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他,嘴上牵出一个嘲讽的笑:“看来是我错了,我不该来找什么失去的记忆,更不该……来找什么重要的人!”
我在赌,我猜他一定会因为我的这些话从而猜测什么,比如我是不是已经寻回记忆。
也许,我可以透过他的表情来印证我的猜测是否正确。此刻的我虽然装的一本正经的轻蔑,但是手心里隐隐冒出来的汗已经很好的说明了我的紧张。
想要预知的结果就在眼前,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激动。
“余浩。”
他的声音暮然响起来,却分辨不出情绪。我看着他,不肯放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
然而可惜的是,他几乎没有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
我咬牙,冰冷的问:“还有什么事吗?”
他也站起来,突然伸出胳膊抱住我,低低的在我耳边说:“我很了解你,所以你在我面前不要硬撑。如果你已经恢复记忆,你……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心下一沉,他竟然知道我是在赌,也知道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我猛地推开他,愤怒让我的思考停止。我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温和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一拳过去打散他似乎知晓一切的笑。
而事实上,我也确实这样去做了。我伸出拳直直的冲着他的脸就飞过去,却在他的眼前被他拦截住。
挣了挣,居然没有挣开。
恼怒让我失去平时的淡然,我眯着眼,愤怒的喊一句:“放手!”
他没有放开,稍稍用劲,就把我跌跌撞撞的带入他的怀里。我能感觉到他两只手紧紧的在后面钳住。
他贴近我的耳朵,说话的同时带来丝丝的热气,这让我烧的很厉害,整张脸都红了个透。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极其重,每一个字都能扣入我的心里:“余浩,不要想起来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目瞪口呆,尽管他知道我还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却又淡淡的这么一句话,这样肯定了我心里的答案。
重新开始?
连回忆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重新开始?
我苦笑,眼里都快憋出了泪花。我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激动,但其中之 定是有一个因为我的答案被他确定。
那其他的呢?
因为他的确定而告诉我,那个我羡慕的故事里面的人居然是我?还是因为,他又一次告诉我他对我还有感情?
“我们不能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略带慌乱,还带有那么一点儿震惊。
我看在心里,惊异之后便是暗在心里的得意,原来你并不是永远都那么平和的,你也会有震惊,会有慌乱。
我在享受这种快感。
“如果我没有回忆,那我怎么知道我对你还有感情?”
老实说,我并不在乎这个跟我说着重新开始的人是哪一种性别,我对此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在意。对于我来说,爱情就是那么回事儿,是男是女又怎么样,这不是能妨碍两个人的理由。
我在意的是,突然涌上来的那一种猜测。
过去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过去是不是我们相爱?
如果不是呢?
如果是因为什么理由而刻意给了我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呢?
如果……
如果的情况太多,现在才一个连一个的像冒泡泡似的浮现出来。
我凭什么要相信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
毫无根据罢了。
第十七章
有时候会突然觉得生活有时候比电影还戏剧化,比如,我们现在这种情况。
感情?孽缘?
不是吗,这简直比电影还让人难以相信。
“没有什么怀疑不怀疑的,既然是孽缘,那么断了不是更好吗?”
“那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也许谈不上是否相信吧。”
张远半晌没有说话,很久才颓然似的道一句 :“那你不如听我讲完那个故事吧。”
“用不着,我该回去了,还有工作要忙。”
“工作?你?”张远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看着我,半晌才嘲讽似的道:“怎么?决定重新回到警局去做警察了么?就这么舍不得那份工作……那份,你心中的荣耀?”
第一反应在心里就是……
“你他妈的调查我?你居然跟踪我!”
我忍着出拳的冲动,看见他居然很漠然的点头承认,嘲讽一般的看着我,我看到他的眼里满是讽刺。
“操,放开老子!”我忍不住的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还使劲的磨了两下,同时狠狠地瞪他一眼。
胳膊是隔着衣服咬的,老实说,应该是不痛的,反倒是硌的我牙有点疼。
他却松开了搂紧的胳膊,有点漠然的冷意。
我直起身子,站起来,看着他,不屑的哼一声:“重新开始?我告诉你,就算重新来过,你一定,也得不到我!”
他皱起眉来,似乎很不愿意听我这样说话似的。
我喜欢享受他不舒服的每一个瞬间,兴奋袭遍了身上的每一丝毛发,我笑起来,后退一步:“张远,没有可能了,再也,没有。”
又后退两步,我不肯放过他的每一丝波动,看着他的表情有不可思议,再到难过,再到一瞬间的绝望,随即又回复成刚刚的漠然。
自以为的满足感促使我更加的肆无忌惮,此时的我一定很残忍,断绝一个人的希望难道不残忍吗?
