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你也跟他一起滚!”方母像撵一只丧家之犬一样,捡起那口凹陷的汤锅,不顾一切地丢过来。
这一次,冉振铎来不及回头阻挡。沉甸甸的铁锅硬生生地砸在旭珊的后脑邦上。她眼冒金星,摇摇晃晃,依着冉振铎的身体才勉强站住脚跟。
冉振铎猛一回头,平生第一次想亲手杀死一个女人。
只有他怀里的旭珊感受到,他颤栗的身体向外散发的杀伐之气。“振铎,不要!”她晕乎乎地揪着他的衣裳哀求。
直到冉振铎果断地扶着她离开方家,坐进车里,旭珊眼前的一切好像还在打转。
“我们去医院!”冉振铎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发动起车子。
“不要!我已经没事了!”她有气无力地靠在车窗上,这些伤痛比起母亲恩断义绝的把她赶出家门,又算什么呢?
“我想回家!”说完这句,方旭珊忍不住万念俱灰地又抽泣起来,她现在已经没有家了!
冉振铎一个急刹,停下车。
“傻瓜,别哭了!像她那样的歇斯底里的疯女人根本不配做你母亲!”他的手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温柔地拂过旭珊哭得发皴的脸颊。
“你的手!”旭珊突然直挺挺地坐起来,握着冉振铎的手,“还在淌血,纸呢?毛巾呢?”
这点血……冉振铎心里直发笑。不过看着她煞有其事地翻出纸巾和毛巾,小心地帮自己包扎,他不由欣慰地靠在椅背上。
这点血,至少让旭珊暂时抛掉了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巫婆!
这个老巫婆,她怎么会认得这只戒指,在认出自己之后的一瞬间,就急匆匆跑进厨房在鲤鱼汤里加甘草,真狠,真毒,真绝!为什么当初爸爸从楼顶上推下来的人,不是这个老妖婆?
回到康桥别墅,冉振铎把魂不守舍,却坚持要洗个澡的旭珊送进浴室后,便狠狠地扯下一身油腻腥臊的衣服,甩在地上。竟然想毒死自己!如果那女人不是旭珊的母亲,冉振铎早就派人一刀宰了她!
他的手机带着裹作一团的脏衣裤,在地毯上突然震动起来。
“喂!”他火气十足地接起来。
“大哥,我和二哥刚才接到一些消息,不知是好,还是坏!”振锘在电话里欲言又止。
“什么事?”最好是好消息,他的心情已经糟得不能再承受任何的坏消息!
振锘说:“董事会的几个老头,一口咬定了沈山的死跟你有关系,他们要联合起来,派人去k市,把老爸弄回来主持公道。”
“我看八成是沈山的老婆在背后搞得鬼吧!”振错在弟弟的身边火爆地吼起来,“我说,当初就该把他们一家子全砍了干净!”
冉振铎火冒三丈地砸了手机,也想骂人了。
“振铎。”旭珊哭得嘶哑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她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了。
冉振铎的背部一僵。不行!爸爸绝不能回来。就算那群老家伙们把他弄出监狱,也不能让他再回到这座城市,再回到冉家。
“对不起,振铎。”旭珊愧疚的声音,慢慢地朝他走来,“我万万没想到,我妈竟然……竟然会对你做出这么阴险狠毒的事!”
“别胡思乱想了!”冉振铎连忙站起身,泰然自若地回过头,“你干嘛要道歉,你是你,她是她……”
话没说完,他懵了!
旭珊抬着一盆热水走到他面前。湿漉漉的黑发贴着颈脖垂在肩头,绯红的脸颊如吐蕊的桃瓣,涣散的眼睛蒙着雾一样的泪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穿上了,他的衬衫!
她是故意的吗?
衬衫衣领的两颗扣子松松垮垮地耷拉着,白暂,丰美的胸部,在半湿半透的丝绸衬衫下若隐若现,随着她急促的喘息剧烈起伏。
“旭珊!”沙哑的轻唤,好像是从他一松一紧的喉结里滚出来的。
“你……该换药了,快坐下,我帮你换吧!”旭珊柔声细语,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决定了,就不能再回头!
