里。华曦愣在门前,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小美的脸突然变得刷白,人也顿时僵在客厅中央。窗台上晾着的女人绣花内衣在随风摇摆,半开的门缝里,*的吴缨还在酣睡之中。
小美静静地看了华曦一眼,转头走了出去,重重地摔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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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荔枝红了(1)
『1』
华曦呆呆地站在门口,木然地望着那扇被小美重重摔上的门。
那扇肮脏的黄木门污渍斑斑,上面的夹板已经开裂,翘出了里面斑驳的门牙,铁把手边尽是些擦不去的油腻。平时,华曦没有觉得它多么恶心,但此时此刻,这扇木门是那么令人生厌。如果没有它,华曦也许会冲出去,死死拉住小美苦苦请求她的再一次原谅;也许他会拦在电梯门前,用沉寂的表情告诉小美,自己是真心爱着她。也许小美就不会离去,也许会给自己留一线希望,留一个机会足以解释年少轻狂。但是,这扇黄得像得了肝炎般的破木门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而且那一声散裂般的巨响平地里炸开,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华曦为这恐惧而止步,脚步冲不出声音的漩涡,只留下大脑一片空白。
华曦木桩般地钉在房子中央,四周如死去一般寂静,唯有那扇肮脏门板告诉他,小美一去不复返。
『2』
在那个夏天里,小美对华曦冷淡得要命,让华曦有些无所适从。虽然华曦不住地亲近她,可小美却总是昂着头,似乎对华曦的关切视而不见。每次华曦约她,她都会推三阻四,要么去上夜校补习英语,要么陪着惠惠单独散步,因为在那个夏天里,惠惠几乎不停地失恋。华曦心里知道,是那天吴缨的醉酒刺激了小美,只是小美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华曦魂不守舍地度过了这个夏天的后半程,直到一天,自己不可抑制地又一次拨通了小美的电话。铃声一响,电话里就传来了小美在三楼轻快的语调,“你好,富昌货代。”
华曦清了清嗓音,“小美,是我。”
小美听出是华曦,顿时愣了一下,只是马上又换上了一贯的俏皮,“你是不是成心要浪费公司的钱?从五楼往三楼打电话,打电话不要钱吗?”
华曦没有被小美的情绪感染,依旧低沉地说:“我想……也许我们……”
小美马上打断了他的支支吾吾,“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想约我吃饭嘛,哪有那么难为情,就到晶都的佳宁娜吧,你看几点?”
华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支支吾吾地答应下来。到下班的时候,华曦忙取出这个月刚发的工资,坐等小美,小美一直拖到了六点半才打来电话,两个人在大院门口见了面,一身轻松打扮的小美远远就笑着起来,“放心吧,不会到佳宁娜去宰你,我没那么心狠手辣。走吧,市府食堂的馄饨面,我想了好几天了。”
两个人闷头吃完馄饨面,小美提议出去走一走,两个人重又走上深南中路。今天华曦在等小美的时候,先换了件新衬衣,之后还特别把有点长了的头发沾水梳理了一番,而小美又是惯常的那条牛仔裤,将两条细腿包得紧紧的,上边罩了件大背心,看上去很随意。
起初两个人都低头不语,保持着距离各走各的路,华曦虽然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走在路上一直盘算着如何引入话题。很快小美就挺不住了,止住脚步问道:“你不是单单就想约我出来吃饭的吧?”
华曦站住,“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小美一听,哦了一声,“那饭也吃完了,回去吧?”说罢转身就往回走,华曦一把拉住她,“别,还有好多事呢。”
小美转过头来冷冷地,“说吧。”
此时华曦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小美等了等,“你倒是说啊,快急死我了!再不说我就真走了。”
“我……想,小美,我爱你。”华曦鼓着所有的勇气说出这句话,这三个字虽然在肚子里演练了上百次,可是从嘴巴里说出来却耗尽了刚才两碗混沌面的所有能量。说完之后,华曦甚至有了虚脱的感觉。
第四章 荔枝红了(2)
小美听完,依旧冷冷地沉着脸,“就这些?”
