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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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欢-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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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紫清心中一凉,皇后并不愿意让她去见皇上,是因为皇上心中已有定夺,还是皇后不愿意淌这趟深水?

    “娘娘教训的是,臣女谨遵教诲。”慕紫清心中虽焦急万分,但也知此事不可强求,否则便事与愿违,看来,皇后这一关自己先过不了。皇后不让见,那只能去求爹爹,可爹爹那脾气,慕紫清心中直叹气。

    正在怔神的片刻,皇后却继续说,“唉,说来,二国只有和平,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但漠北王庭也太没有诚意,欲娶我南岳公主,竟派了个臣子就来了,太目中无人。”皇后话锋一转,“去吧,你跟秋姑姑一起去御书房看看。”

    慕紫清惊喜的抬起头,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又深深伏下身,“谢娘娘恩典。”

    秋姑姑领命,带着慕紫清往御书房走去。

    皇后斜着面,对着铜镜细细抚摸着眼角的皱纹,“查了?”

    春姑姑低声回道:“查了,守门的侍卫确实见过淳妃持着皇上的令牌出了宫,酉时出宫,直到戌时才回来。慕相和其他几位大人也一直在东阁待着,没有回府。”

    皇后点了点头,有些疲惫。

    宫中的夏日往往是很受欢迎的,宫妃着各色各款的裙装,飘逸而美丽,就连宫女也偷偷将宽大的裙衫裁小一点,显出腰肢的盈盈一握。

    御书房离皇后的寝宫并不远,行了一段,不断有太监婢女的给秋姑姑行礼,秋姑姑视而不见,径直走了过去。

    等通报皇上之后,慕紫清在御书房前侯着,便有传旨太监高声唱道:“宣慕紫清——”

    秋姑姑笑道:“小姐这便进去,奴婢告退了。”

    慕紫清微微一福,“有劳姑姑。”

    慕紫清抬脚上了台阶,推开门,抬眼望去,皇上一身明黄色家常服坐在榻上,旁边站着太子景成。下首站着晋王景宣、燕王景衍、慕天齐。

    看到慕紫清进来,慕天齐惊道:“清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慕紫清给皇上行礼,“民女慕紫清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侧身向太子、晋王、燕王及慕天齐见了礼。

    眼睛余光一瞥,御书房陈列着各种玉、瓷、珐琅、竹、木、牙、角等材料雕琢而成的珍玩文具。显然是他个人爱好占居了主要的位置。不敢再开小差,收回了心神,便听得皇上淡淡道:“哦,你是慕紫清?”

    “回皇上的话,民女闺名慕紫清。”

    “嗯,起来吧!”

    “是!”

    站起身,看着慕天齐瞪着她,不由得苦笑,怕是今天的一顿骂是少不了的。

    扫过景衍时,他一脸严肃的立在下首,一身华服,襟口的金龙飞旋,墨发被玉冠收拢,显得气宇轩昂,高贵雍容。只是在看见她的瞬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景皓玄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问道:“你是慕相的嫡女?”

    “是。”

    “你要见朕,所谓何事?”

    慕紫清回道:“是延庆公主的事。”

    “哦?”景皓玄微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容貌清新秀丽,不卑不亢,看了一眼慕天齐,“相国,你这丫头也要说延庆的事?”

    慕天齐低声呵道:“清儿,你知道什么!还不赶紧退下!不要胡闹”然后长揖到底,“小女不知礼,还请皇上责罚。”

第四十五章 君心() 
“哎,”景皓玄放下手中的折子,摆摆手,“我们也正巧在说延庆的事,慕紫清,既然你来了,就听听。”

    “是”

    “太子,”景皓玄见太子出神的瞅着慕紫清,沉下脸,“对于漠北呼邪卓鲁的求亲,你是什么意见?”

