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一天是烧瓦的日子,李笑锦跟李元喜,李长禄几个一早吃了饭就到砖窑厂来了。
何氏知道帮不上忙,就在家跟李笑梅刘氏,柳氏几个挑了土豆种育苗,又在村子里买了些红薯种回来也育上。
李笑梅和王小妮现在一个收鱼,一个在家做酒糟麻辣小鱼,还要看顾后院的木耳,也都没闲着。
众人忙成一团,李秀兰却没有顾得上过来帮忙。
李笑锦一众把窑烧起来,就是严密的看着烧窑的火势,众人也都紧张的很。他们要是能烧出瓦来,也能多一份进项,也不用买瓦的时候看人家脸色,或许还买不来!
晚上火势熄下来,李元喜跟王老二几个都留在了砖窑厂看活,连柳大林兄弟跟何大壮父子都没有回去,一直守了一夜。
等天亮开窑的时候,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砖窑厂烧出了青瓦!
虽然有一小半不合格,但也已经出成绩了!
“用咱砖窑厂自己的瓦,上梁!上顶!”李笑锦笑着高喊一声,第一窑青瓦就被拉到了李元喜的院子里使上了。
李笑锦正盘算着东院的作坊也该提上日程,尽快盖好,那边黄氏一脸悲痛欲绝的哭着找来,不管不顾在众人面前直接朝着何氏跟李笑锦就跪下了,
“老婆子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的命吧!守财他吃了三天药,根本没有见轻,反而越来越严重,眼看着快不行了啊!”黄氏这会心里也存了怨怼,李笑锦家借给她们银子,却转头让李郎中赚了去,结果还她儿子的病越治越严重!这根本就是害人啊!
何氏吓了一跳,连忙就扶住黄氏,
“亲家婶子快起来!有啥事儿起来说!”
黄氏摇摇头不起来,只一个劲儿的哭着求何氏救秦守财。
看了眼众人的眼神,何氏脸色有些难看了。
“我娘又不是大夫,你哭我娘有啥用?不是给你们银子了吗?”李笑锦的好心情刷的一下被浇灭了。
黄氏还跪着不起来,拽着何氏,
“秀兰她嫂子!我知道你们一家都是好人,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儿子吧!我们一家子几口全指望他一个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哎呀!那还不赶紧的请李郎中过去瞧瞧,在这哭不是耽误时间吗?快快快!”柳氏嘴皮子不饶人,远远的过来,一把就扶住了黄氏,跟何氏一块把人搀扶了起来。
说话间,李长禄也急急的从屋顶上下来问咋回事儿。
“我去请师父过去!”李笑锦转身朝李郎中家跑去。
何氏撇了眼李长禄急哄哄的样子,垂了眼,扶住黄氏老宅去。
李郎中过来给秦守财把了脉,心里却奇怪,按他抓的药喝,秦守财不应该是现在的情况才对!
“把药渣拿来我瞧瞧?”
“药渣都已经倒掉了。”李秀兰红着眼,眼眶比刚来的时候还往里陷,脸上的颜色也黄白起来。
李郎中没办法,只能又抓了一天的药,
“如果吃了再不见效,你们就去县里找个大夫瞧瞧吧!”说完李郎中就有点后悔了。让他们去县里治病,花的可还是他徒弟辛苦挣来的钱!
黄氏一听立马噗通跪在地上求李长禄,
“求求他二哥!救我们守财一命吧!守财总是你妹夫啊!他要是死了,我们一家几口可咋活啊!老婆子跟你磕头了!”
李笑锦暗自翻个白眼儿,你的头值几个钱?!再说这一家子活不下去就是被秦守财拖累的吧!?真要死了不仅自己解脱,李秀兰娘几个也解脱了!看了眼手足无措,扶着黄氏的李长禄,抿了抿嘴,
“我跟师父去抓药,先吃一天看看!”
黄氏是想让自己儿子去县里请大夫看的,可李笑锦家不出银子,他们哪也看不了,就一个劲儿的哭着求李长禄。
李笑锦拿着药回来看几个还在拉扯,把药递给李秀兰,
“大姑看着熬药吧!药钱已经付过了!”
