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做什么好吃的呢?”范娴厨艺顶好,陈妈在旁负责拼盘,范娴掌勺,让傅染站在身旁,“我教你几道拿手菜。”
傅染会做菜,但顶多也算能吃那种,说不上技术含量,“妈,怎么想到教我做菜?”
“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陈妈将择好的菜放在边上,范娴找了个围裙让傅染穿,等菜全部上齐全,时钟已经划过12点。
明成佑和傅颂庭正好下完棋,傅颂庭拿出白酒,傅染眼见明成佑没有拒绝的意思,“爸,成佑要开车,还是喝点饮料吧。”
“对对,”傅颂庭恍然,吩咐陈妈多准备个饮料杯,“瞧我这记性,我们小染会心疼人了。”
“什么啊。”傅染拉开椅子坐在明成佑身边,她手掌放到嘴角处,“今天有几道菜是我做的。”
“那我得多吃点。”
傅染也没有刻意学,菜全部摆上桌时几乎分不清哪几道是她做的,但明成佑的口味和喜欢的菜式她大抵还记得,傅染夹起块东坡肉放到他碗里,“怎么样?”
明成佑浅尝一口,“嗯,有小厨子的范儿。”
范娴笑着取下围裙交给陈妈,“不是我夸自家女儿,小染要是再用心点,凭这天赋真能当厨师。”
傅染喜上眉梢,夸奖的话总是最受用的,“还有这玉米饼也是我做的。”
她起身给傅颂庭夹一块。
范娴给傅颂庭倒酒,面色如常,声音和蔼趁着其乐融融的气氛道,“成佑,你跟小染的事我们傅家肯定是同意的,你们要在一起自然也希望接受两边家长的祝福,你妈那边……”
她适时收住口。
明成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您放心,我妈尊重我的选择。”
范娴点点头,敛了神色未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拿起公筷给明成佑夹菜,“多吃些。”
午后,趁范娴去餐厅泡茶间隙,傅染跟过去,小声道,“妈,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
“你这孩子,”范娴总说傅染玲珑剔透,果然有事瞒不住她,“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今天跟几个朋友出去遇到李韵苓,本想过去打个招呼,但她见到我神色很难看,我还未走近她倒是径自离开了。妈担心她还对两年前的事耿耿于怀。”
“妈,”傅染双手搭住范娴肩膀,下巴搁在她肩头,“兴许她没看见呢,别放在心上。”
“也有这可能。”
范娴把泡好的茶递给傅染,“端出去吧。”
她小步走向客厅,范娴所说的话也正是傅染的担忧,虽然明成佑嘴里说没事,但两个人想要真正在一起,李韵苓那关还是得过。
神秘女子进入中景濠庭的新闻第二天便被铺天盖地的另一则报道给覆盖。
明傅两家有望再度联姻,这消息足够劲爆了。
傅颂庭被问及此事,回答得模棱两口,只说这是年轻人的事,上一辈不便再干预。
傅染开车准备出去时,在门口遇到等候多时的明铮,生怕在这非常时期再闹出些不靠谱的绯闻,傅染索性把他请到家里。
傅颂庭和范娴都出去了,陈妈给明铮泡了杯茶。
男人手肘支在膝盖上,清冷眸子同傅染平视,“打算好了跟他重新开始,是吗?”
“我想试试。”傅染把一个抱枕垫在腰后。
明铮双目布满血丝,精致的下巴有青色胡须钻出,且满面倦色,傅染小心问了句,“哥哥,公司不是放年假吗?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妈住院了。”明铮嗓音沙哑。
傅染一惊,声音忍不住颤抖,“住院,生病了吗,严不严重?”
“她整天心情不好,医生说有抑郁症倾向,最近这段日子一口饭吃不进去,身体消瘦不说,健康也成了问题。”明铮尽量轻描淡写,但眉宇间聚拢起的担忧及神色还是泄露了他此时的焦虑。
傅染心情也跌入谷底,明铮抬眼望着茶杯内打着卷儿的嫩绿色茶叶,“小染,他去世之前跟我说他最爱的人始终是我妈,你也听到了不是吗?”
