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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是章玉兰（8）
镇政府机关则是因为接到上级要求“干部冲在最前线”的命令，不敢擅自离岗，又自恃楼高，所以除了在外帮助村民撤离与安置的人员之外，还有大部分人坚守在工作岗位上，最后造成险情，好在有惊无险。
城区这边无人死亡，因为下暴雨的第二天，城区西侧的居民是看着洪水漫过对岸去的，早就做好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打算，加之政府一直在督促他们撤到东边去，所以警惕心强着呢。
我不希望百合这样的台风出现在我的任期内，虽然“百合”台风造成五人死亡，因情况特殊，上级党委政府也没有问金先市委市政府的责，相反在经济损失方面还给予大力补助，但金先市委市政府反而给了岭河镇书记、镇长和分管副镇长各一个警告处分，给书记的是党内警告处分，好象他干部工作或党务工作做得不够好，镇长和分管副镇长各一个行政警告处分，但承诺岭河镇如果决意建新的办公楼，将给予一定的资金补助。书记和镇长感觉十分郁闷，回头又给了下垟村支书和主任各一个行政警告处分，也不再区分党内党外了，懒得分！
我说的冉关让我犯难的也就是源江这个事。我在金先市任职一年，过了一个提心吊胆的台风季节，好在没有强台风或超强台风，台风与强热带风暴是有几个，经济上损失了一些，不算巨大，但比较大，还在可承受范围内，可恨的是，岭河镇就是不吸取教训，又死了一个人，报上来说还是一个流浪汉，好象天下的流浪汉都流浪到他们那块风水宝地去了。
总的来说，这一年老天还算与我过得去，但藏我心底的恐惧始终挥之不去，我跟着冉关跑了两次省有关部门（当然，按职位排应该是我带着冉关跑），原来什么嘴脸还是什么嘴脸，好象金先市不先死个八十上百的，他们就一直会是那副嘴脸。部里我没跑，反正也是无用功。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天，冉关把一个大胖子带到了我的办公室，介绍说那人是东山省朝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全是银。胖子把手里提着的大大的皮包往沙发上一放，很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象到了他自己家一样。朱克山过来给他们都倒了一杯茶，又往我的杯子里加了水就出去了。
第四章 我是章玉兰（9）
我就过去与胖子握手，胖子礼貌地站起来。我刚才没听清楚胖子的姓名，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全是什么？
就是全部是银子的意思，冉关解释说。
我正想笑，全是银有些尴尬地微笑着说，名字太土，让章市长见笑了，小时候家里穷，父母希望早日脱贫啊。
好啊，我说，这个名字好，我们金先现在缺的就是银子，很多事情干不了啊。
朱克山这小伙子使唤起来还行吧，冉关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不错，我说，感谢冉市长的推荐。我来的时候，也就是还是代市长的时候，市府办主任印长齐说打算安排综合一科的副科长温勉励做我秘书，征求我的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就说办公室安排好了。
但不知为啥，第二天，印长齐说经过考察以后，综合二科的副科长朱克山更合适，征求我的意见，还一再向我表示歉意。我知道综合二科就相当于常务副市长冉关的办公室，综合一科就相当于我的办公室，这样是不是……
印长齐好象看出我的心思，说，章市长如果觉得朱克山不合适，办公室就另外再推荐，至于科室是可以随时调整的，如果朱克山做了章市长秘书，就改任综合一科副科长好了，其他的，办公室会安排好的。
我心里确实考虑过这是不是常务副市长冉关的意见，不过他分管政府办公室，也不能说越权，所以我对印长齐说，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事就由办公室安排好了。
朱克山就这样做了我的秘书，办公室把他的综合二科副科长职务免掉，改任综合一科副科长，综合一科的副科长温勉励不动，因为朱克山是我的专职秘书，科里的日常工作也不用管。后来与朱克山相处得久了，就提到了当初的这个事，朱克山承认确实是冉关把他向印长齐推荐的，所以今天冉关一提起朱克山，我就向冉关表示感谢。
冉关摆了摆手说，谢什么呢，为领导服务是我的天职，我今天带全董事长过来就是要为章市长好好地服一回务。
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我说，冉市长有话直说吧，别逗人家的胃口。
冉关说，章市长你想想，为了防洪堤的事，我们跑省里部里腿都跑断了，胯都跑烂了，嘴皮子都磨破了，在人家面前低三下四都快做龟孙子了，就是不见什么成效，可台风一来，事情一出，关他们什么事，上头怪罪下来，还是金先市，说句没原则的话，还是你我，市政府的一把手和分管的二把手。