“谢谢你们了!”李秀兰小声道谢,忙拿着药包拆开,生了火煎药。
一碗药喝下去,晚上秦守财就减轻了,黄氏欢喜的同时又有点失望。李郎中的药吃了能减轻,就没法去县里看病了!
何氏又给了李秀兰五两银子,拍着她的手安慰,
“如今日子都过好了,哪一个出点都能帮你!你就放宽心,在这瞧病吧!”
李秀兰眼圈又红了,哪一个日子都过好了,却只有二哥二嫂愿意借钱帮她!
田氏听这话眼皮子直跳,眼神也暗了一分。
冯氏也脸色难看下来,叫住要走的李长禄,
“新院子不是上顶盖瓦了,啥时候暖房?”
“那院子现在又不住人,暖了房就得搬过去,就不办了,等元喜成亲直接在新院子那边办了!”何氏皱了下眉毛,淡淡的回冯氏的话。
“家里几门子亲戚呢!咋能不暖房?那房子盖好了不暖房像话吗!?还是你怕我们过去吃了你家的饭!?”见李笑锦不在,就对何氏发难了。
何氏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讥讽,脸上挂着笑,
“婆婆!元喜成亲总要在我们住宅过过的!这屋子拾掇好也得个把月的时间呢!到时候儿媳妇要暖房,自然得跟她娘家那边商量商量的!毕竟暖房要拿礼,得给人家时间准备不是!”
何氏都在理,冯氏说不过了,扭头看平时帮嘴的赵氏,却见赵氏躲在自己屋里,转身撵着院子里的鸡指桑骂槐道,
“一群不省心的贱东西,不滚回窝里下蛋去,就知道在老娘跟前剌剌,看老娘现在好欺负,想踩到老娘头上来了?看老娘不打死了你们熬肉吃!”
几只鸡被冯氏撵的乱窜乱叫,直奔后院跑。
李长禄苦着脸,想劝又不知道说啥话。
“婆婆这话可真说对了!秀兰一家过来,老的老,病的病,也该杀只鸡补补才是!既然那鸡惹婆婆生气,干脆趁机会杀了还省事儿!我明儿个再给秀兰送肉来!”何氏笑着说完,打了招呼就转身走了,也没招呼李长禄。
冯氏气的吐血,装作没看见李秀兰几口的眼神,撵着鸡到后院去了。
李长禄看看冯氏又看看可怜的李秀兰一家,犹豫了下,
“我明儿个让你二嫂杀只鸡送来给你们补补!”
黄氏张嘴就想说啥,那边赵氏出来看着她,木着脸没吭声。
“二哥不用为我们操心吃的了!已经拿了二哥家这些银子,再不停的拿东西,我也没脸了!”李秀兰叹口气,劝着李长禄。
“那银子可是借的,早晚要还的!这吃住可都是白吃白住的!”赵氏嗤笑一声,强调她也出了东西,还是不要钱的!
“我明儿个送鸡过来。”李长禄看了眼赵氏,跟李秀兰打了招呼,就回家了。
何氏在后院养了几十只鸡,都长三四斤了,听李长禄说给李秀兰送鸡吃,头也没抬,
“明儿个你自己下去挑吧!”
“哎!那我杀了送去!”李长禄高高兴兴的去后院看鸡去了。
何氏抬头看着李长禄的背影,目光冰凉。这几天家里的人都累的不行,二闺女更是洗着澡就能睡着,李长禄却没说自己家也杀一只给家里人补补!想到这,何氏扬声叫了李笑梅,
“晌午吃凉面吧!把鸡蛋炒了,多炒个菜!晚上炖鸡汤喝!”
李笑梅应声,到棚子里掐了一把木耳出来留着炒鸡蛋。
只是晚上的鸡汤还没炖好,家里来人了。
谢楚宁进门看见院子里的土豆也吓了一跳,嚷嚷着叫李笑锦,
“你们家要做啥土豆粉的!?给本少爷弄来尝尝!”
何氏忙请了谢楚宁进屋,叫李笑梅端了冰镇神仙豆腐来,
“谢少爷咋现在这时候过来了?现在再做土豆粉来不及了,得明儿个才能吃得到了。”
谢楚宁不满意的皱了眉毛,
“那就现在做,本少爷明儿个吃!李笑锦那死丫头呢?”说完才反应过来李笑锦不在家,他当着人家娘的面骂人家死丫头。看何氏脸上没有变化,顿时又不可一世起来。
“笑锦上山了。”何氏知道这位官少爷难伺候,听了啥话都当耳旁风,人家毕竟是大少爷!