她羞赧地咬了咬下唇,抛掉心底的最后一道道德防线,弯腰把水盆放在地上。
她匀称的长腿柔嫩得像花枝,刚刚淋浴过的娇躯,散发着妩媚的香气和熟若樱桃果般的光泽。
为什么?为什么前一刻还痛心疾首的她,突然变成了一只特意来勾/引他的精灵?冉振铎的心一阵悸动,探出手搂住她,“旭珊,你这是干什么?”故意诱他犯罪吗?
旭珊懒懒地笑了笑,“不要!你先坐好,等我帮你擦完身子,换好药才准……”她怯涩地一抿嘴,将冉振铎推到软椅上坐下。
冉振铎狐疑地盯着轻手轻脚,帮他除去绷带的旭珊。一时半会不太习惯她千娇百媚得如一位新婚夜的小妻子。
“我刚才见到爸爸了!”冰凉的酒精和着旭珊恹恹的声音,一起抹在冉振铎背部的伤口上。
他激得一颤,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猛然回过头拉住旭珊的手,看到她如梦似幻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玻璃碴划过似的痛楚。
“从未对我发过火的爸爸……叫我滚!”
“旭珊!”他毛躁地要站起来。
“嘘!”旭珊伸出食指抵在他唇上,让他安静地听自己诉说。
“振铎,其实从我重遇你的那天开始,从我知道你就是冉振铎的那刻开始,从我了解我的心怎么也无法摆脱你开始,从我明知是错还一意孤行地往前走时,我就知道,我会成为方家的罪人。知道爸爸、妈妈终有一天,会毫不留情地对我说出“滚”这个字!”
她后悔了,想离开了吗?冉振铎凝神屏息地盯着她,既然如此,为什么她还要穿上自己的衬衫呢?
“可是,”旭珊低头看了看自己烫得微红的手背,舔了下干涸的双唇,“刚才当我把这只手放进热水,感到一阵火烧火燎般的灼痛时,忽然想起姐姐曾说过的一句话,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从容燃烧。振铎,既然痛了,就让我痛个彻底,痛得死去活来好了!”
“旭珊!”冉振铎猛然搂住她,让她跌下的身子紧紧压在腹部的伤口上,“放心吧!旭珊,即使有,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痛的!”
“振铎,我不想回头,也不打算再回头!”旭珊窝在他肩头上,毅然决然地抽泣一声,“既然我选择了背叛的路,就算将来你拉着我一起去地狱,我也会义无反顾地跟你一起去!”
“小傻瓜,为什么你永远都这么傻?”冉振铎皱紧眉头,让刀割针扎的疼痛从伤口肆意地蹿过全身,然后,缓缓地抬起旭珊梨花带雨的脸,“我不会拉你去地狱的,我只会带你天堂!”
他一双铁臂环猝不及防地揽住旭珊的腰。
“不,不!等一下,至少要把你的伤口先包扎起来!”旭珊惊慌失措。凌乱的长发随着她轻轻扭转的身子,摇曳出一波狂野的情愫。
“一秒钟也等不下去了!”冉振铎心焦气躁地抱起她,一脚踢翻了那盆擦净他身体的污水,带着鱼腥味的污水很快被室内逐渐升温的空气,蒸发得干干净净……
当一切归于平静,冉振铎微微阖上眼,如一位酒足饭饱,惬意地拥着心爱的女人,在海滩上沐浴着阳光的国王。
旭珊耐着身体的不适,稍稍撑起上半身,盯着他腹部有些可怖的伤口,愁眉紧锁,伸手轻触:“你……疼吗?”
卟嗤!他忍俊不禁地笑起来,目光泛泛地浏览了一遍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女人,这句话该由我来问你吧!你……疼吗?”
