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时代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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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租时代的爱情-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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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给我一个后脑勺,转身向大门口走去。秋风吹来,她秀发轻扬,衣袂飘飘。

  目送她走出大门,往右边的大马路方向拐去,我正自怅然若失,却通过铁栅栏的空档发现她往小区内瞥了一眼。我不由得挥了挥手,叫道:喂,咱们租两辆山地车去八大处玩,行不行啊?

  桃花攀在铁栅栏上,也大声的说道:灭狗屎,我给你十五分钟,过期不候。

  真他妈的要人命,十五分钟够干嘛,我还要冲凉、换衣服,就是神六的速度,在这短短几分钟内也绝对完不成任务。埋怨归埋怨,脚下却像抹了油似的飞奔起来。

  其实,如果我能未卜先知的话,那天恐怕就不会提议去八大处了。

  
  按我的意思,是先坐地铁到老山,因为我记得那里有个自行车租赁网点,可是桃花偏不依,硬是要在附近社区网点租两辆山地车,她说:地铁两边黑乎乎的,看不到风景,一点儿不好玩,我们还是一路骑车去吧。

  我没吭声,正自犹豫,桃花就叫了起来:狗屎,为什么怕骑车?是怕骑半道儿被风吹上天,还是酒色过度导致的腿脚无力?对了,要不干脆我找辆八顶大轿抬着你,就跟旧时县太爷上山烧香一样,又舒服又威风,你说好不好? 

  我哼了一声说:好啊,你要有本事能找来八顶大轿,我就敢把屁股放上去——皇帝轮流坐,今天到我家,谁也没规定咱不能*一回。

  桃花过来揪住我的衣领,把我使劲往社区网点那边拽去,嘴里直哼哼:还挺臭美!你这辈子跟八顶大轿基本没啥戏,要不我帮你雇辆板车吧——可是我为啥要帮你,你长得又不帅。

  没办法,只得依了她,从小区网点租了两辆山地车,一路上两个人暗中较劲,一会儿你在前、一会儿我在先的往八大处方向冲锋陷阵。

  其实,我之所以想坐一段路的地铁,并非好逸恶劳节省体力,而是想跟她多亲近一下。挤过北京地铁的人都知道,如果你胖得像头牛,它能把你挤成瘦猴儿;如果你本身瘦得像只猴子,它能把你挤成一块薄薄的烙饼,贴在别人的前心或者后背上。我曾亲眼看过很多哥们为了保护他们的女朋友而在人丛中痛苦挣扎,左冲右突,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女友感激涕零的目光。我也想借此让桃花感动一把,可惜她太不解风情,并没有给我机会,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奈何。

  将近中午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八大处的“一处”长安寺,也就是现在的停车场。我们把山地车放在规定的车棚里,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我用袖子擦了一把汗说:骑这么长的路,现在出一身臭汗你满意了吧,如果你着了凉,可别怪我。

  桃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闭嘴你这狗屎,臭男人才叫一身臭汗,我们女人,那叫*,恩,给我好好学着点,可以让你往后的泡妞之路不那么坎坷曲折了。

  我不服气地说:你们不是一直呼吁男女平等吗,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不让男女平等?据我所知,汗腺刚分泌出来的汗液都是白色、粘稠、无臭的液体……

  我正要接着往下说,却见桃花有点气急败坏地说:灭狗屎,这里可是佛门圣地,你不要胡说八道。

  说着跺了跺脚,扭头往西边的甬道疾步走去。

  我心里不禁有点纳闷,我什么时候胡说八道了?当我快步撵上她正要问个究竟,却见她的脸颊有点红红的,我就更纳闷了,遂求知欲很旺盛地问她:喂,干嘛闹个大红脸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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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爱情如狼似虎(25)
桃花走得更快了,一边侧着头走一边指出公园两侧的售票处说:如果你想做个绅士的话,那么你现在惟一该做的,就是咬着牙跑步去买门票,恩,一共两张。

