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修士愣了两秒,又垂头去看那落下来的东西,平常斗具那斗身和斗颈的样子,看上去又黑又旧,毫无灵气。
刚才那道声音说,这是阴阳两仪斗的斗身和斗颈?真的假的?刚刚讲到阴阳两仪斗呢,是谁耍着他们玩儿呢?看这扮相就是假货呀。
两件东西刚好落在了大胡子修士面前,他打着嗝,抓抓脑袋,呆呆地伸手想拿起来看看。
说时迟那时快,本来一直没动静的龙家修士,眼底泛起重重波澜,突然暴起,飞身上前就要抢夺。
时春道往暗处使了个眼色,也不顾自己修为不如人家筑基修士,旋身去拦龙家修士,几
乎同时,便有暗处跃来的几个人,趁机抢夺斗身和斗颈。
其他修士哪怕再醉此时也得清醒个两分,见此情况,哪里能让来人抢走这两件东西。
都不是傻子,这东西虽然其貌不扬,但龙家时家都毫不犹豫要抢,说明是真家伙呀!
一时间有人要拦有人要抢,还有浑水摸鱼四处添乱的家伙,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第二十五章 震怒()
时眠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耳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睡莲呼唤她,她都好久不能反应过来。
“回你爹那儿还是回时春道那儿?”睡莲情况也不好,语气虚得快要听不见。
“……回时春道那里。”她已经要撑不住了,整个脑中只有自己短促的呼吸声,冷汗不停地顺着衣料往下流,面如金纸。
她现在还不能回时墨疏那里去,如果不出所料,一会儿时春道就会来查看她的情况,她若逃了,不就不打自招了吗,盛怒下的寒松真人没准儿不管那许多,直接找上门来就灭了他们父女呢。只有暂时将自己抵押在这里,才是最好的一条路。
睡莲将她送回了厢房,刚刚接触到床榻,时眠就控制不住的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外头打着盹儿的小侍童被这动静惊醒,迷蒙着眼睛敲了敲门问:“十二小姐,您怎么了?”
“……”良久没有回答。
小侍童不耐烦地拧了拧鼻子,调整了下姿势,正准备继续眯一会儿。
宴席那边的天空上却突然炸开了一道声音:“何方鼠辈胆敢在我时家撒野?!”
随即便是一阵可怖的威压蔓延开来,虽然只是一瞬,小侍童也一个激灵,瞬间冷汗遍布全身,半点困意都没有了,立马抖抖索索地爬起来。
这是……家主的声音?是谁惹得家主如此震怒?
小侍童坐立不安,一点也不敢偷懒了,胆战心惊地守着门,只祈祷这次家主的怒火不要波及太多人。
谁都没有注意到,这处院子的所有灵气,都在以漩涡形式慢慢往某个厢房聚拢。昏迷的时眠和睡莲也丝毫没有察觉到,时眠丹田里的土豆正自主吞吐着灵气,时不时放出一些精纯的灵气,轻柔地修补着她千疮百孔的躯体。
宴席这边。
时春道脸色难看地站在一边,寒松真人悬空而立,那眼神锋锐,饱含了狂怒。
众修士被笼罩在他的威压之下,一动也不敢动。
一片寂静中,他突然冷笑了一声,众修士皆是头皮发麻。
“诸位小友,方才,有贼人盗我时家库藏,不知诸位可有见到动静?”寒松真人到底是老狐狸,哪怕心中再气再恨,终究也顾着在场修士的身份,愣是沉住了气,没有真的动手。
“……”然而,没有人出声。
他又“呵”的笑了,眼神像淬了毒,在每一个修士身上绕了一圈:“此贼目的乃是离间我时家与诸位的关系,想来大家明智,是不会中计的吧。有哪位小友,愿意祝我时家一臂之力,提供贼人的信息呢?”
一片沉默过后。
“那么。”寒松真人跃下地来,踱步而走:“不知,诸位小友可有话要说?”
