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农历的九月初,是朱万福的生日。像他这种有影响力的人物,来祝贺的人肯定多,到了这一天各路的诸侯都到了,朱万福把宴会安排在永福路的一家很大的餐厅里,那晚来的人真多,熙熙攘攘地把整个餐厅都挤满了,连餐厅外的马路上都是人,那场面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车水马龙万人空巷这些词。
一个流氓似的人物,能受到这么多人的恭维和朝拜,这让陈君心里涌起了一种哭笑不得很复杂的情绪。陈君不知道这种奇怪的现象是社会的一种进步,还是倒退?陈君突然想起了一句俗话,“有奶便是娘!”这些人陈君相信绝大多数都是迫于朱万福的压力,才不得不来的。他们来拍朱万福的马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朱万福今后能给他们提供方便,在是非正义面前,人们的眼光永远是那么现实!
陈君他们几个所谓的心腹忙着帮朱万福招呼客人,好不容易入了席,陈君以为这下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他是真的有点累了。谁知刚喝了几杯酒,朱万福的眼睛就牢牢地盯在窗外一个路过的女人身上,他捅了旁边的陈君一下,指着窗外那个女人对陈君道:“阿君,你去把那个女人给我叫进来。”
因为是玻璃墙陈君又坐在窗边,陈君一眼就能看到那个女人,那是一个长得异常丰满又妆扮的很妖艳的女人,的确颇有几分姿色。陈君知道朱万福的特性,这人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色鬼,他一看到漂亮的女人那屁股上都来劲。陈君不知道朱万福唱的是那一出,刘佳丽和钟惠都在场,这人也太贪得无厌了,陈君心里尽管很是不情愿,可又不能不听。
陈君出门追上那个女人,此时陈君方看清那女人身边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本地人。陈君只得硬着头皮叫那个女人道:“小姐,等一等!”那女人停下脚步扭过头来惊讶地望着陈君,陈君只好指着餐厅的玻璃门道:“朱万福叫你进去一下。”
那个女人抬头惊讶地看了陈君一眼道:“哪个朱万福?”陈君愕然地看了那女人一眼,难道这个女人不认识朱万福?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陈君心里尽管很惊异,还是把朱万福指给她看边:“喏,就是那个胖子!”此时朱万福已经站起身来,正自作多情地冲那女人笑嘻嘻地招手。
谁知那那女人脸色大变。恨恨地瞪了陈君一眼,气呼呼地道:“他是个什么东西!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说完拉上那个男人扭头就走了。这女人明显认识朱万福,陈君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说。
陈君只好悻悻地回到餐厅,陈君看着朱万福那张洋洋得意的脸,突然就有了一种打击他的想法,陈君淡淡地道:“她说她不认识你。”朱万福怪笑着站起来道:“她说她不认识老子吗?”陈君点点头又故意装作无辜地道:“她还说你是个什么东西!”朱万福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他一拍桌子勃然大怒地站了起来,对满桌的人挥着手吼道:“妈的,不识抬举的东西,走!兄弟们跟我出去给我打。”
这些人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当时就轰然地应了一声,一大群人拥着朱万福气势汹汹地出门去了。陈君想不到朱万福反应会这么强烈,这个女人是谁?到底和朱万福是什么关系?他犯得着这样激动这样生气?他就不怕砸了他自己的生日宴会?
陈君真有些后悔告诉他了,陈君求救地望了一眼坐在女眷桌上的刘佳丽,现在只有她能阻止朱万福的疯狂了,陈君只好走过去嗫嚅道:“刘姐……”刘佳丽冷漠地瞟了陈君一眼,这个女人自从上次和钟惠吵架以后,有几个月没见踪影了,有人说她的美国老板回来了。她有些不耐烦地道:“有什么事吗?”