我又慢慢的后退着,看到他射过来的目光越来越淡然,眼神暗了下来。
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转身的时候我已经耷拉下来脸,皱成了一团。刻意的给予别人绝望,难道还会有比我更残忍的人吗?
我看不起自己。
后悔?
呵,我才不会,既然做了,又何必还要后悔呢。
我走的很慢,慌乱让我的手自然而然的向衣兜伸去,摸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身上还穿着张远的衣服。
为了让我温暖起来而脱下来的衣服。
我真是混蛋,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先不说以前的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他可是一名病人,一名住在疗养院的精神病人!
我这是做了什么,身为一名记录和采访者,怎么能够给一个人赋予绝望的世界。
他甚至还喊我一声“余医生”,我他妈的到底是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站定,我的心里全是来回翻滚着的心思,打定主意,我又转身向着张远跑过去。
他还在,依旧坐在那里,很安静。
站在他的面前,我没有说话,仔细的看着他。
半长的头发有些乱,现在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明明像猛兽一样的身体,此时却像营养不良了,异常的瘦弱。
等等,我在说什么,什么猛兽一样的身体,我怎么会这么想。
我才没有看过!
无声的否定掉突然窜进自己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我轻轻地咳了一声,想要掩饰自己的奇怪。
“你干嘛又回来?”
他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眼睛还是望着一个远方,像个忧郁的文艺小青年。
装什么装。
“我不能回来?”
“当然能,反正跟我也没关系,你随意。”
我看着张远不在意的样子,彻底的怒了,迅速的把衣服脱下来扔在他的身上。
“还给你。“
临走,又摸出衣兜把里面的一盒烟扔给他。
“这盒烟留给你。”
再一次转身的时候,他轻轻地抓住了我的衣角,欣喜还没有上来,他又道:“打火机也给我。”
“……那是我的。”我加重语气,已经掺杂了更多的气急败坏。
“反正也没用了,还给我吧。”
“那是我的!”
“原来是我的。”他的语气很淡,沉静的声音只是在陈述事实。
“怎么,不肯让我留下当念想了?”我愤怒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一脚踹出去,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扔过去:“随便你!”
愤怒,彻头彻尾的愤怒!
为何,我根本不了解。
忧郁症,跟踪狂,精神病,我当年是怎么瞎了眼的选了他。
我那不是他妈的有病么!
得,一对病人,倒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了。
开着车,我简直气愤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差点一个拐弯撞到墙上。劫后余生的我停下车,深吸了几口气,终于还是打开车门钻了出来。
我必须得承认,我的控制性在这段时间实在是退化太厉害,我把这个全部推在了张远的身上。
如果没有遇到他,我才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在以往一年多的采访生涯中,我很少会出现那种情况,几乎是没有。
好吧,也许是因为,我可能太在意他的想法才会导致我这样。不得不说,就算有些东西变成了空白,但他带来的感情冲击确仍然实实在在的影响着我自己。
这说明了什么?
也许什么也说明不了,任何人都会遇到给自己带来巨大冲击的人,很有可能,他还会是个陌生人。
然而,这也许也说明了,在那片空白的时间里,我们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对我们两个人来说感情剧烈波动的事情。
而现在,最大的可能是,我们相爱了。
第十八章
相爱?
还真是一个可笑到让人发疯的词语。
我呵呵的笑了两声,再也笑不出来了,一阵阵心酸的反胃。
开着车漫无目的游荡在街上,不知不觉间,天都暗了。一边自责着自己浪费时间,一边停车,回神才发现,竟然又停在了“绿光”,那间熟悉的酒吧。
心思还有点乱,摇晃着在吧台前坐下,调酒师还是昨天见过的那个,他淡淡的看我一眼,转身就进去了里面的房间。
我无所谓的坐着,并不在乎他对我的看法。无关紧要的过路人,没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理由。
没一会儿,他走了出来,像昨天一样端着托盘,上面是一杯柠檬牛奶和一小碟的蛋糕,只不过巧克力的口味被换成了芒果味。
我看着他冷漠的放下东西,又退到了一边,再也不看我。
我猜,这一定是张远的吩咐。
昨天就看的出来了,那个张远,一定是这里的老板。
我勾勾手指,突然发现他根本连看我都不看我一眼,明显是把我自动屏蔽,就算勾手指也看不到。
挫败的叹气,使劲的“喂”一声。
他看过来,礼貌的问:“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还是勾勾手指,见他一动不动,眼睛一横瞪向他,他像是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磨蹭的走过来。
“你……叫什么?”