“没……什么,不痛!”旭珊飞快地转过身,无地自容地扯高被子,像一只驼鸟般把涨红的脸也一并埋进被褥下。
冉振铎火一般的身体变本加厉地贴紧她。
“小心你的伤口!”旭珊闷声闷气地说。对他这种不知餍足的坏家伙付出同情,就是纵容他恬不知耻地继续索取。
“旭珊,”他贪恋地枕在她羞答答的脑袋上,“我们生个孩子吧!”
孩子!旭珊松开捂着脸的被子,别过头,木然地望着他。
“我们去国外结婚,然后,生一堆孩子,永远也不回来了!”他要早做打算,绝不能让旭珊和可能回来的父亲撞在一起。
“真的吗?”旭珊水漾的眸子里充满惘然。他们真的可以抛开方、冉两家的恩怨,抛开这里的一切吗?“可我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
“几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休池肝巴。
“嗯!”她顺从地点点头,自私地把母亲暂且抛在了脑后。
“那……”他邪恶地一扬嘴角,“我们从现在就开始努力吧!”
他恶劣地一掀被子。
不要!旭珊手忙脚乱。凹凸有致的身体来不及藏回被子,两人紊乱的气息已经亲密的融合在一起……
*
努力!一想到寓意颇多的两个字,旭珊的嘴角轻飘飘地弯起,浑身的血液仿佛在透过车窗的煦日下,沸腾起幸福的泡泡。
“方小姐,什么事让你一早上都要咧着嘴傻笑呢!”抽空觑视她的冉振铎,挑眉揶揄。
“关你什么事!”旭珊薄怒,别过头假装看着车外的风景。没一会儿,她又像偷偷尝了一颗蜜糖似的,莫名其妙地抿嘴笑起来。
爱情会让女人变成傻子,真是说得一点都不假!冉振铎睨了她一眼。
她马上唬下脸,催促道:“行了,行了!你就停这儿吧!”
“离学校还有一大段路呢!”冉振铎不解。
“我可不想返校的第一天,又变成大众的焦点。”她嘟着嘴,神经质地理了理脖子上的丝巾。
冉振铎无可奈何地把车停在路边,搂着她,往她手里塞了一只手机,“如果我发现,你再把我送给你的东西当垃圾扔了,看我怎么惩罚你!”
说着,他温热的唇忍不住叼住旭珊的耳垂,似乎想不顾时间,不顾场合地再次体验她消魂蚀骨的滋味。
“别,不要……我还没扔呢!”旭珊捏着手机,躲躲闪闪地轻搡他。为了遮掩脖子上的吻痕,她不顾燠闷的五月天,掩耳盗铃地围了条丝巾,她可不想再带着耳廓后一连串无法掩饰的吻痕去学校。
冉振铎不舍地吻了下她红透的脸颊,终于放开她,“下午老老实实地等着我来接你!”。
旭珊乖巧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走下车。
校门前竟然也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她一惊,差点以为冉振铎发疯又把车开过来了!
车前一对亲密相拥的情侣,旁若无人的激吻比起旭珊和冉振铎见诛报端的照片,有过之而不及。
“绒绒!”旭珊惊叹。
绒绒推开搂着自己的男人,回头冲她嫣然一笑,“旭珊,你来学校干什么?”
旭珊没有理她,而是诧异地瞪着她身边的男人,那张死皮赖脸的龌龊样,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
“冉振错!”她怒目切齿,脱口质问,“绒绒,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绒绒晦涩地耸了耸肩,撇了撇嘴,没有回答。
“她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在一起呢?”冉振错摇头晃脑地反驳她。尔后,轻浮地一拍绒绒的屁股,“我待会有个重要的会,等你收拾好东西,再打电话给我!”说完,他挤眉弄眼地冲旭珊笑了笑。
不要脸!像他这种人渣怎么会是振铎的亲弟弟?旭珊看着绒绒朝扬长而去的宾利不停地挥手,焦躁地一扯她胳膊,“你干嘛要去招惹他,是不是想死啊!”