第四章 我是章玉兰（10）
我说，这些道理我都懂，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你我的帽子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先市老百姓的安危，有时我想，要来就来一场超强台风，死上个成百上千人，上面才会重视，我们的防洪堤项目也就有机会了。
可是那样一来，也等不到我们来搞这个项目了，要下一届政府了。
我心里说就是这么回事，可你冉关带了这么个人在我面前谈这些是何用意呢。房开董事长，顾名思义就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吧。
冉关说，章市长，全董事长就是金先市人，他原来就在我们金先和嘉州搞开发，但是空间太小，公司原来的名字就叫做金先市朝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现在总部已经迁到了东州市，名称也改了，现在在上海就有好几个楼盘在开发呢，东州市上半年拍出的“地王”绿景地块，就是他们公司中标的。
名字改响亮了，我不无揶揄地说，只要国家工商总局同意，也可以改成中国朝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也许是来到这里的时间不算长，我对这个企业实在没什么印象，但对东州市的“地王”绿景地块，倒是依稀记得在报纸上看过。
全是银在我和冉关说话的时候，一直微笑着，见我如此说话，也不恼，只是接过话题说，有这种可能，尊敬的章市长，我想为故乡做点事，出点力，我的想法已经向冉市长汇报了。
我就知道是关于防洪堤的事了，这冉关也是的，有什么主意为什么就不能事先跟我痛个气，直接就把人带了过来。
冉关看见我瞅了瞅他，知道是什么用意，把身子转向全是银，说，还是全董事长亲自向章市长汇报吧，这事关系重大。
我的想法很简单，全是银说，我是个爽快人，说话直来直去，为家乡筑一条牢固的防洪堤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但我毕竟是企业，我的想法是，金先市政府把城区西侧的近一千亩土地置换给东山省朝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由我们公司负责建造一条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的防洪堤，防洪堤的构筑标准由金先市政府组织国内最权威的水利专家学者论证，确保一百年一遇……书包 网 … 手机访问 m。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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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是章玉兰（11）
（全是银喝了一口茶）我们不仅仅是构筑一条牢固的防洪堤，同时还要把防洪堤打造成金先市的沿江景观带，打造成上海市黄浦江畔的又一个外滩，成为金先人民休闲娱乐散步健身的好去处，在景观带上我们还将从东南亚移植过来十万元一株的棕榈树，每隔十米距离种植一株，由我们公司负责永久养护，景观带上我们还将建造喷泉、法式拱门、树立起金先市历史上著名人物的雕像、开辟五个至十个健身区，健身器材由我们公司提供并安装并负责永久维修，防洪堤起码要高出地面一个楼层那么高吧，所以我们还将对高出地面的部分至防洪堤的顶部，进行精装修，划成大小不等的部分，或出售或出租，将形成沿江商业一条街……
（全是银又喝了一口茶）我们还将专门开辟一个码头，通到一艘能同时容得下500人的集观光、餐饮、休闲娱乐等等为一身的船上，当然规模要比泰坦尼克号要小一些，规划中这船三至四层，当然这船由我们公司建造，由我们经营，这船是固定在码头上不动的，我们还将建造一些纯粹的观光船，就象上海黄浦江上的那些游船。这些都属于细节，我显得罗嗦了……
（全是银看了看我）防洪堤东侧，由我们公司负责建造一条双向八车道的宽马路，也就是从北到南，从南到北都是四车道，可以姑且命名为江滨大道或滨江大道，我也搞不清楚这两个词有有什么区别，江滨大道的构筑标准也请金先市政府组织道路桥梁专家论证确定，将能够经得起重型载货卡车满载时的重压，核载5吨的满载通过那是小儿科，要考虑经得起22个车轮，也就是2拖3的大货车运输，当然啦，这是城区内的道路，集装箱车一般是不会经过的，所以关于承载量的标准还可以另定，我们要确保江滨大道在正常使用情况下十年不起皱、不开裂……
全是银显然是说累了，停下来喝了一口茶，再次瞅了瞅我。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章 我是章玉兰（12）
冉关掏出一支烟给全是银递过去，递到一半又把手缩了回来，因为他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在我办公室里抽烟，尽管我的办公室办公桌上和茶几上都放了烟缸，但主要还是预备着给上级领导和重要客人用的，而冉关把自己摆在我的助手的位置。
