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眠看过去,有些疑惑。
“这炼心路乃我小昀派祖师所设,其神通当然不只是试炼而已!第一次通过炼心路的凡体,承受的压力越大,所得的好处也就越多,徒儿,你动动身体,是不是比以往轻盈灵活多了?现在,哪怕是最锋利的凡刀,也无法在你身上留下一点痕迹,今后你入了道,会发现更多的好处,你现在或许不懂,但今后你修炼出的神识都要比同阶修士精纯许多。而且,只有第一次通过炼心路时,才会有这样的作用。徒儿,你可是捡了大便宜啊!”空元真人笑弯了眼睛,对她介绍道。
时眠恍然大悟,神识什么的,她自己本来就神识浑厚,自然没什么感觉,但身体上的变化却很明显,她现在只觉得体内力量无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有力气,身子也轻了不少。她能感觉到,如果是现在的**,就算她解开全部的神识,大概也不会产生排斥反应。
还不错嘛。刚才还在心里咒骂祖师,诋毁炼心路的时眠,此时立刻变脸,暗暗夸赞起了这位祖师。
“空元说的不错,小姑娘也很有潜力。”廉溪真君对时眠投去一个鼓励又赞赏的眼神,又转头笑眯眯地看向空元真人道:“只是,不知这小姑娘,何时就成了空元你的徒儿?”
空元真人脸色不大好看,嘿嘿笑了两声道:“我们早已约定好了嘛,只要她通过炼心路,便入我空元门下,千真万确,多少小辈都看见了,可以作证。廉溪师叔惜才,空元也是晓得的,可毕竟修炼之人,最重承诺,这小姑娘先同我定下了约定,也不好难为她另投他人嘛。”
“哦?”廉溪真君挑挑眉,这空元,难得有这么会说话的时候:“空元师侄夸张了,不过是毫无效力的一时戏言嘛,做不得数。本座看来这小姑娘性子顽劣,不太适合入空元你的门下,倒是适合入我廉溪门下,本座作风如何大家都是晓得的,正好适合磨磨她的性子,你看如何?”
旁边的人都一脸赞同地点着头,廉溪真君清正平直,简直就是修仙界的道德楷模,这小姑娘跟着他,哪怕只学上他的一成也是好的,没毛病。
空元真人气得脸都歪了,你廉溪的作风?什么作风?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作风吗?
“师叔说得也在理,但我所学之道却更适合教导她,想……”
他们一个笑眯眯地可劲儿绕圈子设陷阱,一个憋红了脸一看就知道他想大骂出声,却碍于对方地位还在努力用言语扭转。要是平时时眠一定很乐意看这种戏,可是现在她有更要紧的事,实在不耐烦听他们扯皮,便出言打断了。
“怎么?小姑娘也有见解吗?”那两人同时转过来看她,一个死瞪着她、眼神炙热的可怕,一个笑呵呵地冲她笑得温柔和气,却叫她隐隐打了个颤。
“那个……”时眠摆出了个怪异的姿势,扭扭捏捏道:“二位……前辈?小女……腹中不适,可否……先去趟茅厕?”
第八章 算计()
时眠坐在小昀派弟子给她安排的厢房里,满面愁容。
“睡莲?你还睡着呢?”她试探性地戳了一下睡莲的神念,半晌都没有反应。
等她又深深叹了口气,打算放弃时,睡莲却出声了。
“干嘛?”睡莲懒洋洋的,听得时眠一下就心头火起。
“你不是吃就是睡!我辛苦给你提供能量,你就不能多关心我一些吗?”
