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有分寸。”
“成佑,既然过去的就彻彻底底放掉,你这样我怕你会再陷进去。”
明成佑勾起浅薄冷笑,“倘若我真要陷进去,你防着躲着也没用,但倘若我无心……”他嘴角的弧度渐渐抹平,“所以,你只管在家养花种草,别管我。”
李韵苓气得牙痒痒,“蕊蕊知道吗?”
明成佑搭起左腿,有一下没一下拨弄左手的订婚戒指,“知道。”
李韵苓惊得扬高音调,“那她怎么说?”
明成佑似有不耐,吩咐萧管家去重新泡杯茶,“我跟她说过,受不了的话可以离开。”
李韵苓拿着剪子的手指向明成佑,“我们都欠你的,”心里愤恨难平又补了句,“你是上辈子欠傅染的。”
明成佑抬起头,出神地望向头顶的欧式灯具。
“成佑,你也老大不小了,依我看还是让蕊蕊快点回迎安市,早些生个孩子,你看我成天在家闷得慌,”李韵苓摘掉手套,看着明成佑出神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成佑,你们两年来是住在一起吗?”
明成佑收回神,目光怅然,他定了定,眼里情绪尽掩,有些哭笑不得,“妈,你真是为老不尊,连这种事都管。”
“呸,”李韵苓笑着道,“死孩子越来越没规矩。”
傅染开车回傅家,走进客厅并未看到范娴的人影,傅颂庭一个人坐在窗前,矮几上摆着棋盘。
她放轻脚步走去,看到傅颂庭正在独自下棋,左手臂撑在胸前,埋头苦思的样子。
傅染悄无声息坐到他对面,“爸。”
傅颂庭抬起头,“吓我一跳,刚回来?”
“嗯。”
傅染左右张望,“妈呢?”
“你妈身体不舒服吃过晚饭就上楼去休息了。”
“看过医生吗?”
“老毛病,她心里有事,”傅颂庭收起棋子,“来,陪我下一盘。”
傅染心不在焉,“爸,早点休息吧,清者自清,肯定会过去的。”
傅染和傅颂庭一道上楼,去主卧看过范娴,晚饭摆在旁边并没怎么动,傅染安慰几句后走出去,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傅颂庭也在到处托关系,希望只是有惊无险。
几天过后,依旧毫无进展。
傅染从舞蹈室出来,在走廊内就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她摸了下口袋,赶紧往办公室方向小跑而去。
傅染推门进去,手机伴着彩铃发出震动,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才按接通键,那边却已挂了。
显然等不及她接。
傅染盯着屏幕上明成佑的名字,她心生希翼,犹豫片刻后拨回去。
手机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傅染心里的弦被拨动后迟迟无法平复,她焦急的在办公室徘徊,期间陆陆续续给明成佑回过去,但依然没人接。
挨过晚饭,工作室的老师们都下了班。
办公室开了盏台灯,傅染把手机放在手边,她趴着竟然睡过去,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她惊醒,看到是明成佑的来电。
“喂,你在哪?”
对面似乎有冷笑声,“他在迷性,你过来接他吧。”
说完,电话被挂断,几乎不给傅染再开口的机会。
她收拾好东西大步冲出办公室。
傅染来到迷性的天字VIP包厢,她推门人还未进去,一股很浓的烟味骤然扑面而来,偌大的包厢内酒足饭饱后人都已各自散去,况子站在沙发前,听到动静扭过头。
傅染走到他身后,目光错开况子的脸这才看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明成佑。
“他喝多了。”况子面无神色。
明成佑的手机和几样东西凌乱地散在茶几上,况子见傅染还站着,“全都是为了你的事,今天他宴请的人哪个不是迎安市有头有脸的,我看,面子最大的不是他们而是你!”
明成佑难受地拧起眉头,眼睛紧阖,似乎有醒来的意思,“况子,你他妈还给不给人好好睡觉,欠收拾。”
这般语气,竟同两年前的明三少并无不同。
况子也没有丝毫的恼怒,他看也不看傅染,“我走了。”
“给我倒杯水。”明成佑发令。
况子懒得理睬,自顾往门口方向走。
傅染用玻璃杯接了温开水,她走到明成佑跟前,“喝吧。”
男人眼睛仍然紧闭,只把嘴唇微微启开,等着别人喂给他。
傅染压低杯沿,明成佑也真渴得要命,他几大口喝光杯子里的水,傅染提醒句,“当心呛着。”
“咳咳——”
话未落定,明成佑猛地坐起身剧烈咳嗽,傅染见他这幅难受的样子,赶紧伸出手在他后背轻拍。
待缓过来些后,明成佑才睁开眼睛,他似乎还未搞清楚此时的状况,望向四侧见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你怎么会在这?”