“得到了部件的小友,若愿意归还,我时家必有重谢!”
寒松真人不停地加着砝码,同时那眼神却也刀子一样地剜着他们。
众修士皆冷汗涔涔,侧目与周围人交换着眼色,却没有一个人出言回答。
谁也不是傻的,任你怎么巧言令色,灵器就是灵器,抢到手了谁会还给你?何况方才场面混乱,那两件东西到底到了谁手上,还真没人注意。
寒松真人压抑着狂怒,不动声色地给这些修士施压,见他们这般作态,神色愈加阴沉了。这些小辈,这么有恃无恐,不就是认准了他不敢一下得罪这么多天南地北的势力吗?可笑,他一辈子操持,就是为了阴阳两仪斗,整个家族在他看来都没有这件灵器重要,他一个结丹真人,就算真的把他们得罪全了,只要没有家族拖累,也可以全身而退。
“怎么,诸位在我时家的地盘上捡了时家的东西,还不打算还给主人了吗?”寒松真人神色阴鸷,见这些人还是那副装死样子,便扯嘴冷笑了一声。
时春道见势不好,连忙要上前劝阻,却被他拂袖挥开,连退了十几步,重重摔落在案几上。
时春道不敢抹嘴边的血,连忙忍着痛,恭恭敬敬朝寒松真人跪下。他晓得,这个人最是无情,如今他没有守好斗身和斗颈,不要说是这样的小处罚,能留他一命都是他的仁慈了。
虽然这么想着,他却还是暗暗捏紧了拳头,头垂得低低的,让人看不清神色。
“家主大人——家主大人——”突然,一个有点修为的侍女战战兢兢跑过来,几乎是以必死之态跪下传报道:“家主大人!十三小姐醒来了,情况很是糟糕,您快去看看吧!”
侍女上下的牙齿都颤抖着发出“咯咯”的声音,实在是家主此时的气势太可怕了,让她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死,可她又不能不立刻来报,否则让一向疼宠十三小姐如命的家主知道了,她的下场只会更惨。
谁知前一刻还阴着脸散发可怖气势的寒松真人,一听到时酌的消息,那脸色就肉眼可见的有所缓和。
“怎么回事?鹿河真君不是封住了阿酌的毒吗?情况是怎么个糟糕法?”他眉目间显出些担忧,不停歇地追问着那侍女。
侍女磕磕绊绊道:“这……奴婢也不知道,小姐白天还好好的,方才突然就醒了,而且那毒来势好似更凶了!求家主大人恕罪!”
寒松真人压根没有理会她,只是认真地扫了在场修士一眼,仿佛将他们都牢牢记住了,才道:“诸位小友,不妨在我时家多住些时日,今日发生的事,还需有个定论才行。”
说罢,便飞身而走,往时酌的院子赶去了。
众人周身陡然一松,都是长舒了一口气,这寒松真人怎的这般邪性,不看看他们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就敢动手,还好有什么十三小姐把他拖走了,否则他们今日就只能当炮灰了。话说回来,这十三小姐是什么来头?居然比灵器还要重要?
本来应该上前安抚众修士,并处理善后的时春道,此时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寒松真人前往的方向,神色暗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他理也没理在场修士,停了片刻,便神色不明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众修士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满,嘟嘟囔囔着各回各房,还有胆小的修士忙不迭给门派和家族发了传音符,这才敢在时家继续呆。
唯有先前那个醉了的大胡子修士,一脸不明所以,茫然地挠了挠脑袋。
第二十六章 养伤()
小侍童远远看见自家四少疾步而来,不仅形容狼狈,而且脸色阴郁时,就在心中暗叫不好,四少一旦不再伪装,就说明他要来真的了。
时春道阔步走向侧厢房,一个反手揪住侍童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凑近自己。
“十二小姐可有离开过此间屋子?”他眼神冷极了,好像小侍童有一个字是假话就会吃了他似的。
小侍童忍不住双腿打颤:“回、回四少,小的一直在这里守着,没没看见十二小姐出来过”
“那里面有过什么异常动静吗?”