他惊讶的看着我,奇怪的眼神让我以为他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小丑。
“你到底叫什么?”
他突然笑了,然后淡淡的说一句:“原来是真的啊……”
“什么是真的?”一个柔和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过来,我听出来是张远,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他也问出了我的疑问。
对面的人突然僵了身子,对着他恭敬地欠身,迅速的退了下去。
我拧着眉毛看着他恭敬忠诚的样子,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忠犬。”
顺利的看到他的身子僵硬的更加厉害,我慢腾腾的喝一口牛奶,又大口咬一口蛋糕,满嘴的芒果味。
“你的出现又一次让我失去了一个好的机会,你不觉得你的出现就像是一个衰神一样的,给我触尽了霉头吗?”
“不觉得。”
“哼,也是,你的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了,还有什么好觉得的。”
他在旁边,仅仅只是坐着,已经带给了我很强的压迫感。
我缓声问他:“我为什么会爱上你?”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你没有告诉过我理由。”
我沉默,用手抱着牛奶的杯子,温温的。
他看到之后,把我的两只手盖住,用两只温热的手掌给我传递温暖。
“你为什么不否认?”
“没什么好否认的,那个是事实。”
真的是事实吗?
我没有开口的勇气,我对他的怀疑永远都像一阵风,吹过去,就消失了。
无意识的信任。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他。他的手很暖,不像我的,经常是冰的。
“你的手还是这么冰,都说手凉的人薄情,你呢,是不是?”
我翻个白眼,冤屈的申诉:“怎么可能。”
“要不你怎么就忍心忘了我呢?惩罚我吗?”
“我为什么要惩罚你?”
张远又不说话了,很久才张口对着调酒师道:“帮他换杯热的。”
我知道这一定是个禁忌话题,就像今天早晨一样,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忘记它,重新开始,这样不好吗?
不好吗?
我不知道。
如何是好,如何是不好,我根本就不可能分辨。
陆陆续续的人多了起来,我看到很多人走进吧台,在看到我们的时候又走向了其他的地方,奇怪的是,里面竟然有不少的熟面孔。
政界的高层,商界的上流,还有混迹于灰色地界的人,也就是那些时常被请去警局喝茶,最后又悠然的自由的人。
很多人都是对着张远和我稍稍点头,浮现一个了解的笑容,默默地自动退开。
我看看张远,他对着这状况很习惯。
“怎么了?”他问我。
“那些人……你也都认识?”
“认识。”
“哦。”我盘算着该如何开口问他,揣度良久,终于鼓足勇气,刚准备问他,突然一个夸张的笑声穿插进来。
“呦,这不是兔儿爷?”
张远毫无动静,确切的说,蔑视到骨子里,根本不看自己的眼里。
我斜斜的看着那人,一身流里流气的打扮,染着黄毛,一只手夸张的指着我们两人,旁边还有一圈,看来应该是一起的。
我对着他哼笑一声,把身子往张远的方向凑了凑,挨的他更近了些,在他的耳边吹着热气:“你不管。”
“用不着。”
我退回身子,有点愤怒的看着张远,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还用不着。
黄毛的嘲笑越发的夸张起来,我环视一圈,发现已经有几个隐蔽的人已经蓄势待发,估计是在等张远的命令。
我冲着黄毛自认为无比魅力的笑了笑,走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着,原来是……啊!”
我的拳毫不客气的招呼在他的脸上,同是又出拳直冲他的腹部,那里全部都是柔软的组织,我的手劲又大,只让他痛的抱着腹部直不起腰来。
这一圈人在我动手的时候已经围了上来,我笑的张狂,这下,心里压抑的苦闷可算是纾解开来。
一群不着调的小混混,几分干不到,几乎全员失去了战斗力。当然,我手里正渗着血的小刀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我趾高气扬的踩着黄毛的脑袋,使劲的捻了两下,听到痛苦的吸气声,我蹲下来,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看着我。
“我们俩的事,还用不着你们这些人来插嘴。”
第十九章
血的味道。
扔下手里的头发,昂起头,巡视一遍脚下的人,邪邪的笑起来。
回头,张远正看着我,几乎没什么表情。
一瞬间的挫败感。
他冲我勾勾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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