“还要我关心?”睡莲语调奇怪地笑道:“你多大了,还需要你的苦主关心你?真是,又天真又麻烦。”
时眠被她阴阳怪气的腔给气得一梗,狠出了两口气,抬起右手腕就对那个青莲印记又掐又戳的。
“没用的,这只是掐你自己而已,我可没任何感觉。”睡莲简直懒得理会这个幼稚的超乎想象的家伙。
时眠整个人一蔫儿,垂头丧气地坐了一会儿,她也知道这没用,就是想撒撒气而已。
“怎么了?”睡莲这两天心情好,时眠身体被锻炼了一圈,可以摄入的能量多了一倍多,它能抽得就更多,看在这个份上,睡莲就勉强允许她对自己发发牢骚吧。
“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时家给坑了。”时眠郁闷地慢慢说道。
先前那个陈侍卫特意跑一趟,却没给她使过什么绊子,她就觉得奇怪了。后来时酌粘她,她也慢慢放松了紧惕,还以为是嫡系家大业大,压根不屑于算计她这个小鱼小虾,谁知道人家不仅没放过她,还整了个颇费心思的大局,六岁大的乡下娃娃至于吗!你们倒是小看她一点啊!
时眠先是把嫡系如何阴险狡猾吝啬小气卑鄙下作诡计多端心胸狭隘给念叨数落了一遍,才开始讲正事。
两天前她走完炼心路,最终还是没有决定下来入谁的门下。廉溪真君老神在在地对她说,派中经过讨论,过两天会定下来,又给了她一本基础的功法,让她看看熟悉一下,看不懂也可以去问他。空元真人在一旁气歪了鼻子,还时不时幽怨地瞟她一眼。
今晨,便有弟子引她去了主殿,她本以为是门派决定了将她交给谁,要通知她拜师,谁知道一过去就看到时墨辰的长子,也就是时酌的哥哥,排行第四的时春道坐在那里。
时春道在她们这一辈可是耀眼极了,年仅十六岁就有了练气七层,小辈之间都传说他会比他父亲更早筑基,一个二个崇拜他崇拜的要命。时春道也是早早就入了小昀派,现在更是被重点培养的内门弟子,先前时酌还说入派以后要托她哥哥照顾时眠呢。这可不就是照顾上了吗,呵呵。
时眠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就见时春道向主殿坐镇管事的结丹真人控诉起来。
原来时酌也从炼心路中出来了,但和时眠不一样,她不仅没得到什么好处,还直接当场晕倒了。
有修士检查了一下,言她是被人下了一种险恶的毒,乃是噬元蜂螫针中的毒照比例混合月华阳藤的汁液而成,名为痴儿药。中此毒者往往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短时间内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可一旦过于疲累后心神不稳,痴儿药便会疯狂发作,侵蚀中毒者的识海、进而攻击其真灵,且药效极快,哪怕立刻就解毒,中毒者醒来后也需要几年的时间修复识海,若解毒解得慢了,中毒者醒来之后很可能便只剩一具躯壳,成为了毫无心神的行尸走肉。
虽然此毒名字叫做痴儿药,但其后果可不想痴儿的情况那样简单,它乃是直接损坏真灵,真灵不全,哪怕转世投胎,也只能是一具行尸走肉,可谓歹毒极了。
传说,此毒是一位女邪修为了惩罚自己贪好美色、四处沾花惹草的道侣,花了大把心思制成的,她的道侣中了此毒后,完全变成了她的玩偶,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哪怕是转世投胎后,他的真灵里也留着她刻下的印记。
后来不知怎的这配方流传了开来,因为原料易得且制作简单,中毒后的效果也让不少有仇家的修士极为解恨,此毒才在定云界盛行一时,它的原料月华阳藤那时几乎在定云界绝迹。再之后,不知道是谁拿这毒惹到了小清灵宗头上,才有各路大门派联合起来将此毒封杀,引为禁药,动荡一时的修仙界方慢慢平静下来。
时酌被发现中了此毒后,时春道第一时间就求了与时家有些关系的元婴大修士,帮忙将时酌体内的毒封起来,然后趁着此时这痴儿药对她的影响还不深,开始找解药。
这时候那个陈侍卫出现了,他不仅作证说看见时眠在去往时家本家的路上收集月华阳藤,还拿出了当时时眠用来包包袱的布条,还真是一股子月华阳藤的味道。
再加上陈侍卫所说,周侍卫一路上给她讲的那些事。
的确,没准就是时眠提前知晓了炼心路会压迫人的身体与精神,才去制作了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毒发的痴儿药。
那女邪修特意制了只有在过于疲累、心神不稳时才会发作的毒,是因为某些不可说的原因,她要让她那道侣在背叛她的时刻毒发、以惩罚他。现在这个毒发的前提却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成了时眠暗害时酌的有力佐证。
又有伺候时眠的时家下人站出来说,看见她天天在屋里偷偷捣鼓着什么。
再加上时眠和时酌整天粘在一起,的确是她嫌疑最大。
这证据一看之下是跑不掉了。
时春道一个清爽干净的十来岁少年红着眼睛认认真真地说,要给他的宝贝妹妹讨回个公道。小昀派哪能有意见呢?
