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站在那儿,两眼亮晶晶热切地注视着他,她没理他口气里的那份不满,毫不掩饰她眼里的那份感情和兴奋。“我不知道你会来,”她声音因为兴奋而不平稳了,“我想反正回来也是一个人,反正——。”她咬了咬嘴唇没往下说,偷眼看了许桡阳一眼。许桡阳已经把脸转过去了,继续盯着电视屏幕。看不出表情地说了一句:“快点去洗澡。”
可儿立即将手袋放到架子上,转身到衣橱里拿了睡衣,一刻没敢停留地冲进了卫生间。许桡阳躺在床上,下意识地关小了电视机的音量,侧耳听着卫生间里传出的水流声。等到卫生间的水流停止了,他关了电视,把身体缩进被子里,侧身而卧。今天的空调被他刻意降了温度。房间里,萧萧瑟瑟的冷气把刚出卫生间出来的人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儿像小动物一样轻手轻脚地绕过床头,掀起被子,扯掉身上的浴巾,她就钻了进去。立即,她就搂住了他,不管不顾地将自己送到他胸口的地方。她的小脸冰凉,嘴唇贴在他胸口的地方,凉丝丝,滑润润,舒服的要命。
许桡阳硬扛着使自己无动于衷,使自己坚硬的尽量像块石头。但那柔软的像团棉花的小身体却悄悄带起了他身体的热,挑着他心口那费力绷着的弦。可儿没理他的反应,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蹭了他一会儿,人低声嘀咕了一句,“今天的空调怎么这么冷?”许桡阳没应声,装模作样伸了个懒腰,睡意阑珊。
可儿立即身体僵硬了,犹豫着颇不舍得地从他身上往下溜,“你困了?”她看了他一眼,略有畏怯地问。看着本来偎在自己胸口的人,身子退了下去,规规矩矩地躺回了自己的位置,掖好被子,不敢打扰他了。要命,许桡阳骂了自己一句。装孙子装过头了。
他忍不住了,看着可儿转过身,那裸着的脊背对着他,他忽然说了一句:“怎么说,也算是我欠邵佳佳的,你那个耳光就算是替我接的,没有下一次,还是那句话。以后没有人再敢打你。”那裸着的脊背定在那了,然后,就轻轻抖动了起来,随即,那背对着他的人忽然回过头来了,竟然是满脸的眼泪。
可儿跟着扑过来,直接扑到他的身上,她情绪激动地抱住他的脖子,“许桡阳。”她惊喜交加地叫,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噗噗往下落。透过那一条条的泪痕,她的眼睛发着光,被泪水浸泡的眼睛像夜空中的两颗星星。她喘息着对着他的脸,声音微颤地问:“我没有失去你对么?你还是爱我的对么?”她低呼一声,就吻住了他。眼泪顺着她的唇角流进许桡阳的嘴里。
许桡阳愣愣地瞪着他睫毛下的脸,她的舌尖像把钩子,勾的他上不来气。两只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一点点爬到了他的身上。她像一只小猫一样受了主人的嘉奖而卖力地讨好地撒着欢。她的眼泪就像开闸的水一样涌进他的嘴里。
他心里一疼,心底深处还留有的一丝怨恨被那眼泪冲的七零八落了。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嘴唇忍不住反应着她的,然后,他的动作越来越大,呼吸越来越重浊,身体越来越热。他蓦然翻身把她压到身下,狠狠地碾着她,他的嘴唇带着灼热的温度吻着她的,那冰冰凉凉的小嘴唇被他舔得热了,咬得温暖了,她的身子也被他捂热了。
他的脸色一点点涨红,热气在皮肤纹理处液化,血液一点点在血管里飞窜,那份颤栗的久违的激情重新充盈在他的体内,将他的手带出了力道。
“可儿,我恨你,我真恨你。”他揉着她,呢喃着,呓语着,眼眶湿润了,声音哽塞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儿呻吟着,气流被他横堵在嘴巴里,酸楚出声。“我错了,原谅我,我以后都听你的,我爱你,我发誓,我就爱你一个。”