“你看……今天是万福的生日,他这样冲动不怕砸了他的生日吗?你是不是……”陈君鼓着勇气把后面的话说完,谁知刘佳丽冷笑了一声道:“他要疯你让他疯去,这种疯子不让他吃点苦头,他不知道馍馍是面做的。”说完,就不再理睬陈君。陈君实在不理解这个女人的冷漠,这真他妈是一对活宝,陈君暗暗地骂着,极不情愿地跟了出去。
陈君出门迟了一步,朱万福他们拦住了那个女人,他们正在激烈地争吵着,朱万福要带那个女人走,而那女人死活也不跟他走。而那些朱万福的兄弟们全在一旁嘻嘻哈哈地似乎在看一场把戏,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劝说一下。那个高大的本地人似乎正在给朱万福解释着什么,由于距离远陈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况且陈君也听不懂广东话。
到后来越说越僵了,陈君听见那个本地人气急败坏地叫着朱万福的名字,看来他们是认识的,朱万福却借酒装疯一点也不买账,甚至还当着那本地人的面,在那个女人脸上乱摸乱捏。那女人也真够泼辣的,居然狠狠地给了朱万福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记耳光够响够亮的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朱万福的脸色马上变得异常狰狞起来,他咆哮着像一头恶狼似地向那女人扑了过去。可是那个本地人拼命护着那女人,由于他的的个子高,身体也很强壮,有他在中间隔着朱万福几次都打空了。
朱万福来气了对那本地人翻脸了,他红着眼睛指着那本地人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吼道:“姓孙的,你他妈滚不滚开,老子再问一句你滚不滚开!”那本地人看样子很怕朱万福,不停地给朱万福陪着笑脸,可身子却牢牢地挡在那女人身前,那女人死到临头还不清醒,依然对朱万福尖着声音不停地叫骂,这无异火上浇油。朱万福终于暴怒了,他突然抬手狠狠地给了这本地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对方那个本地人一愣,一张脸顿时变得铁青,在他嘶声的呼唤下,不知从哪里一下子就涌来了好多本地人,把朱万福他们团团围了起来。陈君原来就听说广东人很团结,那天亲眼目睹了他们的同仇敌忾,陈君不得不感到悚然,这些人确实不好惹。
双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打了起来,这是一场异常混乱的打斗,双方的人员都不认识,都是凭感觉在寻找对方。到了后来就成了一锅乱粥,把一些无关的路人惊得鸡飞狗跳,纷纷抱头躲避。
最可怜的要算那个女人,她哭天抢地跑来跑去呼喊着救命。声音都叫嘶哑了,可是谁也没有理睬她。我听出她是重庆口音,这个女人被这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简直要给弄疯了。
双方的打斗异常激烈,陈君看见朱万福的那几个兄弟提着酒瓶,在大街上追逐路人,有些路人被打得头破血流,鬼哭狼嚎般地在马路上逃窜,还有几个人趁机闯进了路边的商铺,把商铺里的老板给吓得屁滚尿流,纷纷丢弃了商铺而逃。
陈君心里不由大惊,这些没有一点法律常识的家伙,他们只是凭着自己的一时高兴胡作非为,陈君马上意识到这是明火执仗地抢劫,这就让局面一下子变得异常复杂起来。陈君清楚这种后果的严重性,这也不是一般性质的打群架,已经构成了严重的扰乱社会治安罪。
第九章嫌隙(1)出逃
第十章嫌隙
1。出逃
陈君和一群贺客站在餐厅门口,心里紧张极了也矛盾极了。陈君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加入战团,陈君本来就极为讨厌一个大男人当街欺负一个小女人,这不是什么英雄,这纯粹是一种耍流氓,无赖行径,陈君很想偷偷开溜,实在不想参加这样的行动。
可是陈君又清楚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是溜不掉的,这段时间他太出名了,很多人都知道他是朱万福手下有名的杀手,他如果走了就会让很多人把他看白了,而去会骂他是胆小鬼,会造成极不好的影响,那他在这伙人中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再说一旦朱万福知道了,陈君以前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朱万福实际上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他是容不得手下有叛逆行为的,发财和讨好朱万福的想法还是迅速地占了上风。陈君知道这个时候必须马上动手,让这些人迅速撤出战团,这些人毕竟是他的老乡,一旦有人报警,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就在这个这时候陈君突然看见朱万福被两个高大的本地人扭住了,朱万福虽然体力不错,可是那两个人死死地缠着他,他想摆脱也摆脱不了。显然这两个广东人知道他是罪魁祸首,所以千方百计也要把他弄进派出所。在那两个广东人的呼叫下,又有两个广东人赶了过来。如果此时不救他,朱万福就走不脱了,这是陈君不想看到的。
陈君赶紧冲了过去,刚好那里是一个斜坡,陈君居高临下,凭着那股冲力腾空而起,双腿在空中一个交叉,把那两个赶过去的本地人骨碌碌地踢下斜坡去了。
陈君腾得很高,空中姿态极美,落下后一个乌龙绞柱又翻腾了起来,这就像动作电影一样,确实看得人眼花缭乱热血沸腾,后面顿时响起了贺客们的叫好声和助威声。那两个扭住杨千万的本地人也让陈君娴熟的功夫给惊得目瞪口呆,露出畏惧的神色来。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陈君趁机把朱万福往身边一拉一腿击在一个本地人的胸部上,身体同时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把另一个本地人生生地劈倒在地。这几下陈君一气呵成,动作快若闪电,那几个本地人见讨不了好,爬起来一阵风似地迅速溜走了。
陈君不想追击,他对打这样的架本身就很厌恶,他不想出这样无聊的风头。他护着朱万福就走,此时陈君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果警察赶来了后果就不堪设想。陈君和朱万福刚走了几步,就见周全还在和一个广东人缠斗,看样子那本地人和周全半斤八两,如果不救他,周全就走不脱了,陈君把朱万福一推道:“你快走,我去救阿全。”
“你管球他的,让他和那个本地人去斗好了,他不是本事很大吗?就让他龟儿子受点教训。”朱万福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他的确不想陈君离开他,他同样感觉到了危险。陈君不满地看了朱万福一眼,这人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王八蛋,这件事是他惹出来的,他对自己的手下却如此冷漠,陈君算是彻底看透了他。
陈君没有理他赶紧向周全的方向跑了过去,边跑边扫视周围的动静,见一个店铺里空无一人,估计老板弃店而逃了,就冲进去抓了一个酒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陈君得尽快解决那个本地人,陈君还没有赶拢,那个本地人见陈君气势汹汹的样子,丢下周全扭头就跑了。
陈君对打懵了的周全喝道:“还不快走,警察马上就要来了。”周全如梦初醒感激地看了陈君一眼道:“阿君,你不知道路,跟我走吧。”陈君摇摇头道:“你快走,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
周全点点头道:“那你小心一点。”说完,匆匆地钻进一条巷子跑了。陈君扫视了一下周围,仅仅几分钟时间,刚才还鬼哭狼嚎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人迹,连那些贺客也走了一个精光,陈君丢下酒瓶赶紧朝朱万福跑的方向追去。
陈君心里很是紧张起来,刚才该和周全一起走,对这永福路的地形他根本不熟,如果不马上离开,警察一旦赶来了,那就无异于瓮中捉鳖。陈君没头没脑地向前面冲去,刚跑了几步,一辆出租车嘎地一声停在我面前。钟惠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冲陈君叫道:“快上车!”
