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汇哥哥,可是这是为何?”欣喜之余,阿苏不解问道。不过节不生日的为什么突然送自己一把匕首呢?
“我听贺二娘说,过了年你就及笄了,本来想那天找时间给你的,可是怕赶不上。看你学了这么多天的功夫,也需要有一个自己的小兵器,这东西容易携带又轻巧,所以想着给你。”李汇仿佛听到了阿苏的心语,淡淡的说道。
“你要一直上学不回来了?过年也不回来?”阿苏越发疑惑了,赶紧追着问道。
李汇愣了一下,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今天我想父亲会召集家里人说的,昨夜父亲突然找我,说要带我离开灵州去长安,估计半年内也不会回来,让我有个准备,收拾收拾东西。”
“去长安?”阿苏有点不可思议的重复了一遍,脑子里一下子冒出好多个问题。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要离家外出了啊?姨父不是辞官在家了,难不成去长安做生意?为什么还带上李汇?除开李汇是不是还要带走其他的人?
看到阿苏拧眉头咬嘴巴一副陷入深思状的样子,李汇不免觉得有点好笑,赶紧轻喊一声,“喂,想啥呢?”。
唬得阿苏一哆嗦,一脸无辜的看着李汇。
“你就别自己瞎想了,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过看昨天父亲找我的神情,我猜应该是个好事。”李汇说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让人看着踏实又温暖。
果然,午膳前,李光弼把所有家人就叫到了一起,讲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他昨日收到了一封非常重要的来信,写信的是当朝太子太保,兼御史大夫哥舒翰。
哥舒翰在信中大肆赞扬李光弼宁愿辞官也不娶安思顺女儿的精神,说没想到李光弼如此有气节,有魄力,让他十分佩服。但是如果就这样不干了,太浪费人才了,于是他上书朝廷,帮李光弼要了一个京官。
又说据闻李光弼有个小儿子还在州学读书,就说那也别再那小地方浪费时间了,自己国子监有亲信,过了授衣假随着李光弼进京,直接去国子监读书,准备正月的科举考试,言辞里还表达了自己可以推荐上榜贴。
这确实是个大好消息,不仅给李光弼安排了工作,还帮他儿子联系了名校啊。难怪有人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得罪了安思顺,却等于讨好了哥舒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上次阿苏说我会得到重要,没想到京城这边就来了信,虽然还谈不上重用,但是总比在家赋闲来得好一些。”李光弼说罢望着阿苏笑了笑。
阿苏赶紧回道,“那是姨父才华卓绝,朝廷肯定会想起您来的。”
李光弼抚了抚胡须,继续说道,“初到长安,我想着就不带着一大家子人过去折腾了,我先带着汇儿去那边安顿下来,等安顿好了,快的话,接你们过去过新年,慢的话过了年就接你们过去。”他的心中已经做好了安排计划。
“长安啊。”王夫人脸上此时突然闪过一丝忧虑,低低的说了一句。
“夫人,放心。”李光弼拍拍王夫人的肩膀说道。
李老夫人此时最为开心,儿子,孙子都有了大好的前程像他们招手,老人家脸上的褶子似乎都笑开了花。
李老夫人满面春风的说道,“长安好啊,天子脚下皇城根。当初我儿他出入仕途就是在长安啊,王氏你不就是长安人氏吗?说起来汇儿也是长安出生的。咱家和长安有缘的。”
