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若黎工作的事儿还没落实?”汪波关切地问。
“现在想起来,肠子都悔青了。你说我要揍那王八蛋,找哪儿不行啊,堵他家门口也行啊,也犯不上自报家门充大个,让他也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好不好,何苦害的自己老婆工作都没了?”毛剑一副懊悔的神态。
“怎么?不是气壮河山装爷们那会儿了?”汪波看着毛剑笑。
毛剑本不想告诉汪波自己打人被拘的事儿,可他一上班,汪波就刨根问底地问他得了什么病,重不重,他怕要是再不以实相告,没准汪波以为他得了绝症,再惹出点儿其他事来,更麻烦,再说了,自己拳打刘志伟,舌战小警察,在拘留所里楞是10天一言未发,这等英雄气概,要是不让一个人知道,那也可惜了,所以还是竹筒倒豆子,哗啦啦全跟汪波说了,也为没给汪夫人买成两千多块的化妆品道了歉。毛剑跟汪波,虽然是上下级关系,可也是莫逆之交,所以毛剑不担心汪波会拿他进局子的事情做文章。
“谁知道是这个下场?”毛剑吐着烟圈,一副始料未及的表情。
“所以呀,你要把你好冲动的毛病改一改,不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了。”汪波深知毛剑的脾气秉性,属于点火就着那种,何况是遇到了这种事情,让他压住火,那是难比登天。
“咳,当时哪顾得上想这些?”毛剑喝了一大口小二。
“你还别说,我们家你嫂子夸你像个汉子,说男人就得这样。”汪波对毛剑这个下属,是七分爱三分恨,工作上,毛剑没得可挑,思路清晰,公文也写得漂漂亮亮,什么事交给他,你只要说个完成时间,其他的就不用操心了,但这小子,就有一个臭毛病,太不求上进,按说,以他的工作能力和资历,两年前就该提正处了,何必这次还要跟晚他毕业三年的苏晨竞争?汪波今天出来,是想跟毛剑好好唠唠这个事,在机关,你想清高能清高得起来吗?权力是什么,那就是利益,正处副处,那可不是半个格的事那么简单,一大堆的待遇都在屁股后边跟着呢,他毛剑也不见得就是不懂这个道理,他是懒得动那分心思,这点儿汪波看得很清楚,其实呢,汪波是挺喜欢毛剑这点儿的,不溜须拍马,为人正直,可他喜欢没用啊,他只有个推荐的权利没有决定权啊,这事儿最后得部党组批准,汪波今天就是想劝毛剑,先把自我放一放,好汉不吃眼前亏,到嘴的鸭子干吗让它飞了呀?谁知扯到叶若黎的事儿上,毛剑就搂不住了,汪波也不###心打断他。
《城·事》十二(2)
“嫂子真这么说?知音啊。” 毛剑看着汪波:“我老婆现在对我是满肚子怨气,以破罐子破摔来报复我。”在毛剑看来,叶若黎的停薪留职开餐馆,简直就是对他的无声抗议。
汪波一听这话,觉得毛剑可能还真是遇到了难处,忙不迭地问:“怎么个意思?还需不需要我帮忙?”
毛剑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哪好意思再麻烦汪波,人家汪波好心好意地给叶若黎介绍了个杂志社,她去了两天就回来了,楞说那个总编辑看上去跟刘志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有安全感,弄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汪波解释这件事,行,杂志社不去,找袁克给联系学校,继续当老师,可那也得有个时间,她可好,楞是去学校把停薪留职给办了,把自己逼上绝路了,想到这儿,毛剑真是郁闷加气愤,也不知道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的老婆怎么一下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说这个心里还好受点,一提就闹得慌,来,主任,喝酒。” 毛剑举起酒杯。
“光喝酒能解决啥问题?是不是还没着落?”汪波关切地问。
“岂止是没着落,简直是异想天开。” 毛剑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汪波一脸疑惑:“异想天开?”
毛剑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也不知道搭错哪根神经了,非要下海单干,倔脾气一上来,谁的话都不听。”
汪波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毛剑:“若黎这么有魄力?还真看不出来,文文弱弱的,贤妻良母的样子。”
“魄力?要我说就是发神经。”毛剑一肚子的委屈终于有人倾诉了,“您说,就她那样,哪是做生意的料啊?回头,还不得把自己给赔进去?”