“本少爷就知道!砖窑厂都没看见她!上次劫了本少爷二十多两银子,本少爷可还没吃够头儿呢!”谢楚宁哼哼一声,一副他很知道的样子。
何氏啊的一声,心里忍不住忐忑起来。笑锦啥时候劫了谢少爷二十两银子,她都没听说!?
谢楚宁翘着二郎腿,吃着凉凉的神仙豆腐,想出去上山,又热的不想动。
何氏不知道谢楚宁来干啥的,心思百转都想不通。李秀娥还在谢府住着,谢楚宁跑她们家来干啥?!
不大会何氏就知道答案了,因为李秀娥回来了。谢楚宁自己骑马自然比李秀娥坐的马车要快。
李秀娥穿了杏黄色细纱裙子,头上还带了一支堆花银簪,聘聘婷婷,婀娜多姿,小碎步迈着走过来,脸那是那个脸,看着却简直大变样了。
谢楚宁看见她顿时一脸的不耐烦,把碗扔在桌子上站起来,
“李元喜!跟我到砖窑厂看看!”
李元喜自然听吩咐跟着走,李秀娥看的眼里闪过恼怒。她费了几天功夫,总是逮不住跟谢楚宁独处的机会。她不顾名声住在谢府里,打着李笑锦小姑的名号,那些丫鬟婆子竟然都背地里说她坏话,当面也不给她面子!可恨谢楚宁还看见她就厌烦,今儿个更是把她送回来了!
“秀娥回来就赶紧回家看你大姐去吧!”何氏懒得招呼她,只是脸色没有像谢楚宁一样明白的挂着厌烦。
“大姐来了?她来干啥?”李秀娥直觉有不好的事儿发生。
何氏没吭声,端了谢楚宁过的碗到厨屋去收拾,想着今儿个晚上谢楚宁肯定来不及回县里要住下,晚饭得多准备几个啥菜。
李秀娥拎着两包点心和两套衣裳回了老宅,看见李秀兰一家子都在,还是过来给秦守财治病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下来,
“你们咋在这住着?”这一家子在,她还咋请谢楚宁过来住!?
“你姐夫病重了,我们过来找李郎中瞧病的!”李秀兰看李秀娥的穿着恍惚了下。啥时候娘家也能穿这么好的料子了!?
“找李郎中治病,咋不住在李笑锦家里!?”李秀娥话出口就后悔了,她现在还没嫁给谢楚宁,还得靠李笑锦帮忙。
正好冯氏出来,哎呦一声,拉着李秀娥就进了堂屋说话。
李秀兰愣愣的站在原地,秦耀祖和秦小霞怯生生的站在门口看着。李秀兰叹口气,牵了俩人进了屋。
堂屋里,冯氏神神秘秘的问着李秀娥话,李秀娥失望的摇摇头,
“他根本就不待见我!别说谢少爷,连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敢私下说我坏话!”
“那些都是奴才下人,她们也敢说你坏话!?”冯氏知道这话肯定不好听,要不然李秀娥也不会那么恨。
李秀娥在谢府压抑了几天,回到家来,又跟冯氏一说,心里更是恨的不行,扭曲着脸,
“那些贱人一个个敢踩我,等我嫁进谢夫人当了主子,头一件就是把那些贱人卖到窑子里去!敢说我,她们还不是自己想爬谢少爷的床!?”
冯氏有些接不上话,大宅门里的事儿她根本不知道,说也说不上主意,
“那咋办?要不找李笑锦那死丫头帮忙!”
“是得找她帮忙,我今儿个就去她们家住!正好谢少爷在她们家,是我的好机会!”李秀娥冷拧着脸笑了。突然想到李秀兰一家,顿时又厌烦的皱起眉毛,
“这个时候,他们一家子咋过来了?还都住了下来!?”
说道这个冯氏就气恨,阴着脸冷哼,
“你姐夫快不行了,家里的地也卖光了,过来瞧病的!李笑锦那小贱人,只肯借钱,不让你大姐她们住!还用你威胁我把他们一家子都带老宅来了!”
