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灯录第一部(上)by古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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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灯录第一部(上)by古物先生-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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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瑟眼疾手快的把桌上的茶杯拿远了,皱着眉头眼睁睁瞅着那东西开始挪动,但遇到需要直上直下的地方,就开始像个木棍一样直上直下的翻。
  等着那东西翻到书桌上时,已经有片刻的时间过了。
  沉瑟换做单手托腮,单手捧着茶杯,仔细的看这只虫子怎样来给他带话——苏提灯这货又想怎样作死了?这么远距离的操控蛊虫,他难道就不怕反噬之痛了?
  正疑惑的空当儿,他就瞧见那蛊虫再次直起了上半身,然后用力往下一蹲,几乎把整个上半身都压缩到身下的那个点去了。
  然后,又开始蠕动了起来。
  就见那蛊虫的尾部,渐渐出现了一些黑色的东西。
  像液体,又有些粘稠度似的。
  再过了片刻,那蛊虫完成了它的光荣使命,桌上一排黑漆漆的小字——我已去正渊盟。
  若说沉瑟前一秒还想一扇子拍死这个在桌子上乱排泄的蛊虫,那下一秒就乐了。
  苏提灯那个崽子,他是巴不得能去正渊盟里面呢,弧青啊弧青,你真是又帮了他一个大忙。
  只是他一去正渊盟。势必要被监禁……就算苏提灯目光长远棋局早定,可剩下的路子该怎么走,他到底是无法即时通知自己了。
  沉瑟将手里折扇开开合合了几个来回后,终于「乓」的一声收入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战时莲,乾瑞(二)

  苏提灯将包裹在床上铺开了,拿出几个细长黑蜡来,便重新将其系好了,坐在床边发呆。
  绿奴被隔在了另一件屋子里,他本意是想先去看看那几个被下了蛊的人,可没想到正渊盟小心至此,连让他去瞧一眼都不给的。
  他人生死又于己有何关系,那心怀天下的大梦大爱早在三岁那年绝了个透彻,又在十六岁那年彻底断了个干净。
  收拾好了这一切,他便开始在屋子里四处环顾了起来,这间屋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算气派也算不得平庸,总之就是一切恰好透出点舒服的味道来。
  径自绕到了书架面前,是一些剑术心法,苍白的手指在那几本面前顿了一顿,尔后绕到其他书目面前了。
  翻了翻大多没自己想找的,他又开始挨个抽书桌的抽屉,抽到第三个时,门直接被推开了,把苏提灯惊的手一收,却不料收手太快,那抽屉盒子直接被他扯了出来,还「咣当」一声落了地,可更令他惊恐的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薛黎陷,此刻此人正身形快如鬼魅的扑过来,看样子似乎是想接住那个抽屉,只可惜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更不巧的是那抽屉落地撞到了桌角还反弹了一下,夹杂了里面的纸笺飞扬,抽屉一角还正好磕在苏提灯的左小腿上。
  连忙抬手扶住了桌子,气力大的似乎能穿透了桌角,这才压制住体内冥蛊的啃啮,苏提灯这才得空暗喘了一口气,蹲下身帮薛黎陷拾掇起来。
  只不过刚拈起两张来,他就吓傻了。
  画画的人工笔极妙,一点一线无不是天作之谈,画风细腻传神,可是、可是就是画的东西奇怪了点……
  侧过头去望了望正低头不管不顾大手往怀里划拉纸笺的薛黎陷,苏提灯冷静了一下,开口道,「薛掌柜,这房间原是你的么?」
  这房子他是住过不假,只不过他这个人比较邋遢,往往一走了之之后,正渊盟里的人会来拾掇的干干净净,不留下一点痕迹……这人从哪儿看出来这是自己的房间了?