在座的人大多都为以后可以去长安而高兴,畅想着在皇都下的锦绣生活。
而阿苏却在焦虑又有一丝害怕,安史之乱明确记载过,长安是要沦陷的,皇帝都要跑出去的,这时候一家人过去不是往地雷里踩啊,可是,自己现在也不能这么说,或许事情还有别的什么发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步步小心了。
“那父亲和三弟什么时候出发?”一旁的李义忠问了个关键问题。
李光弼思考了一下,环视了了一下众人,继续说道,“我想着明日一早就走。昨夜里我已经让汇儿准备要带的东西了,哥舒翰说不到几日,国子监就开学了,让我速去,莫要耽误汇儿的功课。”
王夫人有点诧异,转头有点不舍的看了李汇一眼,再看着李光弼有点担忧的问道,“会不会快了一点。”
贺二娘看出了王夫人是舍不得儿子,笑着接过话,“王夫人莫不是舍不得儿子了,这去得早,也是为了三郎好,三郎这回肯定能一举高中,光耀门楣的。”
王夫人听着这话心里才舒坦开来,微笑着点了点头附和道,“也罢,也罢,儿大不由娘啊。我们得赶紧去准备些东西。”
阿苏此时也忍不住抬眼看了李汇一下,却发现他的目光也望向这边,眼神交汇处,阿苏心砰砰直跳。赶紧垂下眼帘来,看向了别处。
早上李汇说的要离开,原来是这样子一回事,现在听上去是个好消息,可之后呢?阿苏还是忍不住心里暗暗的担忧以后的事情。
第五十三章 祝你一路平安()
用过午膳之后,阿苏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了出来,不知不觉又到了小花园的凉亭中,李汇真的要走了,去的还是可能迎来凶险的长安,阿苏却无能为力,只是看着园中水池中粼粼水光发呆。
在这里,最亲近的姐姐嫁人了,现在自己最在意的人也要走了,阿苏确实觉得有一些失落,只恨自己当初没好好学习一下历史,只有一知半解,想多说一点,多做一点也无从下手。
“阿苏,你果然跑这里来了。”身后传来李汇的声音。阿苏发呆的时候,总是忽略了旁边来人的动静。
“汇哥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还不去收拾东西,你,明天就要启程了。”阿苏看着李汇过来找自己,心里其实是欢喜的,只是也担心他是否安排好明日的远行。
“刚才见你没有说话,我以为你有话想单独对我说。”李汇忽然的一句,目光有点急切的看着他,幽深的眼眸仿佛一汪深潭,看久了会让人陷进去。
阿苏赶紧转过头来,心里直打哆嗦,话锋一转,反问道,“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天机吗?”
李汇一怔,挑起一道眉,淡淡的笑了笑,“有危险又如何,人总不能因为可能的危险而一直躲避吧,说不准还有未知的危险在等待呢,阿苏?你说是不是。”
阿苏愕然,人家到底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果事事惧怕,何能施展抱负,闯出自己的天地。
阿苏便点了点头附和道,“汇哥哥说得对,人啊,不能老瞻前顾后的,不过,你此去长安,一定要万事小心。”
李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这时他的目光越过小池塘,落到了假山边栽种的几颗菊花上面。
当下秋意正浓,正是菊花开得最浓烈的季节,树叶开始掉落,而菊花却迎来了绽放。
阿苏顺着望过去,也看到了那几颗金黄灿烂的菊花,便随口问道,“汇哥哥,喜欢菊花?”