傅染紧咬下唇,点点头。
“但我妈现在想见他一面都这么难,她说,死了也就解脱了,也就能见到他了。”明铮抬起通红的眸子望向傅染,“他藏在哪,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傅染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尔后又一点点慢慢松开,“哥哥,你回去跟伯母说让她静心修养,等身体好些后我才能告诉她。”
明铮眼睛抬起一动不动盯向傅染,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傅染送明铮走出傅家,“伯母在哪家医院?”
“二院。”
傅染点点头,神色稍见沉重。
明成佑下午来傅家,带着傅染去到中景濠庭,不用上班日子过的难得悠闲,傅染对中景濠庭不算熟悉,毕竟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明成佑让她随便看看,自己则去餐厅煮咖啡。
傅染拾阶而上来到二楼,明成佑的房间门打开着,她走进去参观片刻后出来,打开旁边的门,见是书房。
别墅就是这点好,打哪都是房间,随便一扇门内都是独立的私人空间。
明成佑在楼下喊她,傅染并未听到,她顺着走廊,手指不经意划过一扇门板。
拧开门把,竟然是锁着的。
傅染又试试了,真是锁着的。
这也是整座别墅内唯一一间被锁住的房间。
明成佑的脚步由远及近,傅染杵在门口,别过脸道,“成佑,这是谁的房间还锁住了。”
明成佑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加快脚步走到傅染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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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煮好了,下去坐吧。”
傅染右手还放在门把上,“我转了一圈,好像只有这间给锁上呢。”
明成佑手掌撑住门板,这到底是谁的房间,他心里最清楚。
“里面的人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傅染噢了声,眼帘微垂,一把目光投在明成佑胸前,见她沉默不语,明成佑暗自发笑,他从书房间内取来钥匙塞到傅染手里,“打开吧,省得你说我有金屋藏娇的可能。”
傅染捏着金属扣,谁都有好奇心重的时候,越是藏着捂着就越是被猫爪子挠过似的难受,她也没说些什么我相信你之类的客套话,反正想看,何必还为自己找理由呢。
“那我可开了啊。”
明成佑胸膛紧贴傅染后背,双手分别搭着傅染的肩膀,她垂着脑袋,把钥匙对准锁芯插进去,然后像打开潘多拉魔盒似的慢慢转动。
厚重的门板被推开,毕竟不是恐怖片,不会传出琴弦绷紧后即将被拉断般的撕拉声,傅染迈开脚步走进去。
明成佑目光扫过房间,尤应蕊留在这的东西收拾得很彻底,窗帘甚至床褥被套都由原先鲜丽的颜色换成了暗色调,房间内几乎不见多余摆设,一张床,一个书柜和一张办公桌。
高档地板泛出木材原有的光泽和香味,傅染来到房间,看到办公桌上摆着把一米多长的军刀,她不用猜都能知道这是明云峰的东西。
走近一看,军刀边上是张照片。
傅染站立在办公桌前,于心不忍,嗓音暗哑充满怅然,“成佑,我起先以为你不肯原谅他的。”
明云峰当日的决定,想来没别人能理解。
明成佑自身后拥住傅染,“他是我爸,连我妈都在说,他喜欢的最终是她的儿子,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傅染闻言,悚然一惊,面色刷得苍白,她两手覆住明成佑交扣在她腹部前的手背上,傅染身子往后仰,同他交颈相依,“对,他最爱的始终是你,逝者已矣,我们让他安安心心的走吧。”
明成佑贴着傅染的脸颊,黑曜石般的眸子盯向桌上的照片。
傅染感受男人沉稳的呼吸频率,明云峰照片内锋利的眸子刺得她心里一阵阵慌乱,她想起明云峰临死前对明铮说得那席话,又想到他所说的秘密,傅染阖起眼帘,也不知该怎样开口。
她是知道明成佑不会答应的,这番话,傅染不想当着明云峰的照片前说。
她松开手,移步走向书架,应该都是明云峰生前看过的书和一些勋章等物品,角落的地方,还摆着本硬皮笔记本。
明成佑目光顺傅染望去,他抽出笔记本递到她手里,“这是我妈整理遗物时给我的。”
傅染随手打开,里头夹着明成佑从小到大拿过的奖状和照片,还有些明云峰的随笔,大致记载着明成佑拿奖状的时间等信息,笔锋刚劲有力,也足能看出这份父爱维持得多么用心。
傅染拿起张照片,彼时的明成佑顶多三四岁,穿着小小军装骑在一匹马上,手里还像模像样挥着马鞭。
要多萌有多萌,眼睛圆溜溜的犹如葡萄,傅染手指抚过,“真可爱。”
明成佑手掌抚眉,示意她往后翻,傅染双手捧着张照片当宝,“太萌了太萌了,成佑你小时原来长这样?”
