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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包含哪些重要内容，这些县处级领导干部是倒背如流，但是请他们谈谈对“*”的看法，恐怕就有难度，我的课程内容正好填补了他们这方面的空白，所以他们听得很认真，有的还记笔记了。他们在课堂上多少学一点回去，今后在各种场合就可以派上用场，叫听的人也能感受感受他们的理论水平和创新思想。
我的学员们对我嘴里出来的东西感兴趣，但最受学员们欢迎的车阳新却对我这个人产生了兴趣，一次课后跟到了我的办公室，看还有教员在，又跟到了我的宿舍，那时候我还是单身一人，住在党校的宿舍里。
车阳新开门见山地说：李老师，我想把你调到市财税局，你考虑一下吧。
我说我能干什么呢，哲学上的、美学上的，还是就是*理论，还有就是在课堂上讲的“*”略懂一些，不要说财政税收的课程没学过，就是经济学的大课程都没有接触过啊。
车阳新说：我身边不缺少注册会计师税务师、高级会计师，也不缺少基层工作经历丰富的笔杆子，但就是缺少你这样有理论高度的人才。
我还能犹豫什么呢，那时候公务员还不是非得招考不可，我在党校是事业编制，调过去后，经过财政局、人事局文来文往，就是公务员编制了（要想变成公务员，还有一个途径，就是把级别先提上去）。车阳新还很快把我主任科员的非领导职务任起来了，因为我在党校是讲师，套算过去就是主任科员。
我是后来才知道在市直机关弄一个主任科员并不容易，很多非重要处室的副处长、副主任，临退二线的前一两年，都主动要求市局让他们提前“下课”，不要挡了年轻人的路，但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给他们一个主任科员，虽然是非领导职务，但正科比起副科工资里是要多四五百元的。
第七章 我是李南乐（8）
我调到市财税局后，不是做车阳新的专职秘书，也就是“拎包”秘书，那个人不动，我是做车阳新的理论秘书。我也很快明白了车阳新的用意。他正在争嘉州市副市长，甚至是进入常委班子，那时候省委组织部已经到嘉州市搞了*推荐测评找人谈话那一套，车阳新已经被列入了拟提副市级领导干部的八人行列。
但是，谁进常委、谁当副市长、谁去人大政协，却要等到明年三月份嘉州市“两会”召开前夕，省委才会有说法。按照当时车阳新的年龄，也够得上进入常委班子或当上副市长，但如果让他去人大政协，也不能说是委屈了他。所以当中这短短的几个月，于他是很关键的。
市委组织部一再督促任期内还没有参加县处级干部培训的县处级干部参加培训，车阳新一直以工作忙为借口，拖到这时候，但是进入副市级领导干部行列了，不去培训说不过去了，所以在他财税局局长任期的倒数第二年只好来党校培训，当他上了我的课后，心思就动了一下。
地市级领导毕竟不比部门领导，是需要站在更高的角度，需要更宽阔的视野来考虑经济社会问题、筹划国计民生大事的，对领导干部本身的理论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我，能够帮助车阳新把他的理论学习心得表达出来，甚至形成他自己的理论系统，而不是仅仅帮助他把近五年来的财税工作予以总结。
但是我的理论结合实践的文章写得再漂亮，虽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车阳新在高层领导面前露了几下脸，让对方稍许感觉到车阳新同志还是蛮有思想的嘛，但理论的东西毕竟只是理论的东西，最终没有帮助车阳新进入常委班子或当上副市长，而是去了政协做了副主席，唉，连人大也去不了，连举举手按按投票纽的机会都没有了，车阳新能不郁闷嘛。
但是你郁闷归郁闷，不能郁闷到我头上是不是啊，你也是行走官场几十年的人了，没听说过吗：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德才作参考，后台最重要。什么理论、思想、品德、才能，那只能是参考参考的，参考参考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嘿嘿，就是参考参考嘛。还有一句话你车阳新也不知听说了没有：包公在舞台，真理在讲台，发财靠胡来，当官要后台。你看你看，人民群众都早已经总结出来了，你还真以为理论水平高就行啦。
第七章 我是李南乐（9）
车阳新的确是与我提过就地提拔我为副科级中层领导的事，甚至表示他如果进入常委班子或当上副市长，只要我愿意，就带我过去，压根就没有考虑先给我解决一个股级实职，他的算盘满打满算，最后菜篮子打水一场空，当他确认自己只能去政协养老时，一下子变得心灰意懒。
