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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骨之姿》作者:贡茶
林媚有一个致命缺点,骨头太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更要命的是,她发现自己鼻子极为敏感,不经意闻到年轻男子的气息,居然浑身发软,几乎站不稳。
这么可耻的事,当然不能让人知道。林媚为了端庄起来,只得不停努力着。
主角:林媚,柳永。
【正文】
第一章 天生媚骨
“你就是林媚?”
苏仲星站在凉亭外,以俯视的姿态看着凉亭内一位年轻女子,语调淡淡,眼睛里却有掩不住的鄙夷。
林媚本来软趴趴坐在石凳上,听得声响,已是挺直了腰,心里念叨:要端庄,要端庄!
林媚眉眼秀美,极为可人,但她有一个致命缺点,骨头太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姻花地出来的姨娘曾评价她,说她天生媚骨,跟端庄是无缘了。
为了端庄起来,林媚没少努力过,但效果甚微。
更要命的是,自从去年来了月事后,她发现自己鼻子极为敏感,不经意闻到年轻男子的气息,居然浑身发软,几乎站不稳。
这么可耻的事,自然不能让人知道,林媚为了这件事,纠结无比。现下苏仲星和她只有几步的距离,她就怕自己身子又会发软起来,便努力直起身子,要作出端庄的样儿才应话。
苏仲星等了一会,见林媚挺胸伸颈,搔首弄姿,就是不答他的话,不由蹙起眉,语气冷咧起来,一字一句道:“你要如何,才肯解除婚约?”
十八年前,苏太爷和林太爷同在易州为官。当时,苏仲星的娘亲和林媚的娘亲是闺密,各自生下儿子和女儿后,背地里常开玩笑说要结成亲家。这些话传到苏太爷和林太爷耳里,在一次酒后,两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喊起亲家来,第二天就交换了信物,给苏仲星和林媚定下婚约。后来苏太爷官路走的通顺,数次升迁,最后回了京城。
林太爷官路不顺,唯一的儿子林酹又不成器,只知赌博吃花酒,又招惹了一位青楼姑娘,花大钱娶回家当小妾,生生气死了儿媳顾可儿。待顾可儿一死,林太爷一口气上不来,没多久也病倒了,于半年后去世。林酹这才稍有悔悟之意,收拾起心情,待要好好过日子。无奈林家本来人丁单薄,家财不厚,被他折腾了几年,家产已是所剩无几,两场丧事办下来,日子过的便有些捉襟见肘。所幸还有顾可儿原先的奶娘和两个丫头在,她们领着林媚镇日做些针线活发卖,帮补家计,这才勉强过下去。
不知道是林酹先前花楼酒巷走的多,还是因为其它原因,除了顾可儿给他生下林媚外,却是再无所出。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林酹,熬了几年便病倒了。临死之前嘱顾奶娘陪林媚持定婚信物上京城寻找苏家,把婚事落实下来。
顾奶娘年方四十八,长得圆圆胖胖,笑脸迎人。当年在顾府,也是能干人,后来陪顾可儿到了林家,又助着管理家事,却有些见识。她帮林媚料理完林酹的后事,让林媚换上男装,抹黑了脸,这才雇马车一同上京城。到了京城,也不忙着去寻苏家,却在一家客栈住下,打听苏家的事。
顾奶娘听得苏太爷已是去世了,现下苏府是苏太爷的儿子苏家声主事。苏家声在翰林院任职,为人极为正派,最重声誉,这才放下心来。苏家既是重声誉,便不会不认这头婚事。
林媚也松一口气,从易州到京城,足足走了半年,手头的银子已是花得差不多了不说,现下春天,春衫薄,她再要扮作男子,却有些瞒不过人了。就怕女子身份一暴露,会惹出什么事来。