傅染指着他眉中心一点红,“谁给你点的,活脱脱一小姑娘。”
“你难道没拍过?”明成佑嗤之以鼻,“这是那个年代的潮流,什么小姑娘。”
傅染是没拍过,十块钱一张,对尤家来说也算奢侈。
她默不作声往后翻动,明成佑察觉到她的异样,他两手穿过傅染腰际拥住她,“改天我带你去拍。”
“谁要拍,”傅染话语内淬了笑意,后面都是明成佑稍大些的照片,模样依旧很萌,“你是从几岁开始进化成现在这样的?”
“我哪知道。”明成佑摸摸自己的侧脸,傅染揣着那张小将军照片,“这张给我吧,可爱的要命。”
“你……”他从傅染手里接过日记本,“喜欢就拿着吧,但是不要给别人看见。”
傅染把照片小心翼翼放入兜内,目光扫过这间房,很显然,这应该是明成佑特意为明云峰空出来的,他不管走到哪,心里哪怕有怨但至少知道给明云峰留个地方,单这一点,足能令人感到欣慰。
傅染和明成佑相携走出房间,她站在男人身后看着他锁门,距离一点点拉近,傅染看着房间内的景物逐渐定格在那张床上,这间房,朝向也是顶好的。
明成佑啪地掩起。
“不锁了吗?”傅染在旁提醒。
明成佑捏着手里的钥匙,“不锁了,反正佣人每天要进去打扫,先前怕乱动东西,但新来的几人手脚还算利落。”
明成佑若有所思拥着傅染经过走廊,这房间是尤应蕊回来后住的,每回都上锁,她搬走后,他却习惯性把它给锁起来。
才到楼梯口,咖啡香浓四溢,不同寻常的味道扑鼻而来,明成佑将茶几上准备好的咖啡杯递给傅染。
她打开电视,思忖着怎样跟明成佑说赵澜的事。
“成佑?”
明成佑拿起遥控器调台,傅染的注意力不在电视上,故而不若平时般跟他争抢,明成佑啜口咖啡,眉角轻挑,“什么事?”
“你不再怪你爸了吧?”
