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照例不能更新。
☆、送你一抹光明
三天后,医生告诉了叶飞烟一个很好的消息,那便是有一个癌症病人在临死前愿意捐出自己的视网膜给她,甚至连眼角膜一起给她。
“太好了。要知道你不仅仅是视网膜有了病变,连眼角膜也在发炎。这个比起那个脑瘤手术来说可是个小手术了。飞烟,你真的很幸运。”听着德兰医生的话,叶飞烟总算宽慰的笑了。
她其实是很幸运的呢。
周朴华的手却紧紧捏住轮椅的边缘,咬住嘴唇,硬是没让自己发出声来。
同样激动的还有田敏君,她已是泪眼模糊地望着田志崑。
这时的田志崑看起来如同骨头架,因为此时的田志崑足足瘦了二十斤。
“恭喜你!”他拉住叶飞烟的手,在她手心里写着:“我今天带了吉他来。你要听吗?”
“要!”叶飞烟快乐地叫了起来,她的眼睛眯成可爱的月牙形。
她扭过头去叫周朴华和哑巴病友的妹妹一起。
“谢谢,谢谢。我真想快点看见你,狐,到时候你要和你的女朋友一起来,让我好好看看。”叶飞烟脸上带着笑容,
“嗯,会的!”
田志崑依旧在她的手上写着。此时的他名字叫狐,孤独的小狐狸没忘记他的玫瑰。
“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海伦凯勒一样了,让人在手上写字。”
叶飞烟有些自嘲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在哑巴身边的时候,她都有一种很安全,很熟悉的感觉,他身上的味道让叶飞烟觉得很舒服,特别是现在他弹着吉他的时候,那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如果不是朴华哥哥说你不是我认识的人,我都会真的以为你是不是我的同学或者朋友。如果我能看得见了,我希望第一个看见的是你,还有朴华哥哥,好吗?”飞烟拉住了他弹吉他的手。
那双手在不停的颤抖着,他已经病痛到了手指关节上,根本无法再弹那首《落花的窗台》。
“狐,你应该去做治疗了!”这时,苏菲的声音传了进来。
田敏君的脸色不好看,现在田志崑的病已经无法继续下去,只能通过化疗进行最后的治疗。
她捂着嘴唇,同样漂亮的凤眼蓄满泪水。
这段时间,她不是第一次哭,每一次看见哥哥这个模样,她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为什么他要一个人承受,根本不告诉他们,如果不是她正好认识苏菲,估计等到田志崑死,她也不会知道。
本来她想直接告诉父母,但是田志崑强烈的反对,为了哥哥,她忍住了,甚至直接休学过来陪她。
她突然好羡慕叶飞烟,可以这样被哥哥在乎,可是她有同情叶飞烟,因为,她不能肯定这个女孩真的能面对真相。
做完化疗,田志崑的病情突然急速恶化,不得不进行最后的治疗。
“敏君,二哥最后求你一件事情好么?”
“哥,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苏菲说你的病还有办法的,还有……”说道这里田敏君早已泣不成声,因为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话是多么的可笑。
“傻丫头,人都会死,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我希望你代替我向爸爸妈妈说一句对不起,还有这个你拿好,等我离开后,把这个交给她,还有以后你要替我好好的孝敬爸爸妈妈,我会在天堂守护你们。”
田志崑此时连笑容都变得牵强,他苍白的连异常的吓人,他的眼神望向了隔壁的那堵墙,在墙的后面有着他最爱最牵挂的人。
“哥……”敏君怎么会拒绝,这是田志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要求,她不可能拒绝,看着病入膏肓的田志崑,她只能无声的哭泣。
周朴华靠在门口,这些他都听见了,他忽然觉得他妄为一个男子汉,居然帮不了好朋友,更帮不了至爱,甚至还那么无助的看着他们哭泣。
他的爱赶不上他的一点点啊。
他的眼眶溢出泪水,快速擦去,几步走进屋里:“手术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可以进行,但是你的身体……”
如果做了手术,田志崑就算不死,也不能再看见叶飞烟了。
“没事,我早已经准备好了。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在得知他的癌变没在眼上的时候,他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不能再拖了,他是真正的男子汉,这次,他要像个男人一样活着死去。
他要她好好活着,带着最美的眼看着这个世界,替他好好活着。
如果有一天我能看得见了,我希望第一个看见的是你,然后是朴华哥哥,还有他。
满怀希望躺在手术台上,田志崑侧头,最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叶飞烟,然后闭上了双眼,双手握紧,他一定能等到她恢复的那一天。
他还想听她喊他一声“志崑哥哥”。
他还要她健健康康活下去,用他的眼看遍世界繁华。
