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乱说话,懂事一点。”步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回身走了,徒留步梦捏着拳头在原地。
而进入玉宫的时眠,此时也从兴奋中冷静了一点。
周围都是森森寒气,把她硬是冻得清醒了过来,感受着这里无形的压力。
这里是一位元婴真君的寝殿,而现在,她一个练气六层的小杂鱼,被这位元婴真君单独召见,还要收她为记名弟子……
这怎么可能?
时眠是真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被一位从未谋面的元婴真君给看上。
她资质说不得好不好,确实比一般人好一些,但也比不上从小天姿资源灌溉出来的顶尖天才,九衡真君一个元婴真君,怎么说也不愁没有好弟子。
要说是廉溪真君打过招呼请着照顾一点吧,那也不至于当成记名弟子来照顾啊?元婴真君那是什么身份,能吩咐一个徒孙的徒孙照顾她一下都不得了了。
可若是有其他意图……她有什么好图的?全身上下最值得吹乎的,也就是从未被任何人发现过的睡莲了,这九衡真君,到底是看上她什么呢?
时眠一路走进玉宫,就看到空荡荡的大殿。
这里处处摆放都极为精致,简直像是哪位追求完美的女修寝殿,回想起来白日见过的九衡真君,时眠暗想着莫非他的喜好和长相一样,都是偏女性的?
大殿中没有人,她又不敢乱走,想着步梦说的是让她自己找,犹豫纠结了好久,才狠狠心,往隐有响动的内室走去。
“真……真君?”
时眠小心翼翼地站在内室门外,头都不敢抬一下。
“小步师叔叫弟子来……”
“进来。”
浅淡的声音传出来,却带了丝无法描述的威严感,叫她忍不住脚下一抖。
太没出息了。
时眠暗啐了自己一口,深吸口气,乖乖走了进去。
谁知一进去,她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清风舞明月,幽梦落花间。
她脑袋里不知不觉就出现了这么一句。
实在是眼前的九衡真君过于令人惊艳,她控制不住自己,如此姿容若莲,颜华若妖之人,她也是第一次见。
人的容颜原来真的可以到这个地步。
连一向不喜欢描写外貌的作……连一向不太注重外貌的时眠,都忍不住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打了个寒噤,赶紧挪开视线行了个道礼,胆战心惊道:“是弟子失礼了!”
“……”
九衡真君没回话,依旧摆弄着手上的玉钗。
时眠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明显是女修才用的玉钗,看上去更像是半成品,而九衡真君拿在手上,居然就是在雕琢花样。
“你叫时眠?”
她又打了个颤,忙道:“是弟子……”
“……时眠,前阵子那个时家的人?”他没有抬头看,而是漫不经心地问着。
“正是。”时眠不敢在他面前有所欺瞒,乖乖答道。
索性九衡真君也只是这么一问,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他又道:“你想入内门?”
“正是。”
“那就当本座的记名弟子吧。”
“……”
时眠眼神晃个不停,捏了下拳头,才道:“……可否容许弟子问一问,您怎么会想收弟子为记名呢?”
九衡真君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时眠的心也跟着一滞。
他抬起头来,盯着时眠看了几息,才突然笑道:“你倒是胆子很大。”
“不敢。”时眠低头,却没有收回问题的意思。
九衡真君顿了两下,才道:“没什么原因,一时兴起罢了,你母亲,本座原也是认得的。”
“……我母亲?”时眠顿时就抬起了头,有点惊诧道。
她母亲到底是何方人物?难道不就是一个小家族的小成员的早夭妻子吗?怎么一个二个的元婴大能都认识她?
不过九衡真君显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了,她也不敢再多问。
“你回去收拾一下,找个侧峰住下吧,三儿会带你领身份玉牌。”
“是……”时眠迟疑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而已?她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罢了,大比最后一日,还是随我去一趟演武场吧。”他突然又道。
时眠忙不迭点头,她知道,宗门大比最后一日,乃是非门派弟子也可以约战的一日,美其名曰天下修士互相交流学习,其实就是平日有冤有仇的都一并在这上面解决而已,什么都不约束,全凭修士自己约战,且生死不论。
她若是就这么被收了记名弟子,肯定是要被诟病的,毕竟她什么都一般,还需要一战来作为契机。
难为九衡真君还想得到这种事情。
时眠在心里感慨着,同时心里的狡猾点子也冒出来了。
届时,她站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上,姚遇玄和姚家总不会还能忍下来吧?她主动提供机会,就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了。
“好了。”
九衡真君吹了吹玉钗上的玉屑,来回端详了一番道:“没有问题了。”
“你过来。”
时眠傻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是叫她过去?
九衡真君一眼扫过来,她才赶忙僵硬着身体走过去。
九衡真君将她身子掰过来,背对着自己,才悠然地开始帮她挽头发。
时眠却只觉得毛骨悚然,头发倒竖。
这是玩什么?元婴真君给她挽发?她是不是在做梦?