那时组织上都已经找他谈过话了，也就是说，按照组织纪律，他那时已经不能动干部了，否则弄不好组织部门就扣他一顶“突击提拔干部”的帽子，那也不是很好受的。所以我说自己是黄花菜早就凉了，在车阳新局长手里都提不起来，就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从理论上说，你就是到了花甲之年，领导要给你提个科级职务，也只是小菜一碟，我之所以绝望，除了外部无资源，我本身也确实不怎么样，人家说：会做不如会说，会说不如会拍，会拍不如会塞。我想应付工作我还是基本能胜任的，之所以说基本，是因为领导动不动就把你有没有基层工作经历放在嘴上，而基层的意思又是领导解释了算。
一个国家部委的处长要提副司级，如果卡你一下，那么就要到基层锻炼一下，任一个地市级的副书记也算是锻炼，但是，一个所谓本来就很“基层”的正县级干部，不要说副书记，就是随便哪个副厅级岗位，就好象非得有基层工作经历不可，而这基层工作经历的解释有五花八门，要把你卡死一点，政府议事机构、办事机构、职能部门的正县级岗位呆过都不算，你还得到某个县区去，做几年的县区长，再做县区委书记，这样一折腾，跟我李南乐一样，黄花菜也凉了。
如果党校不算基层，小学该算吧，否则就不能幼儿园了。再说，是领导让我留在市局办公室，不把我派到基层征收分局，还说让我提升你们理论文章的理论高度，象市直机关工委每年都要搞一个县处级干部年度理论学习心得文章评比活动，不去评比，市局领导每年也都得交一篇理论学习心得文章，这时候就派上我的用场了。
所以，提拔一个干部需要基层工作经历是领导说了算，但是，一个干部有没有机会拥有基层工作经历，也是领导说了算。当然，我不能老是怪领导，我除了写各种各样的材料，我不会说，我不会拍，我不会塞，那其实也就是我的“失职”，如果大家都象我这样，让领导怎么找到做领导的感觉呢，你这不是与领导过不去嘛。
第七章 我是李南乐（10）
人家还说了：表扬了弄虚作假的，提拔了溜须拍马的，辛苦了当牛做马的，整惨了单枪匹马的，富了投机倒把的，苦了奉公守法的……这些话的主语是谁，我明白，你明白，大家都明白，所以就不用说了。这几年，我当牛做马，我单枪匹马，我奉公守法，反正我不会弄虚作假，也不会溜须拍马，更不会投机倒把，从理论的角度一分析，我这种人就根本不可能有进步的机会，你们说说，我能不识趣地给自己打勾勾嘛。
车阳新去政协那样的地方，自然不需要什么秘书了，他提都不提了，我也懒得问，让我去我也不去，不过后来与黄立武的命运一比较，他车阳新的出路还算是不错的，可是人哪有都那么知足的。
我知道局里昨天开党组会了，因为我一天要经过好几次8号会议室门前，有一次就碰见周田宁副局长出来小解，门开在那里，只要轻轻一瞄，是哪些人坐在里面开会，就知道开什么会，领导的屁股一撅，手下人就知道放什么屁，这也是领悟能力嘛。
昨天定了人，今天才搞推荐，按理说要先搞*推荐，市局党组根据推荐结果，才开会研究决定、公示拟提拔人员的，不过我说了，反正领导怎么弄都行，要不然连这点自由都没有，还做屁的领导。法规小，法规大，不如领导打电话；政策紧，政策松，不如领导露口风；文件死，文件活，不如领导落滴墨。可见，领导还是比较自由的，什么法规、政策、文件，那些就太死板了。
我很想问一问在边上游荡的戴九江处长，你倒是吭一下声啊，我们要贯彻好领导意图，可是人教处要给透*信息嘛，领导要选A，我们选了B，对不起领导嘛，就算领导不理睬投票结果，可我们都是机关良民百姓，没落实好领导意图是我们的罪过啊。
我伸长脖子东张西望了一会，我的异常举动引起了戴九江的注意，走过来问我：
干什么呢？又不是考试。
我说：考试我一向是独立完成的，我不知道今天的答案啊，免得做错了。
戴九江不再说什么，走开了。
其实我已经看到答案了，看到了边上五个人的答案，四个选夏伊蔓，一个选叶燕雁，我就在夏伊蔓的名字后边打勾了，谁说机要秘书不能当副科长的？省厅办公室副主任习邻水还兼着厅长机要秘书呢，不过也可以说这位厅长机要秘书兼着办公室副主任。管他呢，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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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是李南乐（11）
很快公示出来了，许为义拟任嘉州市财政地税局办公室文秘科科长，夏伊蔓任副科长。
我想在许为义拟任文秘科科长后面应该弄个括号，里面写章玉兰秘书，这个局长秘书的分量一点都不轻，比括号里写“主持工作”这样的字分量还重，因为局长秘书不出意外几年后肯定提重要处室的副职，而且在秘书的任上能干成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比如他还没有分到经济适用房的，局里的分房办肯定要先照顾他，如果生活上的后顾之忧都不解决好，怎么一心一意为领导服好务？
嘉州市分配经济适用房是先把一定名额分配到各个单位（没有单位的才直接向房改办申请），各个单位的分房办再结合一定的条件，弄出一套标准，把房子分下去，而每个年度的标准又不断处于变动之中，分房办的解释是要不断完善，其实是给领导操纵留下空间，这样一来，有些人按照今年的标准分不到房，但是再过两年就分到了，但是过了两年，标准变掉了，他又分不到了，他不服气还真不行，连*主义经典理论都需要不断创新完善嘛。
