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永礼把嘴巴伸向桌子上的杯子,嘶嘶嘶地吸了一大口,象是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以坚定的语气说:我的同学,如果你发毒誓,决不把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泄露出去,为了彻底杜绝你今后再在我面前一提到章玉兰就摆出一幅奴才嘴脸的现象,让你到了黄河不得不死心,我就违反纪律一回,这段时间我为这事所困扰,但我有一百个理由担心你会陷进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或者被迫。
我没有思索,立即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我许为义如果出卖同学,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项永礼摇头说,哪有这样发誓的,再来一个。
我只得说:我许为义如果出卖同学,天打五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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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是许为义(40)
好!项永礼把没有喝完的啤酒喝完,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项永礼说,我告诉你,这次我被省纪委抽调在东州办案,省纪委纪检监察二室的副主任,名字我就不说了,接到了一个嘉州市买房人的举报,这个人的名字我也不能告诉你,他是实名举报,还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而且懂得门道,知道举报对象配偶是省管干部,直接向省纪委举报。
项永礼说,你知道,嘉州人民喜欢炒房,把嘉州市彻头彻尾地炒成了一个“不宜居”城市之后,触角就伸向了全国,省会东州是他们的重点炒作城市,这次举报人就是与几个朋友合资去抢购东山省朝阳房开公司的一个新开楼盘,在房开公司参观楼盘展示图,却不料误打误撞进了房开的会议室,你知道他发现什么了吗?我告诉你,他发现了遗留在会议室内的朝阳房开公司的股东会议签到表,有一个叫木红花的股东签名引起了这位有心人的注意……
我迫不及待地打断了项永礼,问:那个股东叫什么?
木红花,木就是树木的木,红花就是红色的花朵,怎么,你认识?
我连忙否认:不认识,不认识,只是觉得这名字挺有趣。
我无法判断,“红花珍稀名品店”与木红花有什么关系,“红花珍稀名品店”里的“红花”既可能是店主人姓名里有红花两个字,也可能只是随便取的一个店名,我记得那张名片上和红塑料袋上都没有留人名,应该只是凑巧,东山省朝阳房开公司有一个股东叫木红花,可是远在东州,与嘉州一个可能叫某红花的店老板有什么关系呢。
项永礼说,你是不是心里有鬼,看你脸色就不对头。
我再次掩饰道:没有的事,你自己心里有鬼,净怀疑别人。
你知道木红花是谁吗?项永礼一脸诡秘。
我怎么知道?我反问道,既然引起了这个嘉州买房人的注意,是不是嘉州人啊,他们认识?
木红花乃嘉州市平南人氏也,项永礼说,这个举报人认识木红花,但是木红花未必还记得他,虽然他有过到她店里买礼品的经历,双方还攀谈过,但是红花珍稀名品店高朋满座,木红花要记的人多得很哪。
还真是嘉州人,我吃惊地说,为什么说一方认识另一方,反过来却不一样呢?
红花珍稀名品店在嘉州官场名气很大啊,不过你一个小公务员没听说很正常,没到那个层次嘛。
我惊呆了,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给章玉兰送礼的人刚好是从红花珍稀名品店买冬虫夏草送给她,可是这家红花珍稀名品店总不会经营蓝军邮吧。但是我不能将疑问表达出来,相反我还得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问道:
为什么说红花珍稀名品店在嘉州官场名气很大,只供应官场吗?
那倒不是,谁去买礼品都可以嘛,而且价格与同类店差不多,关键是店的主人木红花……
项永礼留了半句,但我已隐约听明白了,只是需要项永礼印证。我说:你刚才说木红花的配偶是嘉州市的某省管干部?
是的,项永礼说,我直说无妨,就是单扶求。
第十二章 我是许为义(41)
项永礼说红花珍稀名品店在嘉州官场名气很大,我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只是具体情况无从知晓。我象一个小学生一样虚心请教道:
是不是官场上有求于单扶求的人,都去这个店里买礼品?照顾他老婆的生意嘛,可是如果单扶求老婆确无工作——按理说,单扶求要给他老婆安排一份工作并非难事——开个店也是很正常,总不能老指望老公的工资过日子嘛。
项永礼不屑地说,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不知怎么的,这口气听过来就象是章玉兰的口气,当时我建议她把安置房退掉不就没事了,她也是以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可是她现在是项永礼的嫌疑对象,虽然还没有提上议事日程。
红花珍稀名品店有什么问题吗?我不计较项永礼的态度,继续虚心请教。
举报人是个专业炒房者,十几年下来赚了数百万,按理说对官场并不感兴趣,他在书面举报信里是这么描述自己的:一个正直的嘉州人,看不惯嘉州官场的黑暗面,现在抓到证据了,不举报,对不起自己作为嘉州人民一分子的良心。
我迫不及待地问:什么证据?