九衡好久才梳理满意,给她挽了一个她平日绝不会挽的复杂发髻,插上了那玉钗。
时眠更是觉得晕乎了。
手法这么熟练,是积年的变态吧?
谁知,她晕晕乎乎被叫着退下时,却隐隐听到背后那虽然冷漠却难掩一丝嫌弃的声音。
“啧,多久没洗头发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送离()
♂
时眠得意地哼着小曲儿,从容师姐的洞府里走出来,脑袋里在不停地打着算盘。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虽说莫名其妙被九衡真君收为记名弟子这件事来的有点突然,不过这对她的打算来说只有好处绝无坏处,唯一可惜的,就是清酒要走了。
时眠回到自己在外门的临时洞府,方一进去,就看见清酒还是跟大爷似的享受着时酌的服侍,那点别扭立马就消失了。
“我说清酒大人,您不是要走了吗?”
“是啊。”
清酒掸了掸翅羽,鸡眼斜瞟过来。
“那您这架势……”时眠眼角抽了抽。
“切,真是小气。”清酒用鼻子出了口气,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道:“才呆多久呢,就迫不及待要我走了,没良心的家伙。”
“嘿嘿。”时眠傻笑着:“哪儿能啊,这不就问一问吗。”
“行了。”清酒嗤了一声道:“针尾角藤拿来,我今日便要走了。”
“……”
时眠瘪瘪嘴,颇有些肉疼地从乾坤袋里头掏出早就分好的一根角藤,闭着眼睛,右手要伸不伸,一副憾然割舍的怂样递给了清酒。
清酒上看看下看看,确定没问题了,才毫不客气从她手上将角藤夺过来,一点也没在乎她那点小力气。
“行了,既然你烦,我现在便走了。”它朝时眠摆了摆翅膀,便跳下软榻,朝洞府外走去。
时眠一听它这么说,莫名又有点不舍,带着时酌一起出去,就看清酒转眼间从小锦鸡变成了高傲俊丽的青鸾。
“您回去可小心点啊,出去别被巡逻弟子发现了。”她满面纠结道。
“用你说。”清酒身长一丈有余,看时眠就像看虾米一样,此时是别有一番威风。
“阿酌妹子,这些日子麻烦了啊。”清酒倒是有心情跟时酌打招呼。
“您一路小心。”时酌仰头笑道。
“好嘞。”
它猛得一展翅,巨大的双翅线条优美,羽毛一片片无比梦幻。
“行了,我这便走了。”
清酒扇起翅膀,将脚收在了肚皮底下,盘旋一会儿,却还没有离开。
“……臭丫头,虽然本大人不在,不过你也不用消沉,遇见碍眼的家伙就收拾掉,别把麻烦揽头上了,懂不懂?”
“嘿。”时眠看了看一直不愿意低头看她的清酒,不由得咧嘴一笑。
“晓得啦!”
清酒猛得扇起翅膀,带起的风将底下时眠的头发吹的向后飞扬。
“在就再见啦,日后,我还会回去的!”
“……”
清酒已经飞的远了,那身影在天空中看着,可叫一个潇洒不羁。
时眠看着清酒远去,轻轻低叹了一声,道:“我才发现,原来清酒是母的呀。”
“……”
听力很好的清酒,又飞回来给了她一爪子,才再次飞走。
“少看些不该看的!”
“哈哈哈!”
时眠开怀大笑着看它飞远,空中落下来一片翅羽,她接住,捏在手上,直到清酒再也看不见影子,才回身。
这一别,就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再见了。
她心里有些怅然。
“阿眠。”时酌的声音勾回她的思绪。
时眠抬头看了看她,见她正安抚似的微笑着:“我们是不是该去新洞府了?”
“嗯……走吧!”
她心里一暖,莫名觉得有这么个妹子还挺好的。
“不过,阿酌,你的伤还要养多久?”
她不过是想起来这回事儿,多嘴问了一句,就见时酌又两眼泪汪汪了。
“阿眠是嫌我麻烦了吗?我现在无处可去,若连你也不收留我……”
“好好好!”时眠眼角一抽,赶紧求饶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你想待多久都没问题的。”
“那就好。”时酌这才破涕为笑。
她却摸了摸鼻子,心里有些郁闷,她这是招上了个什么人儿啊?
“说起来,阿眠。”神念里头突然穿出来龙日天后知后觉的委屈声音。
“我好歹也帮清酒剔了这么久的指甲,为什么它给你们告别,却一句都不提我?”
“……”
时眠将自己的堆云掏出来,两人在云上悠闲地坐着闲聊。
“说起来,还好小清灵宗没有什么筑基以下不得在宗门内飞行的规矩,不然咱们就得去挤传送阵,或是雇灵兽了。”
“是啊,听说小昀派就有这规矩呢。”时酌弯弯着眼睛道。
“说起来。”她眼神有点飘忽地瞟向时酌道:“你也是小昀派定下的弟子了,日后可要回去入门?”
