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听到,睁开眼,第一次觉得,黑暗很浪费感情。
因为她在朦胧的灯光里,捉住了他眼底上好的情意。然后,在他的注视里,一夜想必好眠。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会不会被禁。
嗯,复更。
☆、怎么办都行
单论睡眠质量,简默这一夜的确眠得很好。醒来时,室内因窗帘拉得严实而有点昏暗,她伸手去按床边的壁灯开关,结果另一面墙上的挂钟显示为十点多。
以为是自己看错,简默忍着身上的不适,拥被坐起,拿手机一看,还真是。不过还好,今天是周末。
身边的人已经不在,手机解锁后就是一张备忘录,是钟磬写的——我去美国出差,为期半月。照顾好自己。
短短十几个字,简默左看右看,找出三点不对。
一是每次他去出差,都会事先告知她。二是为期半月的差太长,他们自交往起似乎就没分开过这么久。三么,就是短信太短,他哪次不是千叮咛万嘱咐才走的?
好在简默是随遇而安的性子,绞尽脑汁想不通的事,索性不想。
快到中午,就算很想赖在床上,还是不得不起床。刚挪动下身体,简默就抽了一口冷气,这才终于想起了风流“往”事。
她为什么起得这么迟?因为昨晚睡得迟,顺便累得有点呛。
简默低着眼,借由灯光看到了手臂上的斑斑点点,再红着脸掀开被角,咕哝了一声。
没脸见人的节奏啊。
刷牙的时候,她才想到,昨晚某人这么卖力,难道是因为要去出差,在提前削减库存?
累得太呛,简默就想晚上去一趟钟家报个到,其他时间都不出门了,谁知天不遂人愿。
“简默同志,511寝室将于今天下午两点准时召开内部会议,特此通知,请你务必出席。”
接到高中舍友电话时,简默正喝完钟磬早上煮好的玉米粥,准备去书房,结果听到寝室长的大嗓门。鉴于上次中秋与国庆,她忙各种事无法与会,由此导致内部会议无限期延后,她答应得很爽快。
自从必胜客推出无限续杯的福利后,几个女生的下午茶,她不用问,就知道是去必胜客喝的。
简默的宿舍是六人间,到的有四个。另两个,其中一个当年留床位来午睡,另一个心比天高,和寝室里的人并不亲近,所以从未叫过。
简默总是最后一个到的,其他几个老样子,人手一杯饮料,剽悍的寝室长耍剽悍不解释,拉着她就让点饮料,“又迟到,这次自罚三杯。”
见过拿免费续杯当惩罚措施的吗?凶残加三级的手段,简默是不上公厕的,此举导致简默每次出必胜客,最想去的地方一定是家里的卫生间。
她微微一笑,这次有了托辞:“最近准备要小孩,婆婆严禁我摄入过多糖分。”
说完,简默就惊呆了,因为桌面上突然多出了一大一小……两个肚子。
寝室长卫遥难得见到冷美人露出惊疑的表情,心情更好,“栽了吧,惊呆了吧,她们两个才是真怀了。对了,怀哥有趣事向你和之之重述一下。”
性格比较文静的鱼天怀扶了扶眼镜,博士镜片展现非一般的厚度,“就是做实验的时候,突然肚子痛,送医院检查,就查出来怀孕已经……五个月。”
小肚婆柳之之也来得比较晚,听完冷笑三声,“你还真是幸福得像奇葩一样。你怎么不学那些初中MM,到时候直接把孩子生在厕所里了事?还好你做的都是毒死小白鼠的实验,要是不留心做了居里,你对得起国家晚婚晚育的政策吗?”