汪波似乎并不同意毛剑的说法:“毕竟是读过书的人,没你说的那么邪乎,我跟你说啊,有时时候,这女人的魄力和耐力是超过咱们的预料的,说不定这对若黎来说,还是件好事呢。”
毛剑不以为然,要说李丽师做生意,他想得通,因为李丽师就是个不安于现状的女人,可叶若黎不是,按部就班才是她该走的路,做生意,赚钱,他也不是没想过,可关键得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呀。毛剑看似大大咧咧,整天看似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过小日子的样子,其实那多少有些假象。看袁克开车好车,李丽师穿名牌,他们一家四口还住在小三室里,叶若黎只能买过季的衣服,他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也曾经一度蠢蠢欲动过,想下海经商,可最终还是勇气不足,在机关一呆就是10年,毛剑万万没想到,自己那小鸟依人的老婆竟动起了经商这个念头,作为男人,他的心绪是复杂的。
“那若黎想好要干什么了么?”汪波问毛剑。
“人家要自己开餐馆,您说这不可笑吗?”毛剑第一次听叶若黎说要开餐馆的时候,他并没理会,以为她就是说说而已,可人家哪是说说而已呀,背着他连铺面都找好了,合同也签了,跟他来了个先斩后奏,一不做二不休。
“开餐馆?”汪波也深感意外。
毛剑往椅背上一仰,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一个大学教授去开餐馆,都可以上北京新闻了。”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叶若黎一个人倚窗而立,孩子们都睡了,毛剑还没有回来,难得一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城市的夜晚,虽然少去了白天的喧嚣,但也不那么清静,有许多芜杂的声音笼罩在这大都市的夜空,远处的霓虹不知疲倦地闪烁着,楼下的小餐馆传来酒瓶摔碎的声音,路上紧急刹车的声音,还有时断时续的音乐声,可能是谁家的电视还没有关。
叶若黎低头摆弄着自己手中的存折,这是她攒的私房钱,是经过毛剑批准而设立的小金库,资金来源基本上是自己的加班费和外出讲课费。家里的财政大权握在毛剑手里,主要是她不愿也懒得理财,图清闲,每月的工资,把生活费留出来交给小莫后,便如数上交。加班费和讲课费呢,她多半是发了后,往抽屉里一放,隔个一年半载,整理一次,到银行存上,积少成多,这么多年下来,居然也攒了两万多。想想这些年,自己也算得上省吃俭用了,总是买过季的衣服,一直想去的漓江也迟迟提不到议程,绘画班去咨询了多次,老师都认识自己了,也没舍得几千块钱的报名费,如今却要一下子都交给别人,还真是有点儿舍不得。就两万多,连交第一笔租金还不够呢,怎么办啊?难不成真要去借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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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事》十二(3)
叶若黎拿起窗台边上一家四口的合影,妮妮楠楠依偎在毛剑怀里,自己趴在毛剑的身上,温馨祥和的景象,哪像这些天家里剑拔弩张的样子,自从她跟毛剑说了自己的想法后,毛剑的脸就没放过晴,一直阴沉着,叶若黎不大清楚毛剑是不同意她开餐馆,还是恼怒她遇事不跟他商量?她试图说复他,可他好像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唉,不管怎样,生活总得继续,即便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慢慢来吧,他什么时候能理解,什么时候算吧。叶若黎收起存折,放进包里,明天就要去房主那儿交钱了。
毛剑一身酒气的走进卧室,叶若黎赶紧走过去:“怎么喝这么多酒,看你这满嘴的酒气。”
毛剑脱掉衬衫,光着膀子,有些不耐烦:“不是借酒浇愁吗?还好意思说?”
叶若黎从衣厨里替毛剑拿出睡衣,递给毛剑:“我还没愁呢,你愁什么?赶紧洗澡去。”
“你现在是走火入魔,哪儿知道愁啊?”毛剑接过睡衣,看着满床铺的杂志:“你看看这整屋的杂志,清一水的美食,你就不能看点别的?”
叶若黎把摊在床上的杂志收起来,推着毛剑往浴室走:“人家丽师都被我说服了,开始……”
毛剑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转过身冲着叶若黎喊起来:“这事跟她有关系吗?你跟她过日子吗?”
毛剑的反应把叶若黎吓了一跳,赶紧制止他:“你小点声,孩子们刚睡。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么?”
毛剑根本不给叶若黎机会:“说也没用,赶紧把合同退回去,该干吗干吗,别耽误别人家做生意。”
叶若黎也气不过,觉得毛剑在这件事上太不尊重自己的意见,态度蛮横粗鲁,根本就不听她解释,就是一味的否定,人家李丽师尽管也不看好,但人家毕竟还能提出问题,听她解答,哪像他除了不行就不会说别的。叶若黎索性不说话了,心想,你越说我不行,我还越不服这口气,大不了,我不用家里一分钱,自己想办法,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毛剑见叶若黎不说话,不知道叶若黎心里盘算着什么小九九,语气稍微缓和下来:“你知道么,我们主任一听你要开餐馆,嘴巴张开就合不上了,知道为什么吗?觉得不可思议。你就不能相信一下群众的眼光?”
叶若黎想了想,干脆地:“现在想不开,也晚了,地方我都找好了,我说了,不用家里的钱,还不行吗?”