陈君不由大喜,也顾不得许多,手忙脚乱地钻进出租车,出租车就嗖地一声冲了出去。出租车开出了永福路后,陈君紧张的心情才松弛了下来。陈君有些惊愕地看着钟惠,出租车里怎么只有她一个人,难道她是专门救自己来的?
这个想法让陈君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陈君感激地看着问钟惠道:“钟惠,你不是和小宋她们在一起吗?小宋她们呢?”陈君想起她是和小宋她们坐一桌的。
“她们早跑了,就你一个人傻。人家一看情况不对都在跑,你干啥去还要救朱万福,让他关几天,看他还疯不疯!”钟惠又红着眼眶道:“你以为只顾我自己,我看见你又去救阿全,这时候他们都跑得没人影了,我就赶忙去找出租车,如果你被抓住了,我……”
果然钟惠是专门为了救他来的,陈君震憾地看着钟惠,他此时想起了患难见真情这句话,钟惠为了他连她自己的安危也不顾了。钟惠没有把话继续下去,但陈君已经明白她的意思,陈君无言以对,这一架本来就打得就极其荒谬,好半天才挣扎着道:“做人得讲义气,朱万福平时对我不错。看到他脱不了身,不救他良心上说不过去。”
“他就算对你不错吗?他还不是看你有价值可以利用,再说了那他怎么就不讲义气了?我亲眼看见他和捞仔上的车,他怎么不来找你?他还不是看情形不对先溜了。”钟惠忿忿地道。
钟惠觉得陈君有些不可理喻撅起了嘴不理陈君,见陈君没有吭声过了一会才道:“你以为他是干什么正经事,那个女的还不是和我差不多,被他从火车站骗回来给他当了一段时间情妇。那女的一开始还不是真心诚意地对他,是他玩弄人家的感情,伤了人家的心。不过那女的很聪明,一看情形不对,马上就找了一个广东本地人。”
陈君“哦!”了一声,原来那朱万福是在大喝干醋,怪不得他对这女人不依不饶。陈君有点心惊,这人的报复心和占有欲何其强烈!为了达到他个人的目的,他几乎把所有人都装进来了,陈君有些奇怪地问钟惠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钟惠道:“我还不是听小宋她们议论的。”
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陈君默默无言了,心里涌起了一股悲凉,所有的好兴致同时不翼而飞,陈君知道自己干了一件极为荒诞不经极为不值的事。钟惠似乎不愿再在这件事上和陈君纠缠,忽地她又想起了什么,突地兴致勃勃地道:“你练过武哟,飞那么高,真是好看,就像在演电影一样!”
陈君没有回答钟惠的问题,他心里突然就有一股冲动,他现在就可以救钟惠,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为自己的想法激动起来,他认真地问钟惠道:“钟惠,有人看见你来救我没有?”
钟惠不明就里,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应该没有,当时那么乱,各人跑各人的,谁会注意我呢。”陈君兴致勃勃地道:“那好,我们不回西坑了。”
钟惠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她看着陈君不解地道“那我们去哪里?”陈君被心里突然冒出来的灵感弄得很兴奋,就故作神秘地道:“保密,暂时不告诉你。”
钟惠脸红了起来,忸怩道:“还保密呢!你莫不是想把我拉出去卖了吧?”陈君一怔心里知道钟惠在开玩笑,还是很认真很严肃地对她道:“钟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陈君再穷也不可能挣这种昧良心的钱的。”
钟惠嘻嘻地笑起来道:“和你开玩笑的,你这么不识耍吗?”她又含情脉脉地看了陈君一眼,扭过头去望着窗外,似乎自言自语地轻声道:“就是你把我买了,我也高兴。”陈君浑身一颤,全身犹遭电击。
那司机突然回过头来,问陈君道:“你们到底要去哪里?”钟惠默默地看着陈君,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深情地久久地停驻陈君的脸上,声如蚊吟般地道:“你说吧,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天涯海角我都不后悔。”
陈君直接把钟惠带到了冯玉山工地上,冯玉山兄弟已经收工了,正准备休息。突然见到陈君他们自然有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