“也不尽然,梅花、兰花我也喜爱。梅花耐寒、经霜傲雪;兰花清雅,遗世独立。”李汇转过头来又看着阿苏说道。
“汇哥哥爱的都是花中君子啊。”阿苏投去赞许的目光。本朝中人,大多数盛爱牡丹,花开富贵,却不知浮华耀眼。
“那阿苏喜欢什么花?”李汇有点好奇的问道。
“莲花吧,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阿苏随心回话道,可说完又发现说漏嘴了,这两句是名句不错,不过是宋朝的啊。自己又盗用后世的名句了,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说道莲花,这两句就张口就来啊。
李汇一听,觉得阿苏说得对仗工整,文采清雅,刚想夸她两句,却发现阿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一副说错话的样子,诧异道,“阿苏说得极好,怎么这个表情。”。
“没有,其实我还想说我喜欢莲花,还因为莲子、莲藕都能食用,呵呵。”阿苏觉得这样的回答更加实在啊,她是真的喜欢吃莲蓉和莲藕炖排骨啊。
李汇听了哑然失笑,这个理由确实有趣又实在很多。
秋风徐来,丽日当空,却只送来温暖而不是曝晒,多么难得的秋日午后时光。此刻的李府花园没了夏季的没有虫鸣蛙叫,却有一对少男少女的轻声笑语,仿佛完全忘记了明日即将离别。该来的离别总是会来,把握现在的相聚才是最好的送别吧。
第二日一早,李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一个壮年的家丁正在往车上搬运东西。车子旁边一群家人正在为李光弼父子送别。
“阿娘,儿子和汇儿就要远行了,你在家中多保重啊,那边安顿好了,我会接您过去的。”李光弼对着李老夫人拱手说道。
李老夫人拍了拍李光弼的肩膀又点点头,没有多说话,而是上前,抱了抱儿子又抱了抱孙儿,所有的慈爱都在暖心的拥抱中。
“郎君放心,我会照顾好阿娘的,家里一切事情我都会安排好的,你此去,万事小心。”王夫人眼睛此时都有了一点湿润,擦了擦眼眸又嘱咐一句,“请您照看好汇儿。”
李光弼上前也拥抱了一下王夫人,郑重的说了句,“你放心。”
一旁的李汇也应声说道,“阿娘放心,汇儿汇一路小心的。”说罢也上前抱了抱王夫人。
李象和李义忠也上前和父兄一一拥抱。
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只见远处来了几骑人马。众人都闻声望去。
近处一看,发现来的正是仆固怀恩父子还有阿茹和仆固珊瑚。
“仆固老弟,难得你还记得在下。”李光弼有点惊讶也有点感动。他在军中以严厉著称,人缘并不是很好,现在又辞官那么久,如今要走,还真没指望有人会来相送。
仆固怀恩飞身下马,将手中的一个坛子递给他,豪爽的说道,“哪里的话,哥这里别的没啥送的,有一坛好酒,拿去给你路上解闷喝一喝。”
李光弼双手上前接过了酒坛,仆固怀恩随机附耳说道,“你要去长安的消息,还是郭公告诉我的,他不好来见你,让我向你道别。李兄,其实郭公这人真不坏。”
听到郭公二字李光弼眉头先皱了一下,随即还是舒展开来,冲着仆固怀恩笑了笑。随手将酒坛递给李汇,拱手恭敬的给仆固怀恩作了一个揖,“多谢仆固老兄相送。”
这时候,阿茹走上前来,“姨父,多谢您对侄女的照顾,听说您要走,我连夜锈了一个锦囊给您,装装铜钱碎银子还是可以的。”说罢,将一个藏蓝色绣着吉祥纹样的锦囊恭敬的递上去。
李光弼接过来,放到了怀里,摸了摸的阿茹的头,关爱的说道,“好孩子,难得你的孝心。”
“你们都送李伯伯了,我的礼物就给汇哥哥了,毕竟汇哥哥教了我那么多天的书法。”轻盈的声音响起,仆固珊瑚款款走来。
“三弟,你的功夫没白费啊,快去吧。”李象一脸坏笑,顺手就将还有点懵的李汇推上前。
这样子在众人面前接受仆固珊瑚的礼物,李汇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腼腆的笑了笑。
仆固珊瑚却大大方方的,拿出了一个香囊递给李汇,笑眯眯的说,“送给你香囊,提神醒脑。”