主仆两人高兴之余,又打听苏仲星的人品相貌,人皆说他年纪不大,行为端方,跟及父一样,是一个正派的人。
这下林媚彻底安下心,择日子收拾了一番,和顾奶娘寻上苏家。
苏太爷当年为孙子定下婚事,不意林家会败落如斯,又见林太爷清高,不肯求上门,也淡了心思。后来苏家到了京城,更是从没收到林家的信件,苏太爷便以为,林家不好意思再攀这一头婚事了。便嘱儿子苏家声,说道林家女儿一日未嫁,苏仲星便一日不能先娶,以免落人口实。
待苏太爷一去世,苏家除了苏家声和苏夫人,再无人记得苏仲星曾和人定有婚约。苏仲星自己,却和寄住在苏府的表妹罗明秀情投意合,只等罗明秀及笄,两家便要谈婚论嫁。
这个时候,林媚在顾奶娘的陪同下,却婷婷玉立出现在苏家人面前。
苏家声贵为翰林,最重名声,悔婚这等事,自然做不出来。苏夫人见林媚和顾可儿眉眼依稀,自是记起她和顾可儿当年的情份来,马上安排林媚住进苏家近园子的东跨院,以便择日完婚。
苏仲星和罗明秀有情这件事,苏夫人自然知道,但她并不赞成,只是碍于苏老夫人之面,无法反对而已。
苏夫人性子温婉,偏当年小姑苏家慧处处欺负她,时时令她难堪,后来苏家慧去世了,苏老夫人就把苏家慧的女儿罗明秀接到府里住,苏夫人对罗明秀自然亲热不起来。
罗明秀人如其名,生的极为清秀,只是性子有些像她的母亲,自负貌美才高,不把人放在眼里。就是对苏夫人这位舅母,也并不恭敬。凡此种种,在苏夫人心眼中,自然更喜欢林媚当自己的儿媳妇。
罗明秀乍听苏仲星有未婚妻,只觉一个晴天霹雳,哭了几日,任苏仲星如何哄,也不能回心转意。
罗明秀生母早逊,父亲在外做官,虽说寄住在苏府,有苏老夫人疼爱,形同苏府的正经小姐,无人敢轻视的。况且她和苏仲星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大家早认定他们是一对。现下突然来了一个林媚,这口气,如何顺得下?
林媚进府后,罗明秀便不再理踩苏仲星,苏仲星好几晚睡不好,这天一大早起来,信步往园子里而来,远远的,见得亭子里坐了一个陌生姑娘,猜测她是林媚,这才会上前说出这句话。
这会儿,林媚红艳艳樱桃小口张成O型,吁出一口气说:“你是苏仲星?”
苏仲星非常讨厌这种文不对题的对答,扬了声道:“你要多少钱,才肯走?”
“什么?”林媚嘴唇一合,抿得扁扁的,有一种叫怒火的东西在胸口燃烧起来,小蛮腰一直,脊梁骨一硬,霍的站了起来,半眯了眼看苏仲星道:“原来我爷爷和你爷爷定下的婚约,在你眼中,只要有钱,就能毁约的。”
女子声音甜腻中带了涩味,撞在耳鼓,另具一番动人韵味。苏仲星不为所动,进了亭子,踏前两步,看着林媚道:“纵使你嫁与我,也不会幸福,何必呢?”
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林媚鼻子痒痒的,脊梁骨再也硬不起来了,只得后退一步,背部抵在凉亭的柱子上,垂眼道:“在我看来,男子都差不多,无论嫁与谁,都有不幸福的风险。”
为了安顿姨娘和凑出上京城的费用,易州的房产已是卖掉了,后路已断。况且与苏仲星解除婚约的话,就算降低要求再找一头婚事,怕也不容易。还有一条,自己闻着年轻男子气息就站不稳的体质,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为今之计,只有赶紧成婚,方能保住清白。
见林媚软软靠在柱子上,随时会倒下去的样子,苏仲星眉头打结:怪不得小丫头秋竹嘀咕,说林小姐很会说话,就是爱扮柔弱博同情,夫人被哄的样样听她的。果然啊!
苏仲星决定一次性把话说明白,免得林媚纠缠,便抬步向前,想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不想他才抬步,就听到林媚用水份十足的媚音低低道:“别过来!”
