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练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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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练习曲-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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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苏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失宠的妃嫔,本来境况就已经够惨了,还被一下子打进了冷宫,先是失落,继而就是生气。石虹美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话说得不多,多半的时间尽是在哭,林苏本来就心软,这下更是心烦意乱起来。但她绝计不肯再拉下脸来求着周岳,一时又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不过几天的功夫,急得嘴上都起了泡。
  林苏在公公周继礼的书房外面徘徊了很久,久到周继礼终于忍不住,亲自打开房门,对着门外犹自发愣的林苏说道:“进来吧。”
  周继礼坐在沙发上,林苏绞着手正在费心地想着措词,周继礼已经开门见山地说道:“是为了你舅舅的事情来的吧。”林苏默默地点头,周继礼又说道:“这钱不能借。你不该再继续纵容着他们。再纵容下去,真就是无底洞了。”
  林苏本能地替舅舅苏逸成辩解道:“他之前不是这样的,这次只不过是受了别人的引诱,只要我这次帮他还了,他以后一定会改的。他向我保证过了的。”
  “只是这一次吗?”周继礼摇头,“看来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你舅舅已经不是第一次欠下赌债了。第一次他欠了别人十来万,他就到公司找上了阿岳,阿岳看在你的面子上替他还了。第二次,他又欠了近百万的赌债,阿岳又替他还了。阿岳当时就和他申明了,这是最后一次替他还赌债。可是事实又是怎么样的呢?这一次,离上次还不到三个月,他就又欠下了一屁股债。我知道这件事情后,就狠狠地骂了阿岳一顿。”周继礼看了林苏一眼,“这件事情,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他不该这么随随便便就帮他还了赌债,纵容了他赌博的恶习。你舅舅一看无论他闯出多大的祸都有人兜着,自然是胆子越来越大,行事也就越来越离谱。只有他开始替自己的行为负责了,他才会懂得收手。三百多万,对他们这样的家庭也算是巨款了,实在凑不出来,可以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其他的欠款,由你们担保着,让他们慢慢还好了。你必须记住一点,只要你们不肯替他还债,其他的人知道他的家底,怎么还会再把大笔的钱借给他?今天我说的话,你回去好好想想。之前曼柔为了家里的事情,也曾经在书房外面徘徊了很久,最终她什么都没有和我说。曼柔嫁进周家这么久,也算是周家的好媳妇。你进门不久,一向热忱勤勉,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因为家里的事情,就和阿岳置气,伤了彼此之间的感情。”
  林苏若有所思地离开了周继礼的书房。
  石虹美一见到林苏,立刻问道:“怎么样?现在咱们可以到银行取钱了么?高利贷那边催得很紧,早一天还早一天安生。”
  林苏来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她看了垂首不语的舅舅一眼,“我这边实在没有钱,这笔债我不可能帮着你们还了。要不这样吧,找个中介,把现在的这套房子挂出去,估计也差不多能还上那笔债了。如果实不够,我再帮忙凑凑。”
  石虹美一脸难以相信地望着她,“你这样不是逼着我们流落街头么?周家这么有钱,你怎么可能拿不出这点钱来?”
  林苏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催着她拿钱,仿佛替他们还债,是她与生俱来的责任,心下十分恼怒。赌债是舅舅苏逸成欠下的,他们自行负责,原也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她之前愿意帮他们,也是看在彼此都是亲戚的情分上。再说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房款百分之八十都是她给的,现在不过是让他们把这房子拿去抵债,他们居然说出这是副他们流落街头的话来,实在让她很寒心。
  “抱歉,这忙我真的帮不了。周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也不能拿着他们的钱这样挥霍。”
  原本一直低头不语的苏逸成抬头看了林苏一眼,目光冰冷,仿佛陌生人一般。林苏一直以为,过往的种种都只是舅妈在瞎闹,是她斤斤计较,教唆着自己女儿占着亲戚家的便宜,一点蝇头小利,她就巴着不放。舅舅虽然做事糊涂,但本质还是极好的。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舅舅早就不是那个有点惫懒的温厚青年了。他不思进取,日渐懒散,甚至还变得急功近利。也许是穷怕了吧,总是做着一朝发达的美梦,自己却又不肯努力,只能走些旁门左道的法子,最后深陷在赌博的泥坛里,拖累了自己的家人不说,还打算将自己的外甥女也拽下去。
  

☆、迷茫

  
