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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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要什么-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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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是黄土埋到脖子里的人了,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的誓言也已经实现,何必在乎那些虚名,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就像一颗小树,经历风雨是必须的,但若是刚刚成型就被虫蛀兽啃影响生长,恐怕我进了火葬场都不能安心哦。”说完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朱乐本不是扭捏之人,也知他说的是实情,王大师早已退休,上面根本不可能对他进行实质性的处分,心下虽然仍旧感动,却破涕为笑,陪着他聊些过往的开心事,直到司机和保姆过来接他,又约好了改日登门拜访。
  王大师的出头很好解释,那个厂方的负责人就有些蹊跷了,不过朱乐和他的关系远远够不上推心置腹,不方便直接询问,只是在交代工作的时候旁敲侧击地质疑了一下。
  没想到那个负责人倒是爽快,尴尬地嘿嘿笑过之后道:“朱工,我是工农兵大学生出身,虽然也是大学生,其实没多少墨水,跟您这样货真价实的知识分子是没法比的,所以您不妨把我当成个粗人来看。”
  点了根烟,抽了一口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看了看前方禁止吸烟的标志,犹豫着是否要熄掉的时候,朱乐给他了一个不介意的手势,他虽然口中道着歉,脸上却乐开了花,又狠狠地吸上了几大口。
  “小朱啊,我叫你小朱不介意吧,朱工朱工的怪别扭的。”朱乐满头黑线地点点头,急于知道真相,还顺势和颜悦色地说了句:“当然不介意,论年龄李总您都是我父辈的人了。”
  李总这才接着说:“父辈我倒不敢当,我老李虽然是个粗人,可话糙理不糙,前段时间确实是我对不住你,这我承认,可是厂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全厂那么多职工盼这笔款子盼了好些年了,要不是经济危机,基础设施改革也不会轮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厂,事情办砸了我辞职谢罪都没什么当紧,但要是款子出了问题,我提头回去都没脸见人啊。”老李叹了口气又道:“所以我只能把问题往你身上推,我也问了,这事儿到你这儿也就是一个工作失误,最多通报批评一下。”
  是啊,通报批评比起全厂人的生计,孰轻孰重很容易分清,朱乐心里苦笑一声,人家也没想到自己还有那么多别的问题不是。
  “那您今天这是……”所以今天的事情才透着诡异,他不怕款子出问题了吗?
  李总做势左右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没有外人会听到才一副自己人你就别装了的样子对她讲:“小朱啊,人有骨气那是应该的,可真出了事情该用的资源还是要用的,年轻人啊,有时候还是太理想主义,想当年我们年轻的时候,毛主席他老人家……”
  云山雾罩地听他侃了半天,朱乐才约莫猜到是有人从上面打了招呼,要求她的事情务必要“秉公”办理,领导们不清楚上意,试探着提出的几个方案都被灰头土脸地砸了回来,还是一个秘书机灵,暗自比较了一下每个方案被驳回的速度快慢,才引导着上司们猜测出了那个“秉公”的具体含义。
  其实也不能说是责任领导揣摩上意的本领差,主要是这狠办朱乐的指示也是经由总公司当权人物授意的,县官不如现管,没有确切指示,谁也不敢往相反的方向来。
  现在有关人士不过一个电话,一句“秉公”办理,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朱乐身后的支持者到底是谁,就相当令人玩味了。
  李总也是在得到款项不会出问题的保证后,八卦之心浮现,想在朱乐这里套些内幕,顺便攀攀交情,以期能接近传说中的“太子党”。没想到消息没套着,反而拉拉杂杂的把自己的问题交代了不少。出了大楼被外面冷风一吹,李总才忽然意识到,朱乐这次是和他交接工作来着,意味着以后项目还是要换别人来做了,那他帮她脱罪的任务是完成了,还是没完成呢?