  我就过去买了两张门票,并没有咬着牙,也没有在心里滴血什么的。这不是炫耀自己多慷慨大方,而是门票确实很便宜,成人才卖十元。我想,就算是比我吝啬一百倍的男人,就算门票再贵上一百倍,如果身边跟着像桃花这样的女人,也会很挥金如土的。

  进了大门,我们在灵光寺西南金鱼池附近一家餐厅吃饭,骑了半天自行车,两个人都有点饿了。一看菜谱,一盘油麦饭菜居然标价25,比外面贵N倍,那些荤菜更是贵得离谱。这简直跟黑店没什么区别了,但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被它吓跑,那样简直太有辱斯文了。

  当下只得把菜谱推到桃花面前,笑呵呵的叫她尽管点,我请客。桃花扫了一眼,也皱起了眉头,只点了一荤一素,不顾我的坚持,再也不肯多点了。饭菜上来后,我要了一瓶啤酒,慢慢的喝着,一边游目欣赏这一带的风景。

  金鱼池建于清朝咸丰年间,原来是为灵光寺僧人放生所用。这餐厅临池而筑,从我坐的位置看出去,可以把金鱼池附近的景物一览无余。时值初秋,天地已然有些萧瑟,只见池内的子午莲毫无往昔风采,只是一些残枝败叶的枯荷罢了。令人眼前为之一亮的是,在这些枯荷的下面,有数十尾锦鳞游弋其间。只见它们或三五成群,或结对而嬉,悠然自得,似乎忘了季节,忘了世界,浑无“锦鳞岂是池中物”的愤慨。

  正自瞧得神游物外,桃花不停地用筷子敲着我的酒杯,催我快点吃饭,否则山上的风景可能就看不全了。我低头看去,只见两碟菜只动了一小半,而她却撂下碗筷,说已经吃饱了。我提醒她必须吃饱一点,不然很可能爬到半山腰就爬不动了,桃花贼忒嬉嬉地说:你这人不怀好意,是不是想撑得我走不动路,然后你来背我?灭狗屎,我说过,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她这番话说得很宏亮,尤其最后那个“屎”字,更是拖长了音调。我平时被她蹂躏惯了,也没什么,只是邻桌两位淑女很不满地发出了异响,有一位还用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另一位很义愤填膺地说:这人怎么这样儿,没看人正在吃饭吗,什么屎啊尿的,能不能五讲四美一下?

  我对她们的抗议置如罔闻,只是表情木然地扒着饭,桃花却伸出舌头,对着我偷偷做了个鬼脸。

  我实在太饿了,干掉两小碗米饭后,桃花已经如坐毡了,只是不好意思催我,鼻子里吭吭作响,大约是在抗议吧。当我又要了一小碗饭,伸筷在菜盘里打捞菜叶时,桃花实在看不去了,说:你的吃相也太动物凶猛了吧,仿佛最后的晚餐似的——你能不能别暴饮暴食了,咱还赶着去爬山呢。

  我嘴里嚼着饭含糊不清地说: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咱们的传统教育——都让我们要勤俭节约,别浪费粮食,其实一点儿也不顾及我们胃囊的承受能力。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盘里的菜汤往碗里浇。桃花哼了一声,站起来就往门口走去。我没理她,只是加大马力,三下五除二的把饭吃完。当我咽下最后一粒饭时,不由得伸了伸脖子,打了个饱嗝,慌忙倒了一杯茶水,仰脖子喝了。正待离座,邻桌那位女子问我:那女的是你什么人啊,怎么说话那么粗鲁?而且还不让你吃饱饭,真是太过分了。

  我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一边披上一对她们笑着说:你们别计较,那是我乡下的老婆,向来粗鲁惯了,唉,如果不是看在孩子份上,真想一脚把她给踹喽。