我知道东州市不是这样的，它那是全市范围内的经济适用房都由市房改办掌控，所有人，不管有无单位，只要你认为符合条件的，都直接向市房改办申请，但是我不是嘉州市市长，我也没办法。嘉州市还想申请为较大市呢，我想在这一点上就首先要向东州市学习。
公示七天大限一到，任命文件就下发了，其实文件早在公示当天就已经由章玉兰局长签发了，因为她要去东州参加全省财政地税局长培训班，一去半个月，半个月后就是下个月了，拟任命干部就要迟一个月享受相应的福利待遇，这不好。
而且章玉兰局长万一在这半个月里发生什么意外呢，现在路上的车这么多，大家都开得这么快，而且路上经常有大坑，有人还在高速公路上撒铁钉，再说毕竟是离开嘉州到了东州这块人家的地盘上，人生地不熟，误入治安乱点区怎么办，抢劫了也就抢劫了，如果穷凶极恶的歹徒杀人怎么办？所以，本人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就算了，怎么能耽误干部的前程，那不是叫干部们寒心嘛。
那天我是在打字室无意中看到人教处的一位干部在装订文件，才发现奥秘的。我就很朴素地问，不是在公示吗，怎么文件都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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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是李南乐（12）
人教处的人怕引起我的误会，怕我在外面乱说人教处的坏话，就把文头纸在我眼前亮了一下，在签发栏的确有章玉兰的签名，签署日期是在七天后。因为党组任命文件是没有进入电子公文处理系统的，还是老传统，一律纸质发文，所以操作起来比较方便，如果象业务类的文件进入了电子公文处理系统，签发、印发日期都是计算机自动生成的，就比较麻烦了。
人教处的人说：我们关系好，我才让你看，其他人我还不给他看呢，不过你看到了也不能说啊。
我表示感谢，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压根没有在打字室看到你这个人。
莫非我成鬼了，也不用这么夸张嘛。
这份文件任命了三个人，许为义任市局办公室文秘科科长，徐福阳、夏伊蔓任副科长。
这是章玉兰来到市局后的第一份任命文件，而且是作为特殊情况处理的，本来章玉兰刚来不久，是放出话来的，没有特殊情况，至少半年内人事不作变动，那么就要到九、十月份以后才能动。但随即人教处在一个小范围内解释说，章局的意思是原则上不提拔人员，平级调动不在此列。可能这个小范围选择得比较好，不久“章局的意思”就大家都知道了。
“章局的意思”不用说自然就是市局党组的意思，没有哪个副职傻到跳出来说，那是她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甚至说不是市局党组的意思。
据我观察（我这辈子一事无成，大概精力都花在了这些与己无关的“观察”上了），不管是车阳新在的时候，还是黄立武在的时候，还是章玉兰来了以后，也就是说，不管谁做一把手，副职们都对他（她）尊敬得很，谁都努力显摆得与一把手一致，从无二心，所以一把手的各项方针政策、各项人事提议都能在党组会上顺利通过，变成了市局党组的任务部署和人事决定。
我来财税局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过一把手的哪项提议在党组会上遭否决的，虽然按照规定，半数以上党组成员投了反对票，一把手的提议就要夭折在摇篮里，但是这种情况好象没有发生过。
第七章 我是李南乐（13）
到现在，也就是年底将至了，除了办公室文秘科的几个秘书股级提拔，再没有人提拔过，但是，科级、股级干部平级调动有好几起，但是因为平级调动不用公示，会一开，文一发就完了，形式上的考察都不用，而且任命文件没有进入电子公文处理系统，无关处室的人要等到偶然的机会才知道又有人“变动”了。
但是平级调动其实大有文章，特别是年纪偏大的正科级干部，多数并不能牵上市领导的线，提拔副县级只能是水中望月，如果是从虚的处室调到实的处室，那可能就比提拔他们到外面某些虚的部门任副县级还高兴。
大家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是机关里传言，市委组织部曾经考虑把市财政局某位掌管大块资金的财政处长调到安昌县（一说是谷地县）做副县长，但那位处长以家在嘉州、孩子又马上面临高考为由予以拒绝，弄得组织部毫无办法。
当时的市局党组觉得很没有面子，一怒之下把这位处长调到了一天大部分时间用来喝茶看报抽烟的所谓非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