    太子一抖,忙向景皓玄躬身,“回父皇的话。儿臣的意见是,延庆和亲,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哦?”景皓玄眼眸微眯,“说说看。”

    太子像背书一样,“一来,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计,我南岳不废一兵一卒之力,便成了漠北岳国,漠北为婿,自当年年朝拜进贡,这不是大利之事么?其二,古来自有和亲之法,延庆嫁于漠北单于,封妃封后,两国便结了姻亲之好,有利于江山社稷,使得两国百姓脱离战火,解民倒悬,重沐和平,永结盟好。儿臣认为,当准了漠北使者的请奏。”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景皓玄突然问。

    太子一愣,忙摇了摇头,“没有谁教儿臣,最近儿臣苦读史书,颇有所得。”

    “颇有所得?是任国公颇有所得,还是你颇有所得?”景皓玄连笑了几声。

    慌的太子忙辩驳道:“不是不是,是儿臣。”景皓玄斜着太子,反问一句,“太子,呼邪已年近六十,延庆才十一,若延庆不愿嫁可怎么好?”

    不知怎的,景皓玄分明是在笑,却让人顿觉空气逐渐凝重起来,慕紫清轻抬眼一瞥,景皓玄手微微颤抖,太阳穴青筋一跳一跳,似是忍着愤怒,让人不由得心生出一阵一阵的寒意。

    余光瞥向景衍,虽看不出他的表情,但眼底深处对太子的担忧还是触动了慕紫清。在这宫闱倾轧的斗争中,不是你死我活便是头破血流,如他这般似一股清流潺潺,孤独却孑然而立实属难得。

    不知太子是未看到景皓玄的愤怒,还是对其愤怒视而不见,他在此刻像下定决心般将为国为家的壮志豪情、正气凛然演露无余,躬身一揖后昂首侃侃而谈,“父皇,自古婚姻缔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能由得自己作主?而且,延庆身为公主,既已享受公主贵遇,怎能不为国家尽责?这是生而为公主的荣耀,更是公主肩上的重责。再者,延庆嫁于漠北单于,以为南岳之国力,定会成为阏氏,他日若诞下麟儿,必继承大统,到那时,两国永结盟好——”

    “太子!”景皓玄那喜怒不形于色万年不变的表情此时一脸阴郁,犀利的眼神如刀子般定在太子身上,细白的牙齿咬着唇,阴晴不定的狞笑道:“太子,延庆是你妹妹,亲妹妹!你怎么忍心让她去和亲!还要嫁给能当自己爷爷的人!”

    太子仿佛不曾看到景皓玄阴郁的脸,像是打定主意一般,咬着牙,“扑通”跪倒在地,深深伏在地上,“父皇!儿臣何尝不知延庆是儿臣亲妹子,但是有国才有家,只有国家安定,她也才生活安宁,与一国之利相较,自身又算得了什么?若是儿臣,也甘愿为国赴死!捐身南岳!延庆身为皇家的公主,她如何忍心看她的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不应该去解救——”

    “闭嘴!闭嘴!”景皓玄气的两眼发黑,手颤抖着指着太子,眼中的阴鸷暴虐一览无余,“你,你给朕闭嘴!景成,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南岳的好储君!你好,好,好!”

    慕天齐憷然一惊,悄悄瞥向龙椅上那张奇寒无比的脸,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出了一手心的汗。甚至看到了旁边侍奉的太监微微颤抖的双腿。

    伴君如伴虎,宦场沉浮了多少年,他从来都知道这个道理。这个八岁就称帝的皇上一生功绩政绩卓越,更是很少将真正的喜怒表现在脸上,有时他在笑,你却分明感觉到他愤怒,而有时他愤怒,你却又觉得他是开心的。而现在,景皓玄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震的所有人心发慌。

    太子腿一软,皇帝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了,记得最后一次称呼他成儿的时候还是他行冠礼前的生辰时,此后,一直称呼他为太子。如今,“景成”这个名字突然自皇帝口中崩出,而且是在震怒时,景成不由得吓的全身抖如筛糠,“父,父皇——”

    “你不要叫我父皇,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有能耐啊,竟想着把自己的亲妹妹卖给别人,来换取你苟且的富贵,你要不要脸,羞不羞啊,啊?你妹妹一个人就能换取江山的安定,解民倒悬,甚至救民于水火之中,那我要你做什么?啊?要你,要你们做什么?要满朝的大臣,要这千千万万的将士做什么?”