傅染小心端详着他的神色。
明成佑眸子斜睨向她,咖啡的味道在喉咙口辗转,他紧抿下唇,一个细小的动作将性感发挥到淋漓尽致,“我没有怪他,或许事情真如我妈所说,遗嘱的事是老大从中作梗。”
“不,”傅染脱口而出,“遗嘱是爸的意思,跟明铮没有关系。”
她情急之下,也沿用了之前对明云峰的称谓。
明成佑嘴唇几乎抿成一道直线,他眼睛盯着傅染,“那你说,我爸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傅染目光诚挚,“明铮背负了二十几年的私生子身份,不管上辈子如何,他始终是无辜的,爸说,他想补偿他。”
“补偿?”明成佑像是听到天大笑话般勾起嘴角,“依着我对我爸的了解,他可不像是那种为了单简单的补偿可以将大片江山拱手让人的人。”
于情于理,在李韵苓母子看来都说不通。
明成佑挨到傅染身侧,他执起她的手握在掌心内,“大过年的非要说这些扫兴的话,我爸都过世这么久了,算了。”
傅染用力回握住明成佑的手掌,“我听说,赵伯母生病了。”
“赵伯母?”明成佑神色有片刻茫然,“哪个赵伯母。”
傅染抬起眼睛同他对望,“是赵澜。”
明成佑的口气如此生疏,下意识里,可能都不愿意往赵澜身上想。
“她生病,什么病?”明成佑端起咖啡杯,眼里的淡漠如此清晰,毕竟是陌生人,甚至有着比陌生人更多的怨怪和恨意。
“你上次也看到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医生说有抑郁症倾向。”傅染每说出一个字,都像是有把刀在心口一寸寸割过,起先力道还很小,说到后面几个字,简直可以用剜心剔骨来形容。
“抑郁症?”明成佑不以为意,薄唇间漾出漠不关心的语气,“那又怎样,是她自找的,当初好好找个人嫁了何至于沦落到今日?”
明成佑似乎还想说下去,眼睛瞥到傅染的脸色他适时收住口,傅染捧着温热的咖啡杯出神,明云峰说是为他好,她在明云峰床前发过誓,也想为明成佑好。
但所谓的好,不得不建立在对别人的伤害上。
“傅染?”明成佑轻唤。
傅染话到嘴边,犹在斟酌,“成佑,你也说你爸都过世这么久了,都算了吧,不管心里想不想接受,赵澜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她想要有个祭拜的地方而已。”
其实倘若真能看开的话,人都死了,也无所谓再争下去,明云峰自然也不希望死后连赵澜和明铮的面都见不上。
所谓的安心,也只是李韵苓想自己心安而已。
明成佑翘起一条腿,气氛久久沉默,杯子里的咖啡已然凉却,尝在嘴中失去原有的滋味,他修长手指落于膝盖上,食指毫无节奏敲打。傅染侧首望去,细碎的金黄色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射进来,将明成佑的脸打得晦暗不明,他陡然把脸别向傅染,“那你说说,他们私自在双人墓碑上刻着赵澜的名字又算什么意思?倘若不是有前车之鉴,我妈何必做得如此决绝?毕竟,”明成佑胸口剧烈起伏,“入土为安,谁希望去打扰亡灵?”
傅染对上明成佑的视线,“一开始这件事明铮就做错了,你来我往只会将伤害无线扩大,成佑,给他们次机会,或者定个规定也好,哪怕一个月或者三个月见一面?”
“不可能,”明成佑毫不犹豫打断傅染的话,“这是我妈的意思,迁坟的目的就是不想让我爸再见那对母子,既然当初赵澜默认了明铮的做法,就要为今后有可能受到的所谓伤害付出代价!”
“现在她已经付出代价了,成佑,你点点头就能拉她把,你爸也不希望……”
“傅染!”明成佑冷冷打断她的话,空气内的气氛瞬间结成冰,“我们不要为这些无谓的小事吵了。”
傅染望着他潭底一闪而过的阴戾,她已经知道不可能说服他,傅染双手插进兜内,手指触碰到放在里面的照片,眼前仿佛闪过男童那双纯真而干净的眸子。
两个人的立场不同,自然是不欢而散。
傅染在玄关处换鞋,明成佑眼睛透过玻璃屏风盯着她的身影,傅染弯腰拉上拉链。
“我送你。”明成佑搭起的一条腿落地,傅染右手已经旋开门把,“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大步跨出门口,年后的阳光温暖有余,却余力不足,她脚步虚空一级级步下石阶,明成佑视线盯着落地窗外渐行渐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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