华曦艰难地点点头,小美突然喜笑颜开地蹦起来,拉住华曦的手,“我就想听这些,活该让你憋这么久,早说啊。”
华曦顿时如释重负,“早说?你也不听啊。”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听?”小美永远会强词夺理,华曦非常了解她这一点。
“好好,都是我的错。”
第四章荔枝红了 “那你知道都错在哪里了吗?”小美拉着华曦的手已经温和了许多,只是嘴巴仍是咄咄逼人。
“我还不是太清楚。”
“你这是什么态度?对错误认识得太不深刻。”
华曦辩白着,“那你说我错在哪里。”
小美沉吟了一下,“我说出来,你可要老实承认,不许蛮不讲理。”
“一定一定。”
“你的错就在于花心,没有责任感。”
“我?”华曦实际上对小美的话并不感到惊异,只是从心底并不想听到小美如此说出来。
“是的,”小美低下头,双眼望着不紧不慢走动着的脚尖,“从那天开始,我就发现,你是个花心的男人。虽然我不愿意接受,但我必须承认我的判断,我不想又走回父亲的那条路上去。华曦,实际上那天你叫我的时候,我听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转过身去,也许是我的理性让我寻找一个判断的机会。我上了楼,几次在窗前徘徊,可是终究没有勇气拉开窗帘看个究竟。”
“那天我只是扶着吴缨啊,她……”华曦急切地辩白,可被小美拦住,“不用讲了,我都看在眼里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我不可能替你阻拦所有的诱惑,也不可能熄灭你的欲望。我只不过是多心了,是我的要求太高了。我想了很久,实际上,你是个很好的朋友和哥哥,也是个很好的情人,幽默、浪漫,人又帅气,但你不是个好爱人。难道这还不够吗?我应该知足了,我知道你也疑惑这一切,可是,在我没想清楚之前,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我真的很知足,如果你爱我,那是我的幸运,我应该高兴、应该兴奋,在这个大院子里,我是个幸运的人。只是我不敢爱上你,如果爱上你,我会累一辈子。”
华曦心情沉重得像块铁板,嘴巴里如咬着一块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双脚机械地向前挪动着,一尺一尺丈量着深南大道无尽的长度。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曾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你会陪我去看大雨、看夕阳、看深圳。我不讲话的时候,你会沉默得像块石头;我絮絮叨叨的时候,你是最好的听众。你不会挖空心思窥探别人的想法,但会时时刻刻关注我的变化,和你在一起能引来那么多女孩子的红眼和嫉妒,我还要求什么呢?只是,在你的眼睛里,我总能看到不安,这种不安是只有我能看到的,它总是若隐若现,总是在我不开心的时候按时出现。
虽然你不知道,但我却总是希望在你的脸上证明那只是个错觉,但每一次都是更加失望和不安,因为我逐渐确信了这一点。这段时间里,我想要为自己寻找一个解脱,可是,我挣扎不开你的影子,虽然不安、但是沉醉,单独一个人时候,我就沉醉在你的影子里、徜徉在你的手心里,伴随着那天的雨,我迷幻着自己的寂寞。我知道,我没有勇气离开你,你的电话让我更犹豫未来,更动心思地权衡今天的快乐和明天的苦果之间的较量。
华曦,你不用解释,这和你无关,是我的心理有问题,爸爸妈妈的婚姻给我留下了太多的阴影,我冲不出这个悖论式的宿命。”
第四章 荔枝红了(3)
小美说着,泪花在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落下来,手紧紧地抓住华曦,生怕他跑掉一般。
“实际上,我也在想,我是多快乐的人,可是快乐为什么总是那么短暂,快乐的尽头就伴着忧郁。每天我兴致勃勃地迎接生活,可是到了黄昏,我就深深陷入到莫名的哀愁之中,忧心婚姻、忧心命运、忧心未来,我做不到惠惠那样的快乐,做不到惠惠那样尽情地享受爱情、享受生命,哪怕只是简单的*,我也无法忘情地投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我男人气,事实上,并不是我不懂男女温柔交欢,只是在进入状况的一瞬间,我从心底恐惧,我甚至不能分辨到底恐惧什么,那时,我无法享受生命带来的原始快乐,我紧张得像战场上的一株小草,时刻等待着战火和硝烟。”
小美紧握的手里泌出了汗水,华曦不知道是自己的汗水还是小美的汗水,只知道湿润的两只手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小美沉静了一会,忽然恢复了平时的天真,诡笑着抬起头,“我真傻,其实我多幸运啊,虽然不能*人,但你的确是天底下最好的情人和哥哥啊,这已经让惠惠羡慕死了,惠惠早就说了,要不是看着我经常陪她聊天散心的份儿上,早就将你追得死去活来了。”
两个人说着走着,脚步自动地从深南中路转上了宝安路,又从红荔路踏回到荔枝公园的后门,穿过通心岭再回到博物馆,小美紧紧地挽住华曦的胳膊,拖着一团幽幽的背影,像一对如胶似漆的恋人行走在夜色朦胧的城市。失落的感觉困扰着华曦,小美整晚的话让他无法理出个头绪,只有紧紧依靠着的身体让华曦觉得心中的小美依旧存在。
『3』
第二天,小美发起了高烧,华曦中午赶到小美的宿舍,惠惠正在给小美分捡花花绿绿的药片,见到华曦进来,就嚷着:“这下好了,不用吃药了。”躺在床上的小美瞪了惠惠一眼,让华曦在身边坐下。
小美烧得像个刚出锅的馒头,身上热气腾腾的,额头上不住地流下汗水,嘴角平日总是轻快跃动的线条如今已弯成疲惫的残月。华曦问了问情况,惠惠就投诉说她坚决不肯上医院,宁可在床上硬扛着。听到说上医院,小美艰难地眯着眼睛,哀求着华曦,“不去,别让我去医院,行不?”
华曦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握着小美发烫的手,小美也静静地享受着两只手里悄悄传递的温情。惠惠看在眼里,就撅起嘴巴,“好了,你俩统一战线,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算了,给你们独处的时间,我让路。”说完就收拾手袋里的东西要出门。华曦赶忙拦住她,“惠惠,大中午的,天气这么热,你去哪里啊?我又不妨碍你。”
惠惠随即放下手袋,嘴里却依旧辩白着,“是我妨碍你俩啊。”
华曦笑笑,“她烧成这样,我俩能干什么?不妨碍不妨碍。”
惠惠笑道:“谁知道你俩能干什么?谁知道你俩昨晚干了什么,让她回来就烧成这样。半夜里烧得她嗷嗷叫,还死活不让我告诉你。”
在药作用下,小美静静地睡着了。华曦呆呆地握着小美依旧不肯松开的手,想着昨天晚上小美说过的话,虽然那些话还清晰地记着,但是头脑里乱乱的,依旧不能分辨清楚其中的真实含义。
惠惠坐在自己的床上,倚着枕头休息,一时间,狭窄的小屋子里静悄悄的。这间宿舍是小美和惠惠的天地,里面放下两张小床后,就只有转身的地方了。两张小床中间摆着一张小桌子作为两人共用的梳妆台,床脚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