“只此一次,”他去咬她,狠狠地咬她,牙齿掠过她的唇角,在她耳边找寻。压抑许久的欲望翻江倒海,重新在他身体里燃烧了。“再不可以背叛我。”他的声音喑哑而哽塞。在那迷乱的发热的情愫中,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影像,不,他随即抗拒地摇了摇头,咬着牙忍着疼把那个影像甩掉,不能想,让它过去吧!只此一次,只此一次。
她环抱着他的腰,感觉着他心脏剧烈地在她胸口的地方跳动,体会着他带给她的那份如仙如缕。有好长的时间,她不能思想,不能呼吸,不敢相信,隐约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这不是真的。但是,似乎又不是在做梦,因为她明确地感觉到他在吻她。他的力道凶猛,口舌霸道,那么热烈的吻,简直像把她活吃了,生吞了,咬碎了。她痛的全身都痉挛了,但是,她心里却充满了一种暖洋洋的失而复得的喜悦,许桡阳回来了,她的许桡阳又属于她的了。
夜晚带着崭新的温情滑过去。黎明时分,灰蒙蒙的光线和煦地堆砌在窗口的地方,越过那白色窗纱的缝隙悄然投进室内。有两只鸟在院子里的香椿树上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撕破了清晨的宁静,把许桡阳惊动了。
他不知不觉地睁开了眼,环视了一下室内。室内的一切熟悉的要命,温馨的要命,空气中还潺延着晚间的那份浪漫。他闭上眼,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有抹异样的清香,萦萦绕绕地冲进了他的心口,把他心里的那郁结冲散了。
他慢慢侧过头,下意识地端详着离他只有一个拳头之隔的那张小脸。灰灰白白的光线下,她那张小脸粉雕玉琢,微微上翘的嘴角上还挂着一抹恬静的安心的笑,乌黑的睫毛老实地贴在那儿一动不动。他凝视了她一会儿,怎样的一张小脸,即使睡着了也是那么美的,诱人的,让人心旌摇曳的,她那微微翕动的小嘴唇吸引着他的脸往前移了移,鼻子与她的鼻子几乎相贴。
他努力屏着气息不让她察觉,但是,看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了,心头热浪澎湃,激情和欲/火又在体内徜徉。他闭上眼,身体不安地动了动,装作睡梦中无意识的动作,他将胳膊伸到她的脖子下,自自然然地搂过了她。
可儿的身体立即像泥鳅一样地被他揽了过来。紧紧贴着他的胸脯,可儿自然地展开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她搂得那么紧,那么热切,几乎使他怀疑,她是清醒的,但是,他无意探究她是否醒着,反正他是睡着的,不清醒的,无意识的,他的嘴唇温温软软地滑过她的耳边,就停在了那儿。
挣扎了一会儿,扛了一会儿,他把脸轻轻转过来,摩擦过她的脸颊停在她的鼻端,他紧贴着她的唇角在那僵持了一会儿,眼睛紧盯着她的睫毛,直直地对着她看过去。他的气息粗重了,搂着她腰部的手往里扣向他的身体。他还想有下一步的动作,他的嘴唇已经被吻住了。
可儿突然弹开眼,瞳仁发亮,眼白清澈,她快活地窜上了他的腰,两腿缠在他的身上。她像个撒娇的孩子。这回轮到她咬他了。她疯狂地咬,一口一口,口口的力道重而猛。
许桡阳吃痛,蹙起了眉,粗声嚷了一句,“你还咬?”“就咬。”她撒赖地回他。因为这么长时间的被冷落而发泄,因为这么长时间的郁结而报复。他不做声了,任她咬来咬去。但是,忽一会儿,他脸上就被洒了一片温湿。
可儿偎在他怀里不断地抖个不停,她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一脸,她忍声地啜泣成噎。“桡阳,桡阳。”她的咬变成了点点的亲,那么温柔缠绵的在他的脸上亲个不停,她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好像不这么搂着,下一秒钟,他就会云飞烟灭,无踪无影。“我没有失去你,对么?”她一叠连声地低喊:“你还是我的对么?我不是在做梦吧!”