“志崑哥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还有朴华哥哥、周妈妈、周爸爸,我爱你们。仁慈的上帝,请你保佑他们平安。还要多谢这些医生和护士,感谢他们的付出。阿门。”叶飞烟忽然在最后的紧要关头祈祷起来,认认真真地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
她庄重的神情让在场的医生和护士也为之动容。
田志崑忽然侧过头去,这个该死的丫头,居然在这个时候念他的名字。
查尔斯德兰医生是最有名的外科医生,这个小手术果然是没难倒他。
反而是当他知道了他手术的两个病人的关系的时候,他忽然感概地流下泪来。那个痴情的男孩来得太晚了,如果早一年,或许会不一样。
可惜啊……
这一个月来是叶飞烟的恢复期,她很少看见周朴华了,反而常常和那个也刚做了手术的哑巴狐在一起。
那个哑巴弹得一手好吉他,而且还不说话,弹累了就任由她说说说。
她从认识周朴华说起,一直说到认识明崑,然后明崑忽然变了个人,然后消失了,然后他们四处寻找他。
然后田志崑的忽然出现,那多么不平凡的一年。
就好像在说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一般,她慢慢的说,他静静的听。
而田敏君和周朴华就在旁边落泪。
他们这一辈子的泪,在这里几乎要流光了。
或许他们本来就有那么点点血缘关系的缘故,或许他们本来就心心相贴,叶飞烟的恢复情况不错,第三个星期,德兰医生说,明天就可以拆开纱布,就能够知道这次手术的成果了。
明天,真好。
叶飞烟差点跳了起来。
她激动的拉着周朴华叫着喊着:“快叫那个狐过来吧,他不能说却能看呢。我也想看看他。这几天我都很少见到他了呢。”
是啊,这段时间哑巴很少过来,听说好像是病情恶化了,叶飞烟一直都很担心。
“他……他转院了。他病重了。”周朴华心头如刀割一般,却还是哄着叶飞烟,小声说着,他看不见身后田敏君满脸的泪水,以及刚刚赶到了田爸爸。
叶飞烟有些失望,她多想自己能够看看哑巴,不过既然是为了治病,她当然很开心哑巴的病能够治好。
医生缓缓的拆开叶飞烟眼睛上的纱布,叶飞烟逐渐感觉到眼前有一丝光亮。
这是她很久都没有看到过的。
“先不要睁开眼睛,适应一会再睁开。”
今天的阳光清醒,带着花香扑面而来,今天的阳光是柚子色的,好美。
今天是个大晴天。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开始还有一些朦胧,可是慢慢的,她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朴华哥哥……”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人就是那张熟悉的帅脸。
真好,他没变,不对,他好像变了。
好像变大了,变成熟了。
旁边还有一个慈爱的老美女是周妈妈。
啊呜……
她直接扑倒在周妈妈怀里,高兴的叫着,说着,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别哭,你不能哭,现在你不是哭的时候,要不然就前功尽弃了。”德兰医生满意地检查着,提醒着。
“嗯嗯。不哭。我只是太高兴了。咦,我想去看看那个哑巴狐。我说过好了第一个要看见他的。要不,我打个电话给他说说。”叶飞烟抹着眼泪笑着说着。
这时,刚想进来的田敏君听见医生的话,立刻退了回去。
她不能让二哥的希望变成失望。
“好啊。等你好一点点,我们就过去好不?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你同学给你的哦。他们都来不来,让我带来的,还有这个……”周妈妈立刻安慰着她,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那头周朴华跟着田敏君来了隔壁的病房。
此时田家所有的人都在这里,田爸爸田妈妈,还有执意要来的宋香。
田志崑艰难地呼吸着,他手指头动了动,指了指隔壁。
“她好了。真的……哥,我刚看过了。”田敏君握住他的手,安慰道。
田志崑点点头,又侧向了田妈妈和田爸爸。
他已经看不见田爸爸瞬间变白的黑发,也看不见快临近奔溃边缘的田妈妈。
“你真傻,难道你觉得不告诉我们,我们就不会难过了么?你这孩子,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我们是你最亲的人呀!”田爸爸一夜白发,连埋怨田敏君的力气也没了。
这是他们田家现在唯一的孩子了。
田妈妈的眼睛都快要哭瞎了,难道这就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伤心,收藏簌簌掉了好几个,是写的不好呢,还是是原因呢
☆、我就是你的眼(大结局)
“紫藤花,带着花开的诗篇,在心间流淌,紫藤花,带着如梦的紫蓝,凝视在永远,那如花的少年,那如梦的少女,紫藤花啊紫藤花……”
忽然田志崑的手机响起。
《紫藤花》,他居然用紫藤花做了彩铃。
直到这时,宋香仿佛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失去了什么,她朦朦地流着泪,却不知道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
“让我接吧!”田敏君拿过手机,看见上面正是叶飞烟的电话。
今天叶飞烟拆线,她刚还去过。
“二哥,是叶飞烟!”