何况时家很是聪明,并没有把矛头都指向时眠,而是说她一个小孩子哪里会制作这么恶毒的东西,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利用指使她,时家不过是要通过她找出罪魁祸首,还有找到解药罢了,时眠也是时家的孩子,时家哪会伤害她呢?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使人信服。小昀派也是参与封杀禁药的一派,于情于理都应该配合时家,找出背后的人。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时眠一开始就没有送去小昀派外门,而是直接在内门拜师,却又因为师父没有定下来的原因,迟迟没有办身份玉牌,她现在在小昀派就是一个黑户。时家要管他们自家的人,小昀派又哪里有立场插手?
当时在主殿中坐镇的是华清真人,她本来就不喜时眠,听闻这事儿以后,凭着时眠之前的行为让她产生的印象,立刻就相信了。何况时酌是她看中的徒弟,她更想早点解了她的毒,免得影响太深。于是她当
即就同意了时春道,让时眠明日一早就跟着时家的飞行法器回去,解决了这个问题再回来。
所以,时眠此时才会坐在这里,愁眉苦脸地叹长气。
“看时春道那副嘴脸!别以为我没看见他走的时候对我抛的那个贱笑,真是会演!而且我哪里收集过月华阳藤了?那个陈侍卫真是睁眼说瞎话!周侍卫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要是没事儿的话肯定会帮我说话的。还有那个下人,什么时候伺候过我了?这也能作证?时酌也不知道清不清楚这回事儿,她要是不知道还好说,只是她的长辈恶心而已。她要是知道,还能拿自己当赌注,那可真是不得了了,我应该随了她的想法给她下点我举世无双惊才绝艳独步天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土豆毒!!人族真是太讨厌了!”
睡莲淡定地听完了时眠夹杂着牢骚的长篇大论,只用了两个字简短地发表了自己的感想:“真蠢。”
“……”时眠蔫着。
“睡莲啊,你看这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回就回呗。”
“可是他们肯定没怀好意,没准儿就设了陷阱等我跳下去,等我死了还可以和小昀派说我是自己作死的。”
“怎么可能。”睡莲又拿出那副藐视众生的口吻:“我看你会算计人家抢粮食了,还以为你终于变聪明了一点呢,没想到只是学会了放直钩这种野蛮手段,还是这么蠢。”
“宇灵体的稀有你可能还没意识到,绝对是人人争抢的存在。别看小昀派表面上同意把你放回去,背后绝对会派人跟着保护你。现在你的消息应该也已经传出去了,别的门派不可能不打你的主意,你的保镖可多着呢,放心吧。时家也不傻,顶多对你做点手脚,让你给他们办事,他们才不会放弃培养一个强大武力的机会呢。我看啊,多半是拿你作个幌子,真正的目标,恐怕是你爹。”
“我爹?”时眠皱起脸:“我爹现在这个样子,又不挡谁的路,什么深仇大恨呐。”
“谁知道呢。”
时眠皱着眉头没说话,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睡莲一看这颗土豆,就知道她肯定在纠结她温柔帅气的便宜爹爹,又嘲讽道:“你自身都难保呢,就别想了,何况就你那脑子,想也想不出什么的。”
“唉。”时眠皱眉摸着心口道:“我也觉得,可是我总感觉,如果我不做些什么的话……以后会不舒服。”
“不舒服?”