许桡阳没应声,更紧地搂住了她,眼里热气滚动,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自己的。恨不得将她捏碎了。“这不是在做梦,”他沙哽地说:“你没有失去我。”“那好,”可儿的动作更缠绵了,喘息更热烈了,眼泪流的更欢了。“告诉我,”她喘息加剧,“你爱我,你有好久没有说你爱我了。”
许桡阳停了一下,然后,他把头俯向她的耳边,他开始不断地亲着她的耳朵,开始不断地重复。“我恨你,我恨你,宁可儿,你是我的克星,我中的魔,我被上的咒,我被附了身的妖。我恨你,我恨你。你让我没有了原则,你让我痛不欲生,你让我欲罢不能。你让我尊严面子矜持都统统没了踪影。”他说的又急又快又激动,末了,他更紧地搂住了她的头,将她紧紧地与他的贴在一起。他哑声说了一句。“我恨你,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可儿的眼泪流的更疯狂了。她两手攥住他的头,让他的脸对着自己。她目光发亮,眼神激动地瞅着他的眼睛。“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一连说了无数个我爱你,她的声音微微哽咽,说的快而急,炙热而充满感情,每说一遍,她的身体都跟着悸动,都跟着颤栗,仿佛那声音不是来自她的嘴巴,而是来自她的身体,来自她的灵魂和心灵。
再也没有顾忌,再也没有怨恨,再也没有隔阂。她那一叠连声的表白融了他心里的那份阴霾。他抱紧了她,抚摸着她的背,满心激荡,热力在体内扩张,他终于泣血地低喊出了那一句,“我爱你。”他随即酸楚而痛涩地跟了一句:“忘掉过去,让我们重新开始,不要在做对不起我的事,永远都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6 章
许桡阳端坐在办公桌的后面,看着电脑屏幕。
办公室的门被敲开,刘东兴冲冲地进来。手上捧着一摞文件夹。被满屋子的烟雾呛着了。一边关门,一边坐过来,“干嘛呢这是?”他咳了几声,起身去打换风开关。“你这屋是不是应该把空气净化一下?”重新坐到办公桌前,他研究着许桡阳的脸色。“怎么了?昨天又没睡好?”他嬉皮笑脸地:“一晚上弄几回啊!?”
“说正事。”许桡阳侧过身,把手中的烟头揉灭在烟盅里。
刘东缩脖子一乐,“好消息,你绝对想不到的好消息。”他兴高采烈地把手里的文件夹展开放到许桡阳面前,“这是关于0665地块刚收到的文件。区政府真的打算在这块地兴建一个绿色环保的住宅项目,作为北京首个试点工程。除了结合环保的概念外,也会引进家庭智能化。和你当初估计的没错,真的是采取合作开发的方式。”他抬头看许桡阳。“你绝对想不到,这个项目的招标方式是邀标。四家开发商被邀请。天达,金鼎,伟通。”他顿了一下,随即加重了语气。“还有我们华泰。”
“还有我们?”许桡阳精神被集中了。他立即坐直了身子,伸手翻了翻文件。他抬头去看刘东,不解地问:“怎么,我们华泰会在被邀标的范围呢?天达,金鼎,伟通,这三家都是北京地产行业的龙头。即使其中最弱的伟通都不止高过我们华泰多少。不说伟通,就大成,茂风,长宏那三家资历都比华泰长,何况,这两年,每家都没闲着,谁家拿出的东西都不差,怎么,他们没有被提及,反倒我们上了台面,和这三家同时被摆到了桌上,这不太奇怪了么?”
刘东靠到了椅背上,一笑:“这几年我们华泰的风头也出的不少。说不准,党和人民都觉得你后生可畏,孺子可教,给你个争相上游的机会呢!”许桡阳摇摇头,深思地,“这里不是训练基地。作为北京首个试点工程,谁也不敢在这里疏忽大意。我们要的是钱,政府要的是脸。合作对象,就一定不能含糊。”他重新去翻那些文件。“我还真不明白,怎么会有华泰的事呢?”