  事实上朱乐本人对自己是否还有罪这个问题,比李总还迷惑。就算外贸项目的事情她问心无愧,李总厂里的项目,她的失误是板上钉钉的,通报批评也全系统都看过了,后来再如何澄清也是欲盖弥彰,院领导也都很聪明地淡化这件事,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她这莫名其妙地扳回一城,反而让院里的三姑六婆找到了更好的八卦题材。
  继关于她结婚对象以及离婚真相之后,朱乐背后的“靠山”到底是谁,又成了新一轮的热门话题。
  当然,恢复了当红炸子鸡身份的朱乐,是无福亲耳听到这些传言的,但用脚趾头也能猜出大致的方向。
  过于引人瞩目的日子,从来都不是朱乐所喜欢的,而且一旦连顶头上司都对你客客气气唯恐哪句话得罪你,那这日子纵然顺利,也绝对不会顺心。
  朱乐还是决定辞职,当然,在辞职之前,还要找出那个打了电话的“当权人士”。
  范围不会太广,其实最可疑的人选只有两个,老爹朱青柏,或者是栗大叔栗徵。其他人,要么是有心无力,要么是有力无心。
  四十六
  下班之后,带着满腹的心事,朱乐按照大董所给出的地址来到医院,本来还有些忐忑,在看到病房只有大董一人陪同的时候,心情忽然就好了很多。
  看到她出现在病房门口,大董原本无神的眼睛里顿现一抹光彩,并且敏锐地感受到了她的好心情,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接过朱乐手里探病的果篮,将她引至病床前,郑重介绍:“我母亲。”
  躺在床上的是个瘦弱的女人,大大的眼袋,深陷的眼窝,蜡黄的皮肤和脸上明显的皱纹都显示岁月并没有特别优待她,但奇怪的是,即使这样躺着紧闭双眼,你也能感觉到她依然是美丽的,并且是惹人怜惜的美丽。
  也要维护这位妻子和母亲的原因——这样的女人,生来就是要被男人照顾疼惜的。
  眼前的董母没办法让人联想到她曾经农妇的身份,甚至不像是个煤老板暴发户的妻子。看着大董小心翼翼地帮她整理好被角,朱乐心头竟莫名地隐隐羡慕董母——丈夫为她奔波受苦,不离不弃,儿子对她关怀备至,甚至铤而走险,拥有那么多的爱,她其实很富有,一直都是。
  大董在弟弟行刑前见了他一面,关于自首,他只解释了一句“妈需要人照顾。”是啊,如果大董既不能定罪,也不能无罪释放,而他又是嫌疑犯在逃的身份,病重的母亲就要一直托付给外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董家小儿子选择提前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换得母亲的老有所养。
  朱乐发呆的同时,大董则默默注视了床上的母亲一会儿,忽然道:“妈,我知道您听得见,今天来的这个姑娘曾经是您的儿媳妇,不过儿子混蛋把媳妇弄丢了。您要是再不醒,我没时间追媳妇,要是被别人抢走了,我不是威胁您,反正弟兄三个就剩我一个,恐怕您这辈子是抱不到孙子了!”语调竟然是轻松活泼之间混杂着一丝赖皮。
  朱乐目瞪口呆地看着病床前的男人,仿佛第一天认识他。她刚才还在为董家儿子们的孝心感动的不行,怎么这么快就幻灭了呢——他,他居然这么威胁病重的母亲,连“弟兄三个只剩我一个”这种摧人心肝的话都敢说!