  眼瞅着薛黎陷一幅被说中心事的表情望着自己,苏提灯干脆利落的把那两张纸用两根手指头捏着递到了对方面前,语气平静道,「先前倒是小生眼拙了,没想到薛掌柜也有一双妙手,这工笔丹青之作就算是放到拍卖场上,也定是一个好价钱。」
  薛黎陷将怀中的纸先堆放到了抽屉里,接过画来定睛一看,就愣了,接着便翻了翻刚才那堆,都是清一色的春宫图,每幅图旁边还有题诗。
  这人不是闲的没事,就是没事闲着了。
  倒抽了一口凉气,薛掌柜淡定道,「苏善人太抬举在下了,在下就算开个方子也用的是狂草,这辈子还没写过这般蝇头小楷。不过……你翻抽屉做甚么?」
  「不止翻了抽屉,还翻了书柜。小生被你们监禁于此,你们也不让小生去看看中蛊那人的情形,那么我总不能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吧。平生别无所长,唯书画一途还算有点资质,不看看书翻翻画,还能做甚么?」
  「那你现在便有事做了,我带你去看看他们的情形。」薛黎陷快手快脚将这团画握成球塞到抽屉里然后一切归置原位就开始急匆匆往外走了,打开房门又停下了,神色郁闷道,「这间房子我住过不假,可之后可能有其他人也来住过,那画儿……绝不是我的,至少我没那么好的画功。」
  「嗯,小生都自认惭愧,这画家定是一位神人。」语毕,也不看薛黎陷那更差的脸色,先径自去一旁敲了敲门,唤绿奴把针药拿出来,却并没有带他,自己随薛黎陷顺着回廊走远了。
  绿奴在门口静默的看了一会儿,就跟门口两位守门神点了下头,乖乖回屋去了。
  在房间里坐好之后,轻轻抖了抖袖袍,一个红彤彤的小虫子掉了出来,伸长了头顶两个触角,正傻乎乎的看着绿奴。
  先生给他这个做甚么?
  看了看,暂时想不到有甚么用处,拿过原先放虫子的罐子,一并将它放进去了。
  苏提灯随着薛黎陷穿过几个大大的回廊,又绕过几个小别院后,终于成功的抵达了一座木门前。
  这里给苏提灯的感觉就是荒凉。
  也不知是不是前几天下过雨的缘故,让他在这晴天白日里,都觉得这古宅透出丝丝阴冷来。
  偌大的一间府邸,却在刚才那么远的路上都没有碰到过活人,这辛辛苦苦垒起来的业绩,又有多少名门豪士的黄土白骨埋葬其下。
  浮名功利无双又怎样,死后照样一捧黄沙土。
  推开房门进去后,才发现有三个临时搭起来的床,床上躺了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床上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儒生,一袭水色与天青的长袍,腰间别了管玉箫。
  床上躺的男人看样子也不过三十来岁,还年轻着,女的也就十六七岁,看来是个后辈。
  此刻他们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有呼吸清浅着,桌上还有半碗绿颜色的膏体,一个石杵搁在里面,里屋传来惊天动地的呛咳声。
  「尚叔,真是辛苦你了。」
  那个儒生愣了愣,点了点头并没答话,内心却毛毛的,小陷这是怎么啦,看样子挺上火的?
  苏提灯没注意薛黎陷的脸色,快步走到了床前,抬手就搭了那小姑娘的脉。
  只是还没碰上就觉着一股无形的气力向自己袭来,那东西速度太快,夹杂着风声呼呼的,还带着一股子凄厉的鸣叫。
  等他反应过甚么来之前,薛黎陷已经把那管玉箫给挡住了,他并不是一手握住,而是单手虚握了下,使了个巧劲让那萧在空中旋了一圈,带了几声不一样的鸣奏,这才落回自己手里。
  「他不会武功的,就是个医师,来瞧瞧怎样了。您看着就好,别动手动脚的。」
  「哦,在下伯尚,你就是苏家那个小子吧,没想到是个学医的,刚才是我莽撞了。」语毕看样子还真要装模作样的起身抱拳。
  苏提灯连忙抢他起身之前答道,「谢您抬举,在下恰巧同了苏姓,与苏家并无瓜葛,而且小生自幼习的是蛊毒之术,医术只是略微涉猎,远不如柳大小姐的医术来的更为高明。」
  「哦,也是啊,苏家的人怎么会是没有武功的废人,你这看样子,还有几年就吹灯拔蜡了?」
  「尚叔……」薛黎陷在一旁无奈开口。
  「嗯,我就随口一说,一说,你别介意哈。」
  「没事,小生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如今能得薛掌柜相助,若再能借柳妙妙一臂之力,兴许,也就活下来了。」
  伯尚再没答话,只是往里屋看了一眼,就被薛黎陷一个眼刀递过来噤声了。
  薛黎陷其实也有些无奈,正渊盟里的人不知道搞到了苏提灯甚么资料,就开始如此草木皆兵了。
  他们也不是没动过去漠北苏家问清楚情况,虽说老爷子没见着,可是见着了长子苏亦,确确实实是没有这样一个人。
  但,苏景慕前辈离世的消息,中原也无人得知。
  仅凭他空口白牙一句话,也不能这般轻易下了定论,可眼下,又有谁会远赴南疆一趟去求个真假呢?