“嗯……”她喃喃道:“我也说不清,反正……我不想看着我爹被算计。”
睡莲默默然想着,这家伙的人族感情越来越丰富,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同时时眠也在心里感慨,睡莲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如果说一开始在唐家,睡莲帮时眠是因为新奇,那现在她帮着时眠分担压力,分析情况,就不只是为自己了。
要知道,睡莲虽然嘴上说着为了时眠也是为了她自己,但其实平等契约比别的契约都要容易解除,只要双方都同意就可以,睡莲手上还握有时眠让她帮忙封印的一部分神识,它抽出一些来也足够它自行解除契约了,再随便同谁强行签个契约,那可是通心莲呀,就算签了契约没法取来用,也没谁会不愿意供着它,它能得到的资源没准儿比时眠每天拼命往肚子里塞的多得多,可是它没有,原因或许有很多或许很复杂,可是时眠只是暖乎乎地想着:睡莲真是个温柔的家伙啊~
“对了,我抽取你的能量时,顺便看了一眼你的丹田,你好像不是没有灵根。”睡莲突然想起来这事儿。
“嗯嗯?之前探灵石不是只测出来你伪造的宇灵体吗?”时眠突然来了精神。
“探灵石测不出来也是有原因的……我说不好,你看看就知道了。之前那个空虚真人不是给了你一本功法吗?你看看,里面应该有人族内视丹田的方法。”
“是廉溪真君给的,还有人家叫空元真人,不叫空虚真人。”时眠给它纠正着,跑过去找出了那本功法。
她一直不会内视,看不到自己身体的情况,主要还是因为她当土豆的时候内视的方法和人族不一样,她的神识又一直和这具躯体不兼容,她想强行查探都没法子。
廉溪真君给的那本功法叫做《长生经》,别看名字起得怪厉害,这大概是最烂大街的一本功法了,就是凡人也几乎是人手一本,没事摸索摸索也能温养身体。
廉溪真君之前是叫她看看熟悉熟悉,当然不是让她把这种超低阶的功法当做主修功法,这《长生经》就像是凡间的孩童话本一样,可以用来识个字、看个乐,却绝不会把它当做蒙学课本。
但睡莲不知道呀,她虽然见多识广,知道《长生经》的水平,但人族这种约定俗成的小细节却不会注意,想来那廉溪真君那么看好时眠,要她练这《长生诀》也肯定有他的思量在里头,大概是为了给她以后做铺垫吧。
而时眠呢,她就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她连功法分等级,不同的功法对修炼所带来的影响都不知道,睡莲叫她学,她当然就乐颠颠的学了。
于是,时眠就这样老老实实地认定《长生经》了。
把《长生经》翻到后面果然有教内视的方法。时眠现在虽然还没有引气入体,身上没有半点灵气,可内视用不着灵气,只要有神识就够了。
人族和草木一族果然是有天差地别的。以往时眠还是土豆时,想要查看体内的情况,直接把神识粗暴地往身上一套就可以了,人族要内视,却是要讲神识凝结成线,顺着经脉游走,神识不够强大的时候,无法将经脉的每一处都顾及到,就只能一点一点在体内游走,片面的查看。
时眠试了好几回都没办法把神识凝结成线,她的性格哪里干得了这么细微的事啊。
抓了抓脑袋,时眠又认认真真照着《长生经》中讲的技巧摸索了一遍,哦,成了!
她兴奋过后又练习了好几遍,确定自己不会一个控制不好就把自个儿的经脉弄残,才沉下心神,查探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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