“那就说不定了。”她苦笑道:“那里离大还魔斋太近,我可不想再回去了。”
“这样啊……”
时眠默默无语。
小清灵宗占地极广,为了不打扰修士们的修炼,互相之间的洞府都隔得很远,就别提时眠是从外门到内门去了。
这里距离热闹的仰韶峰也远,悠悠然飞行之间,居然没遇见几个修士,惬意极了。
“对了。”时眠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我那天在秘境中呆久了,后来你可是自己找到了回洞府的路?”
“是啊,我见你不出来,又肚子饿了,便自己回去了。”
“可是你又没法儿飞行,也没有身份令牌乘传送阵,怎么回去呀?”时眠不解。
“清酒大人接的呀。”时酌歪头看她。
她立马就什么疑惑都没了,只是暗自嘀咕着清酒不小心。
她进来时清酒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锦鸡,自然没人说什么,可若是一只快要结丹的青鸾,那就不一样了,这可是要给宗门申请才能带入宗门的,谁知它那么不讲究,居然就在修士那么密集的地方接走了时酌,要是害她被罚了怎么办?
“不过,阿眠你在那明心秘境里头,可有收获?”时酌像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算是吧。”时眠很不情愿地答道。
比起收获来说,她得到的恐吓要更多一些。
“那就好,我一直听说明心秘境对修士很有益呢。”时酌看着时眠那面色,笑容不由得加深了一点。
“啊,快到了。”
时眠突然看见了前面云雾中露出一个尖的山峰,眉开眼笑起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洞府()
♂
步梦给她安排的洞府,在守一峰的侧峰上头。
守一峰为主峰,侧峰两座,次峰十数,还有数不清的矮峰,时眠这个身份,安排在矮峰高了,独占座次峰又低了,只能和步梦一起,住在侧峰上,日后想必少不了与步梦接触。
“让你看看我的洞府!”
时眠眉飞色舞地领着时酌跳下去,双手一挥。
时酌顺着看过去,就看见一座看上去简陋,不过很宽阔的洞府,凿在临近峰顶的位置,但显然是次位。
不过也不愧是元婴真君的记名弟子洞府了,此处什么灵田、灵兽院都备齐,地方还不小,甚至连地火都已经引好了,算的上是时眠住过最好的地方了。
“先进来吧。”
时眠将新得来的身份令牌在洞府门口晃了一下,就见那看上去很沉重的石门,居然悄无声息地挪开了。
“咱们先收拾收拾,让这里能住人再说。”
“好。”
时酌看着她那屁颠屁颠四处跑的身影,又看看这到处积灰的高大洞府,眼睛里闪过一抹不耐,但在时眠转过头来时,又瞬间变成了笑意。
“看你高兴的,不先给洞府起个名字吗?”
“啊……”
时眠恍然,停下来捏起下巴。
“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她左思右想,也没能想出一个好名字,但念及这是她在小清灵宗的洞府,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在小清灵宗的目的。
她一开始来此的目的,就是拜师学艺,早日拥有可以找到自个儿老爹的实力,现在又变成了拥有让自己自由的实力,不过,这一切,都得建立在她不会被那个该死的住持者给坑了的前提下。
说起这个,时眠就来气。
住持者就像是根搅屎棍,本来安排好的一切,各种大好前途,全被他给搅和没了。
不过虽然这么想,她却不敢有一点毁约的心思,元神上的印记大咧咧地摆着,就像是在嘲讽她。
时眠心情一下子又不好了,她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让自己畅快一点的名字。
“阿酌,你看,叫风骨府怎么样?”
“风骨府?”
时酌嘴角抽了抽,笑容变得有些奇怪道:“怎么想起这么个名字呢?”
“嘿。”时眠笑道:“意思就是,我是个有风骨的人,谁胁迫我我都不服,怎么样,有骨气不?”
“……那你便取这个名字吧。”她呵呵笑着,心里却不知道对这个浅显易懂又相当不符合其主人真实脾性的名字怎么想了。
时眠显然很满意,点点头就乐颠颠地跑出去,在那块还没有刻字的石牌底下,拿着碧元掌中剑一阵敲打,直将三个大大的,她自认为一笔一划都相当有“风骨”的风骨府三个大字刻了上去。
“怎么样?”她挑眉看向时酌。
“……不错。”时酌低头,忍笑忍得有点难受,但转念一想,日后自己也要住在这三个大字之下,又忍不住黑了脸。
“嗯!”
时眠倒是毫无自觉,这已经比她拿笔写出的字要好太多了。
“好了,剩下的就是整理一下整个府了!”
她扯着时酌,先是将洞府打扫干净,又跑到仰韶峰下头的坊市上买了一堆家具和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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