  大董对她的幻灭似乎不以为意,只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是这轻飘飘的一眼,成功阻止了朱乐快涌到嘴边的指责。
  那眼里的痛苦如此浓烈,让人怀疑刚才的话,摧的到底是谁的心肝。
  当朱乐随着大董的目光再次看向病床上的妇人时,再次惊呆了,刚才还干枯暗淡的眼角,竟出现了两行泪水,蜿蜒地流向耳际。
  “快,快叫医生!”朱乐一边催着同样呆愣的大董,一边手忙脚乱地抽出两张纸巾,打算阻止董母汹涌的眼泪继续往耳朵眼儿里灌。
  朱乐俯□去,手刚刚接触到董母的脸颊,眼前忽然一亮,一双少女般清澈湿润的眼睛缓缓睁开,先是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张嘴想说什么,奈何嘶哑的喉咙不予配合。
  朱乐惊喜交加:“伯母您醒了,大董去喊医生,马上就回来。”
  今天是黄道吉日,沉冤得雪,董母醒来,可谓双喜临门。
  董母虽然醒了,身体仍然十分虚弱,要继续住院观察治疗,而由于原本帮忙照应的潘兰忽然不见踪影,大董晚上照例是要留下来陪床的。
  朱乐心神不宁,又不想一个人回家,再次把舅舅毕星华拖出来喝酒。
  品味不凡的高档会所,悠扬舒缓的蓝调音乐,尔雅英俊的中年男士,美丽大方的年轻女士。从旁观者的眼里,这情景暧昧而又小资,任谁也猜不到他们的对话内容其实是这样的
  “小东西,咱俩户口都在北京,我下周要给公安局长他丈母娘做开颅手术,改姓的事很方便。”某男士完全罔顾职业道德和清廉的名声。
  “老家伙,‘朱乐’虽然不怎么好听,起码是‘像猪一样快乐’,‘毕乐’你是说我这一生的快乐都完毕了吗?你还嫌我不够惨啊!”某女士有暴走的趋向。
  “咱们把名字也可以换一下……好了好了,这事稍后再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前婆婆终于醒了,工作上的事也解决了,这不都没事了吗?”毕星辉终于在外甥女暴走前把话题扯了回来。: p ?5 K7 N〃 B
  “我是想向你这个‘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的人咨询一下,这种情况下我到底该不该去医院帮忙照顾他妈啊?”
  毕星辉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要等他来追你吗?”
  “我……”朱乐有些扭捏,“他一个人要照顾他妈妈还要遥控钢厂的运营,我反正要辞职了最近没事可干……”在舅舅的瞪视下朱乐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抿着嘴低下了头。
  这几乎是毕星辉这辈子最有长辈威严的一刻,他努力端出严肃的表情:“我们毕家的女儿,什么时候沦落到还没出嫁就上赶着伺候婆婆了?他是男人,在结婚之前,他的公事也好,私事也好,有什么麻烦最好自己解决清楚了再来找你,你年纪轻轻地,还没好好享受恋爱,他还没被折腾的人仰马翻焦头烂额痛哭流涕感激涕零,就想白捞一贤惠媳妇儿,这世界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那个,舅舅,当初舅妈也这么折腾你?”朱乐被吼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没有!”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你……”
  “所以我们离婚了啊。”
  朱乐彻底晕菜,终于发现自己居然找了个同样的婚姻失败者咨询疑似婆媳问题。
  酒至半酣,夜已过半,俩人出了门来到停车场,为到底谁送谁产生了争执。
  朱乐要送毕星辉,理由是他喝高了自己却没醉,而且他毕竟是长辈。
  毕星辉站都站不稳,但毕竟没忘了自己是个男人,另一个理由同样是他是长辈。
  朱乐还要再争,毕星辉晃晃悠悠地摆摆手对朱乐道:“我不放心你和那小子,要不搬去我那里住吧,我来照顾你,顺便帮你一起收拾他。”
  朱乐翻了个白眼,跟个科学狂人一起住,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而且要怎么“收拾”大董,其实她还没拿定主意。
  两人兀自勾肩搭背拉拉扯扯,没曾想这情景落在旁人眼里有多么的暧昧。
  “喂?朝阳区交警大队吗,我要举报,有人酒后驾车,可能还是醉酒驾车,具体地址是……”
  地址很熟悉,就是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声音也很熟悉,朱乐一阵恍惚,赶紧扭头看向后面。
  果然是叶铭磊,脸色铁青铁青的,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好像在说:看什么看,举报的就是你!