鱼天怀小时因多次进行手术曾留级两年,以二十八岁的高龄考上博士,并于今年找到真命天子,的确是晚婚晚育。高智商,性格么,说好听点是文静,说难听点就是呆萌。
听得这番话,她撑着下巴问:“真有这种事啊?那些小姑娘和小麦麦还真可怜。”
另两人见惯其捧脸张嘴的萌态,不屑看,唯简默善良地附和:“这牵涉到数个复杂的社会问题,包括教育的片面性、家庭的变态性……”
卫遥听到这个开头就知道不妙,也没顾身在餐厅,扶着简默的肩,喝道:“Stop!简默同志,你唯一的价值就是这张释放向心力的脸蛋,懂?”
一名服务员正巧路过,当场被中气十足的“stop”震在原地。
简默举手,“我说最后一句,油炸食品和奶茶里的反式脂肪酸绝对超标,加上高热高脂,两个孕妇宜少吃少喝,不吃不喝为佳。”
鱼天怀正在喝奶茶,“啊”了一声后放下杯子,将之打入冷宫。
见状,柳之之嗤笑,“这年头,油是二次的、脸是二次的、命也是二次的,以毒攻毒,懂不懂?”
鱼天怀不食烟火,不过化学是其每日必需品,顿时成墙头草,“好像也是。”
卫遥则递给简默一记眼神,后者会晤,这是“有内/幕,稍后扒”的意思。抿着柠檬汁,简默不禁打量了眼昔日的室友。
三月份的寝室聚会,柳之之没来,时隔近一年,这位室友好像变了许多。
高中时,大家都是麓市人兼学生党,每周回去一趟,很难看出家境好坏。不过,柳之之自尊心极强,以前有人丢了东西就是友好地问及她,也会被硬声驳回。
她晓得一点,凡事过度容易出事,过度自尊的人容易暴露自卑的本质。
反观现在的柳之之,身上三个元素:红唇、名牌、首饰,拼成一张傲气与俗气的脸,这让她有点接受无能。
“下次我请你们去喝茶,上百一壶的龙井,绝对绿色环保无污染。”末了,柳之之颇大方地说。
鱼天怀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哇,之之,你中彩票了?”
柳之之“哼哼”笑了数声,正准备回答,手边的手机响了,看到屏幕,她笑眯眯地接起,“在和朋友喝下午茶……”
这通电话不长,并以一句“爱你”结尾。
最后两个字配上柳之之的口吻让在座淡定如简默,奔放如卫遥,呆萌如天怀者都忍不住寒了一下。等她依依不舍地挂断,卫遥率先问:“谁啊?笑得胸都抖了。”
“我……老公。”
鱼天怀惊得差点抖肚子,“之之,你都结婚了?什么时候?怎么没请我们呢?我结婚要十个伴娘呢。”说完,还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下。
卫遥搭上鱼天怀的肩,正色道:“现在上至男友下至网友都能叫老公,怀哥,你out了。”
“够了啊,别一唱一和地拿我寻开心。”柳之之翻了个白眼,然后笑得甜甜蜜蜜,“就快了,到时候一定通知你们。”
“那发糖的话,我要德芙巧克力和丹麦皇冠曲奇。”鱼天怀无比神往地举手。柳之之斜睨之,霸气侧漏,“你要费列罗都行。”
“啊!”仰天,“傍大款的感觉真好啊。”
卫遥遂拍了下鱼天怀的头,力道之大差点让那颗高昂着的脑袋埋到小吃拼盘里,“你和你家小黑结婚的时候直接走的结婚宴,礼是用来还的,所以没你的份。”
鱼天怀摸着头,泪眼汪汪,“那你还没结婚,谁知道你吃不吃霸王餐,所以也没你的份。”
卫遥一点不着急,继续欺负小朋友,“如果是陪怀哥您……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朋友一生一起走呐!你不开森我开森呐!”
问:寝室谁能制住热情奔放的寝室长?
答:非冷艳高贵的简默同学不可为之。
鱼天怀没辙,睇向某个存在感极强还硬充小透明的人,“默默,你家寝室长搞霸权主义,你管不管?”