  苏提灯原本还庆幸了一下,看情况弧青还没得手,应该是当初他操作的火蛊反灼了她一下,她此刻也正在调养,不敢妄自动蛊,可真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他就愣了,内心反复的拾掇了好多遍,这才得以开口,惯有的半分温情半分冷清的嗓音清清楚楚的说道,「谁说他们是中蛊了?只不过普通的伤口受伤感染然后昏迷,跟蛊术半分关系都没有。」语毕,还特意指了指桌上的绿色膏体。
  顿了顿,又补充道,「可是他们身上的伤口很怪,说是剑伤吧,又不像,若是刀器又划不出这么消薄的感觉来,给我的感觉是一个不擅长用剑的人伤出来的口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柳妙妙灰头土脸的从里屋钻出来了,调子拔得高高的,「谁说是人中蛊了?你怎么上去就看人家小姑娘的伤口?你去看看那爷们的,看完了你告诉我,觉得像是甚么。」
  苏提灯一愣,因为这小姑娘的脸色更难看,他才直扑这个女孩子来的,那男人看样子神色平静的很,听了柳妙妙这样一说,便当下不再二话,直接伸手一抻那凉席,映入眼帘的是一幅骨架匀称的身体,肌肉纹理也结实,可当看到他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是让他扣住灯柄的左手无意识紧了一下。
  那不是剑伤,倒是暗器之类的东西似得,一片片削过来的,还挺有规律的。
  只不过……从远看去,倒像是被绞肉架绞了一片去似的,肋骨已森森可见。
  「这是……」
  「苏先生可曾听过世上有一种有名的利器,名唤战时莲?」
  怎么没听过,鸦敷身上那六连发的飞镖就是仿着战时莲的构造设计出来的。那些兵器他也只是侥幸得在一些图纸上看到过,没想到正渊盟里果真如此藏龙卧虎啊。
  鸦敷是薛黎陷见过的人,肯定也留心了他的暗器,自然再隐瞒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了。
  「就是那种六瓣莲花式的薄刃么?按照盘叠构造来的,不用时可以叠成一摞平的刀刃,等着要用时展开就成了莲花瓣式的东西,若有夺魂索辅助,可以操控的出去再收的回来,可是说的这个?他便是被这个所伤?」苏提灯略一沉吟,尔后轻声感慨道,「没想到,这等已失传只在书里见到过的武器,竟还有传人。不知,伤他的是谁?」
  屋子里余下俩人原本还打算质问他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却不料他一句轻巧的书上看到过就堵了个干净,柳妙妙那双灵巧的眼睛一转,笑嘻嘻道,「苏先生,你懂得还真多,你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就刚刚薛掌柜那间,也是现下小生被监禁的房间里。」苏提灯整了整袍袖,说的不缓不急,却字字清晰。
  薛黎陷心里也放下一块石头,还好不是尚叔问的,这样一个小丫头天真无邪的问出来,本也无伤大雅,说挑衅不沾边,说好意也不确切,只能当做过了就过了。
  「欸,喵喵喵,你说你老是在外面跑,不常回来瞅瞅,真怕是以后连正渊盟的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了。」伯尚对着柳妙妙挑刺道。
  柳妙妙冲他做个鬼脸,不答话,反而往苏提灯面前又走了几步,神情郑重道,「我若说伤他们的不是人,你信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战时莲,乾瑞(三)