  我本来以为她们都会点头称赞,来句该踹该踹啥的,却见她们又低下头心无旁骛地吃饭了。我纳闷不已的转过身来,却见桃花横眉立目站在我背后。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26)
上山的路上,我一再为刚才的胡说八道而诚恳地认错,桃花只是昂着头拉着脸,根本不鸟我。由灵光寺到佛牙舍利塔到,她都没理我,直到半山腰的三山庵附近,才让我逮着一个套瓷的机会。

  她本来跟我保持着一小段距离,我快她也快,我慢她也慢,反正就是要让人忍受若即若离的痛苦。到了半山腰那条干涸的山涧处,她站住了,望着不远处的什么东西发愣。

  我走了过去,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来山涧荆棘丛中开着数朵月季花,鲜红绚烂,委实好看,敢情她被那些花儿迷住了。只听她喃喃说道:你看这些花儿,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也能开得这样灿烂,比外面花圃花坛的花儿好看多了;可能正因为它们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开放,才能这样美丽动人吧。

  听她口气,像是爱极了这几朵花儿。我也不知从哪儿冒上来的勇气,就沿着山坡滑到涧底,踩过一堆乱石,左手扶着一颗矮树,右手小心翼翼地伸进那堆荆棘,摘下那朵最硕大最鲜艳的月季花,返回来塞到她手里。

  她先是一怔,然后慢慢接了过去,把花凑近鼻子,眯着眼儿闻了闻。

  我不由瞧得痴了:唐诗里说人面桃花相映红,以前只能在脑子里意淫一下,想不到现在居然可以这样近距离地观摩,不能说不是一种幸运。

  她犯痴完毕,睁开了那双妙目,我正要等她感谢几句,谁知她嘿嘿一笑,说:老灭啊老灭,你知道刚才你下去摘花的一系列行为说明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我很谦虚地说:至少说明我是一个好人吧。

  桃花脸带佯怒的说:狗屁!第一,你故意破坏大自然的植被生态,说明你不是一个环保主义者;第二,你见火打劫,无故向女孩献殷勤,说明你是条潜在的色狼;三,你下盘笨重,说明你不会轻功……

  听了前两条,我还能忍受,因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家岳飞那么拽,都被高宗和秦桧给整没了,何况像我这样微不足道的平民百姓;可是,第三条实在太过分了,在这个互联网横行的时代,难道没有轻功也有罪?

  正要悲愤难挡的跟她理论,这人却像小鹿那样蹦跳着往山上走去了。

  由三山庵拾级而上,就是大悲寺了。此寺据说始建于北宋年间,迄今约有千年之久。山门殿上横着一条石额,刻着“敕建大悲寺”五个大字,乃康熙御笔。殿前两株银杏,枝繁叶茂,树龄高达八百余年。

  桃花走近其中一株,向我招手,我正不明其意,她已伸过手来牵住我的,两个人手拉手去抱那银杏树,却是不能合拢。我摩挲着粗大沧桑的树干,心里突然涌起这样一个念头:八百年前,这树已经存在了,可那时没有我,也没有桃花;八百年后,虽然不知这树能否依然活在这个世上,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和桃花又没有了。恩,只有现在,我和她才真真切切地活着,虽然人生苦短,没有这树的寿命绵长,但至少我们可以活蹦乱跳,比起银杏树只能沉默着穿越千年的风雨,似乎也不逊色了。

  两人进了大雄宝殿,看了一会儿殿中的三世佛和两侧的十八罗汉,便踅了出来。桃花干劲很足,又要往山上拾级而登,我却到大悲寺附近转了转,很想找到一株红枫。然而,周围只有风动竹林,沙沙作响,却哪里有什么红枫。

  正自感慨,桃花轻轻掩了过来,问我到底在找什么东西。我叹了一口气问她:你看过老舍先生的《大悲寺外》吗?

  桃花摇摇头:除了美容美食的杂志,我根本就不爱看书,如果你想勾引文学女青年的话,可就找错人了。

  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大约是怕坏了我说话的兴头,就轻轻一笑说:看过怎样,没看过又怎样,你老人家有何指教呀?