“况子打电话给我的。”傅染把水杯放回茶几。
他就势往后躺,脑袋舒适地枕着傅染的腿,这样亲昵也只能以前才有,傅染局促,用手去推他的肩膀,“还渴吗?我再给你倒一杯。”
明成佑哪里肯放过,他握住傅染的一只手,“不渴了,就是头有点晕,陪我坐会。”
他睁开的眼睛往上看到傅染尖细的下巴,看不清她的神色,明成佑轻捏着她的手,“傅染。”
“嗯。”她低头,整张脸融入明成佑眼里,一如往昔,两年时间不曾令它改变多少。
况子出去时门并没有关上,这会烟味也散去不少。
明成佑握住傅染的手,让她的掌心贴紧他的侧脸,“你爸的事,可能真有些棘手。”
傅染心惊,脸色微变,“是吗?”
“嗯,”明成佑身上的酒味未散,“匿名信的事尽管是夸大了,但有些事却是真的,比如他利用手里的关系为某些企业牵线搭桥,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不过你爸身份特殊,要摆在旁人倒是可有可无的。”
傅染没有开口,眉心聚拢起担忧。
“匿名信只是根引线而已,”明成佑对上傅染的视线,看到她眼里的担忧,他拍拍傅染的手没再继续往下说,“别担心,事情不大,除了有些棘手外不难解决。”
傅染闻言,点点头。
傅家需要明成佑的帮忙,这种情况下推脱或者拒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谢谢。”
明成佑执起傅染的手放到唇边,“在家等我的消息,也别乱跑让我担心。”
二人在包厢坐了会,待明成佑酒意微散至少能站起来后才走出包厢。
但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脚步难免趔趄,明成佑撑着墙壁,朝身后的傅染道,“过来扶着我。”
迷性内来往的人诸多,大半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明成佑伸出手臂挂上傅染的肩膀,半边身子的力量全部交付给她。
傅染第一步迈出去差点栽倒。
打扮妖娆身材劲爆的陪酒女郎扭着勾翘的臀部经过,火热的红色超短裙稍一弯腰就能看到里面性感的底裤,她从包厢正好出来,上身内衣被里头的男人给扯歪。她站在门口整理,迎面见到明成佑和傅染。
“呦,这不是三少吗?”陪酒女郎摇曳着身姿上前,“三少这是去哪啊?”目光自然地落向傅染,她手臂搭住明成佑另一侧肩头,“三少改天来迷性可一定要捧我的场,之前你们的包厢都点名叫我,现在难道是嫌弃我了吗?还是……”
陪酒女郎嘟起嘴,“你口味变了,看上素颜扮嫩的了?”
傅染睨着她嘴角的挑衅,明艳的唇彩晕开,文胸的带子跑出了肩膀也未自知,由于穿的上衣比较透,一眼能看出被外力扯拉后的文胸挤着胸部变了形,不用想都能猜到在包厢内发生过什么。
也是,迷性本就是个销金窟,玩乐子纵yu是常事。
傅染仰望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明成佑醉意薰然,眼底的潋滟之色于女人来说是淬毒的罂粟,举手投足间把人迷得团团转。
傅染心想,这种游戏明成佑肯定也不少玩,万花丛中过,哪有片叶不沾身的道理?
扶着他腰际的手掌松了松,避开的眼睛已见黯淡。
明成佑聪明的没开口,任由傅染架着他往外走。
他喝成这样肯定不能再开车,傅染把他扶进车内,系好安全带,“回依云首府吗?”
“嗯。”
车内静默如斯,连呼吸调息的声音都很轻,舒缓而略带哀怨的《雨碎江南》是傅染最近才换的曲子,明成佑向后仰,脑袋贴向椅背,眼睛还是微微闭着的。
傅染眼里那道烈焰红唇挥之不去,有种莫名的烦躁,以至于明成佑握住她的手时被她用力给挥开。
明成佑眼帘微抬起,余光盯着傅染的侧脸,“怎么了?”
“我在开车。”
他身子倾斜,把脑袋枕上傅染的肩膀,“我知道你在开车,我头疼。”
“谁让你喝那么多酒?”
“你以为我真爱把酒当成白开水往嘴里灌吗?”他语气中夹杂分辨不清的含糊和委屈,再加上醉酒后不适,傅染眼角无意识软下,“待会回去好好睡一觉。”
车子很快来到依云首府,傅染解开安全带,“到了。”
明成佑抬眼望去,“不是这儿。”
“怎么不是?”傅染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还不至于会认错。
明成佑挺起的上半身靠回去,“我不住在这。”
“那你住哪儿?”
“中景濠庭。”
离这还有很远一段路,“方才出迷性你为什么不说?”
等于绕了个圈子。
“我喝醉了不能怪我。”明成佑有正当理由。
傅染看下时间,“依云首府同样能住,上次我见收拾的很干净,你今晚住在这吧。”
“我只在你生日那天带你回来才住过依云首府,”明成佑透过挡风玻璃望向空旷的别墅群,“我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会失眠。”
“中景濠庭难道不是你一个人吗?”
“不一样,”明成佑再度把脑袋枕向傅染,“依云首府有你生活过的影子,别的地方都没有,我只要呆在这,就会想起你,我也没办法。”
傅染手指圈紧方向盘,在沉默中一点点松开指关节,她发动引擎,把车往中景濠庭方向开去。
这儿不若依云首府张扬,但格调及设计品味照样都是拔尖,傅染把车停稳在明成佑所说的目的地前,“到了。”
“你不扶我进去吗?”