正在喝果汁的简默被点名,抬头,扫视一圈后冷艳高贵地笑,“抱歉,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于是,卫笑,鱼咬手帕。
“我说,你们几个怎么越活越幼稚了?”旁观的柳之之看着这出闹剧,不屑地嗤了一声,又喝了几口饮料,而后拿包起身,“我有事,就先走了。”
在她手上的钻戒甩出闪瞎三双眼的光芒后,餐桌上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卫遥摇头叹息,“看来以后的寝室聚会只剩三个名额了。”
天怀凑过脑袋,“为什么?”
“刚才之之撒娇的时候,抖了的人举手。”
刷刷,卫遥和鱼天怀举了,剩简默还在小口小口地吃着抹茶蛋糕。觉察四道射线,她再度抬起头,问:“怎么?”
卫遥睐她一眼,继续叹息,“好吧,名额应该只剩两个了。”
忽然间,天怀放下叉子,“我想我知道之之变地主婆的主要原因了,因为……她找了个地、主、公!”
闻言,简默和卫遥默契地对视一眼。
真相只有一个,而从某种程度上说,怀哥确实真相了。
重点是,这个婆是第几顺位。
分别时,鱼天怀坐老公的车走,去医院做定检。简默要去看望婆婆,卫遥顺路,于是搭简默的车。
卫遥算是简默的半个闺蜜,一年中就聚个三五次主要因为卫遥是实打实的宅女,平时的电话联系是常有的,所以,两人的对话展开得很自然。
“这几天怎么样?”
“还可以。”
“我想也是。”卫遥在简默的领口乍看数眼,“你性福得很……醒目,看得出来。”
刚才卫遥在餐厅太乖,以至于传递出从良的错误信号。这么一句话出来,简默才算记起寝室长的名言。
小说里的经典桥段——男问女:我该拿你怎么办?
卫遥式回答:就地办!即时办!往死里办!快到总裁办,怎么办,都行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虐心的词
没错,卫遥是标准的女汉子,剽悍有,猥琐更有,刚才在必胜客想必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于是,简默咳了一声,“你呢?上次你在电话里说在网上碰到一个又分了,你也搞网恋?”
“我哪有这么空?就是懒得去超市,在网上买棉签棒,买来发现掏耳朵的效果不错,就评价说‘木棒挺硬,不容易断’。”
卫遥忽然顿住,简默瞥她一眼,没想到刀枪不入的寝室长居然在害羞,她更有兴趣了,“然后呢?”
“然后,”卫遥一脸囧相,“掌柜回复‘断在里面非零概率事件,请慎重使用啊,亲’。”
和卫遥同为室友三年,简默的领悟力也到了至高境界,瞬间悟透,“这个掌柜挺有才的,你怎么知道他是男的?”
“MD老娘还是正经的黄花大闺女,能背这个黑锅吗?当然讨说法去了。结果店主告诉我,那是她儿子帮她照料店铺时回的,评论也删不掉。我当时估计疯魔了,就要求和她儿子说话,晚上那小子上线,劈头就问我‘是不是断里面了’,我立马打了长达上百字的几字经回他,没想到那小子虚心接受,最后不知怎的就聊上了。”
“那怎么又分了?”
“太长了。”
简默目瞪口呆,她是知道卫遥的,典型的敢说不敢做,“呃,你的黄花终于掉了?”
“靠!什么黄花掉了!思想这么龌龊!再说老娘是那种人吗?老娘的境界是随便起来不是人,能随随便便就随便的?我说的是距离,他在汉市。”
“……”一般人不是会说太远吗?她无知,她有愧。
“我去,老娘才区区二十六,凭什么被封建家长逼婚啊?也不看看他们给的这张脸,直接影响我早恋也罢,还让我沦落到要去相亲。连我前天在路边捡到一只狗,问它‘今年姻缘旺不旺’,它居然还回我……喵。这不是搞笑段子啊,确有其事!”
简默脑补了画面,顿时笑喷。
卫遥则大叹三声,“所以说,这世界上最虐心的词,莫过于高不成低不就;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我碧落黄泉,他投胎人间。总之,你懂的。我也不像你,有个老公面子好里子好,最重要的是,活好!”
