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吐舌头,白慕雅小女儿娇态地撒着娇:
“瞧瞧你,佩姨,把我当外人了不是?你不是说我就跟你亲闺女一样么?你知道的,小禾跟我,我俩关系好,她这两天闷闷不乐的,我看着也心疼……然后,她就告诉了我一些……”
家丑外扬,毕竟还是不那么舒服,沈佩思脸有些胀红。
虽然没有细想什么时候就把白慕雅归类为了外人,但见她一脸坦然的样子,也没有再细细追究,只是叹了叹气,拉着她坐到边上的沙发上。
两人聊了几句,白慕雅实在没心思听她诉苦了,那眼神儿不住地往楼上瞟,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沈佩思说完的机会,她赶紧开口。
“这事儿二哥一定不好受,我去瞅瞅他去,好歹咱俩从小的情分,兴许我劝他,他还能听进去几句儿。”
迟疑了老半天,沈佩思终于小声说:
“去吧!”
虽说明知道儿子对小雅没那份心思,但好多事情都已经偏离了轨道,说不定最后,还是白家的丫头做自己儿媳妇儿呢?
让他俩处处也好。
刚打扫完卫生下楼的兰嫂瞧到白慕雅,心里半分儿好气儿都没有。
她伺候钱二爷的日子最长,看着他慢慢的转变,看着他和那元丫头在一块儿的小日子过得,让她都忍不住羡慕,虽说偶尔也闹闹小别扭,可是看着他俩那寸步都舍不得分开的样子,成天儿的黏糊得跟一个人似地,走哪儿都抱着搂着、哄着腻乎着。
在似锦园,兰嫂可没少听见他俩折腾的声音,虽说不是故意的,但也经常弄得她面红耳赤的,但是,那份情……她活了这大半辈子,还真就没见过哪个小两口像他俩那么黏糊的,一到家就粘在一堆……
再联想到那天听到的消息,连她都觉得老天忒会捉弄人,眼瞅着人孩子都快五个月了,突然来这么档子事儿,这不摆明白了就是坑人么。
这下好了,一个闷了,一个跑了。
呸!
盯着白慕雅的背影,兰嫂怎么看怎么不得劲儿,最后,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她恶狠狠地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儿诅咒了她。
……
推开钱老二的卧房,白慕雅没有见到人。
跟着迈步进去,迅速地环视了一圈儿,然后皱了眉,虽说那个女人走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能感觉到有她的味道?
沙发上放着二哥最讨厌的女性抱枕,桌几上放着她看过的育儿书籍,甚至窗帘被套等床上用品,全都是温馨的暖色调。
这一切,完全不是二哥的喜好。
忍不住暗暗咬牙,元素这个女人,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失在二哥的生活里?这一切原本就是属于她的,这间屋子该由她来住,那个男人也该由她来睡。
可就是因为她,害得自己在J市的社交圈内成了一个笑柄,堂堂市长千金被一个穷酸丫头抢了男人,还是从小喜欢上的男人。
这口气儿,她这辈子都咽不下去。
不过,那女人终究还是滚蛋了!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理直了衣服,她定定地站着,她知道二哥在洗澡,因为浴室有淅淅的水声传来,她想象着那能让她脸红的惑人画面,不禁掀起了唇角浅笑。
踩着碎步,她迈着习练过无数次的优雅步伐,走到床边儿,伸出手一点一点的抚摸着那张大床,自个儿意淫着,如果是她和二哥,在这张床上……
“你干什么?”
接着就听到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儿大得差点震破她的耳膜,她到底还是个黄花闺女,立马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转过头来红着脸瞧他……
只一眼……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眼前的男人就裹了一条浴巾,虽说脸色黑沉,可这美男出浴
……她有些口干舌躁,心像注射了强心剂一般怦怦直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二哥,我来看看你。”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钱老二捋了捋头发,昨儿晚上喝了太多的酒,他现在脑袋胀痛,他没法儿集中精力去想问题。
他都快烦死了,这人还来添乱!
所以,他垂着眸子,正眼都没瞥她转身进了衣橱间,换上件儿睡衣过来,见她还没走,便有些恼怒,毫不客气地沉声甩出四个字:
“赶紧滚蛋。”
如何换以前,白慕雅指不定就真滚了。
但今儿不知道是受了美男出浴的刺激,还是得知元素走掉的兴奋,总之她克制不住了,肖想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就那么在自己眼前,让她如何不冲动?
冲动是魔鬼,这话儿一点不假。
仿佛压根儿听不见钱老二森冷的命令,她不仅没滚蛋,反而越挫越勇,直接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他,将自己身体最柔软地部分往他身上凑。
“二哥,我喜欢你,你要了我吧……”
她今儿来是特意打扮过的,一身迷白色的束腰连衣裙,清纯又不失妩媚,将她原就不错的身材勾勒得特别有味儿,像只熟透了,可以摘的桃子。
对于自个儿的长相,她还是有信心的,不是都说男人是视觉动物么?