傅染摇头,“我怕我进去后你又会在中景濠庭失眠。”
明成佑失笑,“去坐坐吧。”
傅染还是把他扶到大门口,但并没有进去,明成佑酒醒过半,傅染见他走入客厅这才驾车离开。
明成佑来至二楼阳台,扶风望去,远远能将迎安市蜿蜒向前的夜景收入眼中,傅染的车子早已没了踪影,他目光渐沉,满身疲倦。
堑堃。
罗闻樱咬着签字笔出神地盯着电脑,谁说金领走出去都是光鲜亮丽被人膜拜的,在她眼里,金领和苦逼是密不可分的。
23点整。
她却还在公司为赶一个计划案而耗费青春,整层办公楼只有她的办公室内还亮着灯。
明铮手臂搭了件外套,经过她门口看到里面有灯光,他没有敲门,直接推开走进去,“Eve,还在忙?”
罗闻樱头也不抬,“你不也才走?”
MR来势汹汹,明铮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主,最近一段时间公司高层经常被强迫开会,明铮在罗闻樱对面坐定,“走吧,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是么?”女人对于自己的容貌总是比什么都在乎,罗闻樱用食指轻按眼圈,“被资本家给敲诈的。”
明铮几不可闻浅笑,眼里也有浓烈的倦意,罗闻樱抬起头,眼前的男人论长相论条件都是上等,只不过这些光鲜都掩不住他的寂寞,“听说,最近傅染家里有麻烦?”
明铮窝进椅背,“我这几天都在找关系,傅家的事来得太急。”拂不去的烦躁笼罩在心间,“你怎么知道的?”
“我爸说的,”罗闻樱把签字笔丢进笔筒,“嗨,这种事见怪不怪,我爸也碰到过,所幸是化险为夷了。”
“噢?”明铮双手压向罗闻樱的办公桌,“怎么解决的?”
罗闻樱耸耸肩,“关系呗,找准路子,一击即中要害!”
明铮若有所思,“能麻烦你爸从中牵下线么?这种事实在头疼。”
罗闻樱收拾桌面上的文件,“还记得你来罗家,说要退婚时我爸说的话吗?”
“怎么不记得,”明铮苦笑连连,“说我再敢去你家就要打断我的腿。”
“所以,”罗闻樱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除非你不怕被揍,我跟你说,我爸练过跆拳道。”
明铮伸直两腿,“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这里头关系很复杂,不是我不帮忙,就算我说也是白说,现在谁都想明哲保身,你哪怕把堑堃给我老爹他都不一定肯帮忙。”
明铮站起身,帮她把文件收拾好,“我知道,”他拿起外套穿上身,“但我的堑堃这样不值钱吗?”
“NO,”罗闻樱皱皱眉头,模样竟是难得的俏皮,“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他把自个官位看得比命还重呢。”
“倒是难道,”明铮望了眼窗外的天,“去吃宵夜吧。”
“不去,”罗闻樱想也不想拒绝,“我情愿饿着肚子睡觉也不要体重上去。”
有句话说得好,减肥是女人一辈子的事业。
傅染在去工作室途中买了个鸡蛋饼,明成佑接连几天没出现,就连电话都没有。
她照例打开电脑,把吸管插入盒装牛奶,趁着吃早餐的时间浏览网页最新的八卦新闻。
一个弹窗跳出来,是三流女星陈婪艳与某人当众热吻的照片。
拍摄的角度极好,把女星的照片拍得分外清晰,男人依稀见着很高大,背部健硕,副标题赫然写着:迎安市明三少异国耍风流。
83吃醋
傅染一口牛奶卡在喉咙口,第一次知道牛奶也像鱼刺,把人卡得这般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
蛋饼也失去原来的香味,傅染把照片拉近,其实男人的背影很模糊,只不过受了那副标题的影响,所有人自然而然都会想到是明成佑。
她颓然靠入椅背,心里怅然若失,说不出的难受和失落。
办公室门被推开,林林站在门口,“小染,别忘记今天要去MR,年底最后的活动办成我们是不是就能放假了?”
傅染将注意力从电脑屏幕挪开,她勉强勾起抹笑,“对,你们这几天加把劲,年假我可以考虑多安排几天。”
“好,一定!”林林欢快的应承声淹没于门板后。
办公室恢复宁谧,傅染望了眼那张占据篇幅四分之三的照片,她把鼠标挪向右上角,快速点了红色的叉键。
胃口全无,肚子好像也不觉得饿了。
傅染起身走向窗口,拉开百叶窗,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在这样阴霾无力的早晨姗姗来迟,为弥补人们对它的期盼,初雪就下得很猛,鹅毛般飞絮直撞向窗户,眼里一簇簇雪白,拂去心头异样的焦躁和难过。
傅染吃过中饭才去往MR,她通过刷卡验证进入电梯,来到33层的办公室门口。
倪秘书从休息间出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黑咖啡,黑色紧身高领毛衣外只穿了件时髦的小马甲,她嘴角噙起抹幸灾乐祸的笑,“来上班了?”
“对。”傅染打开办公室门,脚还站在门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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