“你真行,你就一意孤行吧,简直是荒唐,早晚有你哭的那天。”毛剑愤愤地说。
叶若黎上去捂住毛剑的嘴:“你能不能小点声,惊醒了孩子。”
“你心里还有孩子?有孩子,就不该这么不理智。”毛剑压低了声音说,样子显得很滑稽,倒是把叶若黎逗乐了。
毛剑粗暴地挪开叶若黎的手:“你还笑得出来。”
叶若黎改变了一下谈判策略,毛剑是个顺毛驴子,这点她比谁都清楚:“我不是异想天开,是深思熟虑的,你听我说,我对餐饮这块儿真是挺感兴趣的,除了教书,我觉得我也就………”
毛剑一听“兴趣”二字,又急了,不等叶若黎把话说完,便连珠炮似地:“兴趣?你以为你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啊,凭兴趣找工作,我对自己的工作还不感兴趣呢,我找谁去了。当务之急,是生存,是咱们一家四口的生存,不是兴趣。”
叶若黎心平气和的对毛剑说:“我知道,要不是为了更好的生存,我干吗给自己找这个苦头吃?开餐馆也没你想象那么难,我已经做过市场调查了,之前还和一个餐馆的老板聊了聊,利润挺丰厚的。反正自己喜欢的工作已经干不成了,那还不如闯一闯,兴许能成功呢,你就让我试试。”
毛剑干脆不理叶若黎,就当什么都没听到:“我没工夫在这听你高谈阔论,洗澡去了。”
看着毛剑的背影,叶若黎有些失落,她也能理解毛剑的心情,她知道他是担心她,担心他们这个家未来的日子,可毛剑怎么就不能站在她的角度想想问题呢?不开餐馆,学校的工作也干不成了,自己撂荒起来,那怎么行?在家呆上两天,叶若黎就会心慌,不踏实。
毛剑说服不了叶若黎,索性就不说了,冷着她,看她能折腾到什么时候,不撞南墙不回头,让她花点儿钱买个教训,也许不是什么坏事。再说,毛剑单位的事儿,他再也不能掉以轻心,正处比拼已经白热化,几个条件相当的人眼睛都冒火,毛剑也不能不上心,毕竟年龄资历到这儿了,不进则退,主任说的对,明白你的人可以欣赏你,说你清高恬淡,不知道你的人,会认为你无能各色。毛剑由此也就特别在意这次的提拔,潜意识跟叶若黎张罗下海经商也不无关系,要是自己成就大大的,老婆哪儿至于出此下策呀,哪个女人不愿意过夫贵妻荣的生活,何况她叶若黎,那么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所以对于这次的正处选拔,毛剑还是摆出了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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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事》十二(4)
叶若黎呢,不用说,交完租金,一边办营业执照和相关手续,做周围的市场调查,一边张罗着店铺的装修。说来这世界也真小,她把要装修的事情跟李丽师一说,李丽师立马说,哎,你找柳森,我办公室就是他弄的,挺有想法的。叶若黎按照李丽师给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没过一个小时,柳森就来了。
两人在铺面房一见,都楞住了,接着笑,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了句:“冤家路窄。”柳森不好意思地习惯性地挠了挠头:“那天没事儿吧?”
“穿着一条破裙子,见阔别十年的同学,人家都说我太有创意了。”叶若黎见柳森尴尬,故意把话说得轻松俏皮。
柳森哈哈大笑,觉得叶若黎看上去文文静静,其实还挺冷幽默:“那你是不是成了那天聚会的女主角?”
“差不多吧,反正挺吸引眼球的。”两人在这一说一笑中,仿佛是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交流起来也就自然得多了。
“你怎么认识丽师的?” 二人几乎同时问了相同的问题,又都笑了。
“我跟丽师是大学同学,最好的朋友。”叶若黎说。
“丽师是我哥们的女朋友,我管她叫嫂子。”柳森也不甘下风似的。
叶若黎笑:“她什么时候嫁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嫂子都当上了。”
“反正早晚的事儿。”看上去,柳森挺为自己有个李丽师这样的嫂子而自豪的。
“你哥们可真有能耐。”叶若黎还一直没见过王然,对王然有过很多的猜想,都被李丽师给否了,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说王然既不是大款也不是帅哥,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叶若黎不信。
柳森听叶若黎说王然有能耐,忙停下手中活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丽师是我们的校花,追她的人好多。”
“看得出来 。”柳森觉得李丽师是那种让人看过不忘的美女。
“你怎么看出来的?”叶若黎很想听听男人眼中的李丽师是个什么形象。
“嫂子那么漂亮,又会说话,哪个男人不喜欢?”柳森说的毫不掩饰。
叶若黎笑了:“你那哥们是不是也特别出色?丽师一直憋着不让我见。”
柳森一边测量,一边对若黎说:“王然的出色,是看不出来的。”
“很内秀?”
“差不多吧。他不怎么爱说话,但你别让他说,他一说准说到点上。”
“难怪。”
“难怪把你们校花吸引住吧?王然优点可多了。”以男人的眼光看男人,柳森觉得王然是那种特别让人有安全感的人。
柳森量完尺寸,画了个草图给叶若黎看:“你看,你这个店面不足70平,我建议你除了吧台,不要做任何隔断,这样空间不会太局促,会大气一些。你看你附近基本都是高档写字楼,客群肯定都是小白领。所以呀,餐桌不要用太大的,4人到6人的就可以,还有啊,不要用圆桌,显得俗气,又占地方。”柳森带着叶若黎走到吧台后面的空场,“这块突出去的一小块,建议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