    景皓玄音调因激动而变得颤抖,他指着殿中的慕天齐,景宣、景衍,“朕干脆把皇位传给延庆,你们就高枕无忧,每天睡大觉算了,上什么朝,打什么仗?”

    景衍“扑通”跪倒在地,担忧道:“父皇息怒,请保重龙体!”

    慕天齐深深俯下身,沉声道:“皇上息怒。”

    太子从未见过景皓玄如此大动肝火,连连磕了几个头,甚至带着哭腔,“父皇,请息怒,儿臣,儿臣,也只是想为国家尽些力,为父皇排忧解难,才不得已出此主意,请父皇保重龙体——”

    “哗啦”

    一件物什划破空气,砸到太子身上,景皓玄气的抖了起来,嘴唇发青,“为国家尽力?为朕排忧解难?你食粪的吗?啊?你没长脑子吗?一个国家若圣圣相因,励精图治,一个国君若取贤任能,能由得了一个女人在旁边指手画脚吗?你不听她的,她还能坏了你的万统江山不成?你不思进取,纵于声色犬马,以为我不知道,以为我是昏君吗?我看你的太子也别当了,退位让贤吧!”

    景皓玄震怒之下,一石击起千层浪,太子涕流满面,爬到景皓玄脚下,哭道:“求父皇开恩,儿臣错了,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求父皇开恩呐!”

    景皓玄哪里听得进去,铁青着脸下旨,“传朕旨意,太子景成,无能无德,骄纵恣意、暴戾不仁,着今废其太子位。”

第四十六章 议政(一)() 
“皇上息怒!”慕天齐跪伏在地上,紧锁的眉头涌上愁绪,袖中紧着的手松了松,“皇上息怒,废立太子是国家大事,需告太庙,数陈太子之过,如今,太子偶而胡闹些,但并未犯过大罪,还望皇上慎重。”

    “父皇——不要啊——”太子哭着抱住景皓玄的脚,“父皇,看在母亲的份上,求父皇原谅儿臣——”

    景衍深深叩头乞求,“求父皇开恩,大哥身为嫡长子,被册封多年,并无大过。孝弟者,其为仁之本,大哥自小对父皇恭敬孝顺,待兄弟恭睦友善,仁义皆俱,并非骄纵恣意、暴戾不仁。”

    “你们还要替他求情?”景皓玄手颤抖的点着慕天齐、景衍,怒不可遏,“不务正业,不求上进,厮混脂粉堆,这就是偶有犯错?天资愚钝,腹无点墨,自以为是,太子之德在哪里?你们,你们——”

    晋王眼中的阴郁狂热不能掩盖,他多希望,加把火,再加把火,想起郭先生的话,晋王强忍着想要将太子推下去的冲动。可是老九,他跪在那里干什么?

    “此番大哥也因漠北之事着急,一时间想差了,但并非他本意。父皇,母后待儿臣恩重如山,在我母妃逝世后,是母后一直将我抚养成人,这份恩情儿臣无以为报。‘君失之,臣得之。父失之,子得之。兄失之,弟得之’。今日大哥犯错,儿臣甘愿代大哥受罚,以报母后大恩,大哥之恩。”

    晋王死死盯着景衍,恨不能将景衍踹几脚,狠狠踩在脚底下。好,好一个兄友弟恭,好一个代兄受罚,老九你要插手是吧,那就不要怪哥哥把你的手斩了。

    慕紫清未发现,景衍在不笑的时候,深遂的双眼看起来是那样忧郁。皇帝大发雷霆,甚至在太子宝座岌岌可危之时,不落井下石已是不易,而此时,景衍竟还敢冒着皇帝的雷霆之怒为景成求情,究竟是她对皇族的理解错了,还是,景衍根本就是个皇族另类?