主要指朝阳房开公司的股东会议签到表,签到表上有股东本人亲自签下的姓名和留下的手机,举报人此前已知道红花珍稀名品店的老板娘木红花就是单扶求的老婆,红花珍稀名品店在嘉州官场名气很大,影响波及到了民间心理,举报人就从这个店买过几次礼品,倒不是送单扶求,而是送亲戚朋友,他与人民群众中的一部分人一样,也知道了红花珍稀名品店的运作奥秘,我说过不是体现在礼品价格上,既然这个店在官场上名气响当当,为了提升送礼的档次,他也从红花珍稀名品店购买礼品,送给人家觉得上档次。
我说:这是什么心理?
项永礼自嘲地笑笑说:我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心理,盲从或者集体无意识,觉得当官人都喜欢买这个店里的货送人,就好象这个店的礼品就是名牌、就是驰名商标一样,虽然是老百姓之间相互送,但沾了一点官气,档次就上去了嘛。
我说:看来举报人确实也是这个心理。
项永礼说:现在看起来不完全是这样,除此之外,举报人还抱着一探究竟的目的与木红花攀谈过,因为他要印证一些传闻,他带了针孔摄影设备去。
什么传闻?我急切地问道。
项永礼说:你别猴急,举报人对木红花的试探,发生在他拿到——按他自己举报信里的说法,是偷到——朝阳房开公司的股东会议签到表之前。举报人在木红花目前表现出很有来头的样子,对木红花说,他有一个侄子在文宝区一个乡镇机关工作,就是无缘认识单书记,非常渴望上门拜访单书记,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希望木红花推荐推荐。举报人的口气,在木红花听来,好象已确知她和单扶求的关系。木红花不否认,也不承认,顺着举报人的意思说,什么礼品不重要,单书记知道你有这份心意就行了,举报人又说,那我先买一些购物券吧,什么时候单书记方便,还希望木女士帮我侄子引见引见,到时再从店里拿一点礼品过去。
我正听得津津有味,项永礼却不说了,问我:听出门道了吗?
我实事求是地回答:还没有。
笨蛋,项永礼说,领会领导意图的能力这么差,今后还怎么在官场上混,木红花不是说了嘛,什么礼品不重要,单书记知道你有这份心意就行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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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是许为义(42)
那怎么让单书记知道这份心意呢?举报人说他有一个侄子在文宝区一个乡镇机关工作,是真的吗?
当然是瞎扯,木红花也根本不问他这个虚构的侄子在哪个乡镇,叫什么名字,现在是什么职务,只是强调单书记知道他侄子有这份心意就行了。
我还是没有摸着门道,泄气地问:到底是什么门道?
这个门道举报人已经说出来了,他主动提出来先买一些购物券,就是为了印证民间的传闻,红花珍稀名品店的关键秘密就在购物券。
我说:能有什么秘密,很多超市商场不是都出售购物券吗?
一个人买购物券的数额大,而且以种种明的或暗的方式让木红花明白,他买购物券的目的不是日后来消费,你还是没有听明白,笨!
项永礼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看我,继续启发道:买购物券的目的不是日后自己来消费,你不会怀疑是买了送人吧,买购物券本身已经照顾红花珍稀名品店了,你是不是还是这样认为?
见我点了点头,项永礼说,我就是不告诉你其中的奥秘,谁让你笨呢,我先给你说说当时的情形,举报人在举报信里绘声绘色描述:木红花见举报人主动提出买购物券,兴致很高,表示愿意方便的时候把举报人的侄子引见给单扶求,但关于到时从她店里拿一点礼品过去,她委婉地提醒举报人,不急嘛,迟一些时间没关系,单书记已经明白你的心意了嘛,举报人此时已心知肚明,立即表态,我明白,我明白,购物券不是有有效期嘛,慢慢来,慢慢来嘛,只要单书记同意接见我侄子就行了嘛,你知道这个举报人接下来怎么做?
项永礼老是说到关键的时候卖关子,我不耐烦地说:什么怎么做,买购物券呗。
项永礼朝我竖立起了大拇指,一拍桌子道:对,要不然怎么说这个举报人是个有心人呢,他以身边所带现金不多为由,说先买五千吧,你知道木红花怎么说,她说,可以刷卡嘛,这里有POS机,但是举报人说今天出来没做好充分准备,卡也忘带了,早知木红花女士如此平易近人、通情达理,本来应该准备充分一些的。
我趁项永礼停顿下来的工夫,问道:木红花经常呆在店里吗?按理说找几个店员就可以了。
项永礼说:关于红花珍稀名品店的传闻,我与这个举报人一样,早已有所耳闻,只是舍不得与他一样,无端浪费上一笔钱。
我问,举报人最后买券了吗?