呜呜,这究竟怎么回事嘛?林媚欲哭无泪。她先前知道自己的体质后,尽量不见男子,万一要见,也尽量保持距离,倒没出过什么事。现下苏仲星一抬步,她身子越法软下去不说,心跳还加快,脸颊还发烧,不得已便出声让苏仲星不要过来。谁知道一开口,居然,居然,连声音也变了,就像是情人的低语声。任谁听了,也会生出别样想法来。
苏仲星也一怔,停了脚步,忽然的,却有怒火上涌。这般的,便要勾引起来了么?太无耻了!
大白天,四面透风的凉亭,本来是最为光明正大的见面地方,被你这副模样和这声音一搅,倒像我是来和你偷情似的。
林媚不敢抬头看苏仲星,只拼命给自己鼓劲:要端庄,要端庄!媚态什么的,要不得啊!她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边反手攀住柱子,想要稳定发软的身子,挪过另一边去。
苏仲星气的不轻,一抬眼,见得林媚靠着柱子,粉脸微红,樱唇半开,因反剪双手环着柱子,薄薄春衫被她向后一撑,整个身段纤形毕露:脖子白嫩,胸部圆润,细腰一束。胸口的火气更是呼呼的上升,握着拳头,咬牙道:“林媚,你这是要作什么?”
“你不要过来!”林媚快哭了,偏声音软甜软甜的,似是在邀请对方赶紧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仲星回头一看,罗明秀正站在凉亭不远处,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着。
第二章 粉红小舌
从罗明秀的角度看过去,只见林媚一身淡红衫子紧贴在身上,身段诱人,这会双颊粉红,媚眼如丝,软软倚在柱子上,正是一副勾人的样子。偏苏仲星微喘着气,胸口起伏,似欲抬步过去,分明是被勾住了。纵是她平日有涵养,不轻易在外人面前生气,也掩不住怒火,咬唇道:“这地方人来人往的,若是别人看到,表哥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明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苏仲星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其它原因,居然口干舌燥,心跳加快,忙后退两步,解释道:“我们在谈正经事。”
谈正经事是这样谈法的?骗鬼呢?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绝对不敢想像表哥居然会这样子。不,一定是这个林媚勾引表哥,也不知道给表哥下了什么药,才让表哥如此失态的。太不要脸了。这个事儿,得告诉外祖母去。
想着苏仲星居然不堪一击,被人一引诱就引诱住了,罗明秀胸间的怒火全化为委屈,泪水已是盈满双眼,一个转身跑了。
苏仲星瞪一眼还攀在柱子上的林媚,伸手指点过去,怒喝道:“都怪你!”
林媚努力偏开脸,想要避开苏仲星伸过来的手指,神使鬼差的,却伸出粉红小舌舔了舔嘴唇,舌尖还调皮的翘了翘,打个卷儿,意犹未尽的缩进去。
见着林媚的动作,苏仲星已是吓的缩回手指,却犹自觉得手指一阵酥麻,那股酥麻感还向上延伸着,迅速漫至耳根处,耳根处很快的,就发起热来。
无,无耻成这样了?苏仲星不敢再待,落荒而逃,跳着去追罗明秀。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苏仲星一走,林媚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脊梁骨一挺,身子不再软绵绵的,一时吁了一口气,悄悄抹一把汗,回想刚才的会面过程,除了痛恨自己不争气之外,还是痛恨自己不争气。呜,为什么男人一靠近,就会筋酥骨软呢?苏仲星现下还不把她当淫‘妇看呀?啊,这回彻底没脸了!
之前赶路上京城,也免不了和男人靠近的时候,只觉身子软乎乎,不太有劲而已,并不像今天软的这般严重啊!难道是病情加重了?还是,因为苏仲星身上的味儿特别好闻呢?林媚咬牙寻思着,决定稍后悄悄寻访名医,看看能不能医好她这副软骨头。
看看四下无人了,林媚挺直背,小碎步,很端庄的走路回房。待她回到房里,苏老夫人房里一个大丫头,名唤贵梅的,却来了,进门道:“林小姐,我们老夫人请你过去品茶呢!”