  林苏心里一半痛惜,一半有些心灰意冷,苏逸成见林苏当真撒手不管,也许是小半年来的赌博让他迷了心性,当下冷笑连连:“亲戚间互相扶助,原就是理所应当。两三百万,于周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以前在电视上看周家这里捐一点,那边捐一点,时时热心公益很是慷慨。你嫁入周家,我们这些穷酸亲戚,原以为都能跟着沾点光,谁知道最后反而背上了这么大的债务。这些债,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么。你若不嫁入周家,我又怎么会被人蒙骗?才叫其他人机可乘!”金钱的魔力,在于不知不觉间腐蚀了人的心志,而苏逸成早就在想入非非时扭曲了心态,他没有任何的反省,只觉得所有的错误都是别人造就的。他纵然有错,也是别人处心积虑陷害所致,全然忘了自己已是年近半百的成年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该自己一力承担才是。
  林苏心知舅舅说的都是歪理,他去赌博,去挥霍,也是他自己意志不坚定,才会被其他人所引诱,欠下偌大的债务。卖掉这套刚买下的房子,他所欠下的赌债就能还得差不多了。搬进新房子之前他们就已经把老房子卖掉了,以后得租房子度日,日子清苦些,也不是过不下去。林苏甚至还打算替舅舅和舅妈介绍份好的工作,再努力上几年,房子车子也都会有的。如今看来,这些打算都是多余的了。那天晚上,林苏临睡前一直在想,倘若她嫁的是寻常人家,舅舅内心的阴暗面,是不是就不会被人打开呢?这么一想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渐渐地夜里有些睡不着觉,有时候半夜醒来,就这么眼睁睁地发呆到天亮。林苏想起了很多事,她刚嫁给周岳那会儿,上了好几天的报纸头条。所有的媒体无一例外地都把这事儿当作灰姑娘的现代版,而她也憧憬着童话般的美好生活。
  谁知道豪门生活外表光鲜,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林苏辞了工作,由原先的职业女性变成了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所有的重心都围着周岳打转,周岳有时候不回来吃饭,她就会无端端地有些心慌。原本职场上锻炼出来的自信、从容渐渐地被日常的琐事给消磨掉了。周岳待她虽好,却也不可能时刻在家。婆婆陈玉凤待她虽然客气,却从不亲近;大嫂徐心莹生性良善,只是她身为长媳,终日忙于各种各样的应酬;许曼柔是个锦上添花的主儿,一向看人下菜碟,林苏在周家的份量尚达不到让她倾心相交的程度。周家向来门庭若市,宾客络绎不绝,无论周遭怎么闹腾,林苏都是孤独的那个,她逡巡在圈子之外,脱离不得,融入不能。林苏过着外人看起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日子却越来越索然无味起来。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不快乐,然而这种不快乐,她却不知道向谁诉说。许宁正忙着和吴耀华创业,金少博身边一直莺莺燕燕不断,而林苏对着父母,更是报喜不报忧。出嫁的那一刻,林苏心里就暗暗立誓,自己一定要过得很幸福,让妈妈知道她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
  自从上次的派对之后,许曼柔在周家的地位似乎大不如前,周继礼待她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陈玉凤也曾在众人面前责备过她两三次,让许曼柔越发抬不起头来。许曼柔私下里一直和周楷吐槽:“说到底在派对出糗的是二嫂,并不是我,我哪里知道二嫂连派对的主题都没搞清楚呢。纵然我是有些疏远大意了,不也是因为忙于派对的琐事而做出的无心之失么?为什么爸爸责备的是我而不是二嫂呢?这也太偏心了吧。二哥是爸爸心尖上的人儿,连带着二嫂也跟着沾光了。还有妈妈,她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做什么事情,还不是都遵照着她的意思么?妈妈一心向着大哥,在她眼里,大嫂自是有千般地好,而我纵有千般好,最后也只落得千般不是。这叫我如何服气?”
  周楷象征性地安慰了许曼柔几句,但在周继礼和陈玉凤面前他自始至终都不曾替许曼柔说过任何话,也许是他生性软弱,又或者因为他一向清楚自己的份量。周继礼和陈玉凤并不会在众人面前掩饰自己的偏心,以致于周楷在周家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存在,他的地位甚至不如妹妹周婷。周婷作为唯一的女儿,多少还是分到了父母的一些宠爱,她又生性要强,为了工作,结婚好几年都不曾要过孩子。周家所有人对周楷不曾有过高的期待,而周楷也乐得放纵自己,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纨绔子弟。只是苦了许曼柔,老公不争气,她做什么都是白搭。
  然而命运,忽然就给了他们一个转机。倒不是说周楷忽然开窍了,要到公司里面上班了,而是许曼柔终于怀孕了。许曼柔嫁入周家以来第一次享受到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周家的上上下下都围着这个还没出世的小生命转。毕竟是第一个孙子,周继礼和陈玉凤心里还是很高兴,产检、保姆、医院都早早地安排妥当。周家二老高兴之余,也格外关心起徐心莹和林苏肚子的动静。陈玉凤三天两头就叫医生过来看看,医生每次都叫她们宽心,她们西药吃过,中药也调理过,只是都没什么效果。林苏心里是极想要个孩子的,有个孩子心里也会有寄托,日子也不会这么闷。打从一开始,两边的长辈就开始旁敲侧击地问东问西,笑呵呵地问她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长篇大论地说了一通,最后又会掩耳盗铃地表示,这不是给你压力哦,只是随便问问。中药又苦又难闻,林苏吃了几次就烦了,悄悄地把它倒了,却不知道哪个多嘴地向陈玉凤告状,害得她又挨了一通说。
  林苏被婆婆陈玉凤这么一催,也日渐焦虑起来。林苏现在已经很习惯用购物减压了。她在周家别的好处没有,就是手头上可用的钱比以前多多了。林苏这边试衣服正高兴着呢,宅子里面一通电话打过来,“二少奶奶,您什么时候回来?药已经在熬了,半个小时就能熬好了,医生说这药要趁热喝……”得了,林苏这下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林苏对这样的调理是很抵触的,她又没有病,为什么要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偏偏她就是没有怀孕,堵不上其他人的嘴。这一通电话让她一直绷紧的弦彻底地断了,林苏坐在台阶上,心里一片凄凉,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放声大哭。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谁又能知道她心中的茫然无措,身不由己呢?林苏畅快淋漓地痛哭了一场,回去之后,还是得面对家里的一地鸡毛。