他就知道她会来电话,她至始至终没忘记过他,她假装生气,假装忘记他,其实她最爱的还是他。
不过,现在有周朴华照顾她,他欣慰了。
田敏君咬着牙,忍着泪,把手机拿了过来。
“喂,田志崑,你在么?我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我想见你,你在哪里?我……”叶飞烟睁开眼睛第一眼想要看见的人就是田志崑。
他露出安慰的笑容,在手机上画了四个字,忽然手机从手间滑落下来。
只听见了电话那头粗重的喘息声,片刻之后手机挂了。
他还在生气吗?应该不会呀,按照他的性格不会呀。
忽然手机再次响起,她一看原来是田志崑发来的四个字
“天意弄人。”
怎么看不懂呢?好吧,她还是打过去吧,可是,这次,再没人接电话。
一周后,叶飞烟的所有检查都恢复正常,医生建议可以出院。
三天后,叶飞烟回到了周家。
她立刻拨通了田志崑的电话,可是那电话永远只有嘟嘟声,永远没人接听。
知道真相的周朴华,每次话到了嘴边却总是无法开口。
他怕她受不了。
最终,周朴华实在看不过去了:“我们去找他吧。”
来到田家门口,叶飞烟有些犹豫,她想要进去,可是又害怕他不想见自己。
忽然叶飞烟一笑,她怕什么,反正在别人眼里,她本来就没脸没皮,总是缠着田志崑。
现在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叮咚……”
叶飞烟按着门铃,过了好一会才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陌生人来。
“你找谁?”
那个人似乎并不认识叶飞烟。
“我找田志崑,他在家么?”叶飞烟有些局促,不过终于还是问了。
那个人很的眼神落在叶飞烟的身上,不过眼神很奇怪,难道自己脸上有脏东西么?
“这里原来那户人家走了,你说的田志崑,是田家少爷吧!他已经去世了,哎,好好的孩子,还这么年轻就死了,他们家的人真是命苦,两个儿子竟然没有一个好的……田家很伤心,搬家了,走了。”
什么?
真的?假的?
不对,他还有一处房子。
叶飞烟飞快的奔跑着,周朴华跟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他的痛烧干了嗓子,他只是默默跟着。
连着去了田家其他两个住处,可是他们都是这样说的,田志崑去世了?
怎么会,他不是在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么?为什么会突然就去世了?不可能的……
叶飞烟终于忍不住了,摇着周朴华:“你说,他们都是骗我。你说啊!他说过要守着我的。他说过守护我的。”
“不!不对!还有花架,对花架下!”
叶飞烟根本不相信,她拼命跑着摇着头,她的心要奔溃了。
周朴华看着已经哭红了双眼的叶飞烟,心里升起一股股疼惜,这个傻丫头,果然是这样。
紫藤花此时开的正艳丽,每一朵都摇曳着曼妙的身姿,如同风中的紫衣仙子,只是花下的那个紫裙少女好似失去了颜色一般。
花架下,没有那个少年,那个曾经最爱躺在这里的少年。
叶飞烟轻轻的抚摸着田志崑曾经躺过的石板,那熟悉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隐约中叶飞烟好像看见了田志崑正在躺着对自己微笑。
依旧是那个干净的少年,他手里拿着一个吉他轻轻的弹唱,偶尔抬起头朝着叶飞烟一笑。
只是那身影忽然消失,叶飞烟焦急的顾盼,多想再继续看见他的身影。
恍惚间叶飞烟找到了那个身影,他正躺在一块石板上,闭着眼睛,晒着太阳,周围的紫藤花轻轻的为他舞蹈。
叶飞烟不敢动,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张熟悉的脸让她不敢靠近。
周朴华站在远处,看着如同疯魔了一般的叶飞烟,他揪心的疼。
叶飞烟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她的眼里只有田志崑的身影,只有他的声音。
“飞烟,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飞烟,你看着紫藤花美不美……”
“飞烟,你笑的时候真好看……”
“飞烟……”
此时正好一阵风吹过,紫色的小花如同舞蹈的仙子,从枝头飘落下来,叶飞烟傻傻的看着。
缓缓弯腰把一朵朵紫藤花收集起来,脑海中却出现黛玉葬花的模样,原来林黛玉葬花的时候竟然是如此的心情。
每一朵花都如同她破碎的心,每一朵都好似她破碎的回忆,每一朵花上都是他的眉眼,他的笑容,他的苦涩。
叶飞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衣裙里已经装满了紫色的小花,她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田敏君来的时候,正看见失魂落魄的叶飞烟,她的眼角也是流出了眼泪,当初她也不同意二哥留在这个女孩的身边。
只是那个时候,那是田志崑最后的愿望,她不忍心,所以她也在那里照顾他,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才发现叶飞烟真的很爱田志崑。
连田志崑都不知道,田敏君曾经看见叶飞烟深夜轻声的呢喃着田志崑。
她忽然很心疼这个女孩,如果不是因为哥哥,可能她会更喜欢这个女孩吧!
然而哥哥离去,他如同天空闪过的流星,来的时候灿烂,走的时候潇洒。
“飞烟姐姐……”
田敏君一头精练的短发,两个哥哥去世之后,她早起剪去长发,要代替哥哥来守护家人。
“志崑?志崑………”
多么相似的脸,多么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