因大周朝元宗皇帝喜饮茶,热爱各种紫砂小茶壶,名门贵卿无不仿效之,一时间,各府便以品茶赏壶为雅事。
易州土质丰富,有出名的矿井,用矿井泥土所制紫砂壶泡茶,茶味最香。林媚是易州人,于赏壶品茶一事上,自是熟练。她随贵梅来到苏老夫人房里,果然苏老夫人新得了一个梨形紫砂壶,正让丫头用好茶叶煮了半个时辰,吐出泥沙,拿来泡茶喝。
见得林媚来了,苏老夫人笑吟吟道:“来,来,坐我身边罢,看看这只壶,可认得是什么泥料做成的?”
林媚捧起茶壶瞧了瞧,见壶体颜色呈浅浅的黄色,砂感丰富,骨多肉少,更兼壶身作梨形,壶盖严丝合缝,壶盖钮作梨蒂状,整个壶浑然一体,错眼一看,几乎以为捧的是一只梨子,不由赞了一声。又笑道:“这是原矿团泥做的。因有些人口误,却叫了段泥。这种泥烧制出的紫砂壶表皮像梨皮,又称梨皮泥。梨皮泥烧制不易,多做了小壶,不敢做大壶。我们易州那边的人说,常用这种紫砂壶泡茶喝,对身体好着呢!”
“瞧瞧,瞧瞧,不愧是易州那边的人,说起壶来,倒是头头是道。”苏老夫人待林媚放下壶,携起她的手瞧了瞧,笑道:“你爹你娘过世了,你要照顾自己,也颇不容易。看看这手,都是做针线做多了,才成这样子的。”
眼见苏老夫人慈和,语气怜惜,林媚渐渐放下警惕之心,也放松起来,一时笑语频频。
待喝了几杯茶,又品评了新得的紫砂壶几句,苏老夫人终于言归正传,笑道:“小媚啊,听说你早起在凉亭见着仲星了,仲星当着你的面,又追着明秀跑了。可有这事?”
苏老夫人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呢?自己才是苏仲星的未婚妻,而苏仲星追着罗明秀跑了,再怎么说,委屈的该是自己吧?苏老夫人是罗明秀的外祖母,她只有偏帮罗明秀的份,却是不可能为自己作主的。那么,提起这事,是要让自己明白,苏仲星只喜欢罗明秀,自己是外来人,该自动提出退婚?
关于苏仲星和罗明秀那点儿情事,林媚在进苏府第二天就听闻了。当时还和顾奶娘讨论来着。
顾奶娘摇摇头道:“你一早就和苏少爷定了亲,此事有信物和双方长辈作证,板上钉钉的事,罗小姐若是哭闹,却是逼着苏少爷作那悔婚的不义之人。如今苏夫人也亲口承认当年的事,又亲安排你住进来,这事儿,是更改不了的。罗小姐再要缠着苏少爷,就是想当小三。”
顾奶娘是一个妙人,嘴里常嘣出新词儿,林媚听她又说出一个新词,自是笑着问道:“奶娘,什么叫小三哪?”
“夫妻两个好好的,偏有第三个人出现来搅乱,那第三个人就简称‘小三’。”顾奶娘感叹,“你娘当年,就是被小三气死的。”
提起爹娘,林媚有些难过,嘴里却笑道:“男人三妻四妾,岂止小三,还有小四小五之类呢!”
顾奶娘嘿嘿一笑,“不管出现多少小三小四,你只管坐稳老大的位子就行了。千万别学你娘想不开,白白气死自己。”
“嗯!”林媚想一想道:“难道就没有一心一意对妻子,无论如何不会纳妾的男子了?”
“或者有,但活我这么大一把年纪,愣是没见过。”顾奶娘举例子道:“近的来说,你爷爷,你外公,还有苏老爷等,算是正派人了,他们娶得贤妻之后,也要纳两房美妾的。至于外面喝喝酒应应酬,看看美女什么的,更是正常。就是那起穷汉,多赚了三个铜板,也会嫌家里老妻貌陋,恨不能学人纳个妾。所以捏,苏少爷虽有小三表妹缠着,总的来说,是不错的男人了。你可别为了斗气,答应退婚哪!”
“可如果他厌恶我,婚后冷淡我,我也难受哪!”林媚少女初长成,常