    不知是景衍愿代景成受罚震动了景皓玄,还是因为提到皇后,想起她一生温婉,勤勉治理后宫,又将景衍抚养成人的功德。此刻的景皓玄似是意识到他的失态,脸上寒气竟微微散去,也不再提废太子之事,却仍怒道:“皇后教子无方,罚俸三月,后宫之事暂由皇贵妃代管。来人,把景成拉下去,闭门思过,无朕命令,不得外出。”

    一脸惊恐与茫然的太子随后被侍卫连拉带拽了出去,晋王立在一旁,恨的咬牙切齿。慕紫清心中微叹口气,这仇恨怕是要报到景衍身上了。

    景皓玄敛了怒意,叫大家平身后,问道:“衍儿,对漠北的求亲,你如何看?”

    景衍略加思索,回道:“此番漠北单于求亲有些突然,似乎还有些,诚意不足,儿臣猜想,也许是漠北王庭出了什么事,或者是他们另有所图,并非单纯的来求亲,因此和亲之事还需慎重。”

    景皓玄未表示认同,也未反对,“慕卿呢?”

    慕天齐回道,“燕王殿下说的不错,根据漠北探子来报,漠北呼邪卓鲁单于近些年身体每况愈下,今年以来,竟有三四个月卧床不起,怕是熬不过今冬。至于此番求亲的目的,据臣分析,”

    慕天齐顿了一下,思索片刻,“呼邪虽后妃众多,但却子嗣稀薄,膝下只大阏氏育有一子,宁陶阏氏育有一子,其他后妃均无所出。漠北野性难收,蛮化未开,待呼邪单于西归,除继任单于看上的,其余无所出的后妃大部分都得陪葬。大阏氏若此刻得了南岳的支持,夺权的胜算只怕不是宁陶阏氏能比的。”

    景皓玄眉头紧锁,慕天齐看皇上脸色没什么变化,这才小心翼翼问,“皇上,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大阏氏乳名叫柳媚。”

    “柳媚?”。

    晋王行礼后接过话道:“父皇,儿臣知道。”

    “嗯,你说。”

    “儿臣听说,柳媚的祖母是一位汉家公主,是我南岳成祖皇帝的义女——琴淑公主,七十年前,嫁于当时的呼邪单于为妻。”

    慕天齐点头称是,“晋王殿下所说属实,柳媚一直被琴淑公主抚养,承欢膝下,微臣猜想,这次和亲必与柳媚有关,她应该是想要借助南岳之国力,来使得其子继任单于之位。”

    景皓玄似是忆起这桩陈年往事,沉思良久,才道:“依卿之见,此番漠北求亲该如何处理?”

    慕天齐凝神细思,“得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景皓玄冷笑道:“怕是漠北不耐等待。”

    晋王鄙弃讽笑道:“我天朝上国,还怕他区区一小国不成?”

    慕天齐看了一眼晋王,“倒不是怕漠北,只因不愿百姓再颠沛流离,背井离乡。战火重燃,生灵必遭涂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其他外敌联合入侵时,南岳会腹背受敌,耗损国力,我南岳不怕保家卫国背水一战,但也不应轻言战争。漠北此番求亲毫无征兆,若不知漠北此番和亲之目的,盲目决定,却怕处理不当。”

    大殿中几人皆陷入沉默。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格外的清晰,因着刚才景皓玄的雷霆之怒,此刻气氛稍显紧张。

    突然,一个清冽的女声淡淡道:“启禀皇上,民女有一计。”

    瞬间,慕紫清成了几人注目的焦点。慕天齐忙轻声呵斥,“清儿!你知道什么!皇上面前不可胡言乱语!”

    慕天齐的担忧慕紫清看在眼里,她给了慕天齐一个放心的眼神,静静伫立。

    景皓玄剑眉微挑,“慕紫清,你有什么计策,说与朕听。”

    慕天齐忙向上首俯身行礼,“皇上,小女不知轻重,轻言国是,望皇上恕罪。”

    “慕紫清,你且说来,对与否,朕恕你无罪。”

    “是”慕紫清俯身行礼,“此番漠北求亲,爹爹说其一,民女猜其二,第二点,想必是与粮草有关。”

    “粮草?”景衍眼中亮光一闪。

第四十七章 议政(二)() 
“是。”慕紫清肯定了景衍的疑问,却是看向景皓玄,“皇上,这个中原因应该不难打听,漠北牧民生活习性逐水草而居,近二、三年,年年非旱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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