  我指了指那片竹林说:解放前,这里应该是一片枫林。有一位老舍先生最为敬爱的老师,姓黄,就埋在其中一株红枫下面。

  我看她神色比较凝重,就继续说道:这位黄先生生前非常热爱学生,后来在一场风潮中,被人无端诬蔑了,因此在上课的过程中,被窗外某学生掷进来的砖头砸中了太阳穴,鲜血直流。众人要把他送往医院,但他却以自己是学监、校长们都不在为理由,不愿离开学校。直到第二天,他都开始说胡话了,才在校长的坚持下,同意前往医院治疗。可是,临去医院之前,这黄先生硬是要把学生都召到礼堂,然后说了一句话:无论是谁打我来着,我决不计较!后来,医院没能抢救过来,他死了。他的墓就在这附近,老舍生前只要有机会,就会来此祭奠他的老师,黄先生。

  听到后面,桃花却皱起了眉:你说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归纳一下中心思想?我人笨,请见谅。

  我没理会她的讥讽,只是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我们活在世上,确实不应计较太多,不然的话,就永远不会快乐。

  桃花哟了一下,啧啧地说:难道你已经看破红尘?难道在这个毫不起眼的日子里,崭新的灭绝师太就要隆重诞生了?不管你想当尼姑还是想当和尚,在这里都很方便,直接找人剃个光头就行了——放心,你那辆山地车我会替你扛回去的。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说:就算我削发为僧,见了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也会马上就还俗的。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27)
桃花俏脸一红,略微低了低头,但很快抬起头嘻皮笑脸地说:原来你是个花和尚,不过,如果你有鲁智深那样的本领,本姑娘也许会考虑嫁给你的。

  我不无鄙夷地说:现在是21世纪,你别对冷兵器时代的流氓草寇念念不忘好不好?那鲁提辖要是活在当下,除了杀猪还能干点啥?

  桃花也不无鄙夷地说:切,男人嘛,要有肌肉,要有力量,这样才能给女人安全感。

  闻听此言,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并低头察看了一下胸脯,虽然没有阿诺那样突出的胸肌,但也不是全然排骨,好歹也有二两肉在。

  谁知桃花“切”了一声,指着不远处一颗垂杨说:你别得意,很多东西都是中看不中用的,鲁提辖倒拔垂杨柳,呶,那儿有颗现成的柳树,有本事你过去拔起来瞧瞧。

  那颗柳树直径长达丈许,盘根错节,还真把我吓了一跳,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柳树是古人友情爱情的象征,我怎么好意思摧残它呢?那样太杀风景了吧。

  桃花却不依不饶地说:什么狗屁爱情,酸溜溜的,总之甭给我废话,你要能把它拔起来,你就是力拔山兮的英雄,我就嫁鸡随狗的嫁给你。

  真他妈的新鲜,我只听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桃花却说嫁鸡随狗,显然一点诚意都没有,但我还充满诚意地看着她,叹口气说:你还真幼稚,鲁提辖当初拔的柳树是颗幼苗,这么好大一颗树,十个提辖也拔不动;何况当初他只是为了吓吓那帮泼皮,如果见了你这样的美人儿,他也会浑身酥软,跟患了肌无力症似的。

  这番话涉嫌溜须拍马,确实有点肉麻,我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在灵魂深处却受到良心的谴责。可是,没办法,人都喜欢听好话奉承话,而不是真话,女人尤其如此。当然,这些经验都是我随着成长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并不是什么先知先觉。我以前也特别喜欢说真话,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位阿姨问大家她漂不漂亮,小朋友们不假思索地嚎道:漂亮!只有我张口结舌没说话,那阿姨扭着腰过来问怎么回事,我盯着她嘴里那两颗突起的大门牙,怯怯地说:阿姨,你的牙齿有点大。我没想到的是,我话没还说完,那阿姨就伸手搡了我一把,恶狠狠地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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