刘东看着他,“和政部门合作,这不是一个有多赚钱的项目。但是,它可以树立我们华泰的形象。真的项目出来了,政府那边会不遗余力地宣传,到时候,想要华泰不被人知道都难。怎么样?有信心么?”“所以,”许桡阳合上了文件,来了精神,“这个项目,我们削尖了脑袋也要伸进去。”
刘东犹豫了一下。“可是,0947那块地,年底就会竞拍,你又势在必得。如果两块地同时拿,我们不用说财力,就是精力都不行。”许桡阳靠到了椅背上,沉吟了一下。“融资这方面,我来想办法。”他再去看刘东。“新月轩还有多少套?” 刘东略一思考,“大概四十套,碧华阁那边还有十几套,基本上都是顶楼,位置不好的。”
“计算一下,再打个折扣,不管用什么办法,把这些尾房尽快全部清出去。”许桡阳想了想,又说。“周末给我约杨航。”他再去看刘东,“你也到场,他喜欢的节目我们就破回例给他上全套。”他冲刘东笑了一下,“后半场,恐怕我赔不了,还得你上。”
刘东把东西收好,“你就可我糟蹋吧!我这天还上火,还想吃点素呢!”许桡阳笑着撩他一眼,“你丫别得了便宜卖乖,你问问华严做梦都想求我给他这个机会呢!他那肠子估计都淋不出油了。”
刘东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他真想啊?就不怕他老婆把他家老二剁下来?”许桡阳笑哼了一声,“你别老拿华严这个逗他。”刘东转过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华严怕老婆,整个华泰都知道,但是,你也好不到哪去?现在已经满脸都写着惧内两个字呢!”许桡阳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脸,随即冲他的背影骂了一句。“去你妈的,少胡说。”
下午的时候,许桡阳和银行那边的人去打了场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看着顺路,就直接将车开回了趟大院。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难得,许经天也早早回来了。
三个老人家坐在餐桌上准备吃饭。看见许桡阳回来了,小保姆赶紧摆碗筷。魏敏立即欢欢喜喜地起身过来,“儿子,你怎么回来了?该打个电话,我做几样你喜欢的菜。”她满脸宠爱地端详他,随即,她睁大了眼睛,“哎呦,儿子,你怎么瘦了?憔悴了?怎么?”她用母亲的那份警觉审视着他,“你和宁可儿吵架了?生气了?”
许桡阳看了母亲一眼,很奇怪,金阳那一晚的事竟然隔了这么久都没有传回到家里,他对邵佳佳这一次这么沉得住气很是愕然。“没有,这段时间公司的事太多。”他含糊了一句,去洗了个手,从卫生间里出来,他坐到餐桌旁。
坐在餐桌那边的许老爷子哼了一声,拿眼翻了翻他,粗声粗气地说:“今天,许少爷怎么屈尊回来了?”许桡阳抬起眼皮看了许老爷子一眼,一笑,“我想我爷爷了,回来看看。”他伸手接过小保姆递过来的米饭。
许老爷子又哼了一声,把目光收回去,继续沉着脸吃饭,“还知道开玩笑,说明还没问题,你的抵抗力比我想象的要好。”这是什么意思?许桡阳悄悄地看了看许老爷子。他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来。
许老爷子继续说:“光瘦点,憔悴点,还好,别回头命都丢了。”这句话就太不对味了。不仅许桡阳听出不对味了,连许经天和魏敏都听出异样了。“怎么了?爸”许经天停下了手里的筷子,研究着老爷子的表情,不解地问。“你似乎话里有话?”
魏敏不安地看了一眼老爷子,心里有点不痛快。不知道,这老爷子怎么回事?是不是上辈子和桡阳是仇家,儿子回来吃顿饭,你有什么话好歹等吃完饭再说。无数个经验告诉她,这顿饭可能又没那么安生了。
许老爷子没回答许经天的话,继续吃饭。他不说话,许桡阳也没说。餐桌上有某种他熟悉的气流在流动。他身上的神经越绷越紧,多年的交手经验,他闻到了老爷子身上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