“这么久不见你,一见面就吃错药了!”绒绒不高兴地甩开她,朝校园内走去。
“绒绒,你知道他对我干过什么吗?”那段噩梦般的经历,旭珊简直难以启齿。
“这有什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绒绒美滋滋地抚了抚红润的嘴唇,好像振错的吻令她回味无穷。
“你不会……”旭珊隐晦地试探道,“跟他已经那个了吧!”
卟嗤!绒绒不置可否地笑了。
“你……你们才认识多久呀!”旭珊急得直跺脚,“你也太草率了!”
“什么草率不草率的!”绒绒鄙夷地探她一眼,“你别告诉我,你和冉大少之间除了牵牵手,纯洁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旭珊顿时条件反射般的拉拉脖子上的丝巾。见绒绒快步走进寝室,开始往行李箱里收拾东西。她诧异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昨天我就办了退学手续。”绒绒略带得色地说,“我已经和恒生娱乐签约,现在也算是你姐姐的师妹了!”
“绒绒,我姐姐疯了,你也跟着疯了。没事干嘛要跳进那个大染缸里呀!”旭珊真想把姐姐夺冠的内幕,和振锘、振错两兄弟的恶言恶行如实相告,“绒绒,你看看我。只不过因为姐姐参加了那场比赛,就被人莫名其妙地拍下照片,不但被报纸和网络上的口水淹死,还差一点被勒令退学!”
“那个寄照片的人,大概也没想到……会害得你被退学吧!”绒绒闪闪烁烁的愧色,没逃过旭珊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照片是有人寄给报社的?”
“这种事……想想也知道啊!”绒绒支支吾吾地样子十足可疑。
旭珊灵光一闪,出其不意地问,“照片是你拍的!因为每次你都在场。”
“你胡说什么?”绒绒气愤地大喊大叫起来,“明明是个男人寄的照片,你干嘛要诬赖我!”
“你怎么知道是个男人?”旭珊迅速揪住她的把柄,“只要利用手机的变声功能,任何人能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像个瓮声瓮气的男人!”
绒绒心虚地闭上嘴,埋头飞快地收拾起衣物。
“照片真的是你拍的?”旭珊难以置信地摇了几下头,愤然地吼起来,“绒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害我,就为了报社付给你的一点钱吗?”
“不是的!”绒绒跳起来矢口否认,“不是我想害你,是个男人让我这么干的!”
“谁!”旭珊两眼发直。
“我怎么知道!”绒绒气短地瘪了瘪嘴,“就在振错来找你的那天早上,我接到一个男人的电话,他恶狠狠地要我拍下振错对你用强的照片,再寄给报社,他说如果我不照做,马上就派人来找我的麻烦。”
第74章 崩溃边缘
“后来呢?”旭珊追问,“后来我和冉振铎的照片,也是他要求的?”
“不是……后来,他再没打过电话来。你和冉大少的照片。是我……”绒绒吞吞吐吐地闭上嘴。
旭珊明白了。是她,后来的照片都是她想从报社多拿点钱才拍的!
“对不起,旭珊!”
“你走开!”被人出卖,尤其被最好的朋友出卖,旭珊岂能忍,“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你伪装的可真好呀!竟然还装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样,成天在我身边安慰我!”
“我……”绒绒百口莫辩。
“方旭珊,你妈又来找你了!”走廊上传来一声大叫。
旭珊的心一紧,丢下绒绒奔出去。
方母没精打采地背着一只破旧的大包走来。脸上的倦容好像几日几夜都没睡过觉。
“妈!”旭珊黯然神伤地喊了声,“您怎么来了!”
“这些天,我几乎天天都来学校找你,还以为你要嫁给冉振铎,就再也不上学了!”方母打起精神,冲她苦苦地一笑,“旭珊,跟我回去吧!你姐姐昨天也搬出去。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妈,对不起!”旭珊嗫嚅着垂下头。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她已经是冉振铎的人,她已经走上一路永远不可能回家的路。
“旭珊,世上这么多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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