  周岳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林苏推说身体不舒服,顺便也不下去吃饭了。但她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是怎么也瞒不了人的,林苏一想到佣人们又该在底下乱嚼舌头了,一时头都快大了。张妈笑呵呵地进来,给林苏送了晚饭和冰块。林苏随意地吃了几口饭便不吃了,手上拿了冰块消肿。张妈和蒋妈不同,她照顾周岳很多年了,很多时候也就她愿意和林苏说说贴心话。林苏模样狼狈,见着张妈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张妈也没有多问,只是说:“下午煎的那些药,我已经帮您处理了,这事儿不会有别人知道,您放宽心。二少奶奶还是多用点饭,这粥熬得极好,您再多吃几口吧。您心里有什么话,不妨和二少爷说说,他虽然忙,也一定会帮您排忧解难的。要是二少爷不方便出面,也可以告诉老爷,老爷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人都得听他的,他会帮你作主的。底下的人怎么说,其实无关紧要,您不必放在心上。”张妈这一番话实是金玉良言,只是当时的林苏尚未领悟到。
  林苏失眠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明明已经很困了,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林苏半夜经常在花园里闲逛,这一天已是夜里两点多了,林苏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忽然听到背后有人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林苏听到声音就已经知道是谁了,她骇得站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身上有些轻薄的睡衣,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措,以致于她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周家的规矩她没有忘记,这一次她绝对不是故意的。只不过眼下这个时间,周岳睡得正熟,她不敢闹出多大的动静,怕搅了周岳的睡眠。这个时间,就连底下的佣人们几乎都睡了,哪里想到会碰上什么人呢。她刚嫁入周家的时候,以为豪门好媳妇这门功课和学校里面的功课一样简单,只要她认真努力就能得到A的等级,后来才发现庭院深深,能得到B就不错了。直到最后才发现她努力了这么久,其实依然还是不及格,时常被抓包,经常会出糗。
  周继礼的口气甚是温和:“现在不比白天,你应该多披件衣服,当心着凉。没什么事情的话就早点回去,别整天瞎琢磨,最近话都变少了。阿岳最近工作是忙了点,你多体谅吧。”
  这番话完全在林苏的意料之外。周继礼没有搬出周家的那套规矩训人,没有责备她仪容不整,更没有责备她半夜三更幽灵般出没在花园,有的只是关怀和劝解。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宽厚的长者,林苏在那里拼命点头。现在想想,自从她嫁入周家以来周继礼待她一向和颜悦色,只不过林苏的印象,固执地停留在交往时的印象。有些事情往往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原先百般反对的人对她从来不曾有任何的刁难,反而关怀备至,倒是先前差点举双脚赞成的婆婆对她不冷不热,这里面复杂得让她看不懂。
  夜深露重,很不幸地,林苏真的感冒了,病势汹汹,整个人都烧得昏昏沉沉的。林苏成了病号,也惟有如此,才能获得一些优待。周岳特地请了假陪着,林苏病中没有胃口,周岳亲自下厨做了一些清淡的小菜。之前住在公寓的时候,周岳每周都下厨好几次,林苏吃到他做的饭菜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住进周家就完全不同了,一来周家的厨师确实很是不错,二来平日周岳工作繁重,再说周家的男人就没有哪个进厨房的,林苏都不好意思张口了。以往这个时候,林苏总是极高兴的,她胃口一向很好,东西都会吃得精光,然而这一次,林苏只吃了一小半就不吃了。作为一枚吃货,如果美食都不能引起她的兴趣,那么问题就很严重了。
  其实周岳早就发现林苏情绪上有些不对了。也许是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有些心力交瘁,她变得越来越依赖他,仿佛只有他在的时候她才会有安全感。然而他要上班,要应酬,很多时候他都只能对她说抱歉,原本健谈的她渐渐沉默寡言起来。有时候他半夜醒来,发现身旁的位置是空的,隔天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说。周岳熟知宅子里面的一切,母亲钟爱的是大哥,父亲却倾向于让自己接班,因着这层缘故,母亲对大嫂百般优容,对林苏自是亲近不起来。之前家里打算和袁家联姻的时候,最紧张的就是陈玉凤,倘若联姻成功,周岳自然更是如虎添翼,周衡就再无接班的可能。所以她纵容着周岳离家出走,周岳和除袁菲菲之外的人谈恋爱,她就没有不赞成的。林苏并不知道陈玉凤的赞成,并不是源于对她的喜爱,而是有着这么多世俗的考量。周岳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家人,他知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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