  酒壮怂人胆,朱乐也怒了,把毕星辉一把塞进后车座,大步冲向叶铭磊:“你什么意思。”
  叶铭磊嘿嘿冷笑:“就是这个意思,维护公共安全,人人有责。”
  朱乐忍了忍,尽量平心静气:“我没喝醉。”
  “你总喝酒了!”叶铭磊不为所动。
  朱乐回瞪了他一会儿,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她其实也很少酒后驾车,决定妥协:“好,我把车放这儿,打车走。”说完就要转身。忽然手臂被拉住,猛地被拖进一个怀抱。。
  等朱乐回神,眼前就是叶铭磊那张放大的脸,比刚才眼光更狠,脸色更青,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朱乐忽然有些紧张,她和叶铭磊从来都是唇枪舌战,并没有上升到肢体冲突过,距离这么近还是头一次。
  朱乐尽量维持表面的镇静,并力图不去刺激他:“叶铭磊,你喝多了,有事大家坐下来慢慢说。”
  “说什么?”叶铭磊仍旧嘿嘿冷笑,瞟了眼毕星辉那辆高档轿车后座呼呼大睡的男人,说道:“说你的前夫还是现在的新欢?朱乐你愈发出息了啊,一边养男人一边被人养,左右逢源的感觉怎么样啊?你开个价吧,我也不见得就出不起。”说完怒气似乎稍敛,转而暧昧地笑了笑:“而且我比他年轻,你快三十了吧,明白我意思吧?”只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朱乐面无表情地听完,动动被钳制的胳膊:“说完了吗?说完了先放开我吧。”
  叶铭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许久后才缓缓放开手,朱乐倒也不急,只冷冷地看着他。
  看她默默地整理了衣服,就在叶铭磊已经做好准备被抽上一巴掌的时候朱乐开了口:“对不起。”
  叶铭磊彻底傻了。
  “童丹说你成熟稳重又有风度,从来没见你跟谁急,这不是我认识的叶铭磊,我姑且认为你待我这么特别是因为喜欢我,而我真的不喜欢你,这虽然不是我的错,但我仍愿意表示歉意。”接着语气一变:“不过,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口不择言伤害她的理由,叶铭磊,长这么大没受过啥挫折吧?没经受过这么彻底的拒绝吧?另外;”说着冷不防一巴掌挥了过去,“也没挨过耳光吧?”
  叶铭磊躲避不及,挨了个结结实实。
  “现在好了,都经历了,这都是长大的必要条件,我对你也算有帮助了,咱们两不相欠了。”说完甩甩发红的手掌,转身走向熟睡的毕星辉,用手背啪啪拍他的脸:“舅舅,快醒醒,咱们上去叫出租车,我弄不动你!”
  世事无常,朱乐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叶铭磊帮她把舅舅搬上车并送回家。
  毕星辉的公寓很宽敞,并且还算整洁,以朱乐对他的了解知道这必定是小时工的功劳。
  看着朱乐把毕星辉安置妥当,两人为他关上卧室的门来到客厅,叶铭磊忽然笑了:“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你照顾醉酒男人了。”没说出口的是,最初一刹那的心动,起因正是她照顾人的细心和体贴,以及由此散发出的善良和温柔。
  “只是你对我从来都说不上温柔,或许我也应该在你面前烂醉如泥一次。”叶铭磊仍然是笑盈盈的。朱乐本想说些什么,看到他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忽然又无法开口了,那一掌,她愤怒之下是用了全力的。
  “叶铭磊,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这次的道歉明显诚恳很多。
  叶铭磊又笑了,不过这次倒没说什么。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朱乐只得招呼道:“你喝点什么吗?”毕星辉这里是典型单身男人的住所,比宾馆强不了多少,冰箱里只有啤酒和果汁。
  叶铭磊谢绝了啤酒,两人各倒了杯果汁来到客厅坐下。
  “其实,我今晚见到你的时候,并不想说那些的,我也不认为你会被人……”
  朱乐眉头一皱,截住了他:“好了,我们别没完没了地互相道歉了,都忘了吧。”
  叶铭磊叹口气:“刚才回想了一下,发现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好像一直是我在纠缠你,单方面自说自话,从来没为你做过什么,反倒是你帮了我不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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