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不顾睡莲有什么反应,就直接断了和它的神念联系。
这话说的,委实又酸又毒,过分了,时眠说完就有些后悔,但她心里也堵,犹犹豫豫了半天也就随它去了。
时眠有点不爽……应该是特别特别不爽。她当然有自知之明,她无底线无三观,阴险狡诈又无耻,确实不可能有什么好名声,她也的确不在乎名声这个玩意儿,可她知道是一回事儿,由睡莲说出来她就是不高兴。她种族血统是很低贱,不像通心莲那么高贵,睡莲傲气是有理由的,可是相处了这么久,她还以为她和睡莲多少也有点感情了,睡莲却一点也不考虑她的心情。
她可以接受睡莲毒舌,可以接受它向她索取,也愿意帮睡莲吃灵兽肉,修补它的身体,说到底她当初欠了睡莲的因果,这是理所应当要还的。可若是睡莲只是把这当作交易,一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一点也不顾她的心情,她就是不高兴,就是不爽。
她心里难受,也后悔刚才说的那么过分,手指抓着裙摆,一张小脸苦得都要滴出水了。现在想想刚才,她的确是冲动了,睡莲也没说什么,它就那么幼稚地讽刺它,睡莲那家伙自尊心强的出奇,这下她们两个要和好,怕是困难了。
杜朔见她脸色不好看,便问她要不要吃些东西。
时眠哼哼两声,拒绝了。
杜朔皱眉瞧了她一会儿,走过来坐到她身边。
“小姐,您看这个。”
时眠转头去看,杜朔把云彩揪了一片下来。
“干嘛?”
他没说话,只是示意时眠看他的手。只见他一双看上去并不纤细的手,捏着那团云彩这边按一道,那边捏一下,玩雕塑似的,来回摩挲之间,那团云彩立马就变成了只小兔子样,看上去白白软软的,可爱极了,因为是用云彩做成,形体有些虚幻,烟雾一样,平添了些仙家味道。
时眠眼睛立马就亮了:“这是怎么做成的?”
“捏捏就好。”杜朔捧着那只兔子,伸到时眠眼前。
“我能碰到吗?”
时眠伸手,试着摸了摸,就像坐着的这片云彩一样,很软,但有些沙沙的,手上又麻又软,摸着会上瘾,她捏在手里玩了好一会儿,抬头眼睛晶晶亮亮地看着杜朔问道:“我也可以捏一个吗?”
杜朔感觉霎时被击沉了,莫名有些心虚,不敢看时眠那双眼睛,道:“不行……没有灵力不能塑云彩的型。”
“好吧。”时眠瘪嘴,低头抓着那只兔子玩儿。
杜朔心里有种奇怪的柔软感情,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这个兔子可以送给小姐的。”
“嗯?”
杜朔用手在那只兔子上捏了个印,兔子身上立马飞起一道金光。
“好了。”
“这就算是我的了?”时眠把兔子捧到眼前。
“嗯,以后小的不在,这只兔子也会跟着小姐。”
“谢谢。”时眠笑得爱娇,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杜朔。
杜朔转头捂脸,心里又被那种奇怪的感情占据了。
时眠揉着兔子,煞有其事道:“以后你就叫闷墩儿吧,看着就又傻又呆。”
小姑娘板着小肉脸一脸认真地对着手上的兔子说话,这场景又把杜朔击沉了。
他随手把云摆了一下,避开前头的青翅鹰,听到后面小姑娘用软绵绵的天真又娇憨的声音问他:“杜朔,闷墩儿能吃吗?”
“……”
“您若是想吃,也是没关系的。”
“哦。”时眠开开心心把兔子的耳朵塞进嘴里。
!!!???
时眠瞪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这松软而隐有些沙的口感,入口凉凉的,含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微酸混甜,却又不止如此,一口下去,简直有如无数的清艳仙子正在口中起舞,梦一般的体验!而咽下去后,更是顿时通体清凉,每个毛孔中都散发出了欢畅。
这……这就是,美味的定义吗?
时眠一口一口停不下来,没两下整只兔子就进了她的肚子。
杜朔不知为何,后背一凉,身上的冷汗因为驭云的速度过快,被风一吹,嗖凉嗖凉。
小姐……您刚才还很喜欢它……还给它取名叫闷墩儿呢……
时眠犹自捧着脸陶醉在云彩的美味之中。
第十五章 入城()
回去的路上,他们遇见了许多正御着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器匆匆往落阳山脉内围赶的修士,想来都是察觉到了灵兽们的异常,前去查看的。
时眠一路上紧张得要命,生怕被时家的人看到,逃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这里,若被抓住,那也太得不偿失了。
眼看着就要出落阳山脉了,从落阳城那边却飞来了几个修士,看见他们二人像是从落阳山脉中赶出来的,便拦下了他们。
“这位小友,请问可晓得落阳山脉中出了什么事?”领头那位中年人笑眯眯地问道,他御剑而行,想来应该是筑基修士,炼气期的修士无法御器飞行,不过是沾了定云珠的光,才能够驭云飞行,驭云飞行的不一定是练气修士,不驭云的,却一定是筑基以上。
“回前辈,落阳山脉中的灵兽发生了暴动,正成群结队往内围赶去,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杜朔冷静地回答着,时眠一早做了伪装,现在就是个小男孩的模样,听到杜朔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
“暴动?”几个修士互相交换了下眼色,领头那位修士又问道:“除了灵兽暴动意外,你可有察觉到别的异常?”