李秀娥一阵厌烦,拾掇了一套衣裳,
“我过去她们家住!”
李笑锦见到谢楚宁过来嚷着要吃土豆粉就手痒痒了,一听李秀娥也要过来住,顿时危险的眯起了眼。
“大姐一家几口都挤在老宅,实在没地方住。我过来跟笑梅挤两天!”李秀娥话说的漂亮,笑的温婉,还拎来了一包点心。
见李长禄要点头,李笑锦立马跳起来,痛心疾首的指着李秀娥,
“小姑!你真是…让小辈为你羞愧没脸!谢大少爷在我们家做客,你就要求住到我们家来,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就全毁了!你不要脸,你让底下的女孩还咋要脸!?还如何说亲嫁人!?奶为了你的亲事费尽心思,三房一块给你兑嫁妆钱,就想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了!给底下的小辈做好表率!可你看看你现在干的事儿,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你不知道一个闺女家毁了名声就活不成了吗?!”
李秀娥的脸一点点的发红发黑,青了又白,咬着牙尖声叫喊,
“李笑锦!”
李长禄跟何氏几个都愣的有点反应不过来,更没想到李笑锦竟然明明白白骂李秀娥,还骂的这么难听!
“小姑!我都是为了你好,你竟然还不反省!?”李笑锦长叹一声,都快替李秀娥哭了。
李秀娥极力压制着怒火,压制着冲上去撕烂李笑锦的冲动,低头开始哭,
“老宅本来就人多屋子少,大姐一家几口来投奔,你们把人撵出去了!她们没办法还不得占了我的屋子!?我就过来跟笑梅挤两天,大姐走了我立马就搬回去!你竟然这样说我,这是逼着我死啊!?”
“哦!是吗?不过大姑一家都挤在我爹娘以前住的那间西屋里,你的屋子还空着,没人敢占。为了不让人误会小姑,你还是回家去吧!大姑一来你就不在家,回来还往我们家住,让人以为你嫌弃大姑一家,这话就不好听了!”李笑锦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李秀娥恨恨的咬着牙,泪眼朦胧的去看谢楚宁。
李笑锦又咋呼起来了,抖着手指着李秀娥又指指谢楚宁,
“你们…难道你们已经住在一块住习惯了,不住一屋睡不着!?”
李秀娥还没咋样,谢楚宁已经怒起摔了手里的碗,瞪着眼怒吼,
“李笑锦!你个死丫头别乱说!本少爷会那么没眼光看上她那种货色!?十个八个送上来,本少爷也不稀罕!你再污蔑本少爷,小心本少爷治你个污蔑之罪,把你这死丫头关进大牢里去!”竟然敢说他看上了李秀娥!?他府里的丫鬟也都比李秀娥强多少倍,一个不要脸贴上来的女人,他会看上她才是眼瞎了!
“我还以为是真的。”李笑锦立马缩了脖子,小声的抗议一句,一副说错话很害怕的样子。
谢楚宁咬牙切齿,越想越恼火,他咋会看上李秀娥这种人!?这个死丫头竟然敢误会他看上李秀娥!?
李秀娥是完全愣滞了,呆呆的看着谢楚宁怒火厌烦的眼神,深深的屈辱袭来,让李秀娥恨的咬破了嘴唇。
“赶紧的滚!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本少爷看见你!”谢楚宁见李笑锦一副真心认错的样子,又看李秀娥,更是厌烦,不耐烦的摆手让李秀娥走。
李秀娥抱着包袱,哇的一声哭着跑回了家。
谢楚宁往后座一坐,黑着脸叫何氏,
“本少爷都快饿死了,还不上饭!?”
何氏回神,急忙拉着李笑梅下去端饭。
李长禄也反应过来,一张脸黑红黑红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也暗暗责怪李笑锦说话难听,一点脸面都不留。
李笑锦才不在意,心情很好的帮着端饭上菜,坐在李元喜旁边吃饭。
谢楚宁不说话,李长禄跟何氏几个都不敢吭声,只低头吃自己的饭。谢楚宁自己却因为一盘脆骨跟李笑锦又抢起菜来。
李笑锦筷子一滑,那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