尤其是在他空虚寂寞的时候……
理想是很丰满的,现实却是很骨感的。
话说了这么多,可实际上就她刚刚触上的一秒,就被钱老二挥手甩开,跌坐在地上,而他的目光都没放在她脸上,仍是抿着唇恨声说,
“最后一遍,滚!”
不可置信地瞧着他,白慕雅双眼蓄满了泪水,脸颊染得通红,咬了咬牙,她语气中痛苦不堪。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不,不是你的错,全都怪那个女人,你以前不这样对我的,二哥……她现在走了,咱们可以重新来过,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她不能给你的,我同样能给你……”
钱老二转眸,视线森冷地落在她的脸上,嚣张地摸了摸下巴,将那霸道狂妄的气场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后,挑衅地挑着眉笑了:
“小雅,你知道你在我心里剩下的最后一点价值是什么吗?”
本以为他要奚落或者漠视自己,听闻他这句戏谑的话,她心中竟奇异的重新燃起了希望,爬起身来,她站得更加端正,抬着头问:
“是什么?”
“是年子的妹妹。所以,不要让我连最后一点儿脸面都不给你,滚!”
说完,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被他打击得踉呛着往后退了一步,白慕雅的脸上血色褪尽。
她把自己摆到如此低贱的位置,可他对自己连基于一个普通女人的侧目都没有,而唯一的价值,竟只是因为自己是大哥的妹妹。
那么,自己做的那些努力,不是太搞笑了么?即便没有了那个女人,他同意还是不待见自己,这么多年了,她自以为能一步一步走近他,走近自己渴望的那个位置。
结果,却是越来越远。
看着这个头发滴着水仍旧光芒耀眼的男人,这一瞬间,白慕雅的心底涌上绝望的叫嚣,浑身无力,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悻悻地退出了房间。
出了门儿,她终于捂着嘴哭了出来,迅速而狼狈地逃离了钱宅,连沈佩思在后面担心的呼唤都没法儿回应。
刚出钱宅,她就接到了白慕年的电话,流着泪接起来,她就委屈地轻唤了一声:“哥……”
“回家去吧,小雅,妈等着你吃饭。”微微一叹,白慕年知道这个妹妹又吃了瘪。
这么多年了,眼看着她不撞南墙不回头却无能为力,这个妹妹的性子倔强,打小儿被捧着哄着长大的,凡是自己看上的,都是归自己的。
而她这辈子,载得最大的跟头,就是在钱老二身上。
作为哥哥,他劝过无数遍都收效甚微,希望这一次,她能真正彻底地死心,好好地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不要整天就想着念着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哥,为什么你从来不帮我?”
揉着眉头,白慕年将自己偎进汽车椅背上,拿着手机贴在耳边,看着小雅的汽车从钱宅里驶了出来,沉声道:
“小雅,世界上最不可强求的东西,便是情感,你须懂得,一个男人如何真心爱你疼你,并不需要你委屈求全的付出,两心相许的爱情才是神圣完美的。”
“我爱他,那个女人走了,为什么我不可能争取,白慕年,你到底是哪一国的,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哥哥?”
“如果我不是你哥,我这会儿直接大嘴巴抽你,而不是给你讲道理,小雅,你醒醒吧,钱老二他永远不会属于你,哪怕没有元素,他也不可能爱上你,好好去寻一份自己的感情不好么?何、必、执、念、”
这句话,他劝着小雅,其实又何尝不是给自己的警世恒言。
白慕年,你何必执念?就算没有钱老二,她仍然不会属于你。
他和小雅其实都是同一种人,同样的固执,而唯一不同的是,小雅爱而不得,嫉妒痴狂,而他自己,爱而不得,沉默守候。
小雅的爱卑微,而他自己呢?何尝又不是低入尘埃?小雅到底还得到过钱老二像哥哥一样的宠爱,而他,连做哥哥的资格都没有。
……
离开J市第四天。
元素迈开脚下沉重的步子,拖着一个简单的行礼箱,站在这块儿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她竟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要去哪里,能去哪里?
走得太过匆忙,先乘了长途客车,再转乘了客轮,像逃兵一般的离开,她明白自己在怕什么,只因那个男人的触觉太广。
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一天,这个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每走一步,左脚甜蜜似糖,右脚宛如刀割,就这么一步步,迈向深渊,无法自拔……
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叫做忘记的东西,那么老天兴许没把这种能力遗传给她,纲纪,伦常,礼仪,廉耻,多大的帽子啊,扣得她喘不气儿来。
到最后,他们连孩子都不想留给她……
所以,她走了,没有结果的纠缠到最后仍旧是伤。
伤人,伤己,伤害自己未出生的宝宝。
不如找个宁静安然的小山村好好养胎,顺便沉淀一下自己的情绪。
钱傲说,只要坚持,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可是坚持又能有多久?一天,二天,三天,他俩怎么才能逃离这个魔障?