“有有过响动,不过是床榻的响动,小的想大概是、十二小姐太难受,挣扎间弄出来的?”
“”时春道微微眯眼,下一刻,便直接挥手将侍童摔落在地上,推门走了进去。
小侍童胆战心惊地爬起来,也不敢走远,还是乖乖守在门口,主子的心情越是不好,他们下人才越是要谨小慎微,一点差错也不能出。
屋子里头很暗,一点声息都没有。
时春道不适应地顿了片刻,将灵力运至眼部,才能看清屋内的景象。
茶桌小椅都摆放整齐,与往日没什么两样,唯有床榻那边混乱无比,金蚕丝枕巾被弄得皱皱巴巴掉在地上,榻上更是乱七八糟,床单被揣到一角,锦被和玉枕揉在一起,一看就是经过了剧烈挣扎才弄出来的。床角上,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蜷成一团,隐隐还在颤抖。
时春道走过去,粗鲁地翻过时眠蜷缩的身体,直接掐住她的脖子,一双透着寒光的眼睛死死瞪着她。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干的。”他将手一点点缩紧。
“你其实没中毒吧?我早知道你有鬼,不必演了。”
“”
小姑娘被掐着,脸色一点一点变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还是没有醒,只是脸上显出梦魇般的恐惧来。
时春道看着,没有得到回应,心中突然就燃起一种歇斯底里的暴躁,这种感觉他不陌生。
“别装了!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他眼睛微红,压抑地喘着粗气。
“”
依然没有回应。
小姑娘本来就面无人色,冷汗把她的头发凌乱地黏在脸上,显得荏弱狼狈极了,现在被他一掐,她整个身子都在不由自主的抖动,本来闭上的眼睛渐渐翻白,干裂发白的嘴儿张开,时不时溢出一丝痛苦的呻吟,本来圆润讨喜的小姑娘,霎时变的鬼厉般骇人。
时春道忽地闭了闭眼,掩饰住他眸中的痛苦。
一把将小姑娘的脑袋甩开,小姑娘身子也跟着挪动,头颅“咚”的一声撞上了床沿。
他脸色恢复了冷然,居高临下地看着时眠道:“我会揪出证据的。”
言罢,便拂袖而去,虽然仍是盛怒,但比起来时,他好像恢复了些理智。
方到门口,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蹙眉回首看去。
果然,四周的灵气都在缓缓涌动,朝着时眠身上集中。
“进阶?”
时春道意味不明地盯了一会儿,喃喃道:“这就是宇灵体吗”
他没有多停,只是站在原地想了些什么,便转身离去了。
守在门口的小侍童缩了缩身子,恨不得就此消失,一点也不敢面对时春道。
时春道没有多看他,只是低低道了句:“看好了,她撑不住了就去拿丹药来。”
“是”小侍童呆呆应道,看着他的背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四少这次居然没有大发脾气?按以往的经验,这种时候,他起码也要杀上十个八个人才能恢复吧?