我说，你们只管抽吧，全先生是重要客人嘛。
冉关马上走到窗边，把还没有打开的窗户全部打开，回来自己一支、全是银一支就美滋滋地抽上了。
全董事长你继续汇报，冉关吐出一口烟雾说。
全是银说，总的来说，金先市政府把城区西侧从江岸线开始平均往东推进300米的土地，置换给我们，我们负责建造防洪堤，建造马路，建造景观带，建造公园，当然小区里还有配套的幼儿园、健身区、休闲区，小区里是不能停车的，小区里一户人家至少一个停车位，我们还将预备一部分停车位，以备将来之需，小区地下空间全部不浪费，我们要建一个金先市目前最大的地下停车库，至于是不是搞立体的，视需要而定，不过我们也不是就一定搞一个停车场，有几个小区就建几个地下停车场。
全是银说，每个小区风格都不一样，比如我们设想，某个小区建造清一色16层的高层，面积从188到604平方米，当然国家有90/70的限制，但房管部门会有办法，比如可以分开办证嘛，有的小区则高层、小高层、多层错落有致地排列，要考虑朝向、采光等问题，不管怎么样，一楼全部垫高，以免小区内大量的花草植被影响业主的采光，我们可以有很多设想，比较在近一千亩的土地上，不，商住楼可用面积大概只有500亩，因为防洪堤、马路、滨江大道、公园、第四中学、幼儿园、健身区、休闲区等等，关于我讲到了第四中学……
全是银考虑了一下说，现在位于城西的城关第四中学，用也是可以用，但因为规划有变，需要拆迁，我们负责重建，原用地面积不变，考虑到学校的特殊性，我们将特事特办，在确保质量的前提下，争取用两个月的时间就重建完毕投入使用，不影响学生的学习，新的学校布局，将会同金先市教育局协调确定。
全是银又喝了一口茶，正想开口继续描绘他杂乱无章的美好蓝图时，我趁这个机会插问了一句：你们是房开公司，道路建设、防洪堤建设你们有资质吗？
第四章 我是章玉兰（13）
全是银张了张嘴，但话还是被冉关抢了去。冉关说：章市长，全董的朝阳房开有自己下属的建筑公司，国家二级资质，而且工程不一定全部自己做，在确保质量的前提下，可以转包、分包，但是与我们金先市政府对口联系的就是他们公司一家。
全是银点点头：就是，就是。
冉关说，章市长，全董事长的意思是，金先市政府把城区西侧从江岸线开始平均往东推进300米的土地置换给他们，我估计了一下，江岸线如果算2000米，那么就是60万平方米，折合900亩，当然这个还要测绘，这900亩的土地置换给他们，除了全董事长刚才讲的那些，我们最头疼的企业、居民拆迁安置问题，也由他们全部承包。
我问，到底是怎么样的置换标准？
冉关憋了足足一分钟说，市长，既然是置换，就是无偿置换。
我大吃一惊，900亩的土地无偿送出去，我这个市长是不是不想干了。但全是银的描绘又确实吸引我，最主要的是如果得以“成交”，我将不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市长你想想看，我们城西的土地拍了几次，哪次不是流产？
流产是流产，我说，这只能说明城西土地的市场价还无法准确定位。
你说得对，你想想我们的防洪堤建设需要投入财力是多少，企业、居民拆迁安置需要多少，最基本的市政设施配套需要多少，更别提搞什么景观带、休闲娱乐健身项目什么的。
金先城东楼阳新区上个月刚刚拍出一个地块，楼面价达到每平方米3000元，关键是毗邻源江的城西土地拍不出去，土地价格无法计算，压根儿就没有市场参考价，如果算城东价格的一半，即以每平方米1500元计算，60万平方米就是9个亿。9个亿是说能送就能送的？我的头都大了。
关于防洪堤建设资金，金先市政府上报省有关部门的数字是5个亿，不过是掺了水份的，把一些不可预见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了，准确的不太好说，城西的企业倒没几家，基本上都是频临倒闭的国有、集体中小企业，按理说早就应该启动破产改制、职工买断工龄程序，但是上头三番五次强调“稳定压倒一切”，所以几届政府都是能拖则拖，谁也不想接手这些烫手的山芋，反正财政拨一部分困难补助经费还是拨得出的，日子也就过去了，最关键是几千户，听说是将近一万户的居民拆迁，如果短时期内就能搬回新居住还好办，否则在外过渡期间的补偿费就是个无底洞。朝阳房地产开发公司，这笔账都仔细算过了吗？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章 我是章玉兰（14）
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么乱过，如果冉关能够事先把情况与我通个起，而不是直接带了人，象谈判一样，我也好有个准备时间，好歹理出个头绪。
冉关好象早已经从心底里认可了这个所谓的“置换”，他继续解释说，全董事长的意思是，金先市政府与朝阳房地产开发公司联合成立一个防洪堤建设暨城西拆迁安置指挥部，具体名称再定，人员基本上由我们出，我想指挥部的领导层我们可以从有关政府部门抽调，专业技术人员请各业务部门推荐，行政人员和一般工作人员可以从部门抽调，也可以另从社会上招聘。
冉关耐人寻味地看了看我，继续说：城西拆迁居民既可以选择货币安置，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