李汇连忙接住,并且作揖道谢。可这时,珊瑚又举起手,遮着嘴巴对着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里面有你喜欢的沉香,我在你书房闻到过。”说完,对他眨巴一下眼睛,就赶紧走开了。
李汇听了,想起那日在书房,两人靠得很近握着她的手写字,脸倏地一下红了,赶紧转过头望着别处,仆固珊瑚的热情大胆有点让他不知所措了。
“哇,送了礼物还有悄悄话啊。三弟这是不好意思了啊。”李象又起哄了。李光弼一个冰冷的眼神丢过去,李象立马停住嘴。其他人只是窃笑。
这时候,贺二娘把阿苏推了过来,“这个傻丫头,昨天厨房熬了半夜说给你们做吃的,这会子倒是扭扭捏捏了。”
只见阿苏抱着一个小罐子,提着一个小食盒,慢慢的走了过来。只是表情有点小沮丧的样子。
刚才的一幕她也看到了,人家姑娘多会送东西啊,香囊,多么有意义,实时佩戴,随手闻香,自己的东西吃过就没有了,没,有,了。
而且刚才说的是什么啊?不会是表白了吧,看着汇哥哥都有点不好意思的扭头,这是临别告白吗?呜呜呜。。。阿苏的内心又一次被强劲的对手打败了,心中的小人倒地大哭。
“阿苏,做的什么好吃的?”李汇倒是转过头来兴致盎然的问道。
“我用今年新开的桂花,做了一盒桂花糕给姨父,做了一罐桂花酿给汇哥哥。”阿苏低低的声音说着,说完把食盒先给了李光弼。
走到李汇面前,抬起头,鼓起勇气认真的看着李汇漆黑的眼眸,一字一顿的说“祝你一路平安。”
李汇垂眸一笑柔声说道,“我知道。”,又抬手摸了摸阿苏的头,然后再回身向周围的众人作揖道别。
此时仆固珊瑚眼看着李汇眼中除了依依不舍,又闪过了一丝小小的失望。
李光弼也向四周拱了拱手,此时驾车的家丁掀起了马车帘子,迎接着主人上车。
在众人的目光中,马车缓缓驶出了,载着众人的祝福,马车越走越快,迎接他们的又是一个新的天地了。
第五十四章 去长安的路上()
从灵州到长安是一路向南,大概有一千来里的路程,马车走官道,白天走,晚上歇,也得走个八九天。
李光弼刚入仕途的时候就在长安,当时的他在羽林军中任职了两三年,王夫人也是那时候纳的妾,他们生了李汇以后就一起回了西北。
从那以后,李光弼也就朝廷召唤的时候去过两次长安了,而李汇出生后再也没踏足过长安地界了。所以此次长安之行对于父子来说都是新鲜又期待的。
说起来这次的长途旅程也是李光弼和李汇最长的一次父子单独共处时间了。马车上李汇是毕恭毕敬,李光弼也言语不多。
赶车的唤作大春,是府上李老夫人贴身婢女小春的亲哥,三十出头的年纪,生得高大健壮。李光弼个性节俭,家里家丁婢女都不多,一个顶一个的用,这次出门,也就带了他一个过来。
出了灵州地界,时间就到晌午了,赶车的大春估摸着官道上的最近的驿馆怕还是要走两个时辰,此时也人困马乏,于是对着马车内小心询问道,“郎君,驿馆怕是还得两个时辰,现在要不找个宽敞点地方,我们停下来吃点东西,马也休整下了。”
李光弼闻声掀开帘子看了看,这时候官道上也就他们一家马车在跑,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于是吩咐道,“那就找个草茂盛的地方歇息吧,放马去吃点草,我们也歇歇吃点东西。”
停了马车,三人就地在车上随便吃了点,喝了几口水,大春见前面坡上的草长得不错,便牵着马走过去了,李光弼和李汇坐累了,便靠在马车边歇歇。
此时李光弼看着李汇,想起了早上仆固珊瑚送他香囊的举动和神色,便装作漫不关心的随口问道,“汇儿,你和仆固家的那个小娘子是怎么回事?”
李汇听了一怔,没想到父亲会问起这个,也难怪,早上仆固珊瑚的举动确实太张扬了一点,于是便若无其事的回道,“没什么啊,就是之前带着她临帖,她想表示感谢而已吧。”
李光弼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兄弟三个其实年纪也不小了,确实都到了该娶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