屋子里头昏迷着的时眠,一点也不知道,她刚才差点被最讨厌的时春道弄死,她此时正沉浸在深深的梦魇中出不来呢。
这里像是哪一处洞天福地。山峰秀逸,景色清幽,瑶池翠沼,株树琼林,有神凤清扬婉转地啼叫着,在天空中飞过,洒下一片迷幻的光彩。这里从一草一木,到山河大川,没有一处不是盈满了仙气,玉宇金台,简直就是神仙居所。
她是一株仙草,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属于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草儿摇摆着身躯向她行礼,有树儿讨巧地弯腰送她仙气十足的红果子吃,大概也是仙灵,他们的每一个举动,都隐隐含了韵味,只是看一眼,就直让人沉溺其中,然后迷失。
她过着神仙生活,整日只需要玩乐,与这处桃源仙境融为一体般,日子过得颇富意趣、目酣神醉。
然而,突然有一天,这里碧蓝的天空被黑云笼罩,渐渐的,连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仙气逸散,这里被恶臭的瘴气填满,草木一夜枯败,原本如仙境一般的地方,瞬间变成了不毛之地,荒芜、萧索、寸草不生,连空气中都充斥着肃杀。
她很着急,想尽办法要恢复这里,但不管她怎么做,都只是徒劳无功。
她想要向往日的朋友求助,但不管她走多久,都走不出这片被阴郁瘴气所占领的土地。她一直走一直走,想找到出口,但还没来得及找到,她饱满美丽的枝叶就枯黄了,她健康茁壮的根部就萎缩了,她再也没有往日的仙气飘飘、清翠盈人,她身上开始沾染泥土、灰尘和肮脏的瘴气,缩着身子,她想要逃离,却怎么也逃不掉。
终于,她体内的仙气也开始逸散,一点点失去了光彩,终于,她从高高在上的仙灵,堕落成了一颗平庸无奇的、土、豆。
“吓!”
时眠陡然吓醒。
她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瘫倒在床上,半天没脱离方才看到的景象。
等她清醒过来,就被喉咙那里生涩的刺痛弄得一梗,疼的都不敢抽气。
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时眠勉力跑过去看屋子里的镜子。
“干!谁特么掐老子!”喉咙说不出话,她只好在心里怒骂。
她脖子上一圈又青又紫的手印,一看就是被人下狠手掐的,难怪会这么疼呢,跟有火烧着似的。
“嘶”
突然又感觉脑袋上一阵生疼。时眠拿手一摸,好家伙,出血了都,这绝对不是她跳跃个空间就能弄出来的伤。
“哪个小人趁老子昏着来占便宜,有种正面战呀!”时眠气哼哼的。
“睡莲?睡莲?”叫唤了半天,本来想问问睡莲知不知道是
谁呢,没想到睡莲情况似乎比她还严重,到现在还昏着。
时眠过了刚才那股劲儿,又是浑身一软,脑袋也晕晕乎乎的,不行,她现在什么都管不了了,得先修炼一下养养伤。
这种浑身乏力又酸痛的感觉太闹人心了,每一寸经脉都在发涩,时眠是想吐又吐不出来,动一下就恨不得晕过去。
她干脆就地盘坐,迫不及待地运转着灵力。
“嗯?”
乍一内视,时眠有点蒙。怎么回事,这灵力怎么感觉多了点呢?
直到看到丹田,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土豆在不停地放灵力滋养她的身体。
“这才对嘛。”她满意的想道:“光会吃不干事,我要你有什么用,懂得反哺就是好样的。”
不过这么说来,方才她意识飘忽时,看到的仙气逸散的仙草,其实是正在放出灵力的土豆咯?
时眠晃晃脑袋,不再多想刚才见到的场景,一开始有多美好,最后结局就有多恶心人,她可不愿再回想起那种感觉了。
时眠没把刚才看到的东西当回事儿。她按着长生经口诀,先是运转着灵气,把喉咙那里的伤缓解了一下,又大致修补了一下脑袋上的伤,最后才运转周天,一寸一寸复原着经脉。
她这次伤得极重,不只是经脉,连神识都有损伤,毕竟虽然是筑基期水平的神识,也禁不住这么多次的空间跳跃,这还是她跟着睡莲跳跃,还有睡莲帮她减弱影响的结果,让一般的筑基修士来这么搞,恐怕早就废了。
经脉损伤只是身体上的痛,神识损伤却影响到精神。
时眠生怕自己脑子变得更笨,一点也不敢耽搁自己的伤势。
有土豆的反哺,她体内的灵力又多了那么一丝,不知道够不够得上练气二层的水准,不过她若再不对她的经脉温柔以待,别说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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