  伤者,男,三十四岁,名唤乾瑞,旁边的是他妹子,乾乾。
  乾瑞伤的比较严重,因为他是习武之人,那战时莲本就是他的武器,他的妹子乾乾并不会武功,纯粹是正渊盟养着的人罢了。
  据正渊盟的轮值人士说,是三天前夜里突然听到乾乾的喊声,说她大哥要杀她,等着到了乾瑞的房间里,就见他自己的战时莲满屋子乱飞,他满屋子乱躲,但显然操控战时莲的人要比乾瑞更高明,重伤了乾瑞,之后战时莲没了,有几位轻功好的追出去了,可是追到一半就发现凭空消失了,是眼睁睁瞅着它在半空中突然就没了的,也不敢再妄动,便回来了。
  可重要的是,乾瑞真正的实力,正渊盟排行第五。
  这还是把正渊盟那个神出鬼没的老大算进去的排法,可那老大不露面已经很多年了,听正渊盟的人说是隐居山林了,现在管事的是元老,冯老爷子。
  「没想到,南疆也出了这样的高手。」苏提灯自言自语着。
  他自然不信是那战时莲自己伤主人的,观点更加倾向于有人操控。
  可他是真想不透,南疆会有谁能操控物件到如此高明的程度。
  若放眼论去,只能是他了。
  南疆最厉害的是羅迦,可羅迦最后还是死在自己手下,他当时是凭着蛊毒二术并用加之羅迦有心栽培才侥胜,但实际上,就算硬撑下去,他也同样能要了羅迦的性命。
  强弩之末贵在有自知之明,不是苏提灯盲目自信,他走之前在南疆的八处方位各留了三十六个机关,又辅佐了阵法,只是还未启动,一旦启动再由他自己毁阵,灭了整个南疆都绰绰有余。
  这阵法机关他曾小范围的同苏景慕操演过。
  苏前辈整整两个月多的不太进食,痴傻傻的老是对着阵法机关研究,才让苏提灯得手能一举杀之。
  那时候,苏景慕知道生平唯一至交好友羅迦的死讯,亦不为所动,只是琢磨。
  苏提灯一直在想,这样是不是太残忍,是否等他能想出来解法再动手更好些,至少别带着遗憾走。
  可云姨说,比起死在他一辈子醉心的东西上,总比死在我对他的折磨下更好。
  苏景慕这一辈子无非是从一场情逃到另外一场情局,这局局背后,照样是一盘覆不了的棋,破不了的阵。
  及至现在,他还记得苏景慕死之前对自己嘱咐的那句话,「布棋之人,必死局中。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满盘皆输苏提灯现在还不敢确定,一子错却是真的了。
  二十六岁的年轻躯体,却承担着如同六十二岁的心里,若问他难不难过,他又怎知该如何解题。
  但眼下绝不可能透露自己是这第一人的说法,苏提灯略微思索,便开口道,
  「只是……这南疆最厉害的人,应该不会大老远跑到中原来,只为了这么一把兵器。还有,据薛掌柜所言,正渊盟隐蔽的很,又怎会被南疆之人这般容易的找到?各位就没有想过,这乾瑞有何不同之处,这战时莲又有何必得之处?」
  正是因为这武器只不过失传于世,稀奇些罢了,又不能说是多稀奇,这才让人感到奇怪。
  乾瑞虽是战时莲这种武器的传人,但正渊盟避世多年,很少有需要他出面的时候,而且乾瑞这个人有点木讷,平日也沉默寡言的甚少出门,也不爱惹是生非,怎么就会飞来横祸了?
  苏提灯这句话说完可谓是丁点回应都没有,大家好像各自陷入一种无形的沉思当中,空气中燥热的夏风都带着透骨的寒意见缝插针的往体内挤去。
  他们大可再思考下去,他可忍不了,哪怕现在已是夏季,有时候夜深了他还是会被寒意激醒,更何况前几天才下了一场雨,这几天后半夜里的风都带着透骨的凉,这个身子本就承受不了那么多的负担。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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