天长日久,情感淡了,耐心磨尽了,还不如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来得好。
爱情这东西,最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在J市那块土地上,他和钱傲又能经受得了多久那种压力和考验?
可,真正等她站在这块儿土地上时,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幼稚,明明是想躲着藏着,为什么还会不由自主的来了这里?这个他俩第一次接近彼此心脏的地方。
心上酸涩不已,甩了甩头,她命令自己别再胡思乱想,拖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去。
既然剪不断,理还乱,那就不剪不理吧。
鎏年村!我来了!
慢慢地,眼睛亮了!
越接近鎏年村,越发不敢置信,这里哪里还有当初的影子?
完完全全就被打造成了一个现代化气息浓厚的新型农村的样子,宽淌的水泥路面很是整齐的直接修到村口,站在山坡上,她极目眺望,这里青山绿水,植被翠色,各种农作物高高矮矮地附作在田地里,田边地角,开着许许多多不知名儿的小花,五颜六色,煞是漂亮。
远远的就可以看到新建的小学,四层楼高的小洋楼,屋顶上插着鲜艳的五星红旗,几个硕大刚健的字体彰显着村民的希望和未来——
鎏年村爱心小学。
离开城市的喧嚣和烦躁,这一刻置身于此,她不由得感叹着钱傲的信守承诺。他不仅是一个好男人,还是一个好商人。
好人!
她不说慈善家,因为她知道,如果他听见,指定认为这是羞辱他。
慢慢地踱着步,这刚走到村西口,就见到兰嫂家的儿媳妇和大孙子虎子。
看到她,小孩子眼尖,直接叫唤着蹦跳起来:
“元姐姐,你来了,妈,妈,元姐姐来了!”
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热情感染了无素,却把他妈妈弄得哭笑不得,扫了元素的肚子一眼,她赶紧拉住自己的儿子,操着方言说:
“虎子,元姐姐肚子头有小弟弟了,你不要在那儿乱蹦乱跳的。”
小弟弟!
呵呵,感受到她的善意,元素乐了,心底的阴霾都消散了不少。
“大姐,你好啊!我又来讨扰了。”
“哎哟,妹子,这说的是哪里话哦,我们村长都天天犯愁,请都请不到你们来耍呢,你看哈,我们这个村的变化大哇,全是你们屋头的钱董派人落实的,简直是……嘿嘿……”
农村妇女单纯又略显傻气,但语气却是无以伦比的真诚,鎏年村的人,谁不清楚如今他们耕田有水,种土有苗,孩子有读书,交通又方便是哪个的恩惠啊。
钱傲,是鎏年村的传说!
所以,他们在这聊天的时间,已经有许多的村民迅速的围拢了。
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光明正大,各种感激的话频频出口,元素不知道怎么表白,其实钱傲做这些事,自己一分钱的功劳都没有?
要说有,她记得,自己还欠着钱傲一个奖励……
村民们不停地欢笑着,都热情的邀请她去家里小住,最终,她选择了跟着兰嫂儿媳妇走,因为她知道,那里有一张床,在那个蛙片一片随后阵声阵阵大雨倾盘的夜晚,她第一次从那个男人身上感觉到,那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情,何时起?不知道,可终究一往而深,然后非得再斩草除根……
多可笑啊!
“妹子,这回钱董没陪你来啊?你准备耍多久啊?你这肚子看着也不小了,再大点就不适合奔波了哦。”
“呵呵,住几天再说。”
兰嫂媳妇儿小心地扶着她进了自家的房屋,台阶上青苔太多,她怕这会矜贵的客人滑倒,那就大势不妙了。
坐在兰嫂家的堂屋里,元素不仅有些感叹世事难料,想不到兜兜转转一圈儿,她还能再回到这个地方来。
想起这个,就不仅有些想念那个美丽的传说和那口古老的鎏年井了。
于是,笑了笑,问道:
“现有不缺水了吧?”
“不缺了,山顶上修了俩大水塔,家家都有自来水了,水龙头一拧,嘿,水就来了,这日子方便多了。”
“那村东口的古井呢?还是永不干涸么?”
似乎有些心疼地抬起头望村东方向瞅了瞅,兰嫂媳妇儿才捂着胸口小声说,
“干了,哎,就是前两天的事儿,好邪门儿哦,看着看着的水位就下降了,然后就干焦焦的了,听老人说都几百年没干过,算命的那个张三仙说,不吉利,怕是要出乱子了,我呸呸呸……不灵不灵!”
几百年不干涸的鎏年古井,居然干涸了?
元素瞬间愣了,脑子里钻出那篆书的古字儿来,耳边仿佛敲起了钱傲磁性好听的声音得意地飘荡:
“生死轮回,此情不移,鎏年古井,寿与天齐。”
呵,连古井都干了么?寿与天齐的古井都干了,那么此情不移,是不是也该死心了?
静静地坐着,她回忆着那天的阳光青草,绿树蓝天,祠堂古井……为什么那时候不多呆两日呢,多么美好啊。
于是,苦笑,叹息着往事终究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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