“晚辈一直避过内围,在外围行走,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杜朔恭恭敬敬道。
“原来如此,多谢你了。”几个修士问完话,便作势要走。
杜朔谦卑地垂下头,正欲转身继续赶路时,那领头之人却突然看了一眼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时眠。
“等等!”
杜朔转过头:“前辈可还有吩咐?”
那修士绕着他二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忽的笑道:“没什么,只是别人都在往内围赶去,你二人为何反而向外头跑呢?”
时眠吓得手心出汗,面上却是一副怠懒不堪的小孩子模样,坐在云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玩。
杜朔声音保持着沉静,答道:“晚辈察觉到异象,却到底是修为低下,不敢前去查探,是以打算回家族中报备情况,这才飞快往落阳城赶。”
那几个修士沉默了一会儿,彼此看看,领头的修士才笑道:“这样啊,那你二人可要小心些,如今落阳城中戒备,你带着一个小孩子,恐怕要被审问。”
这话说得,总觉得有些奇怪,杜朔却还是面不改色得谢道:“多谢前辈提醒,晚辈会注意的。”
那几个修士点点头,没有多留,便径自走了。
杜朔也驭着云继续往落阳城赶去,直至飞离落阳山脉,可以看见落阳城了,他们才敢说话。
“是龙家的人。”杜朔眼神微暗。
“龙家?”时眠没听说过。
“就是小姐从炼心路上踢下去的那位小公子所在的家族,也是小昀派中的一个家族,比时家势力还要大不少,号称小昀派第一家族。”杜朔皱起眉:“他们的家族驻地离落阳城可不近,如今却出现在这里……”
时眠打个寒颤,这……不会是来找她寻仇的吧?
她拧巴着脸,怎么随便找一个下手,还能捏到硬骨头?时家要整她,她都得乖乖入套,这什么龙家比时家还牛?
“小姐不必担心。”杜朔正色道:“小的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
“我说杜朔啊,马上就要到落阳城了,你的主子不是我大哥吗?那你也该回他身边了吧。”
“……”
良久无言,时眠奇怪地看了眼杜朔,只见他满脸黯然,抿着嘴不看她。
哟呵,这还闹上别扭了咋的。时眠抽抽嘴角,哭笑不得,便转移话题道:“他们说城内在戒备,恐怕是冲咱们来的,怎么办?”
“小姐不必担心,大公子手下的人会来接应。”
“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听过我这位大哥的事呢,你可愿给我讲讲?”
杜朔顿了顿,道:“小的不敢妄议主子。”
好吧,时眠无奈。
到落阳城也不过两柱香的时间。时眠抬头,她前不久还在这里住过,落阳城看上去没什么变化,高高的城墙上,威武而冲击心神的“落阳”二字悍然落上,叫人看一眼就觉得有如旭日恢宏,万千霞光炙热奔腾入眼。这字似乎是时家之前的一位家主所书,城门大名都叫时家主来书写,可见时家在这里的势力。
“总觉得……有点像羊入虎口呢。”时眠喃喃道。
落阳城不算什么大型修仙城市,在定云界压根排不上号,但它可怕在势力非常集中,时家一家做大,整个城几乎都被时家的人把持,只要进了这里,就最好不要同时家作对。
城门处有一队修士守着,有人要进出城都得通过他们的盘查。
“这是时家的护卫队。”杜朔低声道。
时眠咂嘴,上次来还是城主的人在把守大门呢,现在就换时家的护卫队了,真是嚣张到台面上了,城主心里也不知道是多窝囊。
城内不允许飞行,杜朔揽着时眠跳下云彩,往城门走去。
“入城珠!”果然被侍卫拦了下来。
杜朔从乾坤袋里掏出个杏子大小的灰色珠子,递给那侍卫。
侍卫把珠子放在旁边的一块玉牌上,立时便有一行小字浮现出来:时家,三房,侍卫。
原来杜朔是侍卫。时眠想到,上次在法船上他还是小厮身份,这么想来时家哪怕排查出了是谁带走了她,也只当是个小厮,不会严查侍卫身份的人。
那个侍卫把珠子还给他,喝道:“这个小子的呢?”
“这是大公子在外买下的书童,头一次带回来,还没办入城珠,等下便去城主府办了。”杜朔解释着。时眠当然是有入城珠的,但显然那个身份现在并不能用。
“不行!现在没有入城珠的不允许进城,也不允许临时补办入城珠,等过一段时间你再把他带回来办。”那侍卫毫不留情。
杜朔皱眉,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个巴掌大的玉牌,道:“这是大公子的信物,有这个也不行吗?”