简默于是安慰之,“其实,现在的男女感情都是以活好开始,以活不好结束的。”
“也是。”觉得此话有理,卫遥点头附和,随即意识到不对,“简美人,我没听错吧?你这是节操掉光的节奏啊?莫非这婚姻不但是爱情的坟墓,还是节操的坟墓?”
“差不多吧。不过,前提是这个人节操余额得充足。”
“哟呵,来,张嘴给姐瞧瞧你那条毒舌长什么样。现在不是流行整容吗?我也去整一条。”
简默说不出话了,从卫遥口里蹦出的舌头,她已经能自动和《倩女幽魂》里树妖的舌头划等号。猥琐,她可以应付;恶心,还是算了吧。
“小样。”
卫遥笑得嘚瑟,车外阳光大好,晒得姑娘她心情更好,“对了,上回我看到一句话说得挺在理。好像是这么说来着:浮生一梦,忙得蛋疼;若得半日安身,阳光底下哼哼。”
卫遥意味深长地在一旁咀嚼,神情陶醉,末了不忘问简默:“你觉得怎么样?”
路口红灯,简默稳下车,然后评价道:“嗯,挺好的。”
“你这是‘挺好’该有的表情?”
“我只是在思考这句话原创的成分,以确定各种词的衍生义。”
“不错,有悟性,一听就知道有我的创作。”
因为无处不猥琐啊,简默边腹诽边面无表情地说:“报告寝室长,打野战,一场地不干净,二观摩性不强,三有碍视听,建议不要施行。”
卫遥作为曾在电视电影界展开多元化多层次多角度研究并地毯式搜索的人,迅速展开了探讨工作,“有理有理,最重要的是,强光下容易暴露缺陷,减少新鲜感。不如改成月光底下哼哼?”
由于此情境颇具代入感,简默这下没嫌弃,反倒脸红了,模糊地应一句,把话题转开,“之之怀孕几个月了?”
“唔,听说是三个多月。”谈到这个话题,女汉子卫遥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腔调,坐直了身,“我上回在‘时代’那边看到她挽着一男人,那男人看着人模人样,不过应该大她一轮了,开‘大宝’750的。”
“哦……”
卫遥感慨,“大学聚在一起的时候,她不就说过她寝室有个被包的,买什么都能跟英文字母挂钩?当时她说羡慕,原来不是光点赞,还想着被点赞。”
知道卫遥不是个会信口雌黄的人,简默试探地问:“也许,那个男人离了婚?”
“那天我跟了一下,之之去试衣服的时候,那男人正好接到个电话,开口就是‘老婆’,笑得还春光灿烂,以为通的是视频诶。哦,忘记说,我和之之在塘市上大学那会,大三她就跟我说喜欢上一个人,那时候她估计还没这么喜欢,先说有车有房,再说有才有貌有内涵,最重要的是,有家室。她还说,那个男人对她若即若离,手段比莱布尼兹还奥林帕斯。”
简默想着前几年的柳之之并无多大改变,也即是说,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是在今年有了质的飞跃。大三距今快五年,柳之之的真心可谓一览无余。
“要我说,这种渣男,放锅里炸过都嫌难以下咽。不过之之也是犯贱,就为了一亩田的营生,把自己整得横竖都小三。简默同志,你说钱这东西,是不是自己赚才花得爽?跟男人要钱,讨气!”
“实践经验?”
“男人指我爸。”卫遥气呼呼地。
简默心领神会,高中时,卫爸爸的恋女情节可谓人尽皆知,她笑问:“比如?”
“比如你见过一个大家长在女儿要零花钱的时候问的是‘你要拿我的钱去养男人’?真是服了那个老男人!”
“其实,我比较想知道阿姨听到这话的感想。”
卫遥露出囧到家的表情,“她说,总比你拿我的钱去养女人好。”
“……也对。”
“是吗?”卫遥露出了更囧的表情,“最后我妹妹会说,那妈妈,妈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