当然买了,项永礼说,木红花见对方满脸窘迫,反而安慰道,不要紧,就先买五千吧,下次过来把你侄子一起带过来认识认识,木红花当然是经常呆在店里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第十二章 我是许为义(43)
说实话,酒喝到了这个份上,两人的说话都已经丢三落四,说了前半句忘了后半句,过了一会儿又想起刚才没说完的话,不得不补上。虽然自由喝,没有压力,但是在朋友面前,加之我们两人本身对酒这玩意儿比较爱好,虽然喝得慢,但是马拉松似的喝下来,数数空瓶子,也有十来个了。
项永礼说,我说过既然红花珍稀名品店与别的同类店不一样,就不能象别的店那样只招几个服务员,平时镇守,老板偶尔过来点点钞票就行了,所以木红花是比较敬业的,没有要紧事就呆在店里,举报人就说买五千,递了五千元过去,木红花就把十张购物券递了过来,每张面值500元,但是举报人说先放你这里吧,帮我记着就可以了。
我说:就是说白白送给木红花五千元了?
木红花没同意,说放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与他还不是很熟悉嘛,举报人认为印证传闻的关键时刻到了,就把十张购物券接了过来,你知道他接下去做什么吗?
我说,你别烦了,他做什么你就说什么。
项永礼说,他当场把购物券撕了丢到垃圾桶里,木红花是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嘴上说你看、你看、你这是什么的,但也就是如此说说而已,举报人就说得更露骨了,说只是一点心意,就烦请木女士帮忙安排,他下次要准备充分,再带侄子过来拜见木女士,就是单书记那边麻烦木女士了。
我惊讶得几乎闭不上嘴巴,下意识地问道:这算什么?
项永礼说,你是问这种行为怎么定性吧,从我们纪委办案的角度,如果木红花确实把请托人的请托要求传达给单扶求,这种行为就是直接受贿,举报人要告辞的时候,木红花还是没有询问他侄子的相关情况,只是给了他一张店里的名片,说上面有手机号,有事情可直接与她联系。
我想起了冬虫夏草里的名片,不知是不是就是同一张名片,自作聪明地问道:举报人拿到了朝阳房开公司的股东会议签到表,上面也有木红花的手机号,与木红花当时留给他的手机号对上了吗?
当然对上了,木红花在股东会议签到表上的签名倒是比较模糊,但手机号码却绝对是同一个,手机号码与人的身份证号一样,是不可能重号的,由于一些派出所草率,倒是出现过身份证号重号的不应有现象,但手机号码绝对不可能重号。
我说:可见木红花并不聪明,现在不是有一机双号嘛。
项永礼讥讽地说:看来你去做单扶求的老婆比较合适,要先把小*割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二章 我是许为义(44)
我提出了疑问:就算木红花是朝阳房开公司的股东,也不能认为单扶求违纪,单扶求是嘉州市的领导干部,他的配偶又没有投资于嘉州市的某房开公司,而且也就是开一个礼品店嘛。
项永礼说,理论上是这么说,但是凭单扶求的工资收入和木红花的礼品店经营收入,他们哪来那么多的钱入股房开?举报人很专业,我再强调一次他是个有心人,他把在红花珍稀名品店购买购物券当场撕掉的情形和两人的对话都用针孔摄象头录了下来,与拿到的朝阳房开公司的股东会议签到表一同交到了省纪委纪检监察二室,很专业啊,不仅知道要向省纪委举报,还知道纪检监察二室就是专门受理对各地市厅级领导干部的举报的处室。
我问,就是说,举报人举报内容不仅仅是木红花入股朝阳房开公司,还包括单扶求通过木红花的礼品店受贿?
项永礼说,还有其他,我不能多说了,举报人看来是准备充分,有心人啊。
我赞叹道:这样懂门道的刁民越多,贪官污吏的日子就越难过,平白无故就与你较上劲了,单扶求被人捅了一刀还不知是被谁捅的。
项永礼说,你再发一次毒誓。
我莫名其妙地说:发什么誓?
项永礼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说,你不发誓我就不往下说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改变了注意,要告诉我举报信的其他有关内容,今天我已经大开了眼界,我的胃口已经被吊起,我于是就发誓:我,许为义,如果出卖项永礼,明天出门被车撞死。
项永礼满意地点点头,说,好,很好,很巧,省纪委纪检监察二室的副主任,就是他直接受理了该举报人的上门举报,举报人留下了举报信,信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手机号,为了表示决心,还把自己的身份证复印件留了下来,但他还是留了一手,朝阳房开公司的股东会议签到表原件在出示以后,无论如何不肯留下来,就留下一个复印件,录有在红花珍稀名品店购买购物券撕掉和两人对话情形的数码胶卷,提供给省纪委之前也作了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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