他愣了愣,蹙眉思索着什么,对面那个侍卫插话道:“大公子的信物?那是允许的吧,老邓你查查是不是真的就行了。”
“队长说过允许用信物吗?”那老邓还是有点犹豫。
“好像说过吧,身份信物嘛,反正出了事儿也是大公子担,怕什么。”
老邓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检查了一下的确是大公子的信物,便放了他二人进去。
对面那个侍卫趁别人都没看见,朝杜朔眨了眨眼。
时眠被杜朔牵着,总算安全进了城门,松了口气,心里嘀咕道:侍卫队里都有他的人,这个时春雪,又不是嫡系,势力有大到这个地步?
第十六章 时春雪()
“你送我去找我爹吗?”时眠被杜朔牵着。
杜朔摇了摇头道:“十四爷如今与大公子都在西苑,小的带您去西苑便是。”
落阳城的坊市很是集中,就在城中心的一条街,杜朔领着她往那边走,弄得时眠有些紧张。
“人太多了,没关系吗?”
“小姐既然选择了回来,早晚也是要露面的。”杜朔淡淡道。
“……”时眠蹙眉。
坊市果然很是热闹,凡人和修士都有,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有些就在街边摆个小摊,有些租了旁边的商铺,卖什么东西的都有。
杜朔牵着她往街心那家铺子走去,时眠一看,“百丹阁”三个大字就挂在牌匾上,这不是时家的家族产业吗?杜朔带她来这,真的不是自投罗网?
事实证明,她太小看时春雪的能量了。一进去那小厮就笑脸迎上来,不等他说话,杜朔直接截了话头道:“我找薛管事,你去通传一声。”
那小厮脸色一变,有点犹豫道:“不知客官……是什么事情找我们管事?”
“我是大公子的人,有吩咐对薛管事说。”
杜朔那张面瘫脸现在算是起到了作用,小厮压根不敢耽搁,立马快步跑上了楼。
不出片刻,楼上便走下一个华服的中年人,他一看到杜朔,面色便是一滞。
“原来是杜侍卫,请上楼谈,上楼谈!”他半弯下腰,挥退了那小厮,笑着为杜朔引了路,半个眼神也没分给时眠。
杜朔面不改色地跟着他走上楼去,时眠瞄他一眼,这家伙到底什么身份?
“这位便是十二小姐吧。”薛管事回身合上门,低声道。
时眠点了点头,杜朔问道:“你可知现在情况如何?”
薛管事朝时眠行了礼,才一脸忧心忡忡道:“十二小姐被嫡系抹黑的厉害,现在各路人马都在找你们,十四爷担心得紧,你们若再不回来,十四爷就要急得自己出去找了。”
“他们怎么抹黑我的?我爹的情况又如何?大致给我说道说道。”时眠声音清脆。
薛管事吓得连忙朝她比划手势,紧张兮兮道:“十二小姐,当心隔墙有耳,我这里嫡系安插的人也不少。”
遂叹了口气:“十三小姐一直没有醒来,您天资过人,关注的人又多,这事态便一直没有停下来。因为您逃了,嫡系更是将您讲成了被魔修控制的工具,虽表面上还替您辩解着,实则已经将您打落无底深渊,最近不少自称正派人士的修士,都在结对找您,一副要替天行道的架势,您的前途,怕是不妙。”
时眠没什么反应,又问道:“那我爹呢?”
“十四爷情况也是糟糕,坊间传闻太盛,言十四爷便是那蛊惑您的魔修,甚至将他打成邪修,与这些邪魔外道有仇之人,便日日前来府上要他交代,家族虽然表面上回护着,十四爷的处境却愈来愈遭,形式很是紧张。”
时眠咬唇,嫡系实在是毒,魔修在定云界并不盛行,连自己的门派都没有,行事却极是狠辣,与正道的矛盾已深,魔修一旦冒头,正道之人连理由都不必找,上前杀便是了。
邪修更是下作,魔修只是修炼魔气,在定云界生存困难,所以行事过激,与正道积怨已久而已,真正说起来,他们的修炼功法并不违背天道,有些界魔修做大,照样被管理的井井有条,天道也是正常运转。邪修却是真正的人人喊打,他们背天道而行,有的控尸,有的吸人生力,有的甚至生食婴幼,他们为了修为无所不尽其极,困人真灵炼器这些不说,入邪太深的,有些不为修为,只为取乐,也能大肆屠戮妇孺,手段残忍血腥到了极点,真正是修仙界的禁忌。
嫡系居然将他们打入邪魔之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就不怕惹火上身吗?
况且还有意无意把他们归成了一个组织,邪魔之人单枪匹马就能惹起大乱子了,这要是还结成了组织,不得翻了天,修仙界各大佬现在绝对都在关注着时墨疏,若不是时眠实在目标太小,那些人又没想到她会回到时家,恐怕她也早就被抓住了。
“嫡系到底想干什么。”她脸色有些白:“我爹爹又没做什么穷凶极恶之事,好歹也是时家人,至于这么对付他吗?”
魔修倒还好了,邪修一旦被发现,那可是会被灭掉真灵永除后患的。
杜朔看了她一看,看她那脸色,心口一疼,只道:“小姐莫